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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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奉上茶杯,立刻用袖子在凳子上擦拭几下,仲逸瞟了他一眼道:“当差也有些年头了,你说说,这蠡县的匪患到底有多严重?他们怎么个大胆?”。
刘三看到仲逸主动与自己说话,于是卖力的表现着:“仲先生算是问对人了,大事小情还有我刘三不知道的事?要说这匪患嘛,还属黑山的铁氏兄弟、囚笼山的虎哥,牛头山的华老大也算,剩下都是些小打小闹的,稍有风吹草动便各自散去,不足为患”。
在仲逸的心里,现在正想找个由头对牛头山下手,如此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候佶抓起来,十八年前陆家庄谜案他是否参与一问便知。
尽管点头哈腰,刘三还要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要我说啊,就应该把这些畜生统统抓来,看他们还敢张狂?”,
罗英戏道:“统统抓起来?那岂不是断了你的财路?这使不得呀”,
仲逸听着此事有戏,于是立即起身直奔县衙。
首先要见的当然是樊文予了。
按刘三所说城中发生的是要案,如此说来樊县令命他们提前结束实地查看的计划是有必要的。了解各地的民风民俗是差事,回县衙调查命案亦为差事,但在这之间仲逸却了解到自己与陆家庄的渊源。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不虚此行。
县衙宅院显得那么的干净、宽阔,甚至于高贵,起初没有留意,但从山林草野间归来之后却显得格外的亲切。同样是深秋季节,但宅院里似乎要温和许多。
此去各地的记录已由罗氏兄弟交于樊文予,交税交租与耕种之法是此行发现的症结所在,而匪患则是重于这二者的重头戏。
分别数日,见面后自是一阵寒暄,樊文予一如往日的面色红润,笑容满面,他首先提起了城中刚刚的失窃案:
“昨晚城中宋家被盗,看门老头身负,看这手法应是山匪所为,你与沈捕头商议尽快破案,此事不同于邹家命案,若真是山匪所为,城中必定人心惶惶,坊间说什么的都有,堂堂县衙的脸面还往哪儿放?”。
“若真是山匪所为,那何不借这个机会将其彻底剿灭?”,仲逸顺水推舟道:“樊兄有所不知,莫说城中,城外、甚至于小山村中他们更猖獗”。
原本打算单独叙及此事,现在仲逸便借机将与罗氏兄弟一起被抓上牛头山之事告诉了樊文予。
当然,其中并不包括他与朱老大的谈话。
“太放肆了,好在你们都没有发生意外,不然我如何向众人交代?”,樊文予生气道:“连县衙的人都敢动,这让我堂堂官威何在?”。
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借口,想方设法让宋家命案与牛头山牵在一起,借助县衙的力量对付牛头山的山匪,进而控制候佶。
想到这里仲逸便趁机说道:“我们何不拿牛头山开刀,既能解我等心头之恨,又能为县衙挽回面子?”。
作为一县之主,樊文予所虑甚多、甚细:“言之有理,我们来此地时间甚短,山匪与县衙的人有何瓜葛也不得而知,此事要好好斟酌斟酌”。
仇佶当初许诺给他们的好处费时,仲逸就知道此事异常棘手,若未发生陆家庄之事,或许还可着手协助清查此事,但现在名正言顺的抓到仇佶才是关键之举。
“朝廷命官关乎社稷,愚弟协助办差自当竭力而为,但这官匪勾结之事……”,仲逸说道:“樊兄拿主意,回头知会一声便是,我先去找沈捕头,看他有何良策?”。
樊文予笑道“好,如此甚好”。
出了大堂后已是傍晚时分,不少人已开始张罗饭菜,仲逸却没有什么胃口,他匆匆回到房中,鞋子都未脱便重重的倒在床铺上:还是自己的屋子舒服,一个人住,虽是乱了点,但毕竟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
屋子里好像有人动过?
