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为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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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也走吧!”天子也对身边的琅琊王说道。
琅琊王有些恋恋不舍,但天子既然发了话,随行的一些官员们自然也要跟着离开,热闹已尽,人群很快疏散。
作为顾家家主的顾毗也要忙着招呼健康来的贵客,便叫顾钰起了身,让顾老夫人先带回去,道是此事以后再说。
唯有张十二郎此刻还在怔怔的看着顾钰,仿若身处梦中,他自小便与顾钰认识,可以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因顾钰性情豪爽不拘礼数,又跟他一样同为庶出,两人十分合得来,甚至以兄弟相称,
他原以为自己对顾钰已是十分的了解熟悉,可今日她的一连番行为却是让他生出陌生之感,如果说作诗写字是天赋使然,那么吹胡茄呢?他从前认识的那个顾十一娘可是从来不曾有学过胡茄的,也是因为她好奇跟他开了个玩笑,他才会将柯亭笛送给了她,全当是给她当武器玩去了。
还有那桓氏郎君看她的眼神,以及咄咄逼人的相问,仿佛他们二人之间根本就不是初识,那绝世男子的眸中藏有一丝探究的恨意。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十一娘从未离开过顾家,更未去过健康,这恨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他沉思时,张家家主忽地过来拍了他的肩膀说道:“十二郎,你还在想什么,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回去之后祖父就为你将过继之事给办了!”
张十二郎乃是张家二房庶子,二房子嗣也颇多,倒是不缺少张十二郎一个,而且张十二郎的生母早在生下他之后便已去世,他是由其祖母带着养大的。
张家家主所说的过继,便是要将他过继到长房名下,正好长房无子,倒是女儿颇多,而张琴便是其中一个。
提到张琴,张家家主的目光便也转到了张琴身上,想到这个孙女竟然为了诋毁顾家十一娘的名誉行如此愚蠢之事,在这些健康来的世家子弟面前丢尽了颜面,张凭的脸色自是不好看。
但好在有一个孙儿为家族增了光彩,这股憋在心中的气也渐渐消了。
回到张家之后,张家家主便立即将族人都召集到了祠堂,宣布了张十二郎的过继之事,同时又将张十二郎今日在玉泉山下扬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对其大肆夸赞,道是族中子弟都必以十二郎为榜样。
可就在张家家主满腔兴奋的道完所有话后,张十二郎却一脸凝重惭然的跪了下来,说道:“祖父,今日大家所见的石碑上的诗字并非孙儿所写所作,孙儿不敢有欺瞒!”
“不是你,难道还是那顾十一娘不成?可祖母听说那顾家十一娘性子粗鄙,胸无点墨,她如何能写出那样的诗句来?”张家老夫人接道。
张十二郎便转向了张老夫人,反问:“祖母,您今天所见到的十一娘性子粗鄙吗?从前都是别人说,别人在她背后诋毁,她从未为自己争辩过,她活得潇洒自在,也并不在乎这些传言,是你们从来不曾了解过她!”
现在就连他也不完全了解了。
张老夫人回想起碧兰亭的溪畔,那少女一直端坐的样子,的确从头到尾她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反倒是张琴屡屡挑衅她,才会自己不小心摔入了河中,这也真应了她那一句话,乃是因果报应啊。
“可若是真非你所写,那顾十一娘为什么将要这大好的扬名机会都让给你呢?”张家家主似有不解。
张琴却在这时跑进祠堂,叫了起来:“祖父,您还不明白,她是要害十二哥,害我们张家名誉扫地啊!”
“你又在这里胡说什么?”张十二郎不悦的反驳,因庶出出身,他没有资格以兄长的身份对这位妹妹进行教导,可内心里是真的不喜。
张琴浑然感觉不到别人心中的厌烦和不喜,仍继续道:“祖父,您想,倘若那字真的非十二哥所写,那位……那位从健康来的俊美郎君硬逼着十二哥写出一幅字来,十二哥若是写的比那石碑上的字差,不是就让十二哥名誉扫地了么?”
这话令得张家家主心中腾地一凉,似打了个激灵,回想起在众多名士面前,那桓氏郎君对十二郎咄咄逼人的要求,确实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祖父,您千万不要这样想,十五妹这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阿钰若真想让我名誉扫地,她为何还要阻止那桓氏郎君逼我写下去?不阻止,就让我写,让我出丑,不是更好吗?”张十二郎反问。
张家家主面露沉吟之色。
张琴却是哭了起来,又道:“十二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就算她没有害你,可是她算计了我,她让我在那些健康来的世家郎君面前名誉扫地,她害了我,毁了我的将来!”
