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归来-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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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襄摆摆手,让益阳侯把老益阳侯扶了下去,原本开开怀怀的午饭就这么被搅了,谁也没吃好。便是殷流采为这事一点没置气,苏世襄自己也被这事烦得够呛:“阿采,下午看红叶去?”
“好啊,不带两个小的,我们自己去。”殷流采得苏世襄爱宠深厚,自然也不是那不知回报的,见他心里烦,就体贴的提出两人独去赏红叶散心。
因两个小的出生,苏世襄和殷流采几乎没了独处的时间,虽有一堆人伺候两小的,但到底孩子还是要在父母身边才好,他们总是能带着就尽量带着。只是有时候不免怀念两个人粘粘糊糊的那些时光,没两个小的,他们常时说着笑着就滚作一团,滚着滚着就能滚到被窝里去,可这……不是少儿不宜么,自然不能在孩子跟前也这样。便是如此,他们当着儿女面亲吻搂抱也是常有的事,两个巴不得时时刻刻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时完全不做亲密和举止。
午后骑马赏红叶,苏世襄叫殷流采哄得眉飞色舞,精气神为之一爽。夕阳西下时再打马归来,满营房都是苏世襄揽着殷流采回营帐的爽快笑声。
但是很快,两人笑不出来了。
那几乎已经隐形的慧太妃忽然出现,慧太妃是先帝朝的九嫔之一,因只育一女,仍留在宫中养老。慧太妃是太后的远房族妹,当年两人一道入选,又一道在宫中伺候先帝,只不过太后一入宫就问鼎中宫宝座,慧太妃却是苦哈哈从才人一路升上来的。
慧太妃来,没别的事,特地来给苏世襄添堵的,她活不了几年了,当年咽下去的气,临死总要想办法出出来。这不,老益阳侯庶出女的事一发,慧太妃就钻出来,怪不得这次慧太妃忽然请求一同出游,还讲什么这也许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去看看外边的山水,原来在这等着他们。
最后一通眼花缭乱的你来我往之下,新封的赵才人被充入后|宫,结束了殷流采独霸后|宫的十年。
虽然说这事,苏世襄不乐意,殷流采也不乐意,但事情仍然向着他们更加不乐意的方向发展而去,如脱缰野马拉都拉不回来。
“算了,别气,我都不气了,进了宫怎么着还不是看我们,找个角落叫她住着,无非给她碗饭,让她别死了就行。”
“阿采说得对,进了宫是生是死,还不是得看我们脸色。”
殷流采:这是打算直接弄死?
嘤,这是要黑化么
不,这是造梦境的大转折来了
ps:再有一两章,造梦就要结束哒~(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七章 暮鼓响起;晚钟数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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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间风起云涌,这回换了帝王家后院。
殷流采是真的想象不出,一个女人到底可以如何孜孜不倦往一个压根不打算理会她的男人床上爬,赵才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因朝堂上近来多事,苏世襄根本没工夫处置她,原想等得了工夫再处理,如今眼看着是不能再等下去。
但慧太妃那里一直罩着赵才人,想处置她,需得找个正大光明的由头。慧太妃这举动,暗中得到许多支持,这些支持的人心里想什么,不需多说,却使得苏世襄和殷流采想抽出这根肉中刺更多了几分麻烦。
“什么?”
“殿下,昨夜,赵才人在陛下那里一夜不曾出来。”
大清早听到这糟心的消息,殷流采只觉得什么都水好了,外边天光映着雪光,原本还答应大小两只团子今天带他们出去玩雪,这消息一来,殷流采哪还有什么心思。她梳洗罢,坐在宫中等着,她等着苏世襄来向她解释。
她说过信他,且会一直信他,便不会轻易更改,也不会只嘴上说说,心中另有一套。
苏世襄下朝后便立即过来,身上事着冷冷的风雪气,他解释了,也解释得通,殷流采按说不该再心里一阵阵泛疼,但她却像是胸口压着一块铅似的。她说不出不介意的话,她甚至无法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我总愿与你说的皆出自于真心,皆是真言,我总想每日对你笑都自内心,而非虚假应付。世襄,我大概是早已被你宠坏,但凡你使我有半丝不快,哪怕不是你的错,我都难过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这句要死了一样确实有些夸张,可殷流采一想到苏世襄身边还另有一个女人,与他肌肤相亲,与他耳鬓厮磨,心里就像是被滚油煎着一样,这感觉比死也差不远。
她并不知,她说这番话时,脸上的表情有多空洞,如失水的花朵,瞬间就抹去所有光鲜亮丽的颜色。这样的神情,轻易便能让人去想,是不是她内心也正在失去所有颜色与光彩,如秋日枯叶砌落一地,遍是苍凉萧瑟。
“阿采,切莫自伤,只怪我没早早处置了她,要打要骂要罚,你只管怎么痛快怎么来。当年到你家下聘,我曾向岳父誓,管叫你一世痛快,否则岳父怎肯将你嫁我。”
殷氏一族是传承有序的著姓,比起来皇族苏氏可谓是裤腿上的泥点子都还没洗干净,如殷氏这样的著族,向来是与世代交好,同为著姓的几族著姓结亲。千百年下来,世代交好,知根知底,娶过来的媳妇得对人家好,嫁出去的女儿也能过好日子,所谓结两姓之好,正是如此。
苏世襄当年求殷流采,费尽许多周折,加之殷流采坚持要嫁,殷氏才咬牙同意。
其中内情,殷流采深知,平素也从不因此拿乔,自矜家世,也是因感苏世襄满怀真意。只是眼下,想起这些,却每一事每一语都令人有些心酸,更有唏嘘:“你我相守多年,我解你,你也知我,总归会好的,只是眼下我心里不痛快,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清静清静,你同我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好不好?”
