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为凰-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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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去哪里?”
谢玄没有回复她,转眼人消失在夜色中不现。
谢道韫便将目光投到了依然半跪于地的那名部曲身上,正色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全身是血?”
部曲便将顾钰进宫觐见太后,出宫之时与桓澈交手,后又在途中遇人行刺的消息全告诉了谢道韫,谢道韫听完后也不由得骇然色变,再想到适才谢玄的反应,心中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如今阿遏对那顾十一娘已是情根深种,可若是因为她而成了桓氏的眼中盯,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的谢玄心中自然没有这般顾虑,而是径直朝着他卖给顾钰的那座宅子寻了来,也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的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到这里来看,如果顾钰没有地方可去,这里是否会成为她的暂憩之地?
就在他这般想时,身侧似有什么陡然一阵疾风般的涌动,似有一只手向他探了过来,谢玄亦在条件反射下反扣住了那只手,这时,竟听到耳边有婉转的声音的惊道:“谢君,原来是你!”
听到这声音,谢玄心中怦然一动,眼中几欲渗出泪来,他霍然侧首,看到站在自己身侧的人正是一身青裳墨发半挽的顾钰,而此时的顾钰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鲜血,人立在月光下,实是有种诡异的美。
见谢玄如同呆怔了一般眼中露出骇惧之色,漆黑而明亮的墨瞳甚至有些晶莹且炫然欲泣,顾钰忙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笑道:“很报歉,我今日杀了人,所以身上溅满了血,是有些吓到……”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觉身子陡然一紧,竟是谢玄突然抱紧了她,一种暖暖的清冽气息顿时将她包围。
顾钰猝不及防,也有些震惊,就听他在耳边说道:“阿钰,你知道我真正害怕的是什么吗?”
停顿了片刻,他才道,“我怕的是你独自面对险境,而我却帮不到你!”
顾钰有些微愕,大概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冷面无情的谢七郎君会突然说出如此动情的话,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直过了好久,才道:“我没有事,就是有点累,所以到这里来休息一下,过一会儿我还是要回去的,不能让祖父见到我这个样子!”
她这样一说,谢玄才慢慢的压抑住内心那怦然悸动腾涌起来的情绪,慢慢的松开她,平静下来。
也许是院中太过静谧,夜间虫鸣声格外响亮,谢玄一时竟觉心中有些苦涩,直看了她许久,才扬起一抹浅笑,问道:“永远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吗?”
顾钰一愕,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谢玄这才又问道:“阿钰,你可知是谁要杀你?”
顾钰摇头:“我现在还不敢肯定。”
“不敢肯定,便是已有猜测。”谢玄看向她,问,“是谁?可是桓澈?”
顾钰十分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没有这个必要,他若要杀我,早动手了,那些人身形矫健,且作战方式齐整,定是受过严格的部曲训练,我猜,应是我那位二伯父的妾室,周姨,
只有她才会如此恨我想要置我于死地,且同时具备有义兴周氏的武装部曲私兵!”
谢玄的脸色便是一变。
“义兴周氏?”他道。
顾钰点头,蹙眉,喃喃道:“只怕我这位周姨与那位崇绮楼的楼主也有一定的关系,今日所遇埋伏与崇绮楼中的细作训练也可谓是如出一辙!”
提到崇绮楼,谢玄的神色更为冷肃起来。
“崇绮楼中的细作?”他问。
顾钰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但也不想再隐瞒谢玄,便道:“是,细作!那原是我曾经去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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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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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顾钰说完有关于崇绮楼中那些不为众人所知的密秘之后,谢玄亦是不可思议的怔了好一会儿神,凝视着她一双平静得好似惊不起任何波澜的双瞳久久没有出声。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震惊和后怕的惶恐,他垂在袖下的拳头已控制不住的开始发颤。
“你说,你曾经去过那个地方?”他忽地问。
顾钰点了点头,又失笑道:“也许谢君会觉得我所言实是太过荒唐,别说是谢君,只怕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信,但是……”
“我信!”谢玄陡地打断,如寒星般闪耀的眸子看着顾钰,“我所不敢相信的是,你竟然去过那个地方?”
一个只将女子当作完美的武器一般训练的地方,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修罗场!
她竟然是从那里出来的?
难怪……难怪前世的她杀伐果断冷酷无情,别说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恋人,就是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废弃掉!
难怪她如此戒备多疑,对任何人都不会轻易付出真心?
原来……如此!
“谢君,你怎么了?”
