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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名士为凰-第101部分

小说: 名士为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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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岳脸色变了一变,还未答,王彪之已将密奏拿到了顾钰面前。

    顾钰恭敬的接过奏折与密信之后,先是在奏折上匆匆看了一眼,然后又打开了密信来看,这是一封桓澈写给其父桓温的求救密信,然而顾钰的目光只在上面扫了一眼,便已脸色大变。

    “这并不是桓澈写给其父的信!”顾钰脱口就道。

    王彪之与庾冰闻言,尽皆诧异变色,异口同声道:“何以见得?”

    “桓澈在中正考核上的字,我们都已见过,与这上面的字如出一辙,你是从何看出,这并非他的字?”庾冰问。

    “正因为这字与中正考核上的如出一辙,我才会怀疑这并非他的字。”顾钰郑重道,“王仆射,庾司空,你们可有见过我沈黔之字,我的字与他比,如何?”

    王彪之没有说什么,庾冰的脸色却是微变,看向顾钰道:“你的字与他也很像。”

    “是,既然我沈黔所写之字也能与他相似,那未必没有别人与他相似,而且这封密信上的字,与桓澈之字,也只是形似,而神韵皆不同,桓澈之字乃求清云出袖,雄秀天然,而这封密信上的字却只求笔法雄劲,而内藏乾坤与杀气。”

    听顾钰这么一说,庾冰更是愕然,将那封密信再次拿到手上细看,待看了许久之后,才不可思议的问顾钰:“你是如何对桓澈之字如此了解,又为什么会与他的字写的相似?你与他……”

    顾钰便立即施礼打断道:“我与他师出同门!”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以此理由搪塞过去,而很显然这句话引起了庾冰与众大臣的兴趣。

    “哦,师出同门?可你在殿前考核之时,并未道出自己有师?”庾冰道。

    明明有师,却道自己无师,这不是欺君吗?

    顾钰正要回答,便在这时,司马岳打断道:“沈氏黔郎不说自有他不说的道理,我们又何必在此追究他的隐私,更何况现在当务之急,是商议对策,如何阻止大司马温反叛之心,解救健康城之危?”

    庾冰便垂首道:“是,陛下,既然沈氏黔郎与桓澈师出同门,那便由沈氏黔郎去与大司马温和谈,也不啻为最佳之选。”

    司马岳立时脸色大变,看向庾冰的眼神已有溥怒。

    他正要出言拒绝,却见顾钰已单膝跪下,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陛下,臣愿赴白石,与大司马温和谈!”

    此言一出,众大臣皆松了一口气,竟是一个一个的赞道:“沈氏黔郎勇毅忠真,堪为士人之表率!”

    司马岳不觉心中凄凉,唇角边泛起一丝冷嘲,这些口口声声说忠于晋室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真正的将朝廷之事放在家族利益之前的呢?

    关键时刻,都会推诿,如今更是将责任推到一个小郎君身上。

    他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隐忍着怒气,咬牙道了一句:“绝不可以!”

    这时,谢玄也单膝下跪道:“那便让臣去吧!”

    司马岳看向了谢玄,不由得倍感欣慰。

    他唇角弯了弯,本想道一个:“准!”字,却在这一时刻,看到顾钰广袖微扬,手指轻触了一下谢玄,这个动作可谓极轻不易察觉,可目光一直落在顾钰身上的他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陛下,臣有话想单独与您说。”这时,顾钰也说道。

    直到此刻,司马岳才似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目光在顾钰与谢玄身上流涟了片刻,直看得顾钰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他才喃喃的道了一个“好”字。

    于是,司马岳让众臣退出勤政殿,只留下顾钰一人,与之四目相对。

    此时的司马岳还没有半分帝王之架势,看着顾钰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温和,甚至客气有礼,此番模样以及眼神都几乎与顾钰记忆中的琅琊王一模一样,哪怕他成了一国之君,也依旧是心慈柔善不忍乱杀一人,对她也是呵护备至,全无国君之威仪。

    也因此他所颁发的政令根本无从施行,一个软弱的皇帝只会是这些世家门阀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傀儡。

    前世的他便也只做了两年的皇帝,便在强大的压力下欲欲寡欢而病亡,临死前也只对她说了一句:“孤愿将朝政交于你,只是孤无用,再也无法陪伴你们母子了,但愿来世,孤能再早一点遇上你。”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司马岳大概已经知道她是桓澈的人了吧?只是他从来不说,也从未表现出对她的半分怀疑,直到死的一刻,他的眼中都不曾流露出半点对她的恨意。

    “沈氏黔郎,你有何事要说?”在顾钰的沉默中,司马岳先开了口。

    “陛下,你可知,先帝驾崩前对臣都说过什么吗?”顾钰亦开门见山道。

    司马岳目光微微一沉,露出少许怜惜,心中暗道:还能说什么?皇兄只怕是用了什么办法来控制要求她留在他身边,为朝廷效力吧!