两人就这样无语坐到暮鼓响起,晚钟数唱,天际斜阳落地如涂金,掌灯时她看一眼苏世襄,苏世襄却正在看她,眼中的疼惜与愧疚都被温柔遮去。不知他这样看了她多久,也许是从他们开始静坐的那一刻直到现在,他都一直在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她,执着而坚定。
“你不好动手,我来。”
殷氏一族从来不吃素,殷氏一族的姻亲也从不爱吃素,虽有朝臣暗中支持,但也不是没办法可想。分而化之,个个击破,虽然又耗时又麻烦,还要搭出去许多人情,不过赵才人最终还是消失于宫禁,连带慧太妃也吃了连带。
然而,一切不过刚刚拉开大幕……
殷氏一族连动几族著姓,竟有那样大的能量,完全可以左右朝堂,左右江山。作为帝王,没有比这更能令他警醒的事,当苏世襄以帝王的身份再来看待他爱宠多年的妻子时,他现,他那平素不显山不露水,成日里柔柔软软,爱娇爱嗔的妻子,拥有令他都必需退让的能量。
次年,朝例选透,整个朝野内外都以为这仍是一次贵族少年少女们的相亲大会,列位朝臣一边打听谁家闺秀参选,一边又思量自家哪个儿郎已到该成家的年龄。谁也没有料到,苏世襄会在独宠殷流采十一年后,填充后|宫。
当需要她落印的内宫中旨送到她面前来时,她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把中旨撇下,她当即就奔去御书房找苏世襄,只为问他一句:“为什么。”
这一次,苏世襄只是哄她,却没有说半字真心话。
殷流采拂开苏世襄揽着她的手,平静地看着他双眼,缓缓道:“世襄,愿你起手无悔。”
“阿采。”苏世襄心中一颤,竟连话也有些说不出来。
“陛下,容妾先告退。”
她就这样从御书房一步一步走出,然后又一步一步回到宫殿中,殷氏一族已经听到消息派人前来,恐怕是要来问她,这回要怎么帮她打走所有小妖精。只是这次,那个肯纵容她打走小妖精的人,不会再站她这边了。哪怕是这样,她也不是没办法可想,他把人弄进来,她就能让人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
但,不知为何,她忽然就什么也不想干了。
她想: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如果把人送走,我就原谅他,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依旧全心信赖他。
只是苏世襄没有这样做,新入宫的妃嫔承宠了一轮后,殷流采依旧不肯开宫门见苏世襄。待到中秋节时,苏世襄再等不下去,命人强行打开宫门,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殿阁。不仅是殷流采不在,一双儿女也不在,连她从娘家带来的惯用的使女,也都不在殿中。
“人呢?”苏世襄已在暴怒边缘。
但,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没有人知道殷流采怎么离宫,何时离宫,离宫后去了哪里,连殷氏一族也一样。
至此,苏世襄才知,他不仅小看了妻族的能量,也小看了妻子本身的能力。
怎么能小看呢,那是累世公卿满门风流的殷氏,怎么能小看呢,她曾名垂天下智计惊人,在闺中襄助其父在边关一计退数万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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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山长水远;不复相见
(全本小说网,。)
每一个能当上皇帝,能坐稳皇位的都是狠人,苏世襄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了这一条。???他将殷氏一族下狱,凡有出头为殷氏一族请命者,同样下狱,一时间人人自危,谁还敢声。
殷氏一族虽是下狱,在狱中却被照料得很好,除不得自由外,与在家中并没有太大区别。殷氏一族倒也十分随遇而安,即没有谁惶惶不可终日,也没有谁因此怨怪殷流采,所谓世族,便是如此,大难当前,仿如一块没有丝毫缝隙的铜墙铁壁,谁若动我族人,便是动我一族,如此谁动其族人,都需掂量再掂量。
