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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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都是有鼻子有眼的事情,因此上大家的情绪都极不稳定,背过脸就商量着如何偷偷跑掉。
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好意思过分催逼,因此上走了两天竟然还没出沛县境内,等过丰邑时接召欧上路时,他的瞎眼老母亲哭倒在地,召欧也长跪在地,抱着母亲的腿放声长号,向着里中所有人叩头,请求帮忙照料自己的娘亲。当时情景,前往咸阳的一群老爷们个个都心酸不已,情绪算是低落到了极点。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九章 送徭(下)
更新时间:2008…9…21 0:43:13 本章字数:2740
好不容易在路上又挨了一天,待到三月初四,到了盟诸泽旁边,刘邦停下来一点数,人竟然少了五十多个,其中就有召欧。
刘邦和周勃相对愁坐,都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按大秦律法,服徭役者如果中途逃跑,或者失期半月以上,即按逃亡律论处,抓住后即处重刑如黥刑、劓刑等。
而押送徭役刑徒的吏员,如果押送人数无故逃走十个,就得为城旦舂,即剃了头发,在当地守城三年;如果逃走二十个以上,就得罚为黥徒,即脸上刺字,送到外地服有期徒刑五年;如果逃走三十个以上,则主吏斩,副吏绞,反正是都得死,不过是副手留个全尸罢了。
如今一天就逃走了五十多个,那下场是不用提了,再说这才第一天,别说到骊山,估计一出沛郡就会跑个精光。刘邦和周勃也是无可奈何,这些人既然是逃跑,多半不会直接回家,不定藏到哪里去了;就算是回家了,象召欧那样,也不能真去把他给抓来呀!都一个邑里的乡亲,以后还用不用在沛县活人了?
“去他***,周勃,我看算了,反正左右是个死,不如把这些人都放了,咱俩逃跑算了。以后的事儿走着瞧呗,也算替乡里做点好事。”刘邦愁坐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站起来说道。
“事到如今,那也只有这样了。我听三哥的。”周勃也是没了办法,人被逼到没法活的份上了,就顾不得官府通缉了。
于是两人便行动起来,刘邦让众人先等着,自己带人去买了数十坛好酒来。以后就得到处流亡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故乡人,再不趁机大醉一场,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兄弟们,这回去咸阳的事儿,大家也都听说了!”酒酣耳热之后,周勃站起来说道:“这回去修骊山陵,大家都知道,那是死多活少的事儿。刘三哥有话交待大家,大家先别喝了,听三哥说话!”
众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刘邦。酒入愁肠,最容易喝醉,刘邦此时已经满脸通红,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到一块石头上,大声说道:“老少爷们,废话咱就不说了!一会儿吃饱喝足,大家伙儿各回各家就是了。官府问起来,就说是我刘季逃跑了,大家没了领头的,只好自行回家!等你们一走,老子就也不在泗水郡呆了,谁要有心,回去给我家里捎个话,就说我刘三没死,有机会就回去看他们,叫家里不用替**心了!”
“来来来,再跟大家伙儿喝了这最后一碗!喝完就都走吧!他***,这熊世道不想叫人活命,老子偏不信这个邪!”说完一仰脖把酒灌进了肚里。
“三哥保重!三哥保重!”众人喝完碗中酒后,大都依次来向刘邦鞠躬为礼,回去与自己家*儿团聚去了。
只有十几个人没走。这些人本来都是没有家小拖累的男子,平素都有些任侠习气,此时为刘邦义气吸引,便不肯离开,纷纷表示不管是落草为寇,还是流亡天涯,都愿意追随三哥,同甘共苦。
“都是些好兄弟呀!”见到众人义气深重,刘邦忍不住热泪长流。
“好,既然兄弟们看得起我,日后只要有我刘季的,就有兄弟们的!纪信,你在前面开路,我们先往南走走再说!”领着这十几个人把剩的酒全部喝完后,刘邦将酒坛子往地上狠狠一扔,说道。
“哈哈,好,走喽!”众人都将酒坛子猛的一扔,大笑着往南去了。
虽说从此以后前路茫不可测,但这些人都是在战国时代成长起来的,任侠者的天性就是这样,决定了的事情就要无所畏惧的去做。因此人虽不多,情绪却是极高。
看看就出了盟诸泽,到了芒砀山的边缘了,正在前面开路的纪信突然跑回来说道:“三哥,前面有一条大蛇,足有小水桶粗细,我看我们还是等它过去了再走不迟。”
刘邦此时喝饱了老酒,满腔子都是热血,哪里听得这话。“他***,有我们这么多条大汉在此,有啥好怕的!”
