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归之弃天下-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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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皆被还在牢里的于湍尽收眼底。
敛去眸中的那抹黯然，
也罢……
他给不了她的幸福，希望有其他人能够给她。
“别看了。”江晋一手斩杀了一人，抹去脸上溅起的血，沉声道，“于湍，你也该醒醒了，主子那样的人不是你该肖想的。”
“我知道。”于湍紧抿双唇，同样毫不留情地厮杀着。
一旁的浮华抽空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江晋恼怒地一把抓住试图反抗的一个刺鸟的手，反手就是致命一刀。
江晋沉沉地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就算主子永远不打算原谅萧王了，你也没有可能的。”
于湍沉默着手上屠戮的动作依旧。
“主子身体里的毒，本来是有救的是吗？浮华。”江晋突然看向冷漠如杀神的浮华。
浮华眸色微闪，又斩杀了一个刺鸟后轻轻点了点头。
当初……主子根本就不愿意吃药也不愿意让殷雪察看身体……若是愿意，也不会……就算不能治好，也至少发作得这么快。
“所以啊……”江晋沉沉地叹了口气，“主子根本就没有求生欲，她对这个人世已经没有一丝怀念了。你也还是……趁早放下吧！”
“你懂什么！”于湍怒吼一声，一剑便刺穿了两个刺鸟的身体。
她为何没有求生欲……江晋根本不知道！根本不知道！
太多的背叛了……太多了……
挚爱之人的放手，父亲的包庇，大哥的另有幸福，追月和他的“背叛”……
太多太多了……
放弃生的希望？
不……她应该是累了，不想瞎折腾了。那药……可吃可不吃。
甚至她一度以为是真心把自己当家人的小舅舅也……没有全然信任她。
全部都是她推心置腹的人啊……全都是她尽心相信的人啊……
结果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呵！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她那般聪慧睿敏的人啊，那般绝世倾华的人啊，她怎么会不懂那些不言而喻的深意。
林子轩，她的大哥，那个立誓说要护着她一辈子的大哥，也在岁月的洪流里被冲得尸骨无存。这岁月，也不过才三年……
林筱渺，她的姐姐，那个说伤害谁都不会伤害她的姐姐，却怪那个当初年幼的她没有保护好她们的母亲，而是让母亲为她差点失了性命，如今不知生死。
追月，那个和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追月，选择枉顾她的意愿，杀她最爱的人。
而他……于湍，孤狼出身的于湍，背弃了孤狼的宗旨，抛弃了信仰，以为她报仇之名，“背叛”了她。
林凯源，她的父亲，那个据说疼她入骨的父亲……却屡屡包庇陷害她的妹妹！甚至这一次参与了杀害她的阴谋！她的父亲……却一直要保住她仇人的命。
最亲最爱的人，果然捅的刀子最伤人。
还有徐凌钰，她的小舅舅，她重生以后第一个选择信任的人，却瞒着她所有的阴谋，想要让她放弃追寻。甚至为了牵制她，不惜纵容后宫女子陷害她。
她是谁？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这些……本不该由她承受的啊……
如今，他是知道错了，也在努力弥补。那个她深爱的欧阳皓宸也知道错了，也在努力弥补。
而他……并不想争抢。
不论他如何垂死挣扎，她都不会属于他，永远不会。那不如，就选择让她幸福，选择……永远守护她的幸福。
“于湍你……”看见于湍依旧是一副听不进去自己的话的样子，江晋恨铁不成钢地又叹了口气。
“剩下的交给你们。”于湍扫了一眼尸体堆积如山的牢房，还有几个刺鸟在顽力抵抗着。
不远处，已经在他们不注意间逃出牢房的刺觅紧紧抱着已经绝了生气的施雪双目失神。
于湍眸光微暗，抬步走去。
又是一场一个人唱到天荒地老的戏。
刺觅知道于湍在靠近，于湍每走进一步，他距离死神也就越近。
可是他不想动。
这是他第一次将她抱得这么紧过，他不想放手……真的不想。哪怕为之付出生命。
他为了她，舍弃了信仰，为了她赔了自己所有的兄弟。有人跟他说，她是他的劫。他本是不信的，可是……是劫也好啊，她也能一辈子囚住他。虽然……他更觉得她是他的恩赐。
他不介意她的利用。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有利可予之图者，皆为可用之人。
他至少可以庆幸，他有那个价值可以供她利用。
这辈子，他是护不住她了。
若有下辈子，他只盼自己能够投个好胎，为人至尊，够她一世利用，莫再为人走狗。
下辈子……愿他能对她来说有用一些，能留她的时间再久一些。
