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行录-第4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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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剑身折损，剑魂也能脱离掌控，不听自己号令行事……云雁有些惊讶，但很快平复心情：止水想怎样，就让它怎样吧。现在完全没有一点驭剑的心思，只要止水平安高兴，便任由它去。
即使……抛弃掉自己这个，无法保护它的剑主，也无所谓。
哀伤又一次浓郁凝在胸口，使云雁有些难以呼吸。她一心一意在止水身上，全神贯注凝视它的动作，望着它飘渺灵动的剑魂，竟暂时忘却了身边一切。
不知道天地同伤，是什么时候祭出的，只见止水的魂魄上，浅淡地萦绕上紫电，好似一抹火炬上的烈焰，正随风飘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扶着身边二人，在开始迈动步子。
在天雷烈焰的源力中，在枝桠纠结的念力里。
这一招天地同伤，威力极小极小，因为依赖止水的残魂，只能做到这一步。可是它很固执，拒绝了承影相助的意图，固执地要作为主剑，催发出气流天相。
“咻咻——”
那是它似乎喘着粗气，疲惫不堪的剑啸声，使云雁心底咯噔一声，从如坠云雾中清醒。才发现周围金光尽灭，已身处在一个奇异的银白空间。远方有极高的山崖，长满雪竹苍松，山腰白雾连绵，宛如银练流动。
中景则是嶙峋的石道，侧立危崖奇石。止水在手里点燃着天境源力，好像一根小火炬，将身边迷雾渐渐驱散。
果真如三三念所说，进到两界缝隙里，奇异的洞天里来了！
云雁对魔皇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分：无论她有什么目的，但三番五次救了自己性命，此番恩义实在大。如果她想让自己欠下人情债，那么就先欠下，只要不违背道心之事，今后帮她做几件又有何妨。
原本云雁就不是固执卫道的人，作为有地球人经历的她，行事相当弹性。在酆州她可以在竞技场里，坦然使用魔俢招数，没有丝毫愧疚。而帮助魔皇做点事之类，别的人修想也不敢想的问题，瞬间就被她认可，觉得无可厚非。
不论对手是人是魔，是妖是鬼，只要坚守自己的道心与原则处事，就不用在乎其他规矩。
她暗暗思索决定后，便觉心中坦荡轻松。又因从魔俢眼底逃脱，心情极为振奋，忍不住踏在石道的阶梯上，对着云海苍松，发出一声长啸。
这里是什么地方？
景色清绝孤傲，倒与自己的剑意，遥遥呼应。
就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避开水月宫的追捕，寻找法子返回神州。她仰头看看蜿蜒的石阶，决定先不上去探索。因为枢夜两人，也被无意识间拖了进来，得先等他们苏醒再说。
此地虽然没有魔气，但寒气旺盛，对于修为低下的两人，十分有害。
云雁扶着两人，在雾气里迈下石道，朝下缓行。却不料手中止水的剑魂，在急切扭动、跳跃、延展出丝丝源力，朝山上飘荡。
“你想上去吗？”云雁微微蹙眉，不是太懂这把剑，究竟怎么了。她轻扶虚幻的剑柄，柔声道：“此地神秘莫测，咱们还是等枢夜他们清醒，一起上去查探，可好？”
止水显然极度激动，又跳了数下，才安静下来。这一次它倒不再擅自行动，而是迅速化为一道白芒，没入云雁的手心之中，将剑魂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她丹田里。
剑府变成了不能窥探的核桃，止水无法进入养伤，现在只能用魂力滋养它的魂力，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云雁抬头望着苍茫一色，难以辨识方向的空间：会在这里呆多久呢？
想立即回去神州啊！
“哎……”
她发出轻叹，此地遍布群山。这叹息立刻像被传染，四处激荡起回声，好似浪涛波波震击湖岸。在回声风啸中，云雁有些呆怔：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人的声音，这样的感觉是什么？
孤独……浓烈的孤独，夹带着丝丝迷茫，使她的心有点被刺疼。
一旦安全下来，倒多愁善感了。
她自嘲地暗想，扶着枢夜和君莫愁，踏下最后一个阶梯。在簌簌雪地里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现了一个泛蓝的水潭。水潭已被冰雪凝成晶莹的镜面，云雁瞥见自己孤寂的身影，忍不住回首再打量它两眼。
