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凰为后-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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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曜轻轻坐在床边,凝视着阮棉棉那失去了生机的俏脸。
他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就怕床上的人儿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他这么紧张,凤凰儿轻声道:“父亲,噬心蛊的事情你和棉棉姐很早就知晓了?”
司徒曜点点头:“你娘上一世便是因为中了蛊毒才早早离世的,只是那时我不知道这是噬心蛊。
那一日阮棉棉说破身份,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就告诉了她。”
凤凰儿暗暗握了握拳:“那你们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她这一句近乎埋怨的话,让司徒曜微微愣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女儿:“箜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凰儿道:“父亲这段日子就在这里好好照顾娘,其他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
公事交给欧阳先生去处理,宅子的安全就交给阿福。”
“那你……”
“我去想办法替娘解蛊。”
司徒曜见她神情格外笃定,一颗心不由得加快了跳动。
“箜儿,你居然连这个都懂?”
凤凰儿苦笑了一下:“我怎么可能会懂这个,不过父亲放心,我会尽快寻出些眉目的。”
司徒曜黯然道:“那你快去吧。”
凤凰儿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她寻到了一个僻静处,从怀中取出一只特殊的银哨吹了一声。
很快一身黑衣的夏侯伊就出现在她面前。
“属下参见小主子。”夏侯伊抱拳行礼。
“夏侯统领,我有点事想要向你打听。”
“小主子请直言。”
“当年父王为了让我重生,除了僧、道,是不是连那些会巫术的人都一并请到了凤凰台?”
“是。”
“那他们中有没有人会用……蛊?”
问这句话的同时,凤凰儿的脸色有些发白,手心全都汗湿了。
她之所以那么“莽撞”,是因为笃定父王身边一定有会解蛊毒的人。
可直到刚才那一瞬她才明白,自己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毕竟距离父王召集那些大师寻求重生之法,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就算他们中真有人懂得解蛊,也未必就能有那个寿数活到如今。
夏侯伊跟随凤凰儿几个月,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冷静自持,从未想到过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不喜欢看见她害怕焦虑的模样,忙安抚道:“小主子莫要忧心,太子殿下身边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当年他召集到凤凰台的人中,便有苗疆蛊王。
后来他因年迈回了苗疆,却把他的大弟子留在了太子殿下身边。
如今他那位大弟子虽然也是年近八旬的人,精神却好得很。”
听闻这样的好消息,凤凰儿激动得一把抓住夏侯伊的大手:“虽然父王不让你们主动联系他,但事急从权,烦劳夏侯统领给大燕那边传个消息,请那位懂得解蛊的老先生务必拨冗到大宋一趟。”
夏侯伊略有些尴尬地把大手从凤凰儿小手中挣脱出来。
“小主子放心,不出十日,属下一定把人带到您面前。”
凤凰儿福了福身:“谢过夏侯大哥。”
“小主子莫要折煞属下,属下告退。”
凤凰儿满心欢喜地折返回正房。
而此时正房内室中,司徒曜正处于凌乱中。
因为方才阮棉棉醒了,但很快又晕了。
阮棉棉能醒过来,司徒曜自然是高兴极了。
见她的嘴唇有些起皮,司徒曜十分殷勤地倒了一杯温水。
“夫人,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他一只手把阮棉棉扶坐起来靠在床头,另一只手端着温水喂到了她的唇边。
谁知阮棉棉却一点喝水的意思都没有,只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徒曜的脸。
司徒曜心里咯噔一下。
噬心蛊发作的情形他并不陌生。
上一世阮氏临终前那几个月,她早已经神志不清。
但每次他去陪她说话,她总会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
和此时阮棉棉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司徒曜急了。
据吕阿林说,他今日才催动了那母蛊。
可为何阮棉棉的症状便已经这般严重?!
上一世阮氏到了这种程度时,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他把手里的茶杯一扔,在阮棉棉的脸颊上轻轻拍了三四下。
“阮棉棉,你还认得我是谁么?”
