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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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以讹传讹,时间久了几无可信之处。
但毕竟说归说,却是都在陆家庄内部,
小村里人从未遇到这等大事,当时县官带着衙役当着全村所有人的面下了严令:此事绝不得外传,闲话归闲话,闲话久了就索然无味,毕竟保命要紧,所以没过多久人们便将此事淡忘。
不过众人皆是事发后次日才知陆家之事,在他们眼里并不知道还有个孩子留下,陆本佑全家神秘失踪才是大家对此事最没有争议之处。
从这一点来说,没有人追问孩子的下落,难难在她老姑家里是安全的。
尽管起初龚老头和他儿子龚家柱不太愿意领养这个远方亲戚,但龚王氏态度非常坚决,龚老头惧内,家柱窝囊,且两家毕竟有层亲戚关系,所以也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当然,龚王氏还有更充足的理由:活要见人,表哥家人只是失踪,若有一天回来,以表哥家的为人,绝不会亏待我们。
而她带回来的那袋银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此,龚老头和家柱倒是深信不疑。
在老百姓眼里,“陆大人”终究是“陆大人”,绝对不会缺银子的。他们盘算着:养这个孩子比种地都划算。
亲戚关系重要,有时,银子更重要。
关于难难的身世,龚王氏只能用她村妇的思维来编造了:
“这个孩子是自己女儿婆家一个远方亲戚家的,他们村里遭了大灾,饿死不少人,孩子的爹娘只得逃难,实难带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上路,所以只好托人抚养,等孩子爹娘他日回乡之后再接他回家……”
龚王氏将这些话教给家里人,从此大家便都这样说了。
在这个时代,天灾人祸时有发生,一旦那里发生大灾大难,波及的州县有时可达数万人之多,富贵人家用银子买人唤作奴婢且不说,普通农家收养灾民反而被视为做善事,更何况还是女儿婆家的亲戚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问及时,龚王氏自有她的这套说辞,别人才不会理会其中的真假。
可是,若难难自己问起呢?
龚王氏想着:等难难会讲话后,如若问起他父母的下落,只能说他们去了县城,小孩易哄,过一天算一天,没准那天表哥就回来了,到时就不用靠谎言维系了。
在龚王氏的眼里,县城就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要比陆家庄远的太多太多了。他们村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那里,因为那个地方在山的那一头,到底要翻几座山,她就不不得而知了。
“村妇的思维”遇到“村民的思维”,在这个以耕地和种庄稼为业的小山村来说,闲话只是用来消遣,而非用来考究。
九九八十一难,从陆家庄来到老姑家后,难难就此成为了“义中村”人。
当时,村中有两户哺乳的妇人,邻里邻居的也愿意帮忙,所以小孩吃奶的问题暂时就解决了。
义中村地势偏僻,北方少雨多旱,但村民们辛苦劳作,将河两岸的低洼之地开垦平整后撒上种子,此举优化土壤结构,又可抗旱,且可耕之地有所扩增,春播、夏长、秋收,一年下来各家粮仓自然殷实许多。
男耕女织,妇人们自养家畜,盛夏初秋青草处可见牛羊,秋后打谷收米去皮留有糠麸,便可养鸡养猪,秸秆枯草料既做柴火,亦是牛羊过冬之食。
朝阳初升,鸡鸣狗吠之声响起,夕阳西下,牛哞羊咩之音回绕,无形之中造出一副勃勃生机之景,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难难如同青苗般,身子渐渐拔高,长得还算结实,无甚病灾,孙氏感到颇为欣慰。
后来龚家柱终于成婚,但因龚王氏在家主事多年,凡事习惯由她一人做主,可这儿媳偏偏不吃着一套,鸡毛蒜皮、大事小情,没过多久婆媳之间的矛盾便凸显无疑,家柱窝囊,既习惯了听从老娘的吩咐又不敢得罪自己的女人,。
儿是娘的心头肉,尽管恨铁不成钢,但龚王氏还是不想让儿子左右为难,所以全家就商量着按照村里的惯例给龚家柱新盖个小院落,从此就分开住了。
如此一来,龚家也就等于分家了,虽与儿子同住一村,平日随时可见,但毕竟不处同一屋檐下,不在同一个桌上摆碗筷,龚家老两口自然就孤独了许多,而难难的存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吃饭时难难总不忘给老姑备上一碗,记得有一次饭菜刚做好,龚王氏和龚老头正好被邻居叫去帮忙,许久之后才回来。
刚进门却见难难趴在桌上睡着了,除了半碗米粥一个馒头外,整只烧鸡动也未动:他在等着老姑回来……
