娇悍-第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冯淑嘉看看底下人头攒动的情形,再转眼环视一周自己坐享的清雅雅间,合掌感叹道:“多亏了玉儿姐姐早早地定下了这雅间,否则要下去和那些人拥挤,咱们这身量力气,可挤不赢他们!”
潘玉儿笑笑,说:“我这也是沾了外祖父的光。”
给姚知礼指一条捷径,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重来一世,她要依仗先知和手腕,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而不是作为一枚棋子,一件礼物,被人送去讨好圣心——再多的荣宠风光,再大的权柄势力,都比过我心悦然。
在锦园定下一间雅间的资费,和一个更进一步的机会相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冯淑嘉面上恍然,心底却很怀疑,姚知礼那只外表儒雅方正,内里滑不溜丢的老狐狸,会不会真的如此宠爱一个庶女和不成器的庶女婿生下来的女儿。
前世,潘玉儿得势之后,并没有如何提携姚家,可知她对于姚家这个外家并没有多少情分。没有多少情分,自然是因为她也没有从姚家获得多少关怀。
前世的潘玉儿和隆庆帝结缘,是因为一场处心积虑的“英雄救美”——御花园内,杨皇后大宴各家女眷,娇弱美人儿无端落水,英雄帝王恰好路过,仗义相助,从此一见倾心,不可自拔,执意将年纪几乎可以做他孙女的美人儿纳入宫中,夜夜娇宠怜爱。
说到底,姚知礼养着潘玉儿,除了那微薄的祖孙情分,剩下的,也不过是因为她那一张倾国倾城、宜笑宜嗔的脸蛋儿,奇货可居,一本万利罢了。
今生,姚知礼竟然肯花费大价钱给潘玉儿定下锦园的雅座,只是为了听名伶小飞蝶唱一曲《游园惊梦》?
冯淑嘉表示怀疑。
戏台上已经有人登台,咿咿呀呀地唱着绵软多情的曲子,为一会儿小飞蝶的登台暖场。
潘玉儿的注意力似乎都回到了戏台上,专注痴迷,然而那目光迷茫散漫,不曾聚焦,显然听的是曲子,想的是心事。
冯淑嘉突然很好奇,这位未来权倾朝野的太后娘娘,在豆蔻年华,怀揣着的到底是什么心事呢,总不会是进宫后的权谋倾轧,摄政后的国家大计吧。(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二十六章 疯狂
(全本小说网,。)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唱腔婉转深情,一字一句,似要唱进人心里去一般。
冯淑嘉讶然转头朝戏台上看过去时,只见一个脂粉敷面、娇柔多姿、身段袅娜的花旦,莲步轻盈,款款情深,上得台来,正是名伶小飞蝶,也是前世李景一直渴望尝尝鲜,却不敢下手的俊俏郎君萧斐——一个没落的宗亲子弟,往上数三代,也曾是打马遛街、意气风发的郡王爷。
可惜天家最是无情,至高无上的权力又诱惑太大,成王败寇,既然失败了,就得承受举家覆亡的命运。
萧斐祖父因疯癫而躲过一劫,父亲又碌碌无为,过得连平民都不如,到了萧斐,更是为了求生而舍身入了戏班,靠着上天赐予的一副好嗓子讨生活,成为低贱卑微的戏子。
好在萧斐很争气,即便是唱戏也要做唱的最好的那一个,很快成为戏班的台柱子,勤学苦练,又有幸得了宫里贵人的眼缘,数论渊源之下,给了他锦园这个当家作主的栖身之地。
这在大梁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因此很少有人敢上锦园来捣乱,所以前世李景哪怕被萧斐的身段嗓子馋到不行,也只能对着萧斐流口水,却不敢真的下手。
隆庆帝再糊涂,也绝不允许汾阳王纵容他手下的人欺辱宗室子弟,踩他的面子。
一曲终了,底下爆出一阵喝彩声来,有人狂热地叫着“小飞蝶”,将手里的绢花扔上台去。
绢花分为掐金丝的、掐银丝的和普通的两种,第一种一枝绢花代表一两金子,第二种一枝绢花代表一两银子,第三种一枝绢花代表十个铜板,前两者多是从楼上雅间掷出,第三种则多是从戏台前的长凳上掷出。
绢花如飞雪一般被掷到戏台上,萧斐不过才唱一曲亮亮嗓子,戏台的周边就已经堆满了绢花,金丝银线在阳光下闪耀生辉,晃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冯淑嘉咋舌,这么多绢花,一会儿能换多少银子啊!
看着自己面前桌案上的那一束掐银丝的绢花,冯淑嘉有些犹豫了,要扔吗?
扔肯定是要扔的,否则也对不起潘玉儿特地定下的雅间请她看戏了,但是扔多少合适呢?
