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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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负责抽签的小和尚施礼道:“施主,小僧只是负责抽签房的杂务,解读签文还要请大师傅才行”。
说着,他指着靠左一侧的屋门道:“拿着竹签,从那个门进,有大师傅在里边……”。
程默望望仲逸,再微微向小和尚施礼回复:“多谢小师傅”。
才走几步,小和尚又叮嘱一句:“清静之地,切勿喧哗,人生一世、起起伏伏,心诚则灵啊……”。
呵呵,程默将手伸进衣兜,摸摸那之前准备好的银子,心中默默笑道:放心吧,我程某人的‘心意’可‘诚’了。
进了靠左的房间,果真见到一个有些发福的和尚,这便是那个小和尚口中的‘大师傅’,专门负责解读‘下下签’。
“请大师给看看……”,程默毕恭毕敬的将竹签递了上去,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一刻,他倒似乎真的在等待着‘命运的点拨’,一入神,差点陷进去了。
“哎呀呀……”。
冷不丁的,还以为是从哪里冒出来怨妇。
这位‘大师’继续道:‘破财、遇小人、诸事不顺,若不得以及时化解,恐有牢狱之灾,不妙、不妙啊……’。
程默低着头,默默盘算道:“照这么说,就是所有倒霉的事儿,都让我一个人遇到了呗,我就是个大倒霉蛋,是吗?”。
那大和尚脸上微微一怔,而后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施主倒是个直肠子……”。
倒霉之人最怕别人说自己倒霉,而当别人说‘这种倒霉只是暂时的,还可以化解’时,那便是整个人都亮了。
然而程默不是这样的人,首先他并不倒霉,其次是他本就没有将这所谓的抽签,当做是一种‘正事’。
无论表面看上去多么严肃、甚至于‘神圣’的事儿,只要心怀一颗‘玩耍’的心,那便是要失去本来那点意思了。
“大师啊,这可怎么办呢?此事……是否可有化解?还请大师能指点一二啊”,嘴上这么说,程默早已等着这位和尚接下来的表演了。
那大和尚,眉宇间露出一层得意的神色来,只是平日里习惯了压制自己的情绪,这才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嘛,世界万物、相生相克,所谓没有绝对不可破之物,也就没有不可破之灾,只要方法得当、时机合宜,还是可以化解一二的……’。
大和尚将闭着的眼睛挤出一道缝来,郑重其事道:“施主,这种事儿,心诚则灵啊……”。
这话说的,自从来这里就有人在重复这四个字,再傻的人也能听的明白、看的明白。
“哦,对对对,心意嘛,自然是有的,差点到给忘了”。
程默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一块不小的银子,白花花的,照的人眼馋。
他并不急于将银子呈上,而是随意问了和尚一句:‘大师啊,像你们这么神算子,能算出我是哪年哪月、那个时辰生?是那个布政使司、那个府、那个县人?什么时候成婚的?子嗣什么的……’。
那大和尚瞪大了眼睛,将脖子微微向前一伸,如同一个懒懒的乌龟,要从壳壳里挣扎出来似的。
“呢,这个……子鼠丑牛寅虎卯兔……”。
那大和尚再次闭上眼睛,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看样子是要‘发功’了。
良久之后,他感觉额头热热的,像是准备要出汗,眼睛也终于睁开了。
‘贫僧还是——没有算出来’。
那大和尚郑重其事说道:“这位施主,你要算这些,务必先要将生辰八字、祖籍婚配等如实告知,贫僧才可以推算……”。
咳咳,程默一阵咳嗽,手中的银子差点掉在地上:这尼玛都告诉你了,还要算个鸟啊?
骗子,就是个绝对的骗子,肯定不会错的:这个寺院也就是骗子寺院,一个荒唐的存在。
那和尚秃噜了这么一嘴,才知道平日里说习惯了,一不留神就没把持住:人家要算的就是生辰八字,还怎么问?
“方才施主抽到的是下下签,是来向贫僧请求解读签文的,至于通过生辰八字、祖籍住处等推算命格嘛,似乎是另外……”。
那和尚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不由的望了望那块银子:算生辰八字,那是要另外收银子的,就这意思呗……
程默刻意将银子在面前晃一晃,而后又从身上掏出一块银子来,白花花的。
这一块,与之前那一块一般大,两块加起来就更多了。
看不出,其貌不扬、其服不扬、其言不扬的程默,还是一个有钱的主儿。
有人戏言‘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出门在外,大家都知道一个似乎更靠谱的规矩:有银子、什么都有。
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再胖再黑都不是问题。反之,如果没有银子,白白的脸、瘦瘦的身材,能有几样用处?
