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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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桌椅都备好了,陶雯儿还将茶水端上,刘妙妙感觉自己的身份被瞬间拔高。
一个堂堂的朝廷从五品提举,之前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竟是如此谦和?
眼见为实,还是难掩惊讶之色。
‘不不不,你们都是仲大人一起的,小女子一个落难之人,寄人篱下,岂有与主人同桌而坐的道理?’。
刘妙妙连连告退:“这要是传出去了,不定被别人怎么笑话我们盐课提举司衙门、笑话仲大人您呢……”。
出了屋门,来到院中,刘妙妙还是觉得脸上的灼热,好在有凉风轻拂而过,这才舒服了许多。
这叫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仲大人这个翰林院侍读、盐课提举司的提举大人身份吗?
刘妙妙也读过一些书,此刻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差距。
毫不夸张的说,在她看来,即便仲逸不是什么翰林院侍读学士、盐课提举司提举,就是那个什么山东济南府的商家公子哥,只要你见到他本人,还是觉得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这种力量所产生出的感觉,不是凭借读书能练出来的。
而这位仲夫人亦是如此,刘妙妙一直觉得:这样的人,怎么会适应于日常琐事、家长里短呢?
过日子,绝不是她的内容。
这一切,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才走几步,却听得身后一阵微微的脚步声,转身而去,见是方才说话最多的陶雯儿跟了上来。
‘妙妙姐请留步’。
陶雯儿来到眼前,竟说了一句:“仲大人,有一事相求,不知……”。
一听这话,刘妙妙不假思索道:“仲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凡有所差遣,小女子都能答应”。
这是一个很有‘诚意’的答复,只是不由的让人多想一番。
陶雯儿轻轻抬头,用一种不同寻常的眼光望着她,而后才笑道:“妙妙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
如此收放自如,却让刘妙妙有些措手不及,她只得顺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若是仲大人没有什么吩咐,那小女子便暂先退下了”。
真是个奇妙的女子,难道她名字中带个‘妙’字,是另有深意吗?
陶雯儿上前一布道:“这不?那个耿达就快要醒了,这些天门外都有衙役们守着,但喂药、熬药这些细活,还不得找个咱们这样的人吗?”。
末了,她继续道:“仲大人说耿达知道的秘密太多,派一般人不合适,我是从京城与仲大人一起来的,而你又是为仲大人所救,自然不会有二心。
就咱们两轮流负责这些琐事,总不能事事麻烦人家李太医吧?还有其他病人等着要看病呢……”。
说了这么多,刘妙妙总算是听明白了:所谓的帮忙,就是做这些杂务?
这不还是自己眼下的‘差事’一样吗?
不过,听完陶雯儿这么一说,刘妙妙的心里却是很欣慰的:看来,在仲大人那里,也算作是‘自己人’了?
至少,仲大人是信任我的。
“雯儿妹妹,还请劳烦禀告仲大人:这活儿,我愿意做”。
刘妙妙很自信的说道:“而且,我可以向仲大人保证:绝对不会出错”。
陶雯儿上前轻轻在她手臂上拍拍,一脸的笑意:“妙妙姐真好,那就这么多说定了,我去向仲大人和夫人说一声,咱们一会儿就去……”。
耿达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此刻盐课提举司最大的‘隐患’,有人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这个盐商一下子醒来,随便咬出几个人,衙门的人再将这些抓走。
人们都早已领教过了:仲大人,是真的敢打、往死里打那种的主儿。
好在负责看守的衙役全部为一等,仲逸再次核选,并由库副使肖大可,还有跟班程默负责带队,别人自然无法进出。
“这个耿达,生前是盐商,那么多的银子,视山珍海味为糠菜,再看看,死到临头了还拖累了我们”。
门外,肖大可与程默这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大度都是些抱怨和调侃之言,权当是为打发时间的。
屋内的空地上,陶雯儿正向刘妙妙介绍着用药情况,并吩咐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刘妙妙不时的点着头,似乎既算是一种礼节,又好像在应付着陶雯儿的嘱咐。
“那个……就是耿达啊,怎么看着和几天前一模一样的”。
刘妙妙的目光一直在耿达的身上,看的颇为仔细。
她兴趣不减的样子:这位李太医真的是太神了,我终于有机会看:起死回生之人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了。
程默的鬼故事算是白讲了,刘妙妙似乎压根就不怕这些‘人吓人吓死人的’鬼话。