靠在床头的女人却依旧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发一语。
司徒曜快急疯了。
他正准备去叫人请个郎中,耳边却传来了女人说话的声音。
“我这辈子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之前被皮相迷惑,之后被亲情蒙蔽……”
司徒曜刷地转过头,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
这这这……
这不是上一世阮氏临终前对他说过的话么!
莫非眼前这女人不是阮棉棉,而是上一世的阮氏?
正待仔细询问,床上的女人脑袋一歪,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司徒曜大惊失色。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伸手在阮棉棉的人中上用力摁了几下。
直到他的手都有些酸了,对方却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司徒曜叹了一口气,把阮棉棉扶正躺好,重新给她掖了掖被子。
他见地上满是碎瓷片,便打算去唤红翡进来清扫一下。
谁知他才刚走到门口,后脑勺就被一只大迎枕给砸中了。
“司徒曜,谁准你进我房间的?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成国公府一日,你那个私生女就休想上族谱!”
司徒曜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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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难抉择
摔倒在地上的司徒曜彻底凌乱了,连手被碎瓷片扎破了好几处都毫无知觉。(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能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同他说话的女人,说的还是青青认祖归宗的事情,除了这一世的阮氏之外还能有谁?
他是重活一世的人,刚重生时脑子里的那些混乱他记忆犹新。
前世今生交织在一起,再精明的人都很难分清今夕何夕。
可再怎么乱,也不至于乱到眼前这样的情形吧?
躺在床上的女人是他妻子不假,可谁能告诉他,这一刻的她究竟是上一世的阮氏还是这一世的阮氏?
还有,那个让他心动不已的阮棉棉又去哪儿了?
她还能回来么……
得到满意答复的凤凰儿满心欢喜地推开内室的门。
“父亲……”
刚想把好消息告诉司徒曜,屋里的情形却把她已经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她紧走了几步扶起司徒司徒曜的胳膊:“父亲,您怎的这么不小心……”
“箜儿过来!”躺在床上的女人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进门之后凤凰儿的注意力全都在受伤的司徒曜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朝床那边看。
她不知道阮棉棉已经醒了,更不知道此时歪在床上的女人已经变成了阮氏。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唤她,凤凰儿的手一顿,立刻朝床那边望去。
“箜儿快过来!”阮氏又唤了一声,语气似有些不满。
和中了噬心蛊昏迷不醒的阮棉棉相比,司徒曜胳膊上那点小伤也算不得什么了。
“棉棉姐你醒了呀,感觉好些了么?”她松开司徒曜的胳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女人微微一愣。
箜儿不愿意开口说话已经六年多了,怎的今日……
还有,她居然唤自己“棉棉姐”?
箜儿六岁之后便再也不肯搭理司徒曜,可瞧她方才和司徒曜十分熟稔亲热的模样……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氏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对!
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屋子!
她只觉脑子一阵眩晕,身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凤凰儿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阮氏。
“棉棉姐,你还是好好躺着,有话等好些再说。”
阮氏定了定神,正色道:“箜儿,你什么时候原谅司徒曜的?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凤凰儿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
这人不是棉棉姐!
听她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分明就是这一世的阮氏!
凤凰儿的心险些跳出嗓子眼儿。
阮氏回来了,棉棉姐去哪儿了?!
虽然阮氏才是她这一世真正的母亲,可她根本没有两人相处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可在她心目中,朝夕相伴近一年,共同度过了许多难关的棉棉姐,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想归想,凤凰儿绝不会说出伤害阮氏的话。
她温声道:“娘,您是不是把好些事情都给忘了?”
阮氏拧着眉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司徒曜从地上爬了起来,愣是没敢弄出半点声响打扰她。
半晌后,阮氏终于开口了。
“是哦,箜儿像是长大了不少,是娘糊涂了。
可……”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人暗算了,感觉就像是死了一回。
而且瞧箜儿的模样,比她记忆中长大了一岁不止。
那么,她竟是昏迷了一年多,直到今日才醒?