仲逸警觉的坐起来细细的查看一遍,却未发现任何异常。装银子的小布袋稳稳的躺在那里,一文都未少。
干脆将小银袋扔到桌上:“定是那沈尘,难道我会藏酒吗?这个笨蛋,不会拿着银子去买,我还在乎这点银子?”。
“仲老弟,仲老弟回来了吗?”门外传来了沈尘的声音,回城至今还未见面呢。
沈尘进门便道:“你回来也不找我,听罗勇说你这两天身体不适,到我那屋里喝几杯,保证酒到病除?”,说着他将仲逸拉起来道:“走吧,好酒好菜早就给你备上了”。
到底是沈捕头的屋子,既宽敞又自在,只是有一点与仲逸那屋不相上下…………………………乱了点。
罗氏兄弟已坐于桌前,沈尘指着桌上的酒菜道:“兄弟们,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接风酒:邹记猪头肉,上好的烤羊腿,还有城中老谭家秘制的酱肉酱菜,这一桌下来,老哥那个心疼啊……,不许浪费啊”。
围桌而坐,四人对饮,几杯热酒下肚,数日的疲惫倦意便一扫而光。
沈尘放下酒碗,便直入主题:“城中宋家大院进了窃贼,丢了二百多两银子,还有看门的老头也被打成重伤,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像什么金银首饰还有玉器也无一幸存,至于看门的老头,应是发现歹人之后阻止不成才被殴伤”。
仲逸的兴趣已不是破案,而是要确定与山匪扯上关系,他望着沈尘道:“我刚进城时,听大家都在谈论是山匪干的,就目前的线索来看,能否确定这一点的?”。
沈尘扒拉扒拉他那硬硬的黑胡渣:“这个倒也不是讹传众所周知,这城中最有钱的是邹家,宋家虽说也算高墙大院,但实力确实小了点”。
他略带沉思,而后继续道:“宋家被翻的乱七八糟,可总共也就二百多两银子,若是去邹家行窃,岂止这么点财物?这说明盗贼还是不了解城中的情况”。
“对,还有一点”,罗英也来了兴致,他放下酒碗补充道:“一般谋财不至于害命,盗得财物之后即使被发觉也不至于非死即伤。这些人一般都蒙面作案,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一掌打晕即可,何必要对一个老头下如此狠手呢?”。
罗勇手中举着一只羊腿开始比划起来:“这些玉器金银首饰,大多刻有字符标志用来表示它主人的身份或是匠铺名称,若是城中盗贼所为,事后很难销赃。涂掉标志既耗时又计成本,山匪常年在山寨,无须担心,更也不计较”。
“三位兄弟高见,看来此案告破那是指日可待了”,仲逸感觉自己有些醉意了。
沈尘摆摆手道:“仲老弟说的哪里话?这些推断还仅仅是个推断,具体案情还要你出谋划策呢?明日一大早我们便去宋家”。
第31章 黑衣人
县城西北方向坐落着一排店铺,相比城中喧闹之处,这一带稍显清静了些,除了城西唯一的一家济世药铺与两家布料店外,最吸引人气的就是旁边临街相对而立的酒肆和茶馆。//全本小说网,HTTPS://。)//
一碟瓜子,几个小碗围着开水壶一圈;两盘小菜,几个大杯围着酒坛一周,喜好清静的茶馆与热闹喧哗的酒肆在店家的用心经营下,全部变成了…………………“闲话馆”。
“闲话馆”之一的茶馆后侧是一户户的住宅,诸多宅院当中有一户中等人家的院落显得格外的精致,远远望去可见一个“宋”字。
沈尘指着宋家的院墙道:“当时行凶者入室,四面皆是围墙,入口就是这扇大门,可大门门锁未动,宋家当时也并未察觉,不排除行凶者使轻功翻墙而入”。
“原来是各位差官,快里边请,里边请”,说话的人四旬左右,中等身材,身体微微发福,管家模样。不用说,他自然认识沈尘。
宅院为常见的四合院,四周房屋的外墙围成一个封闭的院落,正房坐北朝南,前面是一个庭院,院中有草有木,东西两厢住人,东厢由北向南穿过一道垂花门便是书房。
书房便是案发现场。
屋内翻动痕迹明显,银两、金银还有玉器一扫而光,据宋家守夜的老王头说,书房的入门处便是他与凶手相遇之地,也就是说他应是在门外听到声响还未来得及喊人便被打成重伤。
仲逸仔细观察房屋的布局:空间宽敞,一张原木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南侧一对立柜,里面堆着不少书册,另有一些喝茶的器具,墙壁两侧各两幅字画,左右对称。
字画完好无损,左侧山水,右侧人物,落款书法,虽是简单装裱,但所画山水栩栩如生,人像惟妙惟肖,随意观赏,也感赏心悦目。
读书人最看重书房内装饰摆设,如此说来,重要的东西放到书房也就不足为怪。
行凶者只知金银而不知字画,这一点说是山匪所为倒也无可厚非。
试想一番,若山洞匪窝中挂着几幅字画,在火把与枪棒的衬托下,此等场景定格为画面本身就是一副杰作,且能算的上绝笔。
“各位差官大人,我家主人请各位去屋里喝杯热茶,顺便用些点心”,管家语气平顺,客气却无卑微阿谀之感,读书人家就是不一样。
正堂两排红木座椅摆的整整齐齐,两椅间放置一个小木桌,桌边是一些小花盆景,中间还可以放茶杯,墙上同样是字画,左右墙壁各两幅,非常对称。
众人入座,茶水缓缓奉上,还有精美点心,仲逸识的这是城北徐记甜酥糕点,在城中也算小有名气,看来宋家对吃食也有讲究。
片刻之后一位老者从侧门走出,此人便是宋家主人宋博仁,虽年近五旬,但他走路步伐轻快,并未慌乱,落座之后才发声道:“沈捕头辛苦了,烦劳各位”。