听到张琴这样说,张十二郎扶了扶额头,实在是觉得头疼,对这样一个毫不讲理的妹妹,他实在是觉得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向张琴道:“你说她害你,她可曾说过你半句不是?”
“她怎么没有说,我说一句,她不就反驳一句了吗?”张琴哭道。
“那她是为了自保!阿琴,你也知道在那些名士面前诋毁一个小姑子的名誉会毁了她的一生,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可即便是这样,十一娘也没有趁机报复打击你,你还记不记得她最后对祖父说了什么?”
最后说的那句话,张家家主心头一凝,她说张琴许是因为落了水神志不清,不如让她回去清醒清醒。
“她是在给你台阶下,将你所有的过错都归根于你落了水不清醒的原因,这样也不至于就让你真的名誉扫地,可是你却抓住她不放,穷追不舍,你以为你说她引诱我就能真的毁了她吗?
你的这句话只会让那些旁观的名士们看到,是我们张家在欺负一个小姑子,你毁的不是她的名誉,而是我们张家的名誉!”
张十二郎的话一说完,满堂一寂,似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张琴的脸色又刷地一下雪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所以十二郎,你是为了我们张家的名誉,而不是真的想娶她?”张老夫人道。
张十二郎默然轻叹了口气。
“祖母,现在不是孙儿想不想的问题了,而是阿钰她不想嫁!”他道。
这时的张家家主似才想起来,那小姑子是有当着所有人的面请求顾家家主不适人,可世家大族哪有女孩子到了及笈还不适人的。
“十二郎,那只是小姑子年轻不懂事所说的气话,如若你真想,不如祖父便择日请媒人到顾家去提亲,如何?”他含笑道。
如果今日张十二郎的名声真是那顾十一娘扬起来的,那以后还真的少不了她的帮衬。
就在张家家主如此思忖时,不料却听到张十二郎果断的说了一个“不”字。
“她既然不想,我也不会强迫她!”顿了一下,他又道,“祖父,如今可是孙儿配不上她了!”
说完,张十二郎起身向祠堂外走了去,留下张家家主一脸的怔怔,怅然。
他张家最优秀的儿孙难道还配不上顾家一名庶女了吗?
这样一想,张家家主心中更为恼火,看了张琴一眼,便对张老夫人道:“如若不是因为有十二郎,我张家的清望就会因为她而一落千丈,此事,你妥善处理一下吧!”
张琴如何听不出这“妥善处理”的言外之意,顿时慌了神,脸色煞白,忙扑到了张家家主脚下,扯着他的衣角求道:“求祖父不要抛弃阿琴,阿琴愿意入宫为妃为嫔,哪怕是天子或琅琊王身边一个小小的妾室也行,求祖父成全!”
“天子或琅琊王?你以为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他们就看不到听不到吗?”
张家家主一声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冷哼,甩袖离去。
张十二郎回到书房,取出了笔墨纸砚,脑海里不停的回想起顾钰在石碑上所写的字,心绪一片纷乱:如今的他唯有将字练得与她不相上下,才能圆了她今日的谎言。虽然不知道阿钰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总感觉她心里有事。
她为什么会知道琅琊王会在今日遇险?
她说她要去杀一个未来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又是谁?
脑海里有关他与顾钰在一起的画面不停呈现,直到最后,他才似想明白了什么眸中一亮。
难道……竟然就是他?
那位桓氏郎君,桓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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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欲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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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个救你的白衣女郎很有可能就是她,是今日吹胡茄的那位顾家十一娘?”宽敞的客房之中,天子亦惊讶的看向琅琊王问道。
琅琊王点头答:“是,原本看到她时,弟还只是猜测,可是当弟将胡茄递于她时,有闻到她身上的一缕幽香,正与救我的那位女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异香一样。”
天子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叹道:“难怪你会对这小姑子如此感兴趣,原来是因为有救命之恩!”说到救命之恩,天子的脸色又是一变,“可又是谁布此局想要对你下手?”
他也知道,这次来晋陵虽是微服出巡,但知道的人也算不少,随行的一些官员以及健康来的那些世家子弟都算得上是知悉者,毕竟此事只要有一人传开,便不再是什么密秘。
想要弑君取他性命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做局者对付的不是他,而是琅琊王,就不得不令他惊奇了。
琅琊王亦摇了摇头,答道:“弟还不知,那位被凶手收买的内侍并未招供出什么,弟也不敢妄加猜测!”言至此,他又将话锋一转,“何况,阿兄这次来晋陵是微服出巡,意在拉拢吴中士族,此事若是闹大,会令吴郡之地的士族子弟人心惶惶,于阿兄、于皇室不利。”
“所以你便将此事压了下去,全当没有发生过,可是你所受的伤害……”
“弟受这点伤算不得什么,若能助阿兄成事,便也值得!”