“就是另外准备银子……哦,不,另外,心诚则灵嘛……”,程默一手举着一块银子,似乎在盘着两个大核桃。
大和尚微微点点头,他感觉程默还是很上心的,这便说了一句:“要是施主这么说的话,倒是可以,贫僧就一起给你看……算算吧”。
程默有些犹豫,但很快又变了主意:“大师,生辰八字那些,说实话,已记不太清,尤其我出世的时辰,爹娘早就忘了,那还能记得那么清吗?”。
不算时辰了,程默又开始说起另外一件事:“大师,这样吧,你要是能算出:我此刻在想什么?我就把这两块银子——都给你”。
一不小心,程默也秃噜了一嘴子。
那和尚摇头推辞道:“施主说的哪里话?佛门净地,出家人,岂能用这红尘俗物来扰乱心智、打乱修行?”。
轻轻将手放到银子上,那和尚嘴里连连道:“不妥、不妥,这些钱财是要捐给功德箱,要修筑寺院、延续香火的……”。
程默轻轻抿抿嘴唇,缓缓将那只大手从银子上移开,语气却依旧很虔诚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我就将银子放到功德箱里”。
他又‘认真’的补了一句:“回头啊,我告诉爹爹,再向贵寺捐个几千两吧……”。
见程默已经起身,那和尚急忙也向前挪挪身子,不由的问了一句:‘方才施主所说,是想让贫僧算什么来着?’。
程默转过身,双手后背道:‘猜猜,我此刻正在想什么?一定是‘此刻’啊,再过一会儿,就不是‘此刻’了’。
那大和尚低下头,又开始掐指推算,嘴里念叨着只有他能听懂的。
程默见状得意极了:就这熊样,还能算出来个鸟儿?
“这位施主,你此刻在想:如何让这位大师,在你面前出洋相吧?”。
犹如隔空传音,一个略显苍老而又深沉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之后,便是平常的脚步声。
程默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寻常的中年人正朝这边走来,他手里拎着一只木桶,桶里有一半的清水,上面是半个葫芦瓢,随意在晃悠着。
“这不是那个叫‘冯三保’的人吗?”。
程默心中一阵嘀咕,不由谨慎起来,他收起银子,慢慢迎了上去。
话到嘴边,却变成满满的笑意和好奇:“敢问这位先生……当如何称呼?也是来求签的?不会……也抽到下下签吧?”。
第669章 小小寺(下)
当高手遇到高手,很快便能看出来——谁是更高的高手。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在那和尚面前,自以为扮相十足的程默,却被一个拎木桶的中年男子看出心思来。
当然,这个中年男子是冯三保。
察言观色本就是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一项本事,这与算命本身并无多大关系,不过就这一点来说,冯三保是够格的。
话又说回来了,那些所谓的占卜之术,又何尝不是察言观色、看人下菜呢?