目光被潭边的一块石碑吸引，上面龙飞凤舞着大字：“洗剑池。”
这名字倒有些熟悉……
她在脑中寻找记忆，却跳出了婉婉的小脸，正眉飞色舞对自己笑道：“云雁呐，咱们论剑山上，美丽雄壮的景致可不少。但一入隆冬，天地化为白茫茫一片，连山下的洗剑池，也会变成面镜子。”
她举起一块妖晶：“煞是好看就像这个东西，但是来往的师兄师姐们，就无法洗剑啦。”
……
……
洗剑池，论剑山九十九斩情阶的。若非身负紧要任务，弟子们上山下山，都不会驭剑飞行。而是徒步踏在石阶，被古阵溢出的压力，束缚行走，以锻炼肉体与精神耐力。
而洗剑池，则是外出归来弟子们，上山前洗祛尘埃，擦拭血痕的驻留地。在北斗传统里，关于剑的仪式多样，处处要求弟子们，沉溺在纯粹的剑道求索中，那种狂热近乎膜拜。
云雁与来自北斗的葛新婉婉等人，曾相处许久，闲暇聊天时，对此地早已留下印象。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在酆州与神州两界的夹缝中，见到论剑山的景致……
那么，此地是一处飘渺幻境，领域虚空。
这样的领域定是绝世大能遗留，他会是谁？
雪地冰寒的气息，汩汩溢满肌肤。与当初在萧逸尘的剑域里一样，此地虽为太虚幻境，感官却被欺骗，与真实无异。但自己已不是当初，在意境剑域里，寸步难行的小剑修。
云雁仰望苍茫天地，充满自信：虽然不知是谁，凝聚出这个假的论剑山。但想要利用领域迷惑伤害自己，却万万做不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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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7章 别人的元婴
云雁早已辟谷，不畏饥寒，但君莫愁现在是个凡人，枢夜修为也并不高。要在这太虚领域，让他们存活下去，必须花费一些力气。
此地虽然复制了论剑山的地形植被，但却没有飞禽走兽。即使能采撷到一些草果，也只能满足感官的饱胀，无法提供真实的营养。长期呆在这里，对于身负重伤的两人，非常不利。现在也只能靠云雁长期储备下来，给玉贤还债的灵食，来滋养他们。
进入两界缝隙的空间里，已过去了大约一周。
周围的景致依然冷清平静，那位缔造幻境的大能，并没有蛛丝马迹。云雁在离洗剑池旁，不远的一面山崖下，清扫积雪找出个宽敞洞穴。再拾取松枝枯木，塑梁搭床；将储物空间里，存留的衣物皮袍取出，燃灯造炉。
所幸为了储备灵石，及满足鹏圣奢华的需求，储物空间里的杂物不少，有许多还颇为珍贵。有从阿拉祖的圣殿里，取来的高级器具，也有落星白少的豪华赠礼。
而从酆州斗师驻地里，搬来的各类家具，现在也大派用场。于是这个硕大的山洞空间，被她改造成一个，集合三界审美风格的豪华洞府。魔族家什、妖族器皿、人族装饰……混合摆放在一起，争奇斗妍。
这样的修士洞府，全天下很难找到第二家。
云雁却无心欣赏自己的杰作，她现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昏迷着的两人身上。枢夜因身负一定修为，近日来已呼吸平稳，有随时苏醒的兆头。可是君莫愁……在这领域里，难以为他寻觅良药，现在状况依然不妙。
就算每日强行灌服，带有调理性质的灵食，他的脸色始终维持惨白。而且全身瑟瑟发抖，不断抽搐，经脉逐渐阻塞。看来在这冰雪领域里，凡人难以抵御，就算布置好火炉炭盆，也不能祛尽寒气。
再这样下去，君莫愁将断绝生机。
在此境离世，自己算是祸首，如果没有拔除他的道基，就不至于此。云雁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衰弱，于是决定踏上山峰，寻找那位大能踪迹。
既然他能凝聚出论剑山的幻域，定也能收敛。此地正气堂皇，那人绝非魔族，说不定能顺利沟通。如果拜托他改变这里的天相，就算变为入秋乍寒，也比现在的隆冬时节，要强上许多。
想到枢夜极有可能随时醒来，云雁便对他留书一封，讲明自己的去向，拜托他照看君莫愁。稍作准备后，她便披上一件素白的狐皮大氅，背负承影，踏上了九十九斩情阶。
在这以前已经试过，虽然是论剑山的幻象领域，依旧难以驾云飞行。由斩情阶登山，也有表达对领域之主的尊敬之意。毕竟与此人素未谋面，脾气难知，要相求于他，却在别人领域里胡乱冲撞，实在失礼。
而且这斩情阶，难以束缚现在的云雁，即使趋步登山，也花不了太多时日。她在积雪枝桠的遮掩下，沿着宛如撒上面粉的白石阶，步步跨行。
风声呼啸，云气缭绕，时有矮亭高阁的身影，掠过视线。虽然显得极近，再望一眼时，它们又像凭空消失，没入雪云之中。曾听闻论剑山的格局奇异，塑有七峰，彼此间虽有通道，但是需用特别的法子，才能来往拜访。
