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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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去了对呼吸节奏的控制。
周老师看着你无法隐藏的痛苦的样子,他说:“胃很痛吗?你需要到床上躺会儿休息下吗?”
你看着周老师,他逐渐变得面目模糊,你感到汗水流进了眼睛,你很想躺下,但是你根本动弹不了。
周老师说:“放松点,我帮你。”
他抱歉地说:“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在生病。如果知道,我今天不会过来问你上面的那些问题。”
他说:“没关系,别管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来,搭住我的肩膀,把胳膊给我,你慢慢呼吸,慢慢地站起来。”
他说:“你手边有可以止痛的胃药吗?如果没有,你躺下以后,我这就出去帮你到药店买。”
你很想对周老师说“不用麻烦您了”,可是,你痛得委实是语难成句。
你咬紧牙关,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你强令自己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
(三)
“是这个吗?”周老师从你躺靠着的枕头边翻到一个白色的药瓶。他把瓶子给你看。
你汗如雨下,困难地点头。
周老师把药倒在你手心里,又递给你水杯。
你控制不住牙齿的颤抖。牙齿轻微地磕碰着水杯的边缘。
周老师说:“慢一点,慢一点。”
你松开水杯,失去力气地重新倒回枕头上。一种微微的甘甜在胃脘里散布开来。你感觉到自己紧绷着神经和肌肉慢慢松弛下来。你觉察到自己满脸都是汗珠。
周老师把干毛巾递给你,说:“怎么样?吃了药,感觉好点了吗?”
你接过毛巾,你点头。你慢慢擦掉脸上的汗珠。
周老师转动着手上的药瓶,仔细看着上面的说明。
你闭上了眼睛。你知道,周老师也将是知情人了。这件事情,越来越隐瞒不住了。
周老师的眼光从药瓶上抬了起来,他吃惊地看着你。
他说:“这?这是晚期癌症的用药?是吗啡类药?”
你虚弱地点头。
周老师的脸色变了一变。他再次看了那药瓶一会儿,他说:“确诊了吗?老汪知道吗?”
你再次点头。
周老师说:“成校长呢?”
你摇头。
周老师问:“那个,小女孩呢?她知道吗?”
你摇头。
周老师说:“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能答应博桑方面的吧。”
你点头。
周老师恍然,他痛惜地说:“我明白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真的很抱歉。我今天真是不应该这样突然来造访的。”
力气逐渐回到了你身上。
你微微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周老师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实在是太遗憾了。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有才华。。。。。。我觉得很难过。”
你说:“有生就有死,有开始就有结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难过的。谢谢前辈今天帮忙照料我。”
你说:“很抱歉不能去博桑。您还记得以前在训练场我跟您说过的话吗?这儿就是我的终点,我哪里都不会有可能再去了。不管我答应去哪里,我都没有命再去了。所以,大家都是不会因为我的拒绝而有实际上的损失的。”
周老师点头,说:“是的。我记得。我当时不明白,你对我说,你以后自然明白。”
周老师说:“你放心,博桑的事情,我来向那边的校长解释,你安心养病,这些事情,我和老汪都会帮你料理好。不管诊断是怎样的,你始终还是要积极治疗,不要放弃希望。如果可能,我觉得,你们还是早点让成校长知道比较好。”
你点头。你说:“谢谢。”
周老师说:“对于那个女孩,你有什么打算吗?”
