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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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再进一步地客气,但再三拱手为礼致歉而已。
父亲赶紧出来打圆场,说了不少场面上的话,总算是把尴尬的气氛扭转了过来,双方各自礼敬而别。
雷士诚站在那里,看着你们父子告辞上马离开了宫城。他听着风吹动自己衣角的噼啪声,目送你骑马穿过整个广场,消失在宫墙外。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正如你没有引起刘言的兴趣一样,刘言的平庸和狭隘,也同样没有引起你的兴趣。
雷士诚知道,这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在这座宫城里见到你。你以后不会再来了。
随后,他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他其实应该就让这一次的觐见成为你的最后一次觐见。他应该在你回去的路上,在你羽翼丰满之前,先行杀了你!你这么有主见,这么镇定,这么坚不可摧,如果不能为汉王所用,也绝对不能为他人所用,更不能让你自起炉灶!
但是,这个罪恶的念头,很快就让他自己先打了个寒战。他随即想到你父亲的忠诚和仁厚。他用力把这个念头从心里推开去。他在内心谴责自己:“我怎么能对一个三代效忠的老臣做出这样卑鄙龌龊的事情呢?怎么能无缘无故地杀他唯一的嫡子!”
雷士诚,像他后来表现出來的那样,始终还是一个正直的人。他到底没有去做这件事情。
当天,雷士诚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很快就决定放弃这样做了。他自我安慰地想到:“他这么孝顺父亲,而他的父亲这么忠诚,他即使不能被刘言所用,也应该不会就此走上与刘言敌对的道路吧。”
他就在内心的这一番衡量与犹豫当中,离开了宫城,悻悻然回府去了。
第三十四章 种子
“这个汉王,真是有眼无珠!”吴顺看完了汉王的封授旨意和调兵诏令后,愤愤不平地说。
你一边脱下朝服,换上家常的衣服,一边说:“不是进宫前就告诉你会这样了吗?每个人都会有被别人看不上的时候。只是,可能让父亲失望了。”
吴顺摇摇头说:“看老爷回来的表情,不像是有多么失望的样子。我怎么觉得,老爷心里,仿佛还是松了口气?”
你笑道:“父亲心里,其实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我有好的前程,一方面又担心我被送上战场。这次虽然前程落空,但却可以继续留在岭南封地,暂时不用去战场,父亲觉得这样也不错吧。”
吴顺说:“少主人,难道你就不觉得失望吗?若真如太后所说,对世家子弟一律封授凉薄也就罢了,可偏偏,在你前面、后面,好多没什么本事的人觐见之后,都封授了更高的爵位、更大的封地。咱们,就勉强给了这五百人,连个实职都没有,带兵的名分都没有,摆明是应付一下的。连太后都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他气鼓鼓地看着汉王签署的那份调兵诏令,心里很想一把把它扯个粉碎。
你伸出手,把诏令从他那里了拿回来。你把诏令重新卷好、束好,放入锦袋中。
你说:“汉王好歹也给了我一支部队。”
“打起仗来,五百人也能算部队吗?算卫队还差不多。太少了。”
你说:“会带兵的人,随时都能自己带到兵。有没有王命的授权,都是一样。又何必去在意人数的多少。汉王许可我带领部队演练新战法,这才是重要的。”
吴顺叹息说:“这些都是名义上的。说到实惠,总而言之,咱们这趟,差不多和白来一样,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把诏令小心地贴身收好。
你说:“你说错了。不是一无所获,而是大有收获。汉王,已经把未来新汉军的种子,一个新时代的种子,送给我了。种子虽小,但里面,却包含着整座森林,假以时日,终有荫蔽天下的时候。”
你说:“接下来,就看我们自己,怎样使用这颗种子了。”
吴顺说:“回去以后,少主人想做什么呢?”
你说:“先回去看看清风寨的营地是否修缮扩建完工了。然后,去奉诏选兵。”
吴顺说:“汉王的部队这么多、这么杂,少主人准备去何处选兵呢?”
你说:“还用问吗。这支部队,早就有人替我备在那里了。”
“谁啊?”吴顺不解地问。
“琴儿的父亲。”你说,“我准备去陈伯父生前属下的部队,去选新汉军的第一批人马。”
你头脑里浮现出雷士诚的形象。
你说:“只怕,有人不喜欢我去那儿选兵。”
“谁啊?”