    这般想着,他心中不由得自嘲,顿了片刻后,也勉强微微一笑,抬起手来,示意她道:“你说。”

    顾钰便道:“他说,陛下你有贤德,有才能,却并不一定能成为一位好的国君。”

    司马岳不由得诧异尴尬一笑,道:“是吗?既然皇兄都知道,那为何还要传位于我?”

    顾钰回道:“传位于陛下,也是顺应时势,陛下的仁慈也正好是当下门阀士族所需要的,至少他们没有理由来逼迫陛下退位,先帝在世时,想要重振皇权,想要平衡南北门阀势力,因此而得罪了不少门阀士族,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与强大的门阀对抗,此为不智之举。”

    司马岳不由得大惊失色。

    “难道你的意思是,皇兄之死……”

    “臣亦不敢断定,不过,先帝还有一事说对了。”

    司马岳眼中立即露出好奇,他迫切的问:“什么事?”

    顾钰忖度了一刻,看着他,慢慢回道:“他说,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他还是能肯定,我一定有预知未来之能。”

    此话一落,司马岳陡然神色大变。

    这时,顾钰又单膝跪了下来,接道:“陛下,臣要与陛下说的事便是,先帝没有猜错,臣确有预知未来之能,因此臣能救殿下于玉泉山,也就必然能劝得大司马退兵白石,离开健康城。”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又望着司马岳,语气坚决道:“所以,臣恳请陛下允准,任命臣为使臣,率兵至白石见大司马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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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名份

    (全本小说网,。)

    顾钰自勤政殿走出来后,司马岳便立即颁布诏令,任命沈氏黔郎为刺史,领朝廷三百宿卫军士前往白石会见大司马温。

    此诏令一颁布,立即又惊起千层浪,引起朝野哗然,东晋一朝,刺史可谓极为重要一职,四品刺史可掌兵权,可领一方伯,可以说,现在的门阀士族占据一极为重要的潘镇,其家族地位便不可小觑,原本沈氏黔郎被先帝破格越级擢升为太子中庶子,便已引得诸多朝臣不满,但因先帝已病逝,而且又是以殿前考核的方式令得诸位大臣心服口服,这种不满到底也被压制了下去。

    但现在司马岳只是新帝,一个刚登基的新帝,便如此不守规矩的重视一位刑家之后的次等士族子弟,毫无功绩竟又给他再升一级,此诏令到底引起了不少朝臣的反对,自然这其中反对最为激烈的便是以虞楚为首的会稽士族。

    但当司马岳再次问及谁愿担此重任前往白石与大司马温和谈时,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噤若寒蝉,鸦雀无声,顾钰便在这个时候承诺,若和谈成功不负众望,便愿领刺史一职报效朝廷,若不能,只怕他沈黔也无颜再回来面见新帝。

    于是顾钰顺利的领了诏令,代表朝廷,领三百军士将赴白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总喜欢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朝会之后,谢玄不禁恼怒的将顾钰拉到了一宫道上的隐秘处,颇有些愤然的问。

    五月的暖风袭过,碧色如新的柳条轻扬,金灿的阳光在参差错落的枝叶下洒下金光碎点。

    看着斑驳树影下,剑眉微蹙,唇瓣轻抿,如寒星闪耀澄澈天然的眸子里氤氲起溥溥愤怒的谢玄,顾钰笑了笑,忽地伸手凑近一步,她那清凉如玉的手再一次的缠绕在了他的指尖,若有若无的气息将近,谢玄的心中陡地一颤,身体不由自主的又僵住了。

    只听顾钰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谢郎别生气,回去以后我再告诉你原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旋即,唇瓣上再次一凉,他那满腔的愤怒顿时一空,生出少许淡然的无奈和忧虑。

    虽然已有过两次衾枕缠绵,可是这样的温柔攻势到底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别说是这一句话,便是她的一个微笑,他那骤然生起的火气也能瞬间扑灭下去。

    剩下的也只有心疼和无奈了。

    几乎是突然的,他手臂一揽,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阿钰,那便让我陪你去吧!”

    “不行!”顾钰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仿佛怕他会再生气,又轻推开他望向他的脸,莞尔笑道,“谢郎,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所以你不能去,而且以你谢家与桓氏现在的矛盾,你去也不合适。”

    一道请旨赐婚便已然令得谢氏与桓氏彻底撕破了脸,而以她对桓澈的了解,又怎么会让他父亲与谢家和平共处,只怕早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吧?

