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为凰-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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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钰摇头。
谢玄又道:“别信她说的话,她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顾钰又点头,而果然如谢玄所说,那少女在一剑劈向她之后,又猛然折剑回转横劈,扫向了围在男人身周的部曲。
数名部曲在如银河一般横扫而过的剑光中倒下。
少女向身后的男人催促了一句:“楼主,这里交给我们,你快走!”
说罢,她对着身后喊了一句:“越影,奔霄!”
几乎是她话音一落,四周风声涌动,众人寻声望过去,就见数名与男人同穿黑袍并戴着青铜面具的刺客从林中涌现,并迅速的朝着这边围拢了过来,转眼便冲开了这些部曲们的包围圈,夜色中寒芒闪动,刀剑入骨的声音与喊杀声再次四起。
因为这些人来势之汹,而且私毫不畏惧死亡,王五郎等人尽皆神色遽变,许多部曲更是惊恐得顿在原地。
那少女便是趁着部曲们被击散的片刻间,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纵身向着林中飞跃了去。
就仿佛两道影子迅速的闪进夜幕之中,很快泯无踪迹,其速度之快直是令瞪目结舌。
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喊道:“快去追!”
沈氏更是疯了般追上去。
顾钰一把将沈氏搂进怀中,高声喊了句:“不必追了!”
这一声喊令得众人的视线都诧异的向她望了过来,就听她说了一句:“他已是强弩之末!”顿了声,她又补充道,“他很快就会死!”
他很快就会死?
“啥?他为什么会死?”
这句话不得不又引起众人的震惊迷惑与哗然,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男人可是以一抵百,杀了这里数十名部曲,又与他那前来接应的同伴毫发无伤的离开,他怎么会死?
廷尉正李成更是喊了一句:“何止是以一抵百,这个人可是杀了我廷狱中近二百名狱吏守卫,太可怕了,我掌廷狱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可怕的劫狱者,简直……简直就不是人呐!”
简单比厉鬼还要可怕!
廷尉正李成感觉到他全身每一根寒毛都在颤抖,他能预感这将会是他一辈子也摆脱不去的噩梦,而他的话无疑也更加重了众人心中的阴霾和恐惧,这时候,王五郎偏偏还说了一句:“接下来,就该李君李大人来收拾残局了!”
李成浑身一抖,忙脱口喊道:“怎么又是我?不是还有你……”可能意识到将责任推到这些名门贵族子弟身上不对,他又忙改口道,“不是还有顾十一娘吗?她刚才可是说,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会死的!”
说到顾十一娘,众人的目光又再次齐聚到顾钰身上时,就见这小姑子的眼中竟然蓄满了晶莹,口中一直念叨着:“阿娘,对不起!”
“阿娘,对不起!”
也不知这句话是对沈氏说,还是对已亡故的人说,少女的漆瞳中是一片空茫,唯有清泪落下。
她将沈氏抱得极紧,似乎为了竭力阻止了沈氏的一切挣扎激动,她又附在沈氏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妇人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慢慢的手抚上顾钰的脸颊,喃喃道了一句:“对不起,阿钰。”
顾钰含笑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说到底,都是我欠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到你的儿子。”
我一定会!
她心中默念着,竟觉得眼前的一切景致和人物逐渐如水波一般荡漾模糊,人也渐渐陷入无边黑暗的迷途之中。
……
没有人追上来,阿虞便将男人带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林中酒肆之中,下令跟随而来的一批隐卫将酒肆之外团团把守。
男人的身子有些沉,在踏进门槛的一刹那,人险些摔倒。
阿虞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到男人的胸口上竟是一片血色浸染的深黑,阿虞脸色大变,连忙将男人扶进了里屋塌上就坐。
“主公,你受了伤?阿虞立即去寻医者来!”
说罢,转身就要出门,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你留下,我有几件事情要交待你!”男人肃声说道。
阿虞迟疑了一瞬,终是跪倒了下来,恭敬的拱手领命道:“主公请讲!”
男人微微喘息了一刻,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劫狱?虞氏已是必死之人,我来杀她灭口,根本没有必要,是不是?”
阿虞心中一痛,立声答道:“不,阿虞明白主公之意,主公是怕虞氏泄露郎君的真实身份,所以有不得不杀她的理由,只是主公,这件事情你交给阿虞来做即可,为何还要自己亲自来犯险?”
男人无声笑了一笑,摇头说道:“不,你还是不明白,我若不死,他就不能安心的活!”