你说:“一个非常不错的人。”
后来,常常有人说,其实,以你在战场上神鬼莫测的表现,你要突如其来地除去刘言,是没有什么障碍的。但是,你从来没有把北线频繁使用的千里斩首战术和雷霆霹雳手段用在刘言身上。虽然你几次让他闻风丧胆,甚至把他吓到卧病不起,但你并没有真的对他下过杀手。你心里,始终是给他留了一点余地的。除了父亲和外祖父家族长期效忠的缘故,更多的,是你在心里,始终记得,并且感谢,是他把太平时代的第一颗种子,送给了你。
第三十五章 护城河
朦胧的晨曦中,城门刚刚打开。
父亲和你,还有吴顺和随从,骑马过了峒城的护城河。
走过护城河上的桥梁后,你回马看着晨光初露中身后高大坚固的城墙。你勒马停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父亲策马走近你。他说:“初来峒城,真的不想多留两天,各处再看看吗?”
你摇头。你说:“回父亲。儿子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父亲说:“新王毕竟还年轻,南北两边的战场,都还没有亲临过,很多情形,他没有深刻的了解,一时不能判断你的主张对错,也是情理之中的。相信假以时日,他会慢慢改变想法的。”
你摇头。你说:“谢父亲宽慰。其实,儿子刚才并没有在想汉王。儿子是在想雷士诚将军。”
父亲说:“雷将军对你这么器重,真是父亲之前没有想到的。下次觐见时,你也会有机会再见到他的。”
你对父亲说:“那天我们和雷将军告辞之后,他在背后看着我们离开宫城广场时,心里在想,要不要派人,在路上杀掉我。”
你的话让父亲大吃一惊。父亲说:“不要乱说,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杀你?”
“他怕我为敌人所用,或者,自立门户。想趁我羽翼未丰,没有防备,先下手为强。”
父亲说:“你怎么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你说:“一个人心里起了杀念时,周围会有一种杀气弥漫,我能感觉到。”
父亲再一次地对你的话感到吃惊。他在心里说,这孩子的直觉,的确是非常敏锐,这么说,也许没有错。但是,他还是不相信雷士诚会起念杀你。
父亲说:“雷将军是众所周知的正人君子。他断不会做这等下作的事。”
你说:“是啊,他是正人君子。君子贵在有所不为。”
你说着,远远地对着城墙,做了一个致敬的动作。峒城,别了。
你对父亲说:“父亲,我们回家去吧。”然后,你拨转马头,向前驰去。
你们的马蹄在正喷薄升起的朝阳下,扬起一道轻尘。
从这一天之后,你再也没有进过峒城。但是,你促成这座雄伟的城池,更换了它的主人。
第三十六章 归途
怀州官驿。夜半时分。
“你在干什么?”
黑暗中,听到你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吴顺一下子惊醒过来。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短剑也同时已经顶出了剑鞘。
你手持烛台,站在门廊上。“干嘛坐在我门口,不去自己房里上床睡觉?”你问。
吴顺揉了揉眼睛,说:“白天你说有人想杀你的。”
“所以你就整夜坐在这里守着?”你说,“脱了衣服鞋袜,上床好好睡吧。没有千军万马一拥而上,他是杀不了我的。”
吴顺说:“可是…。。”
你叹了口气,说:“可是什么,你睡得这么香,我在你旁边一刻钟了,你都没有发现,还能救到我吗?”
吴顺嘟囔着说:“好歹也能绊他们一下啊。”
你说:“你要真不放心,就进来和我睡一个房间吧,房间还有一张床。你睡外面,我还得担心你。”
“盖上。”你扔了一床薄被在空着的床上,“夜里冷,容易着凉。”
吴顺吐了吐舌头,钻到床上,把被子拉上。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房间的地面上,白茫茫的一片。
吴顺在床上翻了个身,床咿呀响了一声。
你说:“怎么还不睡。”
吴顺仰在枕头上,睁着眼睛说:“少主人,你到峒城总共也没待几天,之前一个人都不认识,怎么会有想要杀你的人呢?”
你说:“有什么奇怪。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想着杀掉可能挡着他们路的人。”
吴顺说:“这就是我不喜欢峒城的地方。峒城虽然热闹好玩,但也到处都是坏人的味道。我还是比较喜欢清川。虽然你说这种想法是心里的灰尘,但我就是很想念清川。虽然生活苦一点,但人和人之间,相处都很好。”
你说:“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自己喜欢的地方。”
吴顺说:“不知道我们出来这些天,家里的人都在做什么。他们肯定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回来了。”
你没有声音。
吴顺说:“其实,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会很快回去。”
你说:“为什么?”