对个真正的高手来说,这都是明的不能再明的事,只有那些愚蠢、自认为善良和执着的人,才会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而有的高手、很聪明的那种,他们也往往烧香拜佛,然他们每每此时并非将命运交给神灵,而恰是在此时开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而已。
人,最难看清的人,或许就是自己,而要像别人一样的看着自己,从而自己与自己对话,这是需要一定的条件的:比如说,假设神灵的存在,而后用一种奇怪的方式、与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对话……
看着墙上的壁画,仲逸缓缓挪动脚步,脑中想了这么多,已算是自己与自己的一场对话。
这一点来说,程默还无法做到,仲逸也无法与他交流。
不知不觉间,他已来到靠近左侧那间房屋前,在一旁的还有同样在看壁画的人、闲人。
想图个心里安慰的人多了,而果真想让神灵庇佑自己的人更多,那怕是最后再转化为——求个自我心里安慰。
也管不了这么许多,程默既没有与他自己对话,更没有为自己求个心里安慰,他有‘正事’的。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戏弄一番这个和尚,但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冯三保,真是不算意外的意外。
“这位老哥,你是和尚?还是像我这样的人,来求签来了?”。
见到冯三保后,程默显得有些不悦起来:“但也不对啊,你拎着个水桶干什么?难道你是在这里做杂务的?”。
冯三保微微点点头,那个负责解读签文的和尚施礼道别,向旁边一间屋子走去,从大厅而言,还是靠左的方向。
想必一会儿有人再抽到下下签,还是会被带到他那里去的。
冯三保并不着急,他将木桶放下,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我是谁?与你方才的问题,有关吗?有什么关系呢?”。
这便是高手,一听此话就知道不是个等闲之辈。
程默下意识退后一步,不由的握紧拳头,长长舒口气,之后又放松、全身的放松。
在这个地方,‘武斗’是不大现实的,但要‘文斗’,起码要保持脑子清楚。
最明显的,就是嘴上不能饶人,否则便占了下风。
呵呵,昔日翰林院侍读学士的跟班,绝不是浪得虚名,不信,到京城那犄角旮旯处、打听打听去……
“当然有关啦,我方才与大师说的好好的,你凭什么打断?既不是和尚、又不是大空寺的人,是不是有点话多了?”。
程默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退一步讲,即便你是这里的人,但我与大师交谈正欢,如今他又莫名其妙的离去,这又怎么说?’。
末了,他觉得还不过瘾,又补了一句:“你能解读签文吗?如果能的话,为何不搬把椅子坐这里呢?或者起码也要剃个光头,说声阿弥陀佛。如果不能,你又为何打断我们,凭什么?”。
当‘有心捣乱’和‘无心多言’搅和在一起,那便是无尽的话题、生出诸多无端的缘由来……
冯三保并未言语,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待程默终于不再说话了,他这才慢慢开口道:“施主,你这……不是来烧香拜佛的,是来找事的吧?”。
实打实的高手,一眼就看到‘根上’了。
程默微微一怔,有些牵强道:“来这里当然是为烧香拜佛了,但有人搅了兴致,签文解读不了,还说我是来找事的,有天理吗?”。
‘还有天理吗?佛门净地,我看那个敢胡说?’。
程默抬高了嗓门,向门外喊了起来:“来,请大伙儿给评评理,是我没有诚意吗?”。
与仲逸等在一起看壁画的还有几人,大家见状纷纷朝这边走来。
“佛门净地,你们这样喧哗……真的好吗?”。
“都到这里了,还能有闲心争吵,这位兄弟不简单啊……”。
众人这么说着,冯三保有些不感兴趣,他默默的提起木水桶,准备要离去。
程默再次喊了一句:“这位老哥,别走啊,让大家评评理,你到底该不该打断我?”。
这么一说,冯三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望望众人,似笑非笑道:“这位小兄弟,看来,我今日是走不了了?”。
这时,仲逸上前,先向程默打声招呼,再将目光落在依旧皮笑肉不笑的冯三保身上。
“以我看啊,这位小兄弟确实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意思”。
片刻之后,仲逸开口道:“这位老哥也是无心一句话,并无恶意、更无不得体之处,你愿听就听,不愿听不听便是,为何处处揪住这一句不放呢?”。
一旁的众人也纷纷顺着这个话题帮衬道:“是啊,是啊,你不愿听他的,可以继续听大师给你讲解签文嘛,还不让人家说话了?”。
更有人说:“看这位老哥长得慈眉善目,又在这寺里干活,想必也是个厚道之人,为何就不能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呢?”。
好吧,才多大会儿的功夫,程默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万般的不是都指向了他一个人。
人群中有些异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陌生的面孔也越来越多。
这些面孔,一看就不是来烧香拜佛的人:横着的肌肉、板着的脸,个头匀称,凶凶巴巴的眼神,俨然看家护院、打手的模样。
“那……照这么说,我不理你就行了,直接再请那边的大师父继续解读签文便是”。
程默有些‘吃力’的从人群中穿了过去,其中能明显感觉到几条硬邦邦的臂膀、练家子的感觉。
“都散了吧”。
冯三保说了一句,似乎觉得那里有些不妥,这才语气缓和道:“大家都挺忙的,这里没事儿了”。
片刻的功夫,围观的人皆已散去,尤其那新来的陌生面孔,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仅此一幕,仅此一面,这位在大理也算是个人物的冯三保,便与盐课提举司的提举大人,就算是有‘一面之缘’了。
程默来到隔壁那间屋子,之前那个大和尚依旧坐在那里,双眼微闭、面无表情,嘴里依旧念念有词。
‘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