见他眸中盛满凄恻,似有激烈的情绪涌动,顾钰便问了一句。
谢玄又道:“阿钰,你让我去查崇绮楼的事情,今日我有向我四叔父问起过,而且也调查了有关崇绮楼自开业以来的信息。”
顾钰便立即仰首,望向了他,就听他一字一句的慎重道:“你应该也听说过,崇绮楼原本为前朝首富石崇金屋藏娇之所,是为其美妾绿珠所建,但那是曾经在洛阳金谷园中的崇绮楼,而此健康城中的崇绮楼却是王敦名下的私产,王敦亦宠幸美妾宋祎,因宋祎自小就长在金谷园,所以他在健康城为其建了这样一座崇绮楼,
不过这件事情起初健康城名流中几乎无人可知,直到王敦在起兵造反之前将宋祎遣放出来,并送至此崇绮楼中与明帝见面,自此以后此女便成了令明帝沉沦女色荒废朝政的祸国妖妇,这时候才有人站出来,道出此女乃是王敦故意遣送至明帝身边的细作,要求明帝诛杀此妇,
但明帝不舍,便将此女送给了丹阳尹阮孚,不幸的是,阮孚得之不久便病逝,
后来我堂伯谢尚便将此女收入了镇西将军府中,也便是我堂伯从这女子口中套问出了崇绮楼的来历,知晓王敦手下有专门一批培养细作的机构。”
说到这里,谢玄的眼中又是一润,看着顾钰道,“不过,我原以为这些以训练女子为细作的手段无非便是以美色来惑人,却未想其内里还隐藏着如此血腥残忍的一面,
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问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甚至有了微微的颤抖。
顾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所说的这些不过是前尘往事,是梦里之事,也不能完全当真,我……”说到这里,她竟然有些不敢再看谢玄的眼睛,她害怕面对别人的同情甚至是激发出自己内心的软弱,奇怪,她原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已将自己的心磨得足够坚韧不为任何人或事所动,不想此刻,在面对谢玄的目光注视时竟会有些慌乱。
努力的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后,她才似想到了什么,将话锋一转,问:“不对,崇绮楼的楼主我有见过的,王敦已死,他绝不可能是王敦!”
谢玄也道:“是,现在的楼主绝不可能是王敦,王敦死后,其名下产业也多数被变卖,而这座金屋藏娇之所,也是琅琊王氏族长王导当初以高价卖给了一位商人的!”
“一位商人?”顾钰愕然,又问。
话说到这里,谢玄却摇头了,答道:“此事我便不知了,经过四叔父所述,以及我查到的一些信息,也只知晓这些,而且说是卖给商人,那也是王司徒的一面之词,至于那位商人是谁,最终又转手到了谁的手中,恐怕只有琅琊王氏中人才知晓!”
提到琅琊王氏,顾钰的眼前便是一亮。
谢玄便问:“你是想去问王五郎?”
顾钰凝眉,只是脑海里莫名的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琅琊王氏……王敦……还有谁会与王敦关系密切呢?
虽这样想,她也只点头道了声:“是!”
说罢,又望向谢玄礼貌的道了一句,“还要多谢谢君帮我查到这些!”
谢玄便是一愣,眼神中光芒一闪,似有愠怒和凄伤。
“你以后可以不用再叫我谢君么?”他忽然道。
顾钰微微一愕,谢君是尊称,却也是疏离之称,他要她别再以谢君之称,那该叫什么?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这般想,她也问了出来。
谢玄似乎更怒,只道了一声:“随便!”
顾钰便讪讪笑了一下,讷讷道:“我总不能唤你的字,那我以后就以……以谢郎来称呼你好了!”
谢玄的嘴角便几不可察的弯了弯,暗道:还真是没有见过她如此口讷的时候。
“那谢郎现在可否借我一套干净的衣服,我想洗浴,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回去!”她忽地又道。
一句话陡地又让他清醒,这才似想起她身上还有满身的血渍!
“好,你在此稍等一会儿,我拿一套我阿姐的裳服给你,正好她的身量与你相似!”
说完,谢玄便大步朝着亭院门外走去,却又在走了几步后,霍然回头看向顾钰,就见顾钰身子微微摇晃,似倦极的扶着亭栏坐在了一石墩之上。
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谢玄又陡地转身折返,回到顾钰面前,扶住她的肩膀问:“阿钰,你可有哪里受伤?”