冯淑嘉抬头看向对坐的潘玉儿,然而后者一心一意地扑在戏台上的萧斐身上,眼波流转荡漾,两腮微泛桃粉,和一身春衫相映生辉,当真是人比花娇。
冯淑嘉灵机一动,潘玉儿该不会是在思春吧?!
所以才要来看小飞蝶演绎《牡丹亭》,才会问她那些生生死死、情深不悔的问题!
原谅她心里一直将潘玉儿当做前世那个尊荣华贵、一言断人生死的太后娘娘来看,倒是忘了此时的潘玉儿不过是未进宫的豆蔻少女,思春怀春什么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冯淑嘉明白了潘玉儿请她看戏的心思,一颗心安定下来,转头像潘玉儿一样紧盯着戏台上婉转情深的萧斐,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去东直大街的胡记香料行探一探虚实。
一折终了,锦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萧斐再三谢幕也无法让观众的热情稍稍减低一分,反而使得呼声愈发高涨,绢花扔得更加猛烈。
冯淑嘉想,这幸好扔的是绢花,若是直接砸金子银锭,萧斐还不得被砸破相了啊!
冯淑嘉看着外边的喧扰热闹,在看看身边静默端坐思量的潘玉儿,极动极静,对比鲜明。
那这桌子上的掐银丝绢花是扔还是不扔啊,又要扔多少呢?
未来的太后娘娘端坐跟前,冯淑嘉实在是不好擅作主张啊,扔少了显得小家子气,怕被潘玉儿轻视;扔多了,又担心寄居外祖家的潘玉儿手头窘迫难堪,真是让人头疼啊……
冯淑嘉犹疑之时,潘玉儿突然招手吩咐随行的丫鬟两句。
那丫鬟冯淑嘉认得,曾随潘玉儿去过武安侯府两次,前世最后一直伴随潘玉儿坐到摄政太后的高位,名唤阿碧。只是不知是潘玉儿打小的侍婢,还是寄居姚府后另外分派的。
阿碧点头应诺,躬身出了雅间。
冯淑嘉好奇,趴在桌子上倾身前问:“玉儿姐姐吩咐阿碧去做什么?”
以她的年纪和与潘玉儿的交情,毫无心机地问出这等问题,还是合适的。
潘玉儿冲她一笑,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听。”
冯淑嘉不满嘟唇,小声嘟囔不依:“玉儿姐姐明明也没有比我大多少~”
潘玉儿呵呵直笑,意味深长道:“我可比你大得多了……”
前世今生,两世加在一起,她都快有五十岁了。
五十岁啊……希望此生五十岁的时候,她能和那人儿孙满堂,含饴弄孙,再无倾轧权争、互相戒备。
冯淑嘉当然不明白潘玉儿所指,只以为潘玉儿是在笑她还年少懵懂,不知少女心事,便娇嗔傻笑两声,将此事揭过不提。
阿碧恰好在此时进来,跟在她后头的还有一个管事模样的年轻人,面上堆笑,对着潘玉儿躬身作揖,恭敬笑道:“姑娘寻小的来,不知有何吩咐?”
潘玉儿将桌案上的两束绢花一推,笑道:“这些,我要见你们锦园之主。”
锦园之主,自然就是小飞蝶萧斐。
冯淑嘉惊诧万分,她方才悄悄数过,这一束绢花少说也得有二十枝,两束就是四十枝,四十枝绢花,四十两银子,就为了见小飞蝶萧斐一面,潘玉儿这出手也太阔绰了一些吧!
寄人篱下,吃穿用度都要靠姚家施与,潘玉儿拿得出这么多闲散银子捧喜欢的角儿吗?
这也太疯狂了!
当然了,名气如小飞蝶,这区区四十两银子是根本见不到他的,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减价”相见。
果然,那年轻管事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像是没有看见那两束掐银丝绢花一般,就委婉但坚决地拒绝了:“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们园主难得登台,这会儿正在后台歇嗓子……”(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起疑
(全本小说网,。)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那劳烦管事带句话给你们东家,问他想不想认祖归宗。”潘玉儿打断年轻管事的话,言笑晏晏,从容淡定,像是料定了对方不会拒绝一样。
年轻管事一脸莫名茫然。
冯淑嘉心中一颤,萧斐又没有改名换姓,只是祖上被革除了皇籍而已,潘玉儿此时提的认祖归宗是什么意思?要让要恢复萧斐皇籍的意思吗?
可是,此时的潘玉儿不过是寄居外祖家的一个弱女而已,又有什么能耐让萧斐重入皇籍?
还是说,潘玉儿已经攀上了隆庆帝?
不过,前世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萧斐重入皇籍这件事情,不知是萧斐拒绝了潘玉儿,还是潘玉儿压根儿就没有提过这茬呢?