我若不死,他就不能安心的活?
阿虞不觉心中猛地一颤,自然也明白他口中的“他”又是谁,震惊之余,她霍然抬首看向了男人一张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
“所以,主公还是为了郎君,为了郎君,不惜受此烙刑之苦!”少女说着,声音低沉已有些愤恨哽咽,久久沉默之后,她竟道了一句,“都怪阿虞一时受了顾十一娘的蛊惑,没能杀了谢七郎君,否则哪会有今天的事,都怪阿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了主公!”
“主公,请你处罚阿虞吧!阿虞甘愿受罚!”
少女声音斩钉截铁,同时也流露着无比真诚的愧责。
男人似乎觉得很满意,微微笑了一笑,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你是我训练出来的最利的一把剑,十八年来,亦专修此道,只学习如何杀人,一把好的剑,同时也需要足够的忠诚,见主人危而发清鸣,永远站在主人的身边,挡在敌人的面前,只听他一人号令。”
“是,主公。”
阿虞知道男人话中必有别的深意,便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未想他话锋一转,竟道:“我既然将你送给了他,那么我便不再是你的主人,从你跟着他的那一日起,你的主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桓澈。”
阿虞再次低下了头,沉沉道了一声:“是,阿虞知错!”
“你今天救了我,我并不会感激你!”男人又道,“不过,你既然来了,我正好也有些遗言要交待你去做。”
听到遗言两个字,少女的眼睛不由得又湿润,双肩也开始微微发抖。
男人又笑道:“怎么?以为我死了,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吗?一盘好的棋局,从来都不会因为执棋者的死亡而结束,何况我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主公,请讲!”阿虞再次道了声。
男人便道:“第一,我死之后,你作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剑,就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助他从桓温手中取得桓氏家族所有势力,直到皇极革鼎,夺取天下。”
“是,阿虞明白!”
“第二,绝对不能让顾十一娘嫁入谢家,我预感此事之后,用不了多久,谢家就会到顾家去提亲,以谢七郎之正妻的身份迎娶她,你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
阿虞再次道了声是,却又有些困惑:“为什么?”
男人只道了一句:“顾十一娘若是嫁入谢家,那就是陈郡谢氏、晋陵顾氏以及吴兴沈氏三大世族联手,这将会成为澈儿的最大障碍,何况澈儿心中还有良善,他不如我狠。”
说到最后一句时,男人又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少女便沉声接了一句:“那就让我去杀了顾十一娘。”
男人又摆手阻止道:“不,先利用她,利用她来对付苻秦与慕容燕,待得燕国覆灭之时,她若是还不能为澈儿所用,你再动手!”
不知是否因为心中不忍,男人说到“动手”两个字时,声音已是极低极沉,直是沉默了好半响,在阿虞的一声询问中,才又继续说道:“第三,我曾经在燕太后可足浑氏身边埋下了一颗棋子,同时也抓住了她的一个弱点,可足浑氏这个女人浪荡无情,又贪恋权势,唯一的弱点便是被她视为珍宝的儿子,现在她这个儿子也是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男人说到这里时,阿虞的脸色微微一变,忙问道:“她的儿子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男人便看向阿虞,轻轻吐出两字:“凤皇!”
“凤皇!”
当这两个字一出,阿虞又是惊诧的睁大了眼,有些困惑而不可思议的望着男人。
而此时的男人已是极其的虚弱,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番话,他手抚着胸口再次跌回到了塌几上。
阿虞立即上前,正要问“凤皇现在何处?”时,男人陡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以极其低弱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还有一事,我死之后,将我的身体火化,无需立碑,也无需挖墓,你只要将我的骨灰埋在谢氏女谢真石的墓中即可。”
阿虞不禁眼眶再次一润,无奈又痛惜的唤了一声:“主公。”
“这是我的心愿,生不能同寝,死便同穴,也算我得偿所愿。”
“最后,再将我的死讯告诉你家郎君,让他安心!”
“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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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说清,沈氏最后的密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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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淹没人影,在夜风之中摇曳,渐渐的将那道身影吞噬干净。
几名身着胡服的青衣女子站在一旁,不禁黯然垂泪,待得幽火燃烧殆尽,人影已化为灰烬,几人才俯下身默然将一捧又一捧的青灰盛入瓮中后,如此忙了甚久之后,其中一名女子忍不住问:“将军,主公已仙逝,我们该怎么办?”