而随着他这一扶,顾钰竟是忍不住皱眉嘤咛了一声。
谢玄抬起手来一看,竟发现掌中满是鲜血,不禁脸色惊惧大变。
“我带你去看大夫,不,我谢家就有医者,我带你去我谢家!”一边说着,他便欲将顾钰抱起来,却不料顾钰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道,“不用看大夫,也不用去你谢家,谢君,我只需要一些草药,我自己会医,这种刀伤,我从前有医过,你就帮我寻一些白叶草即可,那是止血的良药!”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将你一人扔到这里,谁知道那些刺客还会不会来?你什么也别再说了,跟我去谢家,我自会向四叔父解释!”
说完,竟是不由分说就将顾钰抱了起来,朝着院外飞跑出去,可就在正踏出院门之时,竟见谢道韫站在了门前。
看到他怀中抱着满身是血的顾钰,谢道韫的神色也变了变,道:“阿遏,你如此做便有些过份了,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为这女郎的清誉着想,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去请大夫来!”
“不,也不要请大夫!”顾钰连忙打断。
谢玄便在此时答道:“阿姐,帮我抓一些侧白叶的草药,还有,带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谢道韫心领神会,忙点头道了声:“好!”然后看了顾钰一眼,朝着院外走去。
待谢道韫一走,谢玄便将顾钰放了下来,忙撕扯了一块布下来,将其肩绑住。
“你受了伤,刚才为什么一句也不说?”他略带斥责的问。
顾钰仍答道:“这点伤不算什么,真的不用为我担心!”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明日如何去参加秦淮河畔的清谈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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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冶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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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谢道韫便带了两婢,各自抱着一包袱朝着宅院里匆匆赶了来,两婢女一走进庭院,但见谢玄紧紧的抱着一小姑子,两张俏脸上皆是神情一呆露出错愕的表情。
“你们先去给这女郎准备一些热水,呆会儿送到那边东次间的耳房里来,药与衣服先留下!”不待两婢反应,谢道韫便立即吩咐道,顺手将其中一婢女手中的包袱给夺了来,又对谢玄道,“阿遏,你先回避一下,她身上的伤交给我来处理吧!”
谢玄迟疑了一瞬,谢道韫便诮笑道:“怎么,阿遏是连阿姐也不信了?”
谢玄倒不是不信,只是他这位阿姐自小也是养尊处优由别人来服侍的,又何曾给别人上过药端过茶水,他只是不放心罢了!
“我自己来吧!我自己会!”这时顾钰说道。
谢道韫便看向她笑道:“你的伤在后背,难道你还能自己给你后背上上药?你这女郎,恁地是倔强,若不是因为阿遏,你以为我愿意帮你?服侍人,这可是下等人所做的事情!”
“阿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谢玄立即出声打断。
顾钰便制止他道,看向谢道韫道:“谢氏才女乃女中名士,性情爽直,果然名不虚传,那就有劳道韫女郎了!”
这时的谢玄才反应过来,原来阿姐这是激将,并非有意出言伤人。
面对顾钰的夸赞,谢道韫也欣然领受,便带着顾钰进了一间暖阁中的耳房。
烛火燃起,窗帘拉下,褪下衣衫后的顾钰上半身便完全裸露了出来,滢白如玉的肌肤在烛火晕染下好似霞光浸透美玉一般,陡然回头瞥见的谢道韫不禁都有些炫目的失神,当然她更失神的是,原本光洁如美玉般的肌肤上却多了一道横贯而过的刀痕,使得血肉翻起,狰狞可怖。
“真是可惜了!”谢道韫叹了一声,便从包袱中取出一青瓷瓶,倒出晶莹洁白的药膏,正要涂抹在顾钰身上,不想顾钰陡地拦住了她,问,“这是什么?”
“你是不信我?”谢道韫也诮笑了一句,“你如此博闻强识,应该听说过葛仙翁。”
葛仙翁葛洪,她当然知道,那个隐居于罗浮山号称有“神仙导养之术”的医者,因医术造绝而被世人称之为小仙翁,前世她因膝盖疼痛每夜间犯病,桓澈还有派人去罗浮山找过这位神医,只不过这位神医怕是相当鄙溥她这个与权臣一起浸淫的太后,竟是宁死不受桓澈驱遣,桓澈无法,便将他所留下来的医书全数收到了宫中,令宫中御医学习他的医术为她冶病,后来还真从她的医书中找到了良方,将她多年的顽疾给冶愈。
原本她也想找到这位葛仙翁给沈氏冶病,却苦于一直寻不到他的踪迹,且自从来到健康城后所遇之事也是接二连三无瑕顾及。
“你的意思是,这药是葛仙翁所赐?”顾钰便惊喜的问。
谢道韫道:“是,这药不仅能冶伤,而且还能令伤口恢复到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