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军国-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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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原本就是称呼某某郎之类,或者学中亚人一样直呼其名,现在则是兄弟、伙计、家伙、小子之类的胡乱称呼。
“上面是芈伯南那小子带着他的人,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我去叫人换他们下来。”闵文侯回应道。
说是山顶,其实就是一处稍高的小土丘,这附近林木还算茂盛,是比较适合的藏身地。周围的地方四散着的都是斥候营的战士——因为土丘后面两三千步之外,就是一处突厥人的行营。
“你别去,叫手下的伙计去。”阿尔克忙拦住这个闲不住手脚的搭档,“坐下,先吃点东西,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派谁去回报将主!”
“好,田二郎,你去叫人替换芈伯南下来,然后叫外围的人轮番休息,肚子饿了的抓紧时间吃,还有,有什么消息都报过来!注意敌人的细作,敢靠近的都悄悄干掉,可以的话,再抓两个舌头!”闵文侯是斥候营的副尉,也就是阿尔克的副手,现在接近东方,他手下原本拉到斥候营的东方人更适合这种环境,所以派出去的人基本都是汉裔。
“喏,接着,猴子,这是白天时候米娅娜塞给我的肉干,她做的食物特别好吃。”阿尔克放下手里的羊皮纸本子,从马背上的鞍囊里取出一包油布包裹的食物,扔给闵文侯,然后又掏出一袋子马奶酒。
“哎哟,很重呢……味道真的不错!”把油布打开,撕了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半含糊的嘟囔道,“我说米娅娜那个小娘怎么看中你这个白眼圈了?晚上像个鬼一样,也不害怕?”
“我怎么了?我阿尔克可是斥候营第一好汉,哎,鬼是什么?”阿尔克才不在意闵文侯的调侃,自从和米娅娜那个中亚小娘看对眼之后,没少被熟悉的家伙戏弄,他已经免疫了,至于白眼圈,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习惯,改不了,倒是对方说的“鬼”这个字眼让他很感兴趣。
“哦哦……好像将主说过一次,用你们的话是sancti,还是ghost来的?我分不清楚,反正是一种很可怕的玩意儿。”继续吃肉干,闵文侯才不客气,午后出来的匆忙,只装了配备的军粮,家里老娘要给带上的东西都没顾得上,“哎,你敢喝酒?不怕将主罚你?”
“就一点,就一点,这酒不醉人,将主说过喝酒不怕,但是敢误事就要砍脑袋,我记着呢。”阿尔克赶忙解释道,从角斗场走出来,他别的什么都不怕,唯一害怕的人就是老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将主虽然经常冷着脸,但我从没见过他无缘无故的发火,就是规矩定的严了点,也没那么可怕吧?”闵文侯有些不解,其实他也怕,因为冷脸的人不发火就够让人敬而远之的了,发火的时候那威力就别说了,他可是知道老罗两次生气发火,两个人(裴四海、李鏮)被弄断了四肢,那两个人在这个队伍里,无论哪一个都比他身份尊贵。
“将主并不可怕,只是……他把我们从角斗士学校里面救出来,给了我们活命的机会,没人想对不起他。”阿尔克仔细想了想,也就只能这么说了,其实能解救他们这些角斗士的贵人多了,能让他感激又尊敬的却只能有一个,这个说不清楚。
“嘿!自从将主把程大门折腾老实了,我就服气了,那厮最不是东西,看着豪爽的样子,其实蔫坏,哼!”闵文侯倒不是背后说人坏话,他和程守如其实也像兄弟差不多,不过从小一起长大,身体瘦弱的他没少挨欺负,有人能压服那个家伙,他不知道有多爽。
两个人一边吃东西喂饱肚子,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东扯西扯,其实彼此都知道,大战的地方就在土坡后面,时间就在不久之后,以自家将主的脾气,绝不会轻饶了敢来拦路的敌人,也饶不了自己这群卖力气砍人的家伙,一场大战下来,肯定会砍断几把刀刺断几只矛,眼下恐怕是最后的休息时刻,等到消息传出之后,恐怕连续多日都没得休息了。
“报,校尉、副尉,芈伯南换岗归来!”一个低低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坐,伯南,一边吃东西,一边把事情说了。”闵文侯很是随意的安排道,这个芈伯南是一个弓猎好手,原本是守备营的曲长,是他从程守如手下挖来的人,为此没少挨那个门板汉子的拳头。
