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夫妇日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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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看得人心疼极了。
舒予连忙快走两步,想要去将小望之抱在怀里安抚。
小孩子最怕受到惊吓,更何况小望之是她一点一点带大的,她就更舍不得他委屈害怕了。
可快到近前时,却被韩彦伸手拦住了。
舒予抬头,一脸关心急切:“小孩子不禁吓的……”
很多人成年后的某些性格或心理的缺陷,往往都和童年时的遭遇有关。
像是配合她的话一般,小望之立刻放声大哭,伸手要娘抱抱。
看得舒予心疼极了。
“可他已经快要满周岁了。”韩彦看得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小望之,忍着心疼,继续板着脸说,“我之前三令五申地告诫过他,不许乱翻书桌上的东西的。他既然明知故犯,就得承担起这样的后果。”
铁面无私,毫不相让。
舒予听得又急又气,要不是想着孩子是韩彦的,她都想扒开他的胳膊上去抢人了。
勉强压住心里的关心急切,舒予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地和韩彦讲道理:“韩大哥,哪怕是一周岁的孩子,能够听得懂大人说的话,可是思维心性都还处于发展初期,做事情多凭本能,你不能拿要求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他。
“这是不公平的!”
韩彦嗤声。
公平?
这世上哪有天上掉下来的“公平”?
要不然长姐也不必焚宫身亡,他也不必带着小望之一路逃亡到这獾子寨了!
所谓“公平”,不过是各凭本事,争取自己的正当利益罢了。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小望之身为大周皇嗣,就该承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哪怕他现在还只是个未满周岁的孩童。
韩彦不为所动,依旧挡在舒予面前,冷峻地看着大声哭闹的小望之,严厉地责问:“为什么要哭?你是男子汉,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起应负的后果,难道哭两声就能逃避责任了吗?”
小望之泪眼朦胧地韩彦,鼻子下还挂着两管长长的鼻涕,一脸懵然和委屈,显然是没明白韩彦那番严厉说教是什么意思。
“他还小呢……”舒予看得心疼,也觉得韩彦这样“成人式”的说教不适合小望之,张口要再劝。
可是还没有等她话说完,韩彦就一脸冷峻地打断了:“你别管。”
他必须要让小望之在第一次犯错时就留下深刻的教训,保证以后再也不重犯。
舒予一怔,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韩彦,只看得他半边冷肃的侧脸,眉眼间似乎结着寒霜,冷冽得让人无法靠近。帝师夫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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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自省
急切,生气,委屈,不满……
种种复杂翻腾的情绪,被这寒霜一沁,瞬间都凝固成冰,重重地砸落在心头,梗得人呼吸似乎都凝滞了。(全本小说网,https://。)
舒予神色复杂地看了韩彦一眼,默默地退后一步,不再出声劝阻。
然而安抚和鼓励的眼神却没有忘记依旧留给小望之。
舒予的突然沉默和退出,让韩彦心里一顿,愧疚的情绪立刻涌上心头。
他不是怪舒予多管闲事……
可是在刚才那种情境下说出那种话来,分明就是嫌弃别人多管闲事……
小望之见舒予退后,只觉得失去了依仗,畏惧不安之情更重,干脆放声大哭,不管不顾,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
舒予心疼归心疼,可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韩彦心里也不好受。
小望之是长姐留存在这世间的唯一血脉,他当然希望他过得开心幸福,然而也恰恰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又不得不硬起心肠来管束他,以期他能够早日长大,以迎接将来的风雨坎坷。
六年的时光眨眼即逝,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将小望之教导成一个坚强睿智自律的人。
韩彦压下心里的不舍心疼,板着脸,在小望之的哭闹声中冷静地训斥:“只有弱者,才会一遇到事情就哭泣,更何况这次还是你自己做错了。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起应负的责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剑眉拢聚,寒气冷厉。
小望之哭了半晌,见舒予依旧没有上前来帮他,而韩彦却愈发地冷峻严厉了,嚎啕大哭慢慢地变成了低声抽噎,又紧抿小嘴,自己努力憋住了。
眼神畏惧又不安,看得人心疼极了。
舒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韩彦是绝无可能后退,如果小望之也一直哭闹,真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对峙最终该如何了结。
“爹……嗝……嗝……”小望之抽抽嗒嗒,可怜兮兮地看着韩彦服软求饶。
韩彦眉头微松,沉声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小望之小手扒着桌沿,连忙点头,像只受惊吓呆了的小兔子。
“错在哪儿了?”韩彦又问。
小望之茫然抬头。
啥意思?