正所谓酒壮英雄胆,若是平时,看到那小桶般的巨蟒,刘邦准也得退避三舍,不过此时他却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间,噌的一声拔出腰间佩着的宝剑,冲上前去,一剑斩在那大蛇七寸处,蛇血登时喷出一丈多远。那大蛇断头的身子扭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众人这才敢上前。
刘邦醉得厉害,连剑也插不回鞘中了,就那么握着宝剑自行在前开路,领着众人披荆斩棘,往盟诸泽外走去。
跟着刘常满纵马狂奔的韩信,此时也和刘常满一起,上了嵩山之阳。
嵩山绵延百里,并不是一个孤峰,本来韩信还以为刘常满是想来观赏山景,但走到山脚才发现,刘常满根本没有观赏山景的意思,只是沿山脚策马狂奔,根本置那雨过天晴,群峰滴翠的美景于不顾。
奔行到一处小山坳里,刘常满这才停了下来。他跳下马来,呆呆的对着山坳的每一寸地方都细细察看。最后,他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停住不动了。这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大青石,可能因为下雨的时候常常有沿石缝流下来的水冲洗的缘故,显得格外干净平滑。
“搬开它!”刘常满指着大青石旁的一块较小的石头说道。韩信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刘常满是对自己说话,急忙上去将那块小石头搬开。
小石头搬开后,露出了一个不大的洞口,刚好够刘常满这样的童子钻进去。见刘常满低头就要钻入,韩信连忙拦住说:“公子,小心里面脏。”
不过刘常满冲他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便钻了进去,在里面呆了有一刻钟,这才钻了出来,又让韩信把那石洞堵上,然后一言不发,骑上马便走。
韩信满腹疑惑,但又无从问起,只好跟着刘常满策马狂奔。
任韩信再聪明,他也无法想到,这个小山坳,便是两千年后刘常满出生的地方。古今水系地名多有变幻,然而这山峦的位置,却是极少变化的。刘常满钻的那个石洞,当时离近村子并不远,他小时候发现后,就成了他和小朋友捉迷藏最管用的地方。
但是如今,这里并那个名叫刘楼的村子,只是一片荒地罢了。从在石洞壁上刻下“西汉刘常满”五个字起,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将二千年后的自己分割了出去。
“从此,我就是一个真正的汉朝人了。”刘常满暗暗对自己说道。
天色已近黄昏,刘常满和韩信策马急速往停在巩县大道边上的马车奔去,刘邦等人却已经停下休息了。
众人都喝了不少酒,在这荒草野地里跑了两个时辰,实在是把人累坏了。“三哥,这样不行,我看我们得找个地方落脚才是。”周勃过来和刘邦商量。
“嗯?嗯?兄弟,先别想明天的事儿了。今儿夜里就在这儿露宿一晚,明儿再说!”刘邦把身上的被单裹了裹,鼾声大作起来。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章 神异事件(上)
更新时间:2008…9…21 0:43:13 本章字数:3402
和外出的刘邦、刘常满、吕泽三路人马比起来,留守在家的吕释之,这几天简直就要焦头烂额了。
三月初五这天,先是马场里快马来报,说是昨天晚上马场失盗,被盗走了十余匹好马不说,最可气的是连最为贵重的铁蹄种马也被盗走了一匹。
铁蹄马产于匈奴三岔口一带山地,打一生下来就坚硬如铁的山石上行走,世代积累下来,这铁蹄马的蹄子就也被打磨得坚硬似铁,就算是在石头上行走,也不会磨损。更兼在山路上纵跃自如,与普通马匹大不一样,所以纵使在匈奴地面,也是少有的好马,中原从来未曾引进过。还是上次靠刘常满的豪华马车换了两匹回来,吕泽素来宝贝得不得了。
偏偏这盗马贼跟知道马场里马栏方位一般,在外栏里盗走了十余匹好马这后,又特特地跑进内栏,把铁蹄马也给偷走了一匹。留守马场的傅宽不敢怠慢,一边加强戒备,一边让人急忙赶来报告吕释之。
吕释之大怒,这一带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成规模的盗贼,可马场里报来说有数十人潜入马场,将马场守门的都给打晕了,这才被偷了马去。想来这么有计划的盗马活动,邻近只有单父县的几个豪猾才能组织得起来。
“备马!待我亲自去单父问个明白!”吕释之一怒之下,这就要去单父找到那一班专做这路生意的游侠豪猾们问个明白,看看是谁这么不开眼,敢来自己头上动土。虽说十来年不在单父了,但吕家二公子,仍然是单父响当当的人物,更不用说自己一干堂亲表亲全都还在单父了。