“好咧……”芈伯南也不客套,原地坐下,一手抓起烤肉就往嘴里塞,另一手抓着从腰间解下还剩大半下的水囊,灌了一口,“北面的突厥人没动静,那些懒汉吃饱了喧嚷了好久,现在刚刚看着消停点,估计已经睡了,他们的戒备也不严整,比咱的营地差远了。”
“嗯,难看清他们主帐的位置吗?白天时候人吵马杂的,没能分清楚。”闵文侯问道。
“这边应该是个千长的营地,晚上篝火照着,主帐应该是在中部居后的位置……”吞下嘴里的烤肉,芈伯南认真的回答道。
“白天的时候,我查了附近所有能靠近的营帐,这边大概总数是二十三个营地,每两个营地之间的距离大约一千步,最靠近中心的那个营地最大,估计有五千人,也就是说突厥人大概来了近三万人,另外的葛逻禄人要少一些,也有两万人,党项人最多,至少有四万人……总计算起来,应该是接近十万人!”阿尔克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拿出他那个羊皮记录本子,一边借着月光观察,一边说道,一点也没有避讳手下人的意思。
“娘咧,这么多人!砍脑袋都够咱砍两天的了。”芈伯南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大大咧咧的笑了。
“好兄弟,够豪气!”闵文侯直接夸赞了芈伯南一句。
“这算什么,将主才是厉害,带着骑兵校的兄弟一晚上砍了两万人的脑袋!”芈伯南也不谦逊,随口道了一句。
他说的是老罗带人在哈里河那晚的突袭战,如今东行队伍中几乎人人都知道。
“咋?还想去骑兵校?你给我老实在斥候营待着吧,咱这才是最前线,立功的机会大把抓,砍人脑袋的时机多得是!”闵文侯听着不愿意了,这个芈伯南可是他好不容易从程守如手下抢来的,哪里会容许他随便跳槽,何况还是跳到白熊冈萨斯那里去。
“嘿,副尉,我这就是随便说说。”芈伯南嘴巴也不白给,讨好的话张嘴就来。
“你这厮可要记住了,这是你说的话,男子汉说话要算数!何况我没发话,白熊那里也不敢随便收你!”说完,闵文侯还攥着不大的拳头挥舞了下。
“行了,猴子,我看派回去送信的人就是芈曲长好了,反正没多远,路也熟悉了。”阿尔克听着他们两个打诨,把手里一个羊皮纸卷塞进竹筒,再火镰烤热蜡油浇在上面用铅印封好。
“成,这厮眼神好,箭法也不错,带着十个人回去报信足够了。”去报信的人要求机警又胆大,眼前这个芈伯南确实再合适不过,闵文侯满口答应。
远处传来几声孤狼的呜咽,更远的地方,那里是突厥人的大营,星星点点的散布在开阔的荒野上,有点点的篝火映衬,看着似乎布满了东北方的整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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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感谢书友“kgb136”“王sandy”的打赏鼓励!时临中秋,琐事较多,这一章恰好是节奏转折,更新的晚了些,抱歉!
第十二节 镜湖边(上)
东行大队人马的驻扎地在卡普恰盖水库那个位置的上游百十公里处,这个位置距离北方的山口直线距离也不过七八十公里,中间基本不用考虑绕行的问题,山口内地形却是出乎老罗预料的曲折复杂,加上夜晚的月光惨淡,虽有繁星点缀,却仍然让大队骑兵的步速减慢。
关键是因为这道路平素仅仅是供小型商队通过,如今近五千骑士加上备用马匹穿行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所以等到穿过山口抵达开阔带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后世这个峪口可不叫哈拉山口,而是一个很通俗的地名——果子沟,因为山谷内野生的和种植的果园林立,同样有个类似名称的地方叫做阿拉山口,但是那个地方常年大风。地名这个东西,总是随着时代的转换而变迁的,老罗的记忆虽然强悍,却也经常会被弄糊涂,比如赛里木湖眼下在曷萨人的口中叫做镜湖。
赛里木湖上水汽和高山沉降下来的云气混杂在一起,除了偶尔一缕微风吹过,连水鸟都很少见,清静的湖面仿若一面巨大的镜子,确如曷萨人的形容,却又因为雾气的模糊使得像是一个莫名的虚幻空间。
四周白茫茫一片,静寂一片,唯独脚下鲜嫩的青草和偶尔能看到的不知名野花提示众人这里还是人间。
“止步!原地休息!奥尔基,通知第二都戒备!”老罗也有点心力憔悴,不是身体上的疲累,而是心理上的,毕竟连续半个晚上不停用精神力扫查周边的环境,还要不时地停下来提醒战士们留意脚下的道路,这种新生力量还不是他这个半调子医生能够完全掌握的。
“是,将主!”奥尔基应了一声,纵马转身去通告了。
“将主,我们还要走多远?”在马背上待了大半个晚上,即便是冈萨斯的身体强壮,也有些吃不消。