韩彦这才想到小望之月中才满周岁,虽然是比别的孩子早慧一些,会说一些简单的字词了,却到底无法口述一篇“自我反省书”来给他。
这么一想,舒予先前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教育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不能简单粗暴地采用教育成年人的方式来。
韩彦尴尬地清咳两声,换了个方式问:“下次不许再乱翻东西,记住了吗?”
怕小望之听不懂,韩彦又抬手指了指那满桌的狼藉。
这回小望之明白了,一边抽噎着一边猛点头,跟只啄米的小鸡似的,看得人既好笑,又心疼。
“过来。”韩彦眉头展开,伸手招呼,“先去把脸给洗干净了。”
小望之连忙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韩彦身边,仰头嘿嘿地谄笑,一脸小心地讨好。
韩彦看得又好笑,又心疼。
小望之原本应该是巍峨的皇城,做他尊贵的皇子,何须讨好畏惧任何人?
这么一想,韩彦的神色又松软了几分。
小孩子最会察言观色。
一见韩彦脸色好看起来,小望之小心翼翼的笑容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舒予这才上前,牵了小望之的手,抬头对韩彦笑道:“韩大哥,我带小望之去梳洗,这里就拜托你收拾了。”
韩彦连忙笑道:“辛苦你了。”
那笑容有些尴尬,带着歉意。
舒予爽然一笑,牵着小望之的手去了灶房打水洗漱。
小望之飞快地迈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一马当先,几乎是拽着舒予一路狂奔了出去。
韩彦见了,无奈摇头苦笑,他就这么可怕吗?
别说,好像还真有点……
等到舒予给小望之洗干净手上和脸上溅到的墨汁,领着他回到外间时,韩彦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大约是方才第一次正面发生分歧冲突,这会儿再同处一室,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明明还是和平时一样读书写字,可总觉得气氛有些凝滞紧张。
偏生小望之方才被韩彦给吓到了,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活泼逗趣?
这会儿难得乖乖地坐在舒予身边,懵懂茫然地听着韩彦讲解“蔡文姬,能辩琴。谢道韫,能咏吟。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
这平静又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张猎户夫妻俩从秀水河子镇上归来。
听得院外的招呼声,不论是韩彦还是舒予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小望之更是屁颠屁颠地迈着两条小短腿,当先跑出去迎人。
舒予落后一步,低声跟韩彦道歉:“韩大哥,对不起,方才是我冲动僭越了……”
韩彦冲口而出“你别管”三个字时,她确实被伤到,然而在后退一步,静观深思后,她反而想明白了。
先不说孩子是韩彦的,要怎么教育外人不能随便插手,单说是她当着小望之的面和韩彦辩驳,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对。
对于孩子的教育,最怕的是一个人管,一个人护,最终让孩子觉得有所恃仗,不服管教,甚至是无法无天。
虽然她的本意并不是要护着小望之,可是从小望之前后的变化——她开口劝阻韩彦时的嚎啕大哭,和她退后沉默后的小声抽噎来看,显然是将她当做依仗,以对抗韩彦的训斥。
这样的家庭教育她前世见得多了,每次都能冷静地和孩子的父母分析问题,找到解决的方法,可是为什么这回却失态了呢?
不过是因为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日夜不离地亲手照顾小望之,花费了心血,产生了感情,所以情急之下,理智还来不及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感情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所以老话才会说,“慈母多败儿”啊……
女人的母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性别特色。
韩彦连忙道歉:“不不不,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本就是他“好心当做驴肝肺”,哪里还当得起舒予的率先道歉。帝师夫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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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心意
舒予抬头看了看囧然歉疚的韩彦,粲然一笑,道:“韩大哥先别忙着说这样的话。全本小说网,HTTPS://。.COm;我虽然觉得自己方才行事冲动不当,但是并不代表我认可你管教小望之的方式。”
韩彦尴尬一笑,抬手叹道:“望子成龙,心切,心怯啊……”
小望之的身份,就注定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循序渐进,渐次成长成熟。
舒予听得出来,韩彦语气虽然温和谦逊,然而态度却很坚决——对于小望之,他必然会继续严格要求、严厉教导,绝不会因为她今日的劝说就有所动摇。
舒予笑意微敛,抿唇沉默了片刻。
抬头见自家爹娘已经大包小包地和小望之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舒予到底咽下了心底的话,笑着点头表示理解韩彦的心情,越过他迎了上去。
在韩彦看来,她不过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野村姑,尚需要他教授指点,她此时若是贸然和韩彦探讨“如何教育孩子才是最恰当的”,只怕韩彦也未必相信,更谈不上试着接受了。
况且在其他人看来,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除了本能地细心育养孩子,知道怎么教导孩子才是最恰当的吗?