你说:“她也会慢慢知道。我相信,虽然她还很年轻,但她也会坚强。我会帮助她。”
周老师点头。
他说:“是的。她也有一种内在的力量。我也相信她。这力量,有一部分,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你的。”
他说:“你很棒。不仅是技术上。你,名副其实,很强。”
你笑了笑,你微弱地说:“过奖了。”
(四)
你的葬礼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汪指导都不能从低迷的情绪中振作起来。
周老师知道之后,有天晚上专门去汪指导家里看他。
他们在一起喝了酒,聊了很多。
周老师把那次拜访你的情况对汪指导说了。
他说:“人老了,大概心肠就会变得坚硬起来了。”
他说:“现在想起来,我那天为什么要那样地盘问他和那个女孩的关系呢。”
他说:“我碰到他心里最疼痛的地方了吧。”
他说:“在他身体那样疼痛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 艰苦战斗(上)
(一)
正如你所说的,我也会慢慢地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着疼痛发作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你也越来越难掩饰住病情的发展。
那天,训练结束后,我看到了你第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在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当中孤军奋斗的艰难困苦。
你的对手是你不能打败的东西。我们全都不是它的对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没有资格战斗。只要我们在坚持,我们就在战斗。
当我走进你的办公室,当我的手碰触到你的肩膀的时候,我也就走进了你的孤独的战斗。你此前一直将我隔绝的,那种战斗。
我身为凡人,几乎无法帮助到你的,那种战斗。
(二)
那天,完成了规定的训练动作后,我照例先去收拾枪械,更换衣服。等我收拾完毕,来到你办公室门前的时候,看到s从门里走了出来。
我和s打了个招呼,推门进去,但是,办公室里面空空荡荡的,你并不在里面。
我问s:“指导人呢?”
s说:“他刚突然说今天结束了,然后就出去了,他没和我说去哪里。也许是去卫生间了吧,或者临时有什么急事?要不,你等一下?他应该还会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很不安。我说:“我去场地看看。”
s说:“今天作业好多,我先走了啊。明天见。”
我点头说:“明天见。”
我在场地各处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于是,我又回到了指导办公室门前。
我发现门再不是虚掩着的了,它已经关上了。
我拧了拧门把手,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上。于是我敲门。我说:“指导,我来了。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有动静。我再次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但是,我仿佛听到里面有什么发出嘎拉一声脆响。你在里面吗?
我迟疑了一下,把门轻轻地推开。
房间的灯刚刚还是开着的,现在却被关上了,室内光线昏暗。
我在晦暗的光线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你闭着眼睛,靠坐在椅子里。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指导?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说:“这灯怎么了?坏了吗?指导?我可以开灯吗?”
你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回答。
(三)
你刚从卫生间回来,你刚刚经历了一次剧烈的呕吐。
那一刻,你正处在你生平感觉到的最剧烈的疼痛当中。它在你和s谈话的过程中发生,逐渐上升到肆虐狂暴的顶峰。它比你之前忍受过的疼痛强烈千百倍。
它一下子就揪住了你的意志,并且把它狠狠地摔向一架陡峭的楼梯下。
你在不断的翻滚当中,顺着狭窄的楼梯一路跌落。
你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跌落。你虽然很想抓住什么,但你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抓不住。
你在一阵比一阵更厉害的剧痛袭击下,心神散乱,恹恹无力,你无法再让自己继续处在谈话中。
你只得匆匆结束了对s的辅导。你挣扎着去了卫生间。你在那里呕了整整一池的血块。你看着那些黑色的血块。你打开水龙头,让流水把它们都冲进了下水道。
你直起腰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站在飓风中心的一只小舢板上。你被摇晃得头昏眼花,你竭尽全力地保持着平衡。
当你终于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回办公室,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时,你觉得室内雪亮的灯光像箭雨一般朝你的眼睛射了过来。你觉得千万支利箭片刻间就密集地命中了你的眼球。
你不得不闭上眼睛,你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你摸索到了控制电灯开关,你按了一下,你让自己陷入了黑暗当中。
然后你就被剧痛彻底攻陷了。
你无法保持站立。你扶住办公桌的边缘控制着自己想要就此滑倒在地的愿望,你跌坐在椅子里。
剧痛像雪崩一样从高处溃决而下。它们劈头盖脑沉重地砸压在你的身上。你被吞没和埋葬了。
有一刻,你除了剧痛什么也感觉不到。
你痛得双手在桌面上直抓,恨不能把手指深深地抠入桌面里。
你抓到了一只铅笔,你用力地掰着它。它很快就在你的力量下嘎拉一声断裂了。
可怕的疼痛达到了令你分崩离析的程度。
你开始全身直冒冷汗,就连摇晃一下也觉得犹如万箭穿身。你从来没有这样痛过。你完全失去声音了。
(四)
那天晚上,我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旁。
你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你心里着急,你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站起来,可你的反抗立刻遭到疼痛的一拳重击。你觉得整个肋骨一下子塌陷进去。
你全身的力气立刻消失了。你不能再反抗地软倒在桌面上。
你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我在碰触你。
你感觉到我的慌乱。
你听到我在问你:“指导,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你说话啊?”