    只是这突然的失踪,倒是让她觉察出一些不可思议的隐患来。

    谢玄自知阻止不了她,心中感动之余,便也只得松手,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顾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到乌衣巷后,请谢玄到了自己的别院,才命诗琴取了一只匣子出来,递到他手中。

    谢玄不解,待打开了匣子一看,竟见匣子中所盛的正是一明黄色的卷轴,而就在他打开卷轴来看时,那份冷定的目光也不由得惊变。

    “这是陛下驾崩之前给你的圣旨?”他问。

    顾钰摇了摇头,道:“不,这道圣旨,便在半月之前,陛下便已经给我了。”

    谢玄再次看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道:“陛下允许你彻查当年沈士居叛乱一案?可是这件事情朝廷不能参与,而你也不能以沈氏黔郎的身份来查此案。”

    “是,所以,我想请谢郎来帮我这个忙。”顾钰接道,“谢郎,你愿意帮吗?”

    谢玄便将卷轴收了起来,重新放回匣子之中,他的神情忽地便沉了下来,甚至负手背对顾钰立于院中,隐约似有一种愤怒的气息曼延,使得一旁偷看着的两婢女都有些紧张。

    可就在他站了良久之后,却是陡地转向顾钰说道:“阿钰,难道你觉得这等小事我会拒绝吗?这件事情我随时可以帮你查,可是当下之事……”

    所以他并不是不愿意帮,而是责怪娘子不信任他吧!

    两婢女顿时松了口气,同时替娘子心中欢喜,却在这时,又听娘子道了一句:“谢郎,我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

    “你也知道,大司马温虽有篡位之心,可他并不是一个敢于孤注一掷雷历风行之人,这么多年来,以桓氏之势想要篡位取代晋也不过是他敢不敢为之事,他欠缺的也只是一个行动而已,可是他到底不敢这么做,朝廷屡次以北伐为由阻他迁都或封王爵,他便一次又一次的退缩,也不过是想图一个名正言顺,一个令天下人皆服他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以其子桓澈被禁于朝廷为由发起叛乱,这并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所以,你怀疑桓符子也是被人利用挑唆,所以才起了这孤注一掷的反判之心?”谢玄接道。

    顾钰点头,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派人跟踪虞氏?”

    谢玄见她卖关子,便笑了一笑,问:“为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查虞氏一族与你外祖父当年叛乱一事是否有关?”

    顾钰便笑答道:“这只是其中之一,我派人跟踪虞氏,是想找到一个人。”

    “谁?”

    “崇绮楼的楼主!”

    谢玄神色一变,这时,又听顾钰接道:“而且我怀疑,此刻桓澈应该就在崇绮楼楼主的手中。”

    顾钰话音一落,谢玄更是神色大骇,也似明白了什么,低声道:“难道你怀疑桓澈写给其父的那封信其实就是崇绮楼楼主写的?”

    顾钰神色坚定斩钉截铁的道了声:“是!”

    说罢,在谢玄惶惑不解的惊愕之中,顾钰又命诗画取了一幅画像过来,展示到谢玄面前,道:“这是我阿娘所画的崇绮楼楼主的画像,这个人曾经以部曲之身份潜伏在我阿娘身边,后来又做了我外祖父手下的部曲首领和参将。”

    “谢郎,这个人是鲜卑皇族段氏后人,你觉得他潜伏在我大晋朝中,想要做什么?”

    顾钰不说,答案也已经呼之欲出,谢玄的神情也在震惊和诧异中再次变了一变,而就在他的目光仔细的扫掠过这张画像中的人物五官时,目光中也露出了一丝错愕的置疑。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人与他很像?”顾钰再次一问。

    这个他,谢玄自然也能明白是谁,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再说下去,还是顾钰莞尔一笑,揽了他的腰身,柔声说道:“谢郎,你现在知道我要你帮我的这个忙有多重要了吧?”

    看着她一张巧笑倩兮私毫不把自己安危当回事的脸,谢玄的目光又润了一润,仿佛在思量着什么踌躇了良久,忽地道:“阿钰,此事之后,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顾钰含笑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就见他双目中好似盈了无穷的希翼和苦求,似深海碧波,波澜起伏一般,他道:“我想正式下聘,娶你为妻,便在你及笈的那一天。”

    顾钰微怔。

    这时,又听他声音微涩,哑声续道:“阿钰,我想给你名份,我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陈郡谢七郎之妻,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以后,你可以顾十一娘之身份做我谢玄之妻,也可以沈氏黔郎之身份出入朝堂。”

    说着,他顿了一声,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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