正准备出门时,却见吕公扶着刘交,喘吁吁跑了过来,告诉了吕释之一个更为震撼的消息:刘邦在盟诸泽一带,将自己押送的役夫全部放走,自己也带了十几个人逃走了!这些被放回家的役夫一到沛县,就有几个亲近些的直奔沛右里,将事情都告诉了刘太公。刘太公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派刘交前来告知自己亲家。
按大秦律法,刘邦如果是自己逃亡也就罢了,最多按逃亡律,抓到后或处流刑徒刑,甚至判绞判斩,也不过他一个人承当罢了;但他不光放跑了所有役夫,还带了十几个人逃跑,这就颇有点准备落草为盗匪的嫌疑了。一旦坐实了他是去做了盗匪,这麻烦可就大了。
大秦一朝,对于盗匪治理极为严厉,凡为匪反抗朝廷者,匪首夷三族,从者捕斩全家。而且一旦境内出现盗匪,连该县的县令、县尉全都得受牵连,轻则丢官,重则坐罪。秦朝又实行保甲制,一人为匪,不但自己,自己全家,就连亲戚邻居和所属郡县的官吏都要受牵连挂落。在如此严刑之下,不但官吏用命,就连百姓也都互相监督,不敢行盗匪之事。所以尽始皇帝一生,敢公然为匪者极少。
所谓捕斩全家,就是将犯罪者连同其妻儿、父母及父母名下所有儿孙全部杀光;所谓夷三族,就是将犯罪者的父族、母族、妻族直系亲属和旁系三代全部杀光。
所谓捕斩全家,就是将犯罪者连同其妻儿、父母及父母名下所有儿孙全部杀光。具体到刘邦来说,所谓捕斩全家,也就是除了自己必自己的妻儿吕雉、刘常满、刘乐以外,加上父亲刘太公及名下所有儿孙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杀光。
而夷三族更加恐怖。所谓夷三族,就是不但捕斩犯罪者全家,还要将犯罪者的父族、母族、妻族亲属全部株连。
具体到刘邦来说,除自己全家仍被捕斩外,刘太公的父母及父母亲名下的其他儿孙称为父族,刘老太的父母及父母亲所有儿孙称为母族,吕雉父母及父母亲所有儿孙称为妻族,合称三族,全都会被株连问罪。所谓株连问罪,就是所有入傅籍者即十七岁以上者处斩,成童者即十二岁以上者一律发卖为官奴,未成童者一律罚入贱籍,由乐户、贾人、官奴等贱籍之人抚养,长大后自然也就入了贱籍。甚至连刘邦同里邻居家的户主,也都要被罚劳役,而同甲的十户人家,同保的五户人家,更是要被罚城旦、黥刑不等。
如果刘邦为盗首的事情坐实,那刘邦毫无疑问,必定问成大逆,车裂凌迟都是正常的。而刘邦全家十四口,都得陪着斩首,这也是不消说的。只是刘邦三族二百余口人,许多亲戚一辈子也没和刘邦说过几句话,也都得陪着杀头,那可真叫作冤哉枉也了。
所以比起这种可能让全家都人头落地的大事来说,丢几匹马实在算不得什么。吕释之立刻便将马场的事情丢到脑后,急忙将刘交和吕公引进内室,商量对策。
三人一起,将刘邦逃走的时间和马匹丢失的时间一对比,立刻便知道这取去马匹的,定是刘邦无疑。吕释之倒也不怪他,毕竟比起三哥的命来,这几匹马算不得什么,不过让他有点生气的,是刘邦想要马匹,打个招呼就是了,就算不打招呼,偷偷骑走马时,也该给留个字什么的,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让自己白白担了半天心。
吕释之不擅机变,吕公头脑可清醒得很。“你知道什么,阿季这是替咱摆脱干系呢。你想想,日后一旦有什么事情,他尽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去偷走的马匹。倘若打了招呼,留了字,被官府得知的话,不就得被人说是我家和女婿串通?”
听了吕公的分析,吕释之也恍然大悟。“那这么看来,三哥是准备前往芒砀山躲避一段了?”吕释之问道。
“不错,这么看来,官府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阿季的。象他这样的,找不到他时候,就只能按逃亡律论处,最多只牵涉到自己家,不会涉及家族的。”吕公很肯定的说道。
“阿交,回去告诉亲家太公,就说阿季此次的事情,应该不会连累到亲家太公的。等到我去徐公那里探探情况,过些时候我再去拜会亲家太公。”吕公说道。
“好的。”刘交此时不过十几岁,也没什么见识,听吕公这么说,连忙应了一声就回去了。
“就怕雉儿这次要吃点苦头了。徐公与我虽好,也总得掩人耳目才是。”吕公叹道。
“阿爹,那三哥他不会有事吧?”吕释之还是有些担心。
“不会的,你三哥这人看似粗疏,其实心里有数着呢。他放人时肯定就已经想好了,你看他去庄上取马,又逃往芒砀大山,都是计划好的。他作亭长这么多年,对大秦的律法熟得很呢,他这样做,已经是获罪最小的办法了。”吕公说道。
“那就好了,我就不用再替他操心了。三哥做事,其实比我大哥都想得远,我早就知道了。”吕释之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吕公好象把自己女婿看得高了一点,刘邦此人行事,多数时候是一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