沈尘胸无点墨,但他敬佩读书人,从他对仲逸的态度便可知晓一二,故见此状他倒也斯文起来:“宋老伯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何来烦劳之说?尽快破案、缉拿凶手才是当务之急”。
来者何意?众人皆心知肚明,沈捕头向众人介绍仲逸,此次来宋家也主要是想让他了解现场。
“宋老伯,既沈捕头已介绍过,那咱们就开门见山”,仲逸环视四周,而后将目光落在墙上的字画上:“看宋家也是书香门第,待人接物自是有礼有节,莫非平日里也与人生隙?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宋博仁叹道:“仲先生所言令老朽惭愧不已,书香门第不敢当,这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除了老伴,家中只有小女,她喜好棋琴书画,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宋家祖上经商有些存银,在城中有一家铺子,且已租给别人,每年收些租子倒也足够一家开销,如何得罪于他人呢?”。
原来如此,偌大的一个宅院,包括下人在内不足十人,宋家人并不铺张,开销自然不大,为何被人盯上了呢?
仲逸再次想起沈尘所言:合理的解释就是盗贼正好遇到这个宅院,从外面看确实精致,可却未料到宋家却非那金银满堂的财主之家。
大家各抒己见,但却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仲逸知道更多线索要通过其他的途径来突破。
仲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便起身道;“宋老伯,你是读书之人,应知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钱财乃身外之物,当好生安抚伤者,衙门会尽力尽快破案”。
一直没有言语的罗氏兄弟听说要告辞甚是不爽:想必这宋家大小姐才貌双全,可平时几乎足不出户,平时难有机会,今天定要一睹芳容才算不虚此行。
仲逸不甚明白其中要害,但他知道:要对付这两人,还得靠沈尘才行。
出了宋家大院后,仲逸觉得此刻确应派人前往城内各金银首饰还有玉器店打探情况,这个主意还是罗氏兄弟最先提出,方才被沈尘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看来今日是无法见到宋家大小姐,于是他们立刻领命而去。
仲逸与沈尘来到大街上,二人无心游街串巷,顺便听听众人对宋家之事的看法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有沈尘这张熟脸相伴,别人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讲,两人只得约定分头行走,而后在城北会和。
令人奇怪的是,众街坊对宋家之事反应平淡,或许如同小王庄:自扫各家门前雪的缘故,亦或宋家平日里深入简出,并非县里抛头出面人物,自然谈资就少了许多。
此时以是晌午时分,仲逸随意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了下来,他此刻的心思却是在那牛头山的仇佶身上,至于宋家失窃之案只得依靠沈尘他们。
就在此时,两名差役走了进来,正在沉思之中的仲逸却被来人告知:樊知县有请。
回到县衙厅堂之时,看到沈尘早已候在那里:不用说樊文予定为那宋家之事而请,仲逸并未细究案情,开口却道:“樊大人,从现场看,山匪作案的可能性极大,这一点我与沈捕头的看法一致。何不派兵去几个山寨搜查一番?料他们将那些金银玉器藏于山中,到时来个人赃俱获,岂不皆大欢喜?”。
樊文予扭头道:“沈捕头你说呢?”。
“在下觉得仲先生所言可行,若人赃俱获自是最好,若未发现赃物,也可以挫挫他们的锐气”,经历过邹家命案后,沈尘对仲逸深信不疑。
樊文予听后却面露难色道:“有名气的山寨就有三家,人数众多,且分散各处,距离县衙太远,如此调动人马也非易事”。
樊文予的担心不无道理:“若山寨与县衙的人真有瓜葛,恐怕早就有人报信,到时扑个空,确实不妥,这事该如何是好……”。
作为一县之主,樊文予自有他的考虑:通过宋家失窃案考验其他官员时机还不成熟。
不用说,沈尘内心并不抵触剿匪,作为一县的捕头,于公于私他都对这帮人恨之入骨,但他此刻似乎更需要一个理由,至少现在县衙出兵的理由还不充分。
三人商议无果,只得各自离去。
晚饭后,闲来无事,再去沈捕头房中喝点闷酒,几人兴致全无昨日那般高昂,开喝之前就发闷,那气氛也就没“救”了,一坛还未干完,大家便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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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仿若现实的世界里,不见山野河流,不见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