你感到这些景象和声音来自明亮的水面上方,而你正在向漆黑一片的水下沉没。你觉得周围的一切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
就在你的意识快要熄灭的时候,就在我被惊慌捉住,声音里带着哭泣的时候,那只掐住你意志咽喉的手,突然就松开了。
就彷佛它从未想到会遇到抵抗,但却遇到了你一声不吭的顽强抵抗。它对此感到震惊和意外,它一时不知怎么对付你。于是,它突然之间就扭头走远了。
就如同你不久前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生生拽入地狱一样,现在你又被一股同样巨大的力量突然从地狱里推了出来。
你一下子跌回到现实的世界里。你一下子跌回你的身体里。你一下子跌回了那张靠背椅上。你也一下子跌回了自己的声音里。你听到自己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你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
许多粗大的绳索从你身上的各个关节上松散开来,它们像不知从何而来一样,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殊死搏斗突然结束。你感到一阵强烈的精疲力竭。你感到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酸痛不已。你支撑着自己离开了桌面,你无力地仰靠在椅子的长靠背上,你虚脱地微微喘息着。你满脸是汗,一些豆大的汗珠正顺着你的脸颊滑落。你全身的内衣都已经湿透了,它们黏黏地贴在皮肤上。
那天,你就这样靠在那里,大约有10分钟都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周围很黑暗。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从来没有看到你这样疲惫过。(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艰苦战斗(下)
(一)
当你重新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模模糊糊。
一团团乌云般的影子在你视野里无规律地游动。
你感到自己的视线无法成功聚焦在任何一点上,好像视网膜的镜子已经变形并且蒙上了厚厚的水汽。
这让你产生视力不属于自己的某种异己感。
有一刻,你迷迷糊糊地想着今后还能不能再次看到世界的清晰面目。
就在你这样想着的时候,你感觉到一滴雨水掉落在你的手背上。
你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下雨了。
然后,你逐渐记起自己在室内。然后,你重新想到那滴雨水。
然后,我的影子进入你的心里。
你一个激灵,突然清醒了过来。
就在这一个激灵的刺激之下,你的视力恢复了正常。
你的视线聚焦在我的脸上,我脸上那种因为太过恐惧而发怔的表情映照在你的眼睛里。
你感到有什么推了你一把,你终于奋力离开了那种一动也不想动的静止状态。
你动了一下,你抓住了我的手。
你疲惫不堪地说:“对不起,心心,让你久等了。”
你每说一个字,就感到有一根长针从胃里向后背刺了过去,引起神经一阵痉挛的跳动。
你不得不再次闭了一会儿眼睛。
你的声音和动作让魂魄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像泉水一样喷涌了出来。
我说:“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说:“你,你生病了吗?你还好吗?”
你没办法回答我。你又休息了一会儿。力气在你全身各处一点一点重新聚集起来。
你开始感觉到我的手在你的紧握下像冰块一样。你看到我的运动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在地上,而我对此毫无知觉。
于是,你抵抗着那种针刺的感觉,你说:“刚刚胃里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
你说:“可能最近太累了。我答应给博桑那边写一个训练手册。所以,晚上常常熬夜。也许晚上穿太少了,胃有点着凉了,积了一些寒气。”
你看着我,你说:“我没事。干嘛哭啊,心心。”
我温热的眼泪不断地滴落在你的手上,大有小雨转暴雨的趋势。
你困难地转动着脑子里的某个部分,感觉到它如此沉重。
然后你想到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