吴顺说:“因为你不会让盼你回去的人失望啊。”
你那边一片静默,没有声音。吴顺伸出头朝你那边看了一眼,断定你没睡着。于是,他又说:“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家。”
你说:“什么是?”
吴顺说:“有你喜欢的人,在那里一心等着你回去的地方,就是家。”
你静默了一会儿,你说:“睡吧。唠叨太多,你会睡不着的。”
吴顺再次伸头看了你那边一眼。他在黑暗里悄悄笑了一下,翻身躺好,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吴顺那边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你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你的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吴顺刚才的话,在你脑子里回响:“有你喜欢的人等着你回去的地方,就是家。”
你心里都是我的影子。
“在这个世界上,我曾有一个家吗?会有一个家吗?我能给她一个家吗?”你在心里问自己。
对以上每一个问题,你都没有把握做出肯定的回答。
父亲坐在客房的偏厅等着你。
你推开纸门进来,跪下问安:“父亲这么早就起来了,儿子不孝,睡过头了,反比父亲起得晚些。”
父亲说:“昨晚和吴顺那小子聊天了吧。他明明在自己房里睡的,早上却在你那儿打呼噜了。”
你说:“他住陌生地方不习惯,晚上溜过来了。他年纪小,贪睡,这会儿还睡着呢,我也没有惊动他。”
父亲说:“你们两个,谁是主,谁是仆,有时候我还真是搞不清楚啊。”
你说:“不是儿子乱规矩。实在是他身世可悯,生下来就是奴仆,几番九死一生,父母也不知道姓名,儿子想到这些,就总忍不住想要对他更好一点。”
父亲说:“这一点,你真是很像你母亲啊,心地柔软,能够体察别人的痛苦。算了,就让他睡吧。我们吃过饭,再去叫他。”
父亲搓了搓手,说:“今天好像天气冷了许多,你要多穿点。一会儿出门,披件披风吧。年轻时候火气旺,不觉得冷,可是,寒气还是会进入体内,存储在那里。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全身酸痛。”
你说:“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一会儿出去就多加点衣服。父亲也要穿暖和一点。”
父亲说:“好了,坐下来吃饭吧。早饭都上来一会儿了。”
你说:“我帮父亲盛粥吧。”
父亲不住地给你夹菜,说:“多吃点。今天还要赶一天的路呢,路上很远都没有驿站和集镇了。”
父亲看着你吃饭,叹息了一声。
父亲说:“这些年在清川,日子都过得很清苦吧。现在回家了,你不必像在道观那样拘谨。在家里,你想吃点什么,都可以吩咐厨房去做。这次回去,你大概要有不少时间住在兵营了,虽然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生活毕竟又要清苦起来了。唉,你虽也是簪缨之家的子弟,可从小到大,都并没有享受过什么。我对景云,虽然管束也很严,但是,他过的日子,还是比你要舒服多了。想到这一点,为父就很内疚,觉得自己对你要求太严格了,心肠也是太硬了。”
你说:“儿子觉得无论是清川还是兵营的生活都很好,简单节制,儿子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不觉得有什么苦。儿子是嫡子,于国于家,责任更重,自当更能自律。”
父亲说:“唉,景云虽然也能办事,可他,要是也能像你这样懂事,父亲就放心了。”
你说:“大哥也很勤勉的,为父亲分劳不少。”
父亲说:“你总是很维护他。他若也能这样维护你,兄弟齐心,这个家才算是兴旺有靠。”
你说:“大哥一直很照顾我们的。我们并没有什么不齐心的地方。”
父亲说:“好了,不说他了。这次回去,你打算从何着手选兵?可有什么想法?”
你说:“儿子想好了。我想去陈伯父生前的旧部中去选兵。陈伯父生前的副手孙湛明将军,现时依然还在燕塘关任职副总兵,儿子,想去他的部队中选兵,不知父亲以为如何。”
父亲笑了起来:“你好眼光啊。湛明老弟手下的兵,可是我们北线最精锐最能打的兵了。湛明老弟和我是多年的交情了,这个忙,他一定会帮的。我回去就给他送封信去,约个日子,为父和你一起去选吧。你办你的差事,我也去看看老朋友。”
你说:“谢谢父亲。”
父亲说:“兵呢,汉王可是给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