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凰为后-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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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司徒恽这个父亲,打小儿给他的印象就一直是威严可怖的,所以父子二人始终像是隔了一层,始终亲昵不起来
但他毕竟为人子,父亲的话还是不敢轻易忤逆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撂起衣摆坐在了司徒恽下首。
“老三,本来为父是打算替你谋尚书省左司郎中一职。虽然同你现在的品级相同,但却是最有前途的职位之一。
本来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没曾想却突然生出了变故。”
尚书省左司郎中?
司徒曜的眉梢动了动。
这个职位才真正是个大肥缺。
大宋立国才刚二十年,所以不仅律法,官制也一样沿用了燕国的。
尚书省左、右仆射,左、右丞俱为执宰官。
其下有尚书左、右司,置左、右司郎中、员外郎,掌受付六部之事及纠察六部文书之违失。
左司分领吏、户、礼三部诸房,右司分领兵、刑、工三部诸房。
左司郎中虽然同他如今一样是正六品,但京官同地方官本就不一样,这个职位比通判强得太多。
可父亲之前的书信上分明告知,替他谋得的职位乃是吏部考功司郎中,从六品。
他本来还因为品级的缘故略有些失望,但一想只要能回京任职,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所以也就想开了。
谁料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左司郎中是肥缺不假,但在高官如云的京城,其实也就是个小小的芝麻官。
听父亲方才的话,分明是有人在其中使了手段下了绊子。
他从前在京里的时候,连个正式的官职都没有,整日舞文弄墨抚琴吹箫,根本没有得罪过人。
究竟是谁这般无聊,和他一个小小的正六品官员过不去?
他拧着眉道:“是咱们府里得罪了什么人吗?”
司徒恽忿忿道:“咱们家的人这二十年来哪里还敢得罪人,恨不能夹着尾巴过日子。
好容易圣上想起了咱们家,一连召见了为父好几回。
就连左司郎中这个职位,为父都是走的圣上身边的高公公的路子。
本想着有他的面子在,一个左司郎中根本不在话下,没曾想却被尚书左仆射韩禹一口就给否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何怨
韩禹?
这人他当然是知晓的。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英国公,尚书左仆射,当今皇后的嫡亲兄长。
皇亲国戚位高权重。
不久之前他还听人私底下议论过如今的大宋朝谁是最有权势的人。
当时那些人提了两个人的名字。
一是他的岳父大人阮大将军。
手中掌握着大宋朝几乎一半的兵权,就连圣上都不能不给他面子。
二就是如今的文官之首韩禹。
之所以把阮大将军排在前面,那还是因为如今大宋的形势。
先定国后安邦,武将的作用暂时大于文官。
一旦大宋灭掉燕国一统中原,国势趋于稳定,韩禹这个首相的地位便会渐渐超过阮大将军。
这样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
但阮大将军毕竟年近花甲,而韩禹不过三十出头,其实还非常年轻。
这样年纪和资历都不相同的两个人摆在一起评论,本来就有失公允。
而且韩禹为何要同自己过不去呢?
司徒曜的记性并不亚于凤凰儿,他很快就把自己同韩禹从前很少的那几次交集回想了一遍。
韩禹今年刚满三十三,比他大了三岁。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十岁,而韩禹已经十三。
那时他在京城里刚刚开始崭露头角,而韩禹已经是名满京都的少年俊才。
俊才二字绝不是胡乱吹嘘,因为韩禹不仅同他一样才华横溢,样貌也非常俊美,甚至连身份都差不多。
一个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一个成国公府嫡出二公子。
所谓惺惺相惜,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是很想同韩禹结交的。
可惜还不等他行动,老英国公却因病去世了。
三年守孝期间,韩禹便再也没有出现众人面前。
两人也因此失去了结交的最佳时机。
也正是那三年,他才子的名头越来越响,在大宋京城的少年人中难寻对手。
三年后,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韩禹已经是大宋朝最年轻的国公爷。
虽然他只有十六岁,却再也没有人把他当作从前那个名满京都的少年郎。
之后……
元后薨逝,韩禹的妹妹韩令月成为了大宋的新皇后,韩禹也进尚书省做了一名普通的官员。
一直到他离京外任,两人都没有过任何交集。
既然没有任何交集,那就不可能有过节儿,更不可能有仇怨。
堂堂的一国首相,每日要处理的公务何其多,他为什么要专门腾出空儿来对付自己这个品级低下的芝麻官?