“应该没多远了,如果我没猜错,顺着湖边东北方向不远是一段丘陵,然后有一片开阔地,那里是草原和还是荒漠现在还不能确定,先前赫尔顿派出的信使就是在那段丘陵附近遭到袭击的……嗯,估计要不了多久,前方的阿尔克他们一定会派人送信过来,说不准前面那噶带的第一都会遇上,叫手下的人留意点。”把黑云背上的鞍子撤下来,让这个大家伙随意去寻找青草吃,老罗随口说道。
“是,将主!”随口应诺的同时,冈萨斯也在做同样的动作,还在留神周围的情况,周围的景象让他有些好奇,“将主,这个地方好奇怪,水面好像都不动,附近连水鸟都没有……”
“水里没有鱼,自然也就没有水鸟了。”这个时候的赛里木湖还没有被投放鱼种,按照后世专家的提法,这个湖是地堑湖,属于地质构造变迁行程的凹陷,湖内的水则是高山融雪或者地下水汇集而成,但这个提法老罗是讲不出口的,对着冈萨斯说这个和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
“真是奇怪……这么清静的水,竟然没有鱼?”盯着湖边的水嘟囔了一句,冈萨斯转头吩咐手下人做事去了。
经过了冬天的集训,老罗从守备营挑选了一些人,对骑兵校加以扩编,眼下现有人数已经达到了四千八百人,除了宪兵队和直属卫队之外,一共有九个都,已经算是很大的编制了。与喜欢操控偏厢车的那些家伙不同,这些战士全都是喜欢冒险和进攻的脾性。
因为经历的战事频繁,最早在希尔凡开始集训的那一批人除了少数在途中战死的,如今大部分都成了军中的精锐与骨干,若论军中按照军功升迁,骑兵校比之守备营快多了。
虽然眼下还只是骑兵校和守备营之类的统称,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按照这样的趋势,不久的将来,到达东方的那个时候,军队扩编还有军制重整势在必行,那个时候,骑兵校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未来军中的栋梁。
这路上虽然战乱不断,却也正式磨砺自身的时候,所谓富贵险中求,没有付出哪来回报?无论是唐人汉人,骨子里的传承都是相同的,那种进取的精神并没有磨灭,也没有后世那种期望不劳而获的杂乱思绪。
这些战士的年龄最大的不过三十多一点,最年幼的却只有十六岁,年龄虽不等,却都有一手好骑术,经历过冬日的训练之后,不敢说每个人都有一手绝活,至少不会输给那些所谓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战士。
虽然暂时没有军饷,但是却有远期的奖励记录在案,何况按照老罗发布的最新规矩,缴获战利品可以自己保留十分之一,这个额度已经不少,要知道士兵们身上的铠甲武器服饰外加吃用全是免费配给的,这可是大唐府兵1都没有的待遇!
所以闻战则喜,说的就是这些家伙。
老罗下令休息的时候,这些战士根本不觉得累,把备用马背上的毯子拿下来铺在地上,以什伍为单位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笑,没有几个说是一夜没睡倒在地上打盹的。
只是这种安宁的气氛没有保留多久,几声短号声响起,然后东北方向传来了马匹疾奔的声音,
“是第一都的人,将主!”从不远处纵马过来的奥尔基对着老罗说道。
“派人去看看,如果是斥候营的人,马上带过来!”精神力感觉有些模糊,老罗并不确定。
没过多一会儿,十几匹战马快速行进到了老罗不远处,骑手们纷纷下马,为首的人快速奔行,在老罗面前站定,双手捧着一只封装好的竹筒奉上,“将主,斥候营急信。”
“哎?你是……芈伯南?”老罗伸手接过,觉得眼前的骑手眼熟,随口问了一句。
“是,将主!比什凯克战斗之前,职下就从守备营转到了斥候营了,现在是第六曲曲长!”芈伯南在闵文侯阿尔克面前可以很放松的说话,但在老罗面前,他真的不敢,连同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
“不错,后面是你的兄弟?”了解自己的冷面孔给人带来的压力,所以对于底层军官,老罗总是尽可量的和蔼些。
“辛苦了,诸位!”看了看众斥候风尘仆仆的样子,老罗凝望了一下安慰道,然后转身命令,“奥尔基,叫人带其余人去休息,芈伯南,你留下。”
“遵令!”众人纷纷退下,奥尔基安排他们去休息。
芈伯南则有些不知所措的呆立在一旁,老罗坐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拧断竹筒要看情报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个芈氏三兄弟的老大一副无助的样子,“随便找地方坐,稍后奥尔基会给你拿食物和水来,听说你性子很豪爽的,怎那么拘谨?”
“喏……”依旧是没什么言语,芈伯南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同于在闵文侯面前那么放得开。其实这不奇怪,一路之上,听到和看到的关于老罗这位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