倒是把殷氏一族下大狱的苏世襄心里如火烧,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殷流采一直不出现,让苏世襄十分怀疑,便是他将殷氏一族屠尽,殷流采也不会出现。即使如此,苏世襄仍要一试。
殷氏一族被关的三个月后,城墙上贴出皇榜,一月之后,殷氏一族数人问斩,罗列出的罪名十分惊人,斩千八百次都不为过。这一举动,引来朝引议论,一时整个朝堂内外风声鹤唳,苏世襄高坐御座上放眼望去,在列皆是敢怒不敢言之人。
一个月后,法场飘着雨丝,数名以遮面,身形憔悴的囚犯被推上高台。眼看时辰将至,监斩官正要下令处斩人犯时,人群中走出一青衣少年以清亮地嗓音喊道:“住手。”
监斩官得过皇帝密旨,不管谁出现,人犯都必需斩,但那出现的人必需送入宫中。不用监斩官示意,侍卫已悄悄聚拢,将那少年团团围在人群中央,挡去少年所有逃走的去路,少年看出来有人堵,却并没有挣扎的意思,而是远远看着监斩官说:“他们不必死。”
然而迎接少年的却是监斩官一句毫不犹豫地:“时辰至,斩。”
连唱人犯名,唱人犯所犯罪行的步骤都省去,监斩官要的就是让少年反应不过来,否则那少年上前来被伤着皮肉怎么办,那可是宫中陛下要的人。犯人的血喷溅出来时,少年已被侍卫带走,依旧没有丝毫挣扎,只是脚步却有些错乱,好几次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作青衣少年装扮的不是别人,正是殷流采。
她为救因她无辜下狱的族亲,快马加鞭赶回,她站在人群中没第一时间现身,是心里还留有期望,期望苏世襄不过是要她回来,并不会真的斩杀她族亲。当血差点喷溅到她身上,血腥气喷满她一脸时,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苏世襄是真的杀了她族亲,不仅仅是为激她归来。
如果她不回来,还会有别的族亲为此死去,如此她回去,方才那便是警告。
在宫中再次见到苏世襄,殷流采只觉所有情深都化作憎恨,她甚至想,如果当初不遇到他,不爱他,也不被他爱就好了。她捏了捏袖子里藏好的匕,面色沉沉,任苏世襄说什么她也不置一辞。
“我本来想杀了你,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可是看到你,就不想动手了。苏世襄,这一世是我遇错了你,爱错了你,你要怎么处置我便怎么处置我,放了我的亲人,日后你要如何就如何。”
“你欲如何?”
“欲如何?还能如何,又能如何,你能让我如何?”
“且说便是。”
“如何?此生大概是不能如何了,只能寄望来生不遇你,不爱你,最好连认也不认识你。”
苏世襄面色沉沉如黑夜,许久只后,他问道:“若我尽散后|宫,可否重归于好?”
“你看到了你不愿意看到的东西,日后你会时时记着,时时想着,这东西在你看我时是你眼中的钉子,在你爱我时是你心里的尖刺,你不可能将这东西放开,就如同我不能将你做过的事忘记一样。”殷流采说得斩钉截铁,她深知苏世襄,苏世襄也深知她,他们之间谁都清楚回不到过去,却又谁都想挣扎一下。
她挣扎过了,无用,此时苏世襄要挣扎,她也唯能告诉她两个字——无用。
一晚相对无言静坐,直到天将明,黎明的阳光快要划破云层时,苏世襄才坐沉沉漆黑中开口,他声音艰涩而生硬:“你走吧。”
殷流采二话不说,起身便扭头离开,她的脚迈出门槛时,听到身后传来幽幽一声叹息,紧接着是苏世襄一句:“来世你别再遇见我了,也别叫我遇见你。”
在门口停了停,殷流采没有回头,只硬着喉咙接了一个字:“好。”
“他们终究是太子与长公主,送到殷家教养也好,送到哪家学院也好,太子总要继承大统,应受训于严师,方能承担江山社稷。”
殷流采仍旧是答一个字:“好。”
走出宫禁时,殷流采心中只剩下苏世襄那句“来世你别再遇见我了,也别叫我遇见你”,曾是多少深情,如今却只余这一句。天地间多少情痴,最后大多都如此罢,世事多变,有多少能从一至终无改的。
此去,惟山长水远,不复相见而已。
问元山中,殷流采是流着泪醒过来的,她梦中白苍苍的自己没有哭,自离皇宫后,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