琅琊王语气温和的截断道,脸上还带着一贯云淡风轻好似事不关己的顽世不恭的笑容。
天子顿觉心中钝痛,对这位同胞兄弟有些许的歉意,原本司马岳并不是琅琊王,最初的时候,他只是得了一个吴王的封号,是他想要将这位同胞兄弟安置在自己身边,便将原来的琅琊王贬为东海王,赶去了封地,而将司马岳留在了健康,
自然司马岳在享受这份荣宠的同时也相当于给他做了挡箭牌,许多不服他的皇室宗亲或是一些门阀士族便将矛头指向了他。
天子沉吟了一刻,便将此事揭过,转而问道:“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今日桓大司马之子桓澈在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孤直到现在还未想明白。”
“哪句话?”
天子看向琅琊王道:“他对顾家的那个小姑子说,正巧她的表兄在清谈宴会上扬了名,她便也在此扬了名,孤觉得这位桓氏郎君话中有话,他是在怀疑什么?”
琅琊王不觉脸色一沉,也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中透出一丝隐忧。
天子又笑了笑道:“说到那位沈氏小郎君,孤亦觉得,此子非常人也,现在的名士无论贤愚,清谈之时皆好夸夸其谈,空乏吹嘘,而这位沈氏小郎竟会在谈论时政之上私毫不避讳闪躲,敢于提出前人之所未有的建议,足可见其胸襟广阔,超拔清醒,是真正的卓而有才识之人。
孤亦想招揽此人为我皇室效力,可这吴兴沈氏……”
说到这里,天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接道:“当初王敦欲行谋图废立,领十万大军驻扎石头城,任其下属私兵四处烧杀掠夺,先帝可谓是对其恨之入骨,连他死后也将其尸体从墓中挖出枭首以极刑,
而偏偏这吴兴沈氏也卷入王敦之乱中,还是作为王敦手下最大的助力,先帝自然无法原谅,虽大赦天下,但吴兴沈氏也满门被诛,只剩下一个幼子沈劲,如今人丁稀落,也算是彻底没落了!
孤若想重用这位沈氏小郎,必然也会引起各大门阀士族的不满,还不知这位沈氏小郎对我司马皇室是否还心存怨恨?”
琅琊王听罢,便笑道:“阿兄这又有何虑,既然这位沈氏小郎在清谈宴会上扬名,必然是想将吴兴沈氏重新提升到一等士族地位,他又岂会因上一代之事而怨恨阿兄,竹林七贤嵇叔夜为先祖宣帝所杀,其子嵇延祖不也一样效忠于晋室朝廷么?”
提到前朝祖上这一件事,也可谓是司马皇室的耻辱,杀一名士而失天下心,直到现在,先祖宣帝留在史册上的都是一堆骂名。
“阿兄,我并不是有意要提这件事,而是想说,这位沈氏小郎应该也是如嵇延祖一般重节义令名之人,而且如果吴兴沈氏洗刷掉判臣之辱,对这位沈氏小郎来说也应该是一件极欢喜之事。”
天子心中便是一亮,暗道:或许这位沈氏小郎所行之事还真的是为了以雪先父判臣之耻辱,重振吴兴沈氏。
“可是今天他离开玉泉山后,孤便很难寻到他!”天子又黯然叹气道,“而且孤见那桓氏郎君也似有招揽之心,也不知那沈氏小郎是否会入桓大司马的西府。”
琅琊王沉默了一会儿,回道:“阿兄放心,他既然已经在清谈宴会上拒绝了桓澈,便不会入西府,名士最重风骨气节和承诺,已经说出去的话不可能再收回。”
天子便稍松了一口气,转眼见琅琊王深锁眉头,似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打趣道:“怎么了?又在想那位顾家的小姑子?”
琅琊王回神一笑,又肃容道:“阿兄,我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情,那位顾十一娘的生母,不也是出身于吴兴沈氏么?”
天子的笑容便是一敛。
琅琊王又忖道:“以当年吴兴沈氏‘江东豪强’之名,其女适人不可能只为一妾室,而且我听说沈家的财富,即便是在整个江东,也无人能及。”
说罢,二人不由得环顾了一下顾家家主给他们收拾出来的客居别院,这还只是天子所住的一间,里面的陈设便十分的华丽,描金填漆,每一样都巧夺天工,金玉宝货四处可见。
所以,这便是那顾十一娘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