下辈子啊……施雪，你只能是我刺觅的女人。
于湍隐隐仿佛从刺觅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却又不像自己。他们的选择……终究不同。
长剑光寒，抬起落下间，三尺红血飞溅。
在这尽是残肢死尸、血气弥漫的暗牢里，只有这一处天地，有一丝黑暗而温暖的光芒。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
千里之外……
沐明熙一身张扬明艳的红衣，身上湿着一片有一片的暗红色，只能从衣角滴落的鲜红判断出那是他的血。（全本小说网，https：//。）
他的怀里，有一个紧紧抱住他的女子。
“明熙……”女子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担忧地看着沐明熙。
“我没事。”沐明熙淡淡地摇了摇头，手握长剑，目光微凉透着柔情，“可累了？再走一段路咱们再休息。”
“嗯。”女子微微蹙眉看着地上的血迹，还是选择乖顺地点了点头。
“我在山上的寺庙里安排了人，只要接上头了，他会带咱们去大燕的。”沐明熙似乎在安慰那女子，也在安慰自己。
如今，夏木国、南阳国、不知被谁灭了的大雍国，甚至还有最难触及的南蛮国，几乎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下。
只有大燕国虽然如今和夏木国战火纷飞，却也是五国中唯一尚且没有被她染指的一方天地。
至于其他诸小国……若是知道他们是那个人要杀的人，只怕都会自觉把他们找出来交给她。
“明熙……我娘她……”
“公主应该会无碍的，皇上虽然也收到了消息，但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姑姑。”沐明熙安慰着怀里的欧阳菀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欧阳菀熙默了默，没有再问其他的话。
如今亡命天涯，没有护得住她，只有他……有这个可能。
沐明熙的步子越有越快，快得就算欧阳菀熙小跑也有些难以跟上。可是她还是没有说停下休息的话。
她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她，一旦停下休息，若被追上了，死的人必定是她！而沐明熙则可能因为和祁墨的关系而活下来。
停下来，死的就是她！
所以……不能停。
“明熙。”突然一道疲惫得有些沧桑的声音在沐明熙所在的树林中响彻。
沐明熙一顿，紧握长剑，停下来警惕地看着周围。
“明熙！跑啊！快跑啊！”欧阳菀熙焦急地拉着沐明熙就要继续往前跑。
“跑不了了。”沐明熙皱眉沉沉地摇了摇头，“这是醉仙居的战术，他们的人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了。祁叔也来了。”
欧阳菀熙的小脸一白，早已没有了当年如梨花般的清冷孤傲。
不论往日将自己装扮成什么模样，在生死面前，都会显出原形。
沐明熙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塞进欧阳菀熙的怀里，尽快说道：“等会祁叔来了我会尽全力替你求得一丝生机。如若不行，我会替你杀出一条血路，你趁机跑，跑得越远越好，往山上的寺庙跑，那里有我的人。”
“可是你……”欧阳菀熙面露难色。
“我会追上来的，摆脱了他们我就追上来。你先去。”沐明熙浅浅地想着，与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截然不同。
“嗯……”欧阳菀熙犹豫地看着沐明熙轻声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我等你。”
沐明熙缓缓摇头。
其实他能不能追上来，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得很，只是都不愿意捅破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到了那里，你找到主持，问他山沟后面的杏树可长果子了。他若答山沟后面的杏树已经开花了，你就跟他走，他会安排人带你离开的。”
“好。”欧阳菀熙顿了顿，又点了点头，将沐明熙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不远处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沐明熙脸色一变，突然一把抓住欧阳菀熙的手臂，一双深情的黑眸望着她：“菀熙，我只问你一句，也只问你一次，你心中……可曾真的有我？”
“明……明熙。”欧阳菀熙一怔，完全没有想到沐明熙会在这关键的时候突然儿女情长。
不过……也是。他若是不儿女情长，她还如何利用他？如何借他的力量逃出生天？
“我当然……”欧阳菀熙故作柔弱地看着沐明熙，柔声道，“当然是心中有你的。不然，我为何会……以已嫁之身……投奔你？”