真是奇了怪了!
不等他开口询问,司徒恽又道:“你也不用抱着脑袋胡思乱想了,韩禹最终也算是没有把事情做绝,许了你一个吏部考功司郎中的位置。
虽然品级降了一级,但毕竟也算是入了吏部为官。今后你要实心做事,也要学会和上司同僚们应酬,迟早总会熬出头的。”
司徒曜胡乱嗯了一声。
父亲果然是把自己当傻子哄!
有韩禹在一日,自己这辈子还有熬出头的一日?
他都可以想象出自己在吏部为官是什么样的情形了。
大约就是那些老百姓发牢骚时说过的那样。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
要不是害怕被岳父大人收拾,还有顾及儿女们将来的前程,他真是想直接辞官算了。
一个破考功司郎中,从六品的芝麻官,两头受气不说,一年才挣几个俸禄?
苦一辈子也换不来他卖一幅字画的钱!
这般明晃晃地写在脸上的情绪,司徒恽怎会看不出来。
他呵斥道:“瞧你那点出息!好歹也是在官场里混了六七年的人,一点点挫折就受不了了?
有本事你倒是去求一求你那位权势滔天的岳父大人,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婿,居然半分面子都不给老夫!”
司徒曜暗暗撇嘴。
合着父亲是因为岳父大人没有替自己跑官,可能顺带又受了点气,所以才把自己当作了出气筒。
可这次他真没觉得岳父大人做错了。
阮大将军是武将之首,他的人脉全在军中。
虽然京中各个衙门也不敢不卖他面子,但他又怎好把手伸得太长。
一旦被圣上知晓,难免心中就会起猜忌。
为了自己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婿,为了一个尚书左司郎中的破职位,真不值得冒那么大的风险。
司徒恽见不得他这副“怂”样,厉声喝道:“不是要去给你母亲请安,还杵在这里做甚?”
司徒曜赶紧站起身:“那儿子便告退了,父亲早些休息。”
司徒恽懒得再同他说话,顺手翻开了一本书。
司徒曜施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春茂堂中,卢氏的确是盼儿子盼得脖子都伸长了。
她一共生了三个孩子,最放心不下也最心疼的就是这个次子。
三年不见,也不知道他可黑了、瘦了,在外可有受了委屈……
唐嬷嬷打趣道:“老夫人甭着急,三爷向来孝顺,一定是国公爷那边有事儿同他商议所以才耽搁了。”
“唉……”卢氏重新坐回椅子上,叹息道:“阿唐呐,你也别哄我了,国公爷向来最不待见的就是老三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哪里招了他,打从小时候起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老三好容易回京,他就是想骂也过几日,先让我们母子见个面都不行!”
那老东西,一颗心全都偏向莫老贱人和老二,几时会为她们母子考虑!
卢氏在心里又把司徒恽和莫老姨娘狠狠骂了十遍八遍。
终于,她朝思暮想的次子跪在了她面前。
“娘……不孝儿终于回到您身边了……”
不同于方才在司徒恽面前的疏离,司徒曜的泪水瞬间喷涌而出,重重跪在了卢氏面前。
卢氏也非常激动,颤抖着双手捧起了儿子的脸庞:“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年真是想死娘了。”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一旁的唐嬷嬷和秋意也看得直抹眼泪。
“儿啊,快和娘说说,这几年在衢州过得怎么样?身子骨还好么?”卢氏哽咽着问道。
司徒曜也顾不上讲究了,用宽大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娘,这话该儿子问您,您年纪这般大了,儿子却不能在您身边孝顺,您这些年还好么?”
卢氏道:“好着呢,这不就等你们一家人回来团聚么,可惜你媳妇她们要年后才能回京。”
第一百六十八章 难置信
卢氏是故意在儿子面前提起儿媳和孙女的。(全本小说网,https://。)
对于亲生的几个孩子,她自是非常了解。
曜儿是三个孩子中最聪颖的一个,心性也最纯良。
他自小没有什么大志向,所以从未想过要利用自己的婚事去寻求飞黄腾达。
可他偏偏被大宋朝权柄最重的人家的姑娘看中了。
最初他是极为抵触这门婚事的,但在父母亲人的“逼迫”下,他还是迎娶了阮氏。
卢氏清楚曜儿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把阮氏放进心里,但他绝对做不出冷待妻子的事情。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并没有错。
在吕氏带着青青出现之前的那几年,曜儿虽然整日沉迷于琴棋书画,但同阮氏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她也是过来人,很清楚他们小夫妻这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
凭着阮氏对曜儿的一片痴心以及曜儿脾性,日子越久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会越稳固。
这样的感情并非男女之间那种浓烈的情意,而是近似于亲人之间的亲情。
其实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人也不用再继续担忧。
可惜那吕氏还是出现了,还险些闹出了人命。
维系他们小夫妻感情的最重要一环也彻底断裂。
没有了阮氏对曜儿的那份痴心,这份“亲情”还怎么维系?