这些女子皆是鲜卑段氏亡国后从邺城之中逃出来的孤儿,自小就被楼主收养,再经过极为残酷的优胜劣汰之训练,方才存活下来这样一支无论是容貌还是武力都皆为上乘的胭脂军队。
阿虞是这支胭脂军的领袖,私下里她们都唤其为“将军”。
而此时的阿虞眸中却是一片幽深难测,她一丝不苛的将那只装有楼主骨灰的瓮坛封紧后,才慢慢的站起身来,看着右手腕上所纹的那只金凤凰,喃喃道了一句:“难道是我认错了主人,我要找的凤皇殿下,竟然不是他么?”
一旁的女子听闻,不禁诧异的问道:“将军,你在说什么?”
阿虞这才回神,一脸沉色郁郁,接道:“没什么,主公仙逝不代表我们的使命就已结束,以后,我们的主人便只有六郎君桓澈!”
说着,她又转向众女子,冷声道:“从今以后,我们一切只听郎君吩咐,崇绮楼你们是回不去了,主公临终有言,有四件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现下,你们这些人中兵分两路,先去完成当下的二件事情!”
“请将军吩咐!”众女子剑抵眉心,齐声道。
“第一件事情,找到征虏将军刘建,此人曾为谢镇西手下的部将,找到他后,立即杀了他,无须提前复命!”
“是!”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顾十娘嫁入谢家!”说到这里时,阿虞眼中厉芒尽现,竟暗暗握紧拳头,顿了片刻,忽地沉声道,“不,是顾十一娘杀了主公,主公与郎君一样,都对这小姑子怀有不忍之意,但是我们不能心慈手软,这小姑子成长得太快,如今以沈氏黔郎的身份高居庙堂,深得新帝司马岳之信任,如此长持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重臣,到时她威胁到郎君,我们便无法控制!”
几位女子面露忧色,接着又听到阿虞话锋一转,续道:“所以我们不但要阻止,最好的办法还是……杀了她!”
一说到杀了她,几名女子神色大变,皆有不安和疑难之色。
“可如今,那小姑子也不是我们想杀便能杀的了,听说那虞氏可是派了上百名部曲行刺,竟然都不能成功还留下把柄!”其中一名女子说道,“待得她升任刺史之后,身边便会有更多的部曲庇护,何况她现在还在乌衣巷,有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之人护着,我们就更没有机会接近她动手。”
阿虞的脸色便是一沉,提到虞氏的事败,心中不免又腾起一团怒火,若非虞氏引得谢七郎君入桃林,又怎会泄露主公的行踪与郎君的身世密秘。
若非主公为了杀她灭口,又怎么会陷入顾十一娘的算计而葬送了性命?
暗暗思忖片刻后,她才咬牙沉声说了一句:“这贱婢确有几分本事,既然不能明杀,那就只能想办法接近暗中行刺,而且这个人还必须得到顾十一娘的信任才行。”说到这里时,她眸中一亮,又道,“也许由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会很合适!”
“谁?”女子好奇的问。
阿虞眸子闪了闪,转过身来看向她答道:“越影!”
……
一夜风波疾雨,很快便到了寅时三刻时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夜雨潇潇,秦淮河畔流水潺潺,更衬得冷夜中的乌衣巷有些寂寥冷清幽然。
待得谢道韫与谢玄带着陈郡谢氏的部曲回归之后,谢安看着这一群或伤或死的部曲并未发一言,首先对那些死去的部曲家属进行了安顿抚恤,然后才问起今夜所发生的事。
谢氏子弟自幼便被教导处变泰然不惊,谢安更是有“大风摧树,奔马迎面”而面不改色之气度,此时他手持蒲扇,坐于帏席之上,亦是不急不躁,另一手握着一枚圆润的白棋,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对姐弟答话。
“阿遏,你来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那个男人对峙时,你为什么要说为堂伯和堂姑报仇?”谢道韫首先问道。
谢玄不忍细说,这时,谢氏门僮来报,沈夫人带了一物来求见安石公。
谢安便允了那门僮将沈氏带进谢府前厅。
但见沈氏将风帽取下,脸色还犹显苍白,身边带着一仆,她从仆人手中取过一只锦盒,双手奉于谢安面前,垂首施礼道:“道韫娘子,安石公,这便是家父留给小妇人的一封信,小妇人藏匿至今,不敢示于他人,今特来遵守家父之命,将其交还于安石公。”
谢道韫便从沈氏手中取过锦盒,递到了谢安手中,谢安打开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