“李太医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刘妙妙四下张望,却有些失望。
陶雯儿做出一个手势,而后向一旁的屋子指去:“小点声,李太医在那个屋里,他岂是你那么容易见到的?比我们仲大人都难见多了……”。
这时,程默走了进来,他向这二人说道:“听李太医说,不是今晚,就是明晚,耿达就能醒过来,这个该死的盐商”。
陶雯儿略作沉思道:“那今晚的药,就由我来熬吧,明晚再妙妙姐……”。
刘妙妙急忙摇头道:“不不不,还是都由我来吧,这些天尽委屈妹妹了,这些粗活岂是你做的?”。
陶雯儿吐吐舌头:“在福建老家时,我倒是经常学着熬药,我叔父就是我们那里的郎中,这些年我们一家人几乎也就没有什么病灾的……”。
刘妙妙比陶雯儿年长些,看来她这个做‘姐姐’的是拿定了主意。
‘熬药我也会,之前学过些……’。
顿时,家里有郎中的还真不少。
程默在一旁笑道:“雯儿你就听妙妙的吧,反正有我在,还有很多故事没讲呢……”。
‘既是如此,那就不打搅你们了……’,说完这句,陶雯儿缓缓退了出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刘妙妙向正欲出门的程默问道:“程大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衣衫未拿,能不能回去取一下?天黑、怕冷……”。
程默笑着说道:“不行,仲大人有命: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还是等耿达醒过来再说吧”。
不就是件衣衫嘛,片刻之后,程默从柜中取来一个包袱:“都是新的,都归你了,想穿那件穿那件”。
陶雯儿淡然一笑:‘程大哥倒是想的挺细心的’。
程默微微摇头:“不,是仲大人考虑的周全,我只是个跑腿的”。
这个该死的耿达,让这么多人候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程默比划着手势,而后笑着走出门外……
夜色中,盐课衙门格外的安静,除了那些平日里经常亮着灯光的屋子外,因耿达和鲁大头而增添了几盏新灯笼,似乎在隐隐提醒着众人:这事儿,还远远没有了结。
毕竟是秋末冬初的时节,夜幕降临时难免阵阵微微的寒意,令人有些心头凉凉的。
屋中灯光正亮,刘妙妙独自坐在窗前,一脸的忧郁。
那一小碗药早已熬好,她有独自一个房间,除传唤外,就可住在这里。
艰难的抉择慢慢酝酿,从起初在那个专门卖玉的小院中,无论程默还是仲逸,刘妙妙丝毫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恶意。
她为何要来盐课提举司?为何要设法接近仲大人?为何要频频打听耿达的病情?
如今倒好,终于‘如愿以偿’,但刘妙妙的心中却再也没有一丝的成就感。
夜渐渐深了,不少人早已安然入睡,刘妙妙依旧坐在那里,与之前的姿势没有半点不同,唯有屋中的油灯被吹灭而已……
第658章 不淡定了
夜幕下,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不少人皆已进入梦乡,睡的那叫一个香。//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各店铺早已关门,只是一些大一点的铺子门前挂着灯笼,道道亮光、多少给这片夜色增添了几分色彩。
西街那家最气派的酒楼、运发大酒楼一楼大门紧闭,只是二楼那家最大的包房中还亮着灯光,里边的人似乎还在忙着什么。
依旧是那张圆木桌,桌上习惯摆放做工极其复杂而又精致的下酒菜,似乎只有这样的饭菜,才能配的上如此美妙的佳酿和红木桌椅。
不过,那些所谓的下酒菜都拔凉拔凉的,与之相应的是一套不错的酒具、不错的酒水。
‘哎……’。
这一声叹,虽是有感而发,却又似酝酿已久,其中有太多的无奈和惆怅,竟将已然入睡的夜猫给惊醒了。
‘瞄……’,象征性的叫了几声,那只大黑猫又懒懒的闭上了双眼。
围桌围坐的有三人,孙大发居中,两侧是两个同样身材肥硕的男子,他们都是盐商。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正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眼睛时不时的打量着桌上的摆设,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大麻子,按理说呢,你是盐课衙门的衙役,这话我本不能问,但此事事关我孙大发一家老小,甚至于多位盐商兄弟的性命,你能理解?’。
孙大发满饮一杯,而后向对面之人再次问道:“耿达,真的醒了?”。
那瘦高个是盐课衙门的衙役不假,因为脸上起痘,被人称为大麻子,此人跟随同提举王核多年,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深的其信任。
“奸商,果真狡猾,连老子的话都不信,这可是王大人让老子来的”。
心中嘀咕几句,大麻子似笑非笑道:“孙大东家多虑了,这是刘妙妙亲眼所见,王大人得知消息后,这才专门派我过来传信的”。
大麻子一身布衣,是换班后借口上街办点事儿才磨蹭到这里,虽然时间有点晚,但他毕竟是为‘正事’而来。
“麻子兄弟不要误会,大发也是为将事情办好,否则也会拖累王大人不是?”。
孙大发身边那两人劝道:“毕竟,这位仲大人不同于常人,我们不得不防,也不敢不防啊……”。
不是不小心,只是事情还不够大,事关身家性命,试问有几人敢草率行事?