那些覆雪亭台，大概就是其他峰的剑修驻地之类。只是现在掠过眼前，就好像神秘的海市蜃楼，难以接近。
云雁正暗暗在记忆里，搜寻论剑山的资料，却被一个动静突然惊到，顿下了步子——前方有人！这个领域里，居然出现了两个人！
他们是一男一女，正背对自己，在不远处的山腰阶梯上缓缓行走。两人都身着粗布青衣，短打劲装，都带遮雪斗笠，显得非常朴素。但男子背影气宇轩昂，犹如月下孤松，清绝冷傲。女子则身材曼妙，迤逦多姿，自然而然之间，流露出无限风情。
那男子倒未曾有印象，可是女子……为何有如此熟悉亲近之感？
在哪里见过她吗？可是自己认识的人之中，有谁会此时此地，出现在这里！
云雁立即发挥出，长期各种潜伏窥探，修成的本能。“飕”地取出从七杀藏宝阁买来的玄天神隐罩，又按照记忆，用真气凝出不伦不类的黯晶守御。
此法是跟三三念学的，但修炼时间尚短，又没有魔气利用，只能用剑府能量替代。她现在每走一步，会荡漾出透明紫波在空气里，好歹也算隐身，加上法器力量，倒也不露形迹气息。
借住魔道与法器，云雁迅速接近了那两人，暗中尾行。
悄悄打出神识，贴到他们身边，却如贴在镜面，游在湖心。神识与两人擦肩而过，漫无头绪地飘飘荡荡，竟然失去了目标！
云雁有些目瞪口呆，身上的黯晶守御挣扎了一会紫光，骤然熄灭。玄天神隐罩，也被她收回到万华镜。她显出身形，闷闷地迈步上阶，与两人穿身而过——
只有柔淡的风声与寒气。
这一男一女，也是幻境中的幻影，并非真人。
也许因为寂寞有些久了，在初见他们时，竟忘了神识分辨……这个假的论剑山上，连活的蚂蚁都没有一只，又怎会突然冒出两个活人。
云雁有些丧气。她轻飘飘落到，两人前方的一株雪松上，坐在斜飞出高崖的枝桠间，朝他们仔细打量。这凝神一观之下，她差点身形不稳，坠下山涧！
那男子的剑眉薄唇，萧疏轩举，虽然是个大帅哥，但在修仙界属于正常。可是那女子……云雁震惊之下，急忙用神识探入丹田，对自己的元婴仔细查探，再抬起眼睛，盯着她艳若桃李的五官，陷入呆怔。
活见鬼！为何这个大美人，长相与自己的元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元婴如果能长成少女，日后的翻版！
如果说元婴是这女子的，全天下人都不会有任何惊奇。因为根据元婴定律，就该与修士本人形貌，差距甚小。
可元婴明明是自己，耗尽九牛二虎之力，在生死之地修炼得来。
现在却发现，和别人长得一模一样，如何不令云雁惶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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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8章 忆山门
因为震惊，云雁不得不转移注意，将身形稳固，板着树枝在崖间飘来荡去。却见对面的青衫美貌少女，发出一声欢呼，指到这个方向，声音好似银铃：“寒哥哥，那里紫光冲天，直入云霄，是天任峰的所在吗？”
身侧青年虽气质孤傲，但对她却极其温和，立刻微笑应答：“想来便是，红儿你一直想入的天任门下，已近在眼前了。”
“寒哥哥，我好欢喜。”叫红儿的少女拍着手掌，美目中四溢光彩，好似宝石一般璀璨。她虽然未入仙门，但神光外露，天赋想来极其卓绝。
云雁吊在雪枝间，白尘从她身侧飘飞坠落。此刻身后并无两人所说的紫光，还有天任峰，天地之间除了银装素裹，便是寒尘茫茫……看来这两个幻影，是借住记忆诞生之物。
也曾听闻，在大能的领域里，会时常出现，他们分神之际凝出的记忆幻象。看来这一男一女，与领域主人关系匪浅，才能使他在不自觉中，塑造出他们的影像。
就好像一部录影仪器，记载下来的过往，因某种神秘动力，它开始自动播放……说不定，这两人中的一人，正是日后的领域之主。会是谁呢？现在他们只是凡人，看似初登论剑山，这记忆幻影，应是相当久远的事了……
云雁正暗自思忖，两人的身影已幽魂般掠过她，瞬间登上了极远的一处山崖。看来领域主人的记忆，会自动过滤一些不重要的经过，就好似普通人一样，只记得最深刻的印象。
对于那长得极像自己元婴的少女，云雁充满了好奇。明知跟随飘忽不定的记忆残像，会相当麻烦，她还是驱身急速跟上，再次贴到他们旁侧。
一边在他们前方，倒退行走，一边默默凝视这两人。
寒哥哥、红儿……陌生的名字，遥远的存在。
那时候自己还未出生，不该与他们有任何关联。或许元婴恰似少女，只是冥冥之间的巧合；又或许在早已遗忘的转世之旅中，曾有这位红儿的介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