冯淑嘉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惊疑不定,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一分,只得继续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看着潘玉儿发愣,脑子却在飞快地思考,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潘玉儿为什么不避开她?
是因为觉得她年少单纯,不会多想吗?
可是单纯的人是不会多想,却很容易被人套话啊!万一她要是不小心把这个话漏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是信任她了,所以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敢当着她的面提起。
可是,她和潘玉儿统共不过见过两次而已,虽然“一见如故”,交情却不算不上深厚,那潘玉儿这沉甸甸的信任从何而来?
冯淑嘉念及此处,只觉得浑身一寒,潘玉儿是不是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才刻意来接近她的?!
冯淑嘉下意识地抬头,对上潘玉儿。
潘玉儿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哪里有功夫去看懵懂惊讶的冯淑嘉,她见那年轻管事发愣,也不和他多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只管去传话就是了……至于要如何选择,是你们园主的事情。”
大概是潘玉儿的神情太过于镇定和从容,也许是面对客人时要周到周全,所以那个年轻管事愣了愣神,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冯淑嘉一脸莫名兼好奇,这倒不是装的,小声问道:“玉儿姐姐和小飞蝶认识吗?”
潘玉儿默了默,怅然一叹,又打起精神,像是看一个小辈一般,虚空点了点冯淑嘉的额头,笑道:“你小小年纪的,打听这些做什么,好好地嗑你的瓜子吧!”
说着,就将盛有瓜子的小碟子,往冯淑嘉面前推了推。
什么“小小年纪”,就是不算前世,她今生也不过才比潘玉儿小三岁罢了。
冯淑嘉表示不服:“玉儿姐姐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每次说话都像家母似的~”
潘玉儿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笑道:“年岁能代表什么?那甘罗十二岁还当了宰相呢!人的成熟幼稚,不是看年龄,而要看内在。”
意思就是她内在很成熟,而自己内在很幼稚咯……
冯淑嘉想,谁成熟还不一定呢!
不过显然潘玉儿并没有心思和冯淑嘉继续辩说成熟或是幼稚的问题,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微微凝眉,神情茫然又深远,心思似乎早就超越了这方斗室,飞到了未明的远方。
冯淑嘉想了想,继续嗑瓜子,等下文。
那年轻管事很快便去而复返,这一次,再面对潘玉儿的时候,他除了先前的热情周全,更多了一分发自内心的恭敬,腰背弯下,伸手做请,恭敬道:“这位姑娘,我家园主有请。”
咦?
冯淑嘉手里的瓜籽一时都忘记咽了,看看恭敬姻亲备至的年轻管事,又看看对面款款起身、从容淡定的潘玉儿,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困惑不解。
“冯妹妹稍待,我去去就来。”潘玉儿整好裙衫,叮嘱冯淑嘉一句,款款离去。
阿碧跟随伺候。
一时雅间里就只剩下了冯淑嘉和采露两个。
采露见瞬间冷凝下来的神情,低声问道:“姑娘,可要奴婢跟去探一探?”
冯淑嘉当然想去探一探,不过,想到对方是潘玉儿,又是在萧斐的地盘儿上,只得压下满心的疑惑,摇摇头,道:“不要横生枝节。”
当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斩断李景和汾阳王府的联系。
至于潘玉儿缘何对她如此亲近信任,以及潘玉儿为何敢向萧斐开出这样的条件,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前世直接出手陷害武安侯府的,可是李景。不管怎么说,先斩其爪牙,才好擒贼擒王。
“等会儿潘姑娘回来了,咱们就去东直大街的胡记香料行逛一逛。你记得机灵点,多打听点有用的东西来。”冯淑嘉低声吩咐道。
采露点点头,退一步侍立在冯淑嘉身旁,恭顺垂眉,与先前毫无二致。
此时在锦园主人幽静深僻的书房里,还未来得及脱下戏服、褪去残妆的萧斐,和镇定自若的潘玉儿相对而立,互相打量着对方,神情都难掩戒备。
阿碧和那年轻的管事守在外头,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咳咳。”萧斐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伸手做请,“潘姑娘请坐。”
清亮的声音,和戏台上的婉转情深无一分相似,使得身着戏服、面有残妆衬出的柔弱温婉也褪去了大半。
萧斐说着话,自己先在书案后的红木阔椅上坐了下来。
萧斐是锦园主人,锦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别说是知道她的姓氏,就是将她的出身处境都查得一清二楚,也不足为奇。
“恭敬不如从命。”潘玉儿镇定自若,从容落座,丝毫没有因为萧斐叫破她的姓氏而露出一分惊讶或是探究来。
萧斐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这样的镇定从容的女子,能说出让他“认祖归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