“明熙，我心中有你！”欧阳菀熙用一种坚定的声音告诉沐明熙他想要的答案，“明熙……”
沐明熙突然一把搂住欧阳菀熙，烙下狠狠的一吻，带着极致的占有和欲望，恨不得把欧阳菀熙整个人蹂进自己的身体里。
“菀熙……我喜欢你唤我的名字，我还要听……”
似乎已知必死无疑，沐明熙也要用尽全力将欧阳菀熙的每一寸模样刻进心底。
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都想在这里就要她，再要一次……狠狠地要一次……不留余地“深爱”她一次……恨不得把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烙上自己的印记，恨不得将她所有的美好都记在心里，带到黄泉彼岸，带到来世他生。
“明熙……”
“明熙……”
“……”
祁墨和醉仙居一干众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两个人紧紧相拥的模样。
祁墨霎时红了双眼，怒吼道：“沐明熙！你在做什么？！”
沐明熙手上的动作一停，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回头看向祁墨。
“祁……祁叔。”沐明熙回头看向祁墨，皱了皱眉，低垂着头。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了沐明熙的脸上。祁墨沉痛地看着沐明熙冷声道：“沐明熙，老夫当年就不该救你！养虎为患啊！引狼入室啊！若早知道你会害到冉冉。老夫就是杀了你也不会救你回醉仙居！”
当年只是尚书庶子的沐明熙失去了生母的庇佑，在尚书夫人的阴谋手段下苟延残喘。
是祁墨，见他可怜，又见他极聪慧，是个可造之材，才把手上的本事大多教给他。
谁知……
多年恩情，不及一个有夫之妇的一时引诱！
何其心寒！
明明……祁墨都已经准备让沐明熙接手他在醉仙居的权力和地位了。谁知道……他竟一直眼瞎！
“你就为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背叛阁主，背叛醉仙居？”祁墨怒极，指着欧阳菀熙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祁叔……”沐明熙低垂着头，双拳紧握。
“沐明熙啊沐明熙！你对得起阁主助你报仇的恩情，对得住老夫教授你本事的恩情吗？！”
“祁叔……对不住……”
沐明熙自知理亏，低着头也不辩解。
“你……你……跟老夫回去！老夫舍了这张老脸，向阁主求下你一条命！”
沐明熙微微一愣，错愕地看着祁墨，欧阳菀熙亦是震惊惶恐地看着沐明熙。
只见沐明熙一点一点收起脸上的歉疚，认真严肃地说道：“对不住，祁叔。明熙不能……不能扔下菀熙不顾！不妨……祁叔求求阁主放过菀熙？明熙愿意用这条命换菀熙的命！”
“你……你……混账！”祁墨抬手又是一个巴掌狠狠挥下，使得沐明熙两边脸上都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对不住了，祁叔。”沐明熙突然脸色一变，声音一沉，猛地举起长剑试图胁迫祁墨。
铛——
沐明熙一个踉跄，连忙用剑撑地方才站稳。
方才还一时没有反应上来的祁墨此刻已被醉仙居的人团团围住，连忙带到一旁。
“沐明熙。你当真是狼心狗肺！”余方挺立在沐明熙身前，手中还攥着几颗棋子大小的碎石，“主子让我看着，果然是没有料错！”
林筱冉猜得到祁墨特意要求亲自逮捕叛徒沐明熙的意思，祁叔想要护沐明熙一条命，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也只是想护沐明熙一条命而已。
语罢，余方转身冲祁墨抱了抱拳恭敬道：“祁叔。主子怕醉仙居要捉拿沐明熙有些困难，也怕沐明熙不择手段，特命我等孤狼暗中行动。”
祁墨微愣，看了看余方身后训练有素、动作整齐规范的孤狼众人，又看了看一脸涨红的沐明熙，突感心中一阵悲凉，沉沉地叹了口气道：“老夫只问你一句，你追上沐明熙有几天了？为何不出手捉拿？”
余方依旧微微而笑：“已有四天了。主子说了，此番捉拿需以祁叔带领的醉仙居为首。若非不得已，不得出手。”
祁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失望看向沐明熙。
刚刚……那个几乎是由他养大的孩子……差点杀了他。
明熙啊明熙……
既然你如此绝情，也就别怪我们心狠了。
“他……和欧阳菀熙，就交给你们了。醉仙居……管不了这件事。”祁墨疲惫地摆了摆手，转身一步步远去，落寞的背影也多了几分凄苦沧桑。
余方顿了顿，还是开口唤道：“祁叔，其实主子是意思很明确，主子只要欧阳菀熙的命！至于沐明熙……主子是同意放过他的。”
祁墨的脚步一停，心中愧疚更甚。他太清楚这个女娃子的性子了。她的骄傲，不比她那个绝艳天下的娘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