还是说她又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导致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呢?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都快炸了。
余光一瞥,就见司徒曜惨兮兮地立在一旁。
阮氏忍着头痛对凤凰儿道:“箜儿,我不想见他。”
司徒曜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妻子回来了,就意味着自己有了弥补她的机会。
而且她看起来虽然有些倦怠,但头脑还是很清楚的,不太像是受噬心蛊控制的样子。
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们一家总算是能够团圆,比他上一世跪在妻子坟头前忏悔强了不知多少倍。
可他的心为何这么疼呢?
那个从未给过他半分好脸色的女子。
那个能谱新曲,制新琴,还能做一手好菜的女子。
那个不久之前还在众人面前称呼自己为“老娘的男人”的女子。
阮棉棉。
她大约是回不来了……
“父亲。”凤凰儿见情势如此,径直走到他面前轻唤了一声。
“箜儿,她……”司徒曜欲言又止。
凤凰儿自然清楚他指得是谁。
她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父亲,您还是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先让娘好生休息一下。”
“好吧。”司徒曜又看了阮氏一眼,缓步走了出去。
凤凰儿重新回到床边:“娘,您的头是不是很痛?”
阮氏嗯了一声,表情也愈发痛苦。
凤凰儿道:“您先躺着休息一下,我这就让人去请郎中。”
说罢她扶着阮氏躺下,又一次给她掖了掖被子。
“箜儿你别走,陪我说说话……”阮氏伸出手揪住了她的裙摆。
“好吧,我不走。”凤凰儿在床边坐了下来。
大约是女儿在身边心安的缘故,阮氏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凤凰儿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轻轻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司徒曜的痛苦有多深。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阮氏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才是她的生身母亲。
棉棉姐没有理由和她争,自己更没有立场去支持棉棉姐这个“外人”。
可一想到那个才华横溢风趣可爱的女子,她的眼泪不禁喷涌而出。
失去了棉棉姐,她的人生也失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走出正房,凤凰儿只觉得天地都变得昏暗了。
“姑娘。”红翡迎上前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急需请姑娘替她答疑解惑。
凤凰儿此时哪里有闲心给小丫头解惑,她抿了抿嘴道:“三爷去哪儿了?”
红翡忙道:“他去厨房了。”
厨房?
渣爹是伤心得糊涂了么?
她吩咐红翡:“你去瞧瞧阿福在做什么,我去厨房一趟。”
听她提起福大哥,红翡的小圆脸都皱成了包子。
直到昨日她才知晓福大哥的真实身份。
原来他居然是大宋的皇长孙!
小丫头一想到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恨不能寻个地洞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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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酩酊醉
凤凰儿哪儿有闲心去关心红翡小丫头在想什么。(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她脚下紧走了几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小宅子的厨房门口。
然而,此时厨房中的场景却让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依旧是系着小花围裙在锅灶前忙活的渣爹。
昨日有美相伴只觉可笑,今日形单影只却觉可怜。
凤凰儿轻轻感慨了一番,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司徒曜是个最擅长学习的人。
只要他真的想学,世上就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而且进步非常快。
昨日被阮棉棉形容为被他做废了的一道小炒,今日却已经炒得有模有样。
不过他学做饭的时日尚短,只向阮棉棉学了三道很简单的菜。
一盘大葱炒肉片,一盘炒豆腐,一盘素炒青菜。
他把三道菜做好装盘,这才发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儿。
见凤凰儿的眼皮有些红肿,司徒曜知道她是为了阮棉棉的缘故。
他黯然道:“箜儿,来尝一尝爹爹做的菜味道对不对。”
凤凰儿的鼻子有些酸溜溜的。
近一年来,棉棉姐做的菜她吃过许多次。
可她却从未想过要向她学习。
不是她看不起下厨这件事,也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是觉得只要有棉棉姐在,自己哪里还需要学。
如今想学,却再也找不到人了。
倒是渣爹,那么清高雅致的一个人,居然……
她吸了吸鼻子,一手端起一盘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