大麻子来到桌前,端起瓷杯自斟自饮一杯,而后便拿起筷子从盘子中夹起来。
对孙大发这些人来说:吃喝的东西,从来都不是问题,不敢说吃遍天下美食,但很难说他什么东西没尝过。
只是这个衙役就差了点,平日里跟着蹭吃蹭喝不少,但总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对一种人来说,有一种饭菜最香,那便是不要银子的饭菜了。至于食材、刀功、佐料之类的,倒是其次了。
牙齿磨碎着嘴里的酒肉,大麻子发出一阵‘咀嚼’的声音,听的孙大发有些反胃,但他只得强忍着,不屑的神情。
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是这种见钱眼开、见酒就喝的人呢?
“哎呀,我说几位东家,你们就不要犹豫了。刘妙妙可说了:那耿达都可以翻身了,似乎还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虽然此刻神志还有些不清,但明天一大早,定能说出话了”。
大麻子边吃边说道:“今晚我们就当是他在说梦话,但明日若是真的醒了,那第一个供出来的就是你孙大发。仲大人审人的方式,真是太特别了,除非你真的想死,否则,最后都得招了”。
末了,他笑着补充一句:“不对,即便你真的不想活了,仲大人依旧能让你招供,你想死还死不了。这个耿达不就是个例子嘛。明明背过去了,竟然还是被救活了,这位李太医,真神了……”。
耿达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句:“那王大人就真的见死不救吗?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逼到那份上,还不如鱼死网破算了……”。
说实话,这些天孙大发心中是极有怨气的。自从耿达被抓后,王核就像没事人一样,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想其他办法了,眼看这兄弟们就这样白白送死了?
平日里喝酒、分银子时,可从来都见他少过一次、少过一两。
真是个白眼狼,无耻的小人……
这么一说,大麻子脸上终于不悦了,他‘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面目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孙大发,别他么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还鱼死网破,实话告诉你,若是王大人有个什么闪失,老子保你全家死在前面”。
那三人一听此言,立刻红了眼,谁知大麻子依旧不依不饶道:“亏你还混迹了这么多年,连这个道理都看不明白:若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人被孙大发招出来,抓到了盐课提举司衙门、仲大人那里……”。
见三双有些迷茫的眼神望来,大麻子又端起一杯酒,不紧不慢道:“下场与耿达都一样——在说出话来之前,先让你们闭上嘴巴……这叫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这……”。
那三人瞪大了眼,沉默了片刻,只听见心跳的声音。
“这话……是你,还是王大人说的?”。
孙大发还是有些不服,眼前一个小小衙役就敢耀武扬威,成何体统?
虽说自己没有功名,但起码有银子啊,平日里接触的有品阶的人也不在少数,大麻子算什么?王核在时,他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王大人说的如何?我说的又如何?孙大发,你别装蒜了,都他么是拎着脑袋混饭吃的,真要把话讲的那么明吗?”。
大麻子为自己搬了把椅子,竟然有些感慨道:“老子也想明白了,这样干下去,迟早是会要命的。既然如此,为何要唯唯诺诺、怕这怕那的?”。
怕死的、不怕死的,最后都是个死,胆大的反倒成了看的开了?
这是什么逻辑?
“对对对,麻子兄弟说的对,说句不好听的: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得相互帮衬着不是……”,孙大发身边两人再次附和着。
大麻子‘哼’了一声:“你们还说对了,不过这蚂蚱要是被灭掉了,也就不是什么一条绳了……”。
真是倒霉之时喝水塞牙,眼下正是烦心之事,却不知这一个小小的衙役也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