几个月前她试探过阮氏,阮氏虽然没有把话说死,但谁都能看出她并没有同曜儿和好的意思。
如果不是看在箜姐儿和篌哥儿的份儿上,估计曜儿已经被迫同她和离了。
卢氏一想到这个事实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的曜儿是多么出众的男子,娶妻已然是被逼迫的,难道如今又要被逼着和离?
不管是为了司徒家的前程还是为了曜儿下半辈子的安稳,她都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阮氏的痴心已经没有了,要想维系这一段姻缘,只能靠曜儿自己努力了。
司徒曜对卢氏也非常了解,又怎会听不出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提及妻子和女儿。
他哽咽道:“娘不必担心,岳父大人年后便要回京谢恩,阮氏和箜儿很快就回来了。”
这种时候唯有唐嬷嬷敢插嘴,她把丝帕递给卢氏,笑道:“三爷赶路辛苦,老夫人还是让他起来说话吧。”
卢氏这才意识到儿子还跪着,赶紧搀了他一把:“娘这是高兴糊涂了,曜儿快起来,坐下同娘好好说说话。”
司徒曜顺势站起身,坐在了卢氏身旁。
卢氏关切地看着他道:“这么晚回府,晚饭可曾用过了?”
司徒曜笑道:“多谢娘关心,儿子在路上用过了。”
“你父亲年纪越大话越多,方才都同你说了些什么,竟耽搁了这么久?”
唐嬷嬷和秋意是卢氏的心腹,所以司徒曜并没有介意她们在场。
他把方才司徒恽的话捡重要的说了几句。
卢氏的面色有些发白:“韩禹故意给你使绊子?”
司徒曜点点头:“父亲方才就是这么说的,本来他给我谋的职位是尚书左司郎中,可惜被韩禹否了。
娘不用担心,儿子定会把考功司的差事儿办好,让他想使绊子也寻不着机会。”
这话自然是为了安慰老娘才说。
事实上身为尚书左仆射的韩禹,像给他这样的芝麻官使绊子的小事,都不用亲自动手。
只需稍作暗示,有的是溜须拍马的人替他来收拾自己这个“新人”。
卢氏强行挤出一个笑容:“那便好。”
她方才之所以神色大变,并不是担心儿子在吏部衙门受人挤兑。
曜儿从不轻易得罪人,且他离京已经六年,韩禹没有理由出手对付他。
这件事情的根源多半还在其他人身上。
而这人……
难道是阿照背着她做了什么事情,然后被韩禹察觉了么?
唯一的女儿是个死脑筋,她这个当娘的简直快要愁死了。
司徒曜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只好岔开话题道:“娘,半年前您给我的信上说要带阿照去相看亲事,结果如何?
翻年她就二十二了,要是相中了便抓紧些把婚事办了吧。”
卢氏的脸色越发难看。
可这件事情她还没有问过司徒照,唐嬷嬷和秋意又在场,她真是不好说得太清楚。
她长叹道:“儿女就是父母的讨债鬼,你们兄妹几个快把娘给愁死了。”
说罢就把几个月前带司徒照去相亲的经过详细告诉了司徒曜。
司徒曜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卢氏的还难看。
“娘,大姨母的话也能信?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您怎的……”
卢氏按了按眉心:“娘当时的确是急糊涂了,可娘也是没办法啊。”
一面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赶紧拉住司徒曜的手道:“儿啊,你也要吸取教训,再不能同那吕氏再有瓜葛,否则你媳妇那边真是……”
“儿子知晓,这几年她还有没有来打扰过您?”
卢氏摇摇头:“这倒是没有,最开始那两年娘还时常派人去盯着她的动向,后来见她挺老实的便没有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