养育难难这么多年,对于年老孤独的龚王氏来说这份孝心却比银子还要可贵。
龚王氏已年过五旬,分家之后每月龚家柱都会送来粮米,但如拾柴、拎水、放羊这些小活,难难就可以帮忙了。
当初龚王氏的谎言大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但年复一年表哥一家还不见人影,龚王氏只好把谎言继续下去。
可朝夕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龚王氏的眼里:难难早就是她家中一员了。
第4章 那一眼
清风徐徐,绿草碧碧,午后的盛夏暑气稍减,刚从水中钻出来的孩童们在讨论了难难是否应该去找他爹娘的问题之后,此刻他们要开始忙正事了。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农家娃儿早当家,不过像他们这般年纪,顶多也就是给家里帮点小忙:放养一两只小羊,帮忙拾些柴禾之类的,绝大多数小孩干活就是个借口,大家能聚到一块玩耍才是真的。
将“咩咩”小羊拴在草地上的一棵大树下,以树为轴,一个大圆圈就是它一日的觅食范围,林中捡些干枝就算柴禾,偶尔采摘几个野果就算是额外的收获了。
不过这都是其他人家的孩童,难难的任务则要多一点:放两只羊的同时,他还带着绳子或竹篓,绳子是用来捆柴禾,而竹篓则是放野菜的,只是年纪太小,除了放羊,剩下这两者只能二选一。
总之他要尽量多干活,因为老姑家里已分家而过,自己必须要尽可能多的为她老人家分忧才是。
在难难看来这个道理似乎很简单。今天背的是竹篓,看来他要拔野菜了。
“小妮子、小文哥,你们朝那片林子走,小浵姐随我同行,云大、雄二就在河边放羊,一会儿还在这里集合”,难难分工完毕,大家便各自行动。
云大将他门的那几羊挪了一个青草更旺盛之地儿,拉拉绳子拴在树下,带着雄二便去河边继续戏水去了。
难难身上带背的小竹篓是用来放置所采野菜,由于年纪尚小,识别力有限,所以只能采到那些最常见的野菜。其实好多原本也可以食用野菜也被忽略了,如此那个竹篓通常空荡荡的背来,而后轻飘飘的背回去。
不过难难的背篓却是个例外,虽不至于满载而归,但每次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分量,显然要比其他小孩的要多一些。
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些野菜有特别的用途。
老姑会将他所采的野菜洗净晾干,而后收集起来存放于阴凉之地,待到茫茫大雪的冬日来临,这些干野菜还可以派上用场:用开水煮熟,放些盐巴、香油、酱醋料等,吃起来与夏日那种感觉相差无几。
前方是一个废弃的小土庙,有很多年头无人光顾了,苍松翠柏之下杂草丛生,林深清幽,却是彩蝶飞舞,亦有鸟雀鸣飞。
为觅得更多可食野菜,难难今日另辟蹊径,穿过一片郁郁葱葱,为的就是不虚此行。
“难难,你快看这个是什么呀?可以吃吗?”,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指着一棵绿草问道。
小女孩名叫小浵,比难难大一岁,但她既不放羊,也不捡柴禾,她认为都些是男孩子做的,她采采野菜就可以了。
难难弯下腰,仔细的看着这些嫩绿的青叶,随意揪下一片就往嘴里塞。
小浵立刻制止了道:“难难,听我爹娘说这山中花草不可随意尝试,尤其是咱们不熟悉的”。
难难没有理会,直接将草叶塞进嘴里:“你看小羊平时见绿草就啃,不也好好的吗?我先尝尝,若可食的,大家以后便可随意采摘”。
咀嚼后未觉异常,难难便再次将一片草叶放到嘴里。
小浵非常不解:“野菜就是野菜,不是无毒的青草就可食的,那人岂不真的成小羊了吗?”。
难难哪能听的进去,只顾按着自己的思维继续冒险。
就这样难难尝试了几种“新品”,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眼尖的小女孩发现前面一块空地上有好多他们熟悉的野菜,就是他们经常的采的那种,看来难难不需要再尝试了。
大家说说笑笑,不一会的功夫便采了大半篓……
林中微风吹过,颇为凉爽,天边浮起片片红霞,薄薄云雾缭绕,背上野菜沉沉,难难领着孩童结伴而行,大家说说笑笑,悠闲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炊烟袅袅农家院,此刻其他村民与龚家一样,大多在准备晚饭,在田里忙活一天,有人已回家,有的正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难难,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尝的不会是毒草吧?”,快到村口时,大家看到难难脸色发白,头上冒着汗,都被吓坏了。
“没事,可能是在河里戏水的时候着凉了,你们都回吧,明天咱们老地方见”,难难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后将小羊拴好,龚王氏早就给他做了饭。