竟然还妄想要纠正韩彦这个京城里来的大先生的错处,可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舒予想得明白,所以暂且也不再纠结此事,忙迎上去帮忙拎东西。
韩彦也随后跟上,笑着上前搭把手。
“张大叔和婶子怎么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回来?”韩彦一手拎着一个大包袱,随口笑问道。
谁知张猎户却卖起了关子,冲韩彦一挑眉,神神秘秘地说道:“一会儿到屋里,打开包袱一瞧,你就知道了!”
这下别说是韩彦了,就是舒予也好奇起来。
几个人大包小包地进了屋,将包袱往地上一放。
小望之最是着急,伸手想要去翻看包袱里的东西,然而偷偷地看了韩彦一眼,到底管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手,然而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在那些包袱中间来回逡巡,写满了好奇与急切。
“快打开瞧瞧里面是什么好东西,也值得爹这样神神秘秘的!”舒予一脸好奇地笑道。
说着话,自己就先动手打开了面前的包袱。
是几块布料,都是靛青或烟灰色的,颜色不艳,然而摸上去却柔软舒适,一看就是上好的棉布。
“娘你买这么多的布料做什么?”舒予讶异抬头问道,“而且还全都是上好的棉布,值不少钱呢!”
张李氏瞪了舒予一眼,笑着嗔怪道:“你这是掉钱眼里了?一个姑娘家的,俗不俗气?”
说罢,又抬头看了看韩彦,笑说道:“这不是你彦大哥的房子盖好了,只等着晾干了挑选个黄道吉日好搬家嘛,那总得套几床新被子,图个吉利不是!”
韩彦闻言又惊又喜又不好意思,忙感谢又推辞,躬身道:“多谢婶子关心。
“只是我们父子俩已经打扰近半年了,平日里多赖张大叔、婶子,还有舒予妹子的照顾,如今旧恩未报,怎么好意思再让你们破费呢?
“这礼物太厚重,我不能收。”
韩彦在张家借住这么久,张家是什么家底儿他一清二楚,这几块上好的棉布,只怕得张大叔打一个月的獾子才能匀得出来呢。
“不就是几块布,有啥不能收的?”张李氏没有发话,张猎户倒是先不满上了,指着其他的包袱道,“还有那些锅碗瓢盆啥的,你也都收喽!缺不了的!”
“你们爷俩儿相依为命的,平时衣食起居的也没个贴心的人照料,你婶子不替你操心,难道咱们还能眼看着你们爷俩溜光席不成?”张猎户拍拍韩彦肩头,豪爽道,“听大叔的,送你们的你就收下,别跟咱们瞎客气!”
盛情难却,韩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坚持道:“既然张大叔都这么说,那我再推辞就显得见外了。不过,这钱却不能由大叔和婶子出。”
见张猎户一瞪眼又要生气,韩彦连忙又笑着解释道:“我不是要跟张大叔您见外。我家中薄有积蓄,这次离京我也都带上了,所以并不缺这些置办新家的钱。
“张大叔和婶子辛苦去帮我置办这些东西,已经是关怀备至了,让我感激不尽了,如果还要让你们再破费,那我可就真的是于心不安了。”
当时逃宫仓促,离京匆促,他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票现银,逃亡一路,早就花得所剩无几了。
但是身上总有几件值钱的配饰可以抵当换钱,以解燃眉之急。
往后他们甥舅俩在獾子寨长住,他做一个教书先生,所得的束修足以保证他们俩衣食不忧,除了买书置办文房四宝,倒也没有别的需要用钱的地方。
张猎户一向爽直通达,见韩彦坚持,也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几个钱大家争来争去的,显得多不好看,便爽快地笑道:“行了行了,不过是几个钱而已,哪里值得咱们争个面红耳赤的?
“你出就你出吧!回头再有什么需要的,只管直说,甭跟咱们客气!”
金钱如粪土,情义才值千金!
韩彦笑着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