胡乱吃了几口,难难便一头倒在床上,龚王氏以为他跑了一天累了才这般瞌睡,便没有理会。
第二日,难难的小伙伴没有在老地方见到他,后来去了龚王氏家后才知道难难生病了。
没有了他这个娃娃头,其他伙伴也不再集体行动,几个小孩都待在家里,爹娘问及原委,皆是因为难难。
如此,难难生病的消息众人皆知。
小病小灾的,对于一个小山村农家小户来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家谁也没有在意。
其实难难误食的只是一些草药而已,只不过草药不同于野菜,未经配制而直接用口咀嚼难免会刺激肠胃进而引发厌食、发烧而已,不过并无大碍,也就是少吃两顿饭而已。
第二天下午时分难难便痊愈了,既可以吃饭,又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谁知这晚村中有七八人同时生病,且同为发烧、厌食,肠胃不适,甚至闹肚子。
起初大家没有在意,结果两天后患病的人达到数十人,而且一直在增加。照此下去,义中村人全部都要患此病了。
原本早出晚归的义中村人大都却只能窝在家里,大家唉声叹气,呻吟抱怨,眼看患病的人数越来越多,而之前的患者并不见好转。
担心慢慢变成了慌乱,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罩着整个村庄。
义中村的年长者聚在一起,他们商量如何才能化解这场危机,他们代表的是义中村的智慧和经验:有人认为派田二去县城抓些药顺便请郎中来诊治。
田二除了善骑马之外,也是他们村里为数不多去过县城的人,所以每每遇到大事都会想到他,不过他只是执行者,具体还要听老者们的意见。
也有人认为应该去找个神婆,定是有瘟神恶魔附在义中村,只有驱赶走了它们便可有太平。
商量的结果是:支持请神婆的人数远远超过赞同找郎中的力量。
次日中午村东一家农户院中突然发出阵阵哭嚎声,一问才知是这家有人因病而亡。
哭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异常凄惨,义中村顿时失去昔日的生机与活力,哭喊之声中,恐怖与不安弥漫着整个村庄。
傍晚时分,田二带着神婆回到了村中。
村口的祠堂里,男女老幼集中在一起,不少人已经体弱乏力无法站立,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席子上,他们看着神婆,那是一种夹杂着崇拜和迷茫的复杂神情。
堂上横着一张大长桌,桌上一个大香炉下摆放着一只大猪头和两个大馒头。一个消瘦佝偻的老妇围着桌子又唱又跳,她口中念念有词,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深深的陷了下去,瞳孔中似有一柄利刃,冷冷的扫着每个角落。
难难是第一次见这个场面,不过她感觉这妇人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又如蹦到地面的鱼儿一样胡乱挣扎,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笑出声来。却不知这笑容被那双冷眼瞥见,竟被谬以对她大不敬。
说也奇怪,自从难难尝完草药生病痊愈后就再无不适之症,此次病灾村中大部分人未能幸免,只是他却毫无影响,整天活奔乱跳,整个一局外人。
此刻他挤到前排,兴致勃勃的看着神婆的表演,如同台下看戏一般。就在两人无意间对视的一刹那,神婆那干瘪欲裂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而后突然消失,这一切难难却毫无察觉。
“天灵灵地灵灵,未卜先知我最灵,瘟神恶魔哪里逃?”,神婆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取出一把木剑指向屋顶,众人眼睛便看着屋顶,突然木剑一挥,神婆指向窗外,大家便将目光转向窗外。
后来木剑肆意挥舞,大家的眼睛都无法跟着她的节奏,只得看着神婆独自表演了。
突然,神婆将手中木剑用力一挥,木剑终于停下,不过它指向的不是别处,正是台下前排瞪着大眼睛看“把戏”的……………难难。
众人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这个阶段已结束,要进行下一项内容而已。只见她点头示意,似乎不大对劲。
神婆有话要说?立刻有人凑上了上去。
“嗯??喔,,村中是否有外乡人来过?”神婆边跳边问道。
“没有,没有”,大家异口同声。
“喔。。。??哦,大灾前何人得过重疾或误食何物?”,神婆继续道。
众人同样回答:没有啊。
她心中一惊:难道都猜错了?
神婆快速环视周围众人,而后继续装作闭眼的样子道:“喔,。。。,众人几乎都倒下,那大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