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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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再穿这双靴子了。从那个冬天第一次穿这双靴子的时候开始,你就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因为你感觉到那双靴子,对你来说变得实在太沉重了。
你穿着它走路的时候感到非常吃力,你有时候都无法抬起脚来。因此,你事实上已经不能再穿它了。
你心里想着,你死了之后,父母将来在你的遗物中看到这双靴子,肯定会要又一次伤心的,所以,就不如把它这样送走了吧。少一件熟悉的东西可以睹物思人,对父母,也是仁慈的。
这是你后来又一次住院的时候,才告诉我的。
这就是我在当年所知道的事情的经过。
因为后来一直就没有再见过你的衣服和靴子,所以,我和刘雯丽私下谈论起来,都认为那个年轻的小偷最终还是辜负你的信任了。我们认为他仍旧决定继续做小偷,而你的靴子和衣服也都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多次慨叹,觉得你还是太宽厚慷慨了,而人心的黑暗,是深不可测的,一个人年轻,也未必说明他将来就有改邪归正的可能性。有些人,在年纪还十分幼小的时候,就已经是非颠倒,鲜廉寡耻,心就已经黑透了。
可是,你却并不介意这样的结局。
你对我和雯丽姐说:“无论它们流落到哪里,都会温暖和保护某一个人度过冬天吧。具体是谁,又有多大区别呢。”
你说:“我看过那男孩的眼睛。我觉得他不会一直做小偷的。我相信他。”
(四)
这个故事我一直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我都很少再去想起它了。
可是,有一年,我在s的陪同下去看你的墓园给你扫墓时,无意当中从某个渠道听到了这个故事另外的结尾。你自己也还不知道它是这样结束的吧。
你去世之后第二年,你原来的住所已经换了新的房客了。
那个冬天,快到新年的时候,新房客早晨起来上班的时候,在家门口的快递箱里发现了一个包裹。包裹上写着这房间的门牌号码,但没有写是给谁的。打开包裹之后,他在里面看到一双保养得很好的翻毛皮靴,和一套新的衣服。还有一封简单的书信。
书信上写着:“我做了水手。靴子给你修好了。”署名:杨民义。
那个男孩,把那个很难配到的、坏掉的搭扣,真的给你修好了。
在原来邻居的帮助下,这个包裹后来被辗转寄送给了你的妈妈。
你妈妈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认得这双靴子。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靴子,对着这双靴子哭了很久很久。
那时候,你的父亲也去世了。你父亲也没有能够再看到这双靴子。就像我。
(五)
从你的墓园扫墓回来之后,我就一直想对你写出这个结局。但一直伤心透骨,没法动手。
现在我写完了。
亲爱的你,你现在知道了。你种下的种子,它后来还是开花结果了。
我相信,它是真的开花结果了。
至于那双靴子,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了。也许,还和你从前用过的很多东西一样,被保存于你在家的时候曾经住过的房间里吧。
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房间是怎么样的。我从来没有去过你家里。(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 出差(1)
(一)
第三节课的下课铃终于响了。
你如蒙特赦,一下子放松下来。
突然的放松让你险些当场就散架了。你用上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应声瘫坐在地上。
抵抗着胃脘里的阵阵绞痛和失重的强烈心悸,你慢慢地走回体育教研室的办公室,每迈出一步,感觉都像是在万丈悬崖上一脚踏空一样。
你的手碰到了椅背。你用力抓住它,支撑了一下身体。
你两腿一软,跌进椅子里。天旋地转,痛入骨髓。汗水沿着脸颊和嵴背汩汩流淌。
教研室里的空气,稀薄得犹如海拔7500米的雪山上。
你胸口发闷,四肢绵软。你感觉头脑转动迟滞,不想动弹,也不想说话。
汪指导坐在你对面的桌子上打电话。
你隐隐约约地听到汪指导提到你的名字。他好像为什么事在帮你请假。
可是你累得心神恍惚,已经不想去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情了。
(二)
有人摇晃了一下你的胳膊。你清醒了一点。
一位老师进来,递给你一张通知,说:“校办让我拿过来给你的,让你准时出席。”
他看了一下你。他关切地说:“怎么满脸是汗?刚带队跑五千米了吗?”
你疲惫地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感觉没有力气说话。
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积攒了一会儿的力气,你感觉略略轻松点了。
你展开了那张通知。你慢慢地聚焦着模煳的目光,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
原来是省体委的会议通知:本周五到下周一将在x市培训中心召开一个专业会议。你看到参会人员名单中有汪指导的名字,还有你的名字。
你往后翻了一页。
日程表显示,他们安排你在第二天下午做一个专题发言。
你脑子里一阵轰鸣,情绪一阵低落。
要是能不去就好了,你忍不住这样想。你非常需要一个星期天躺下来休息。
到目前为止,虽然你住了七天的医院,但是,你的真实病情还只有刘雯丽和汪指导夫妇等少数人知道,其他人只知道你因为胃溃疡住了几天院。
你看着通知,忽然意识到:汪指导刚刚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在打电话帮你请假!
一阵对汪指导的深切感激,涌了上来。
(三)
电话话筒里的声音音量突然加大了,里面忽然传来了愠怒的斥责声。
“周末牺牲一下,过来开个会有这么困难吗?!”那个声音说,“这又不是在菜市场买菜,谁和你们讨价还价?!通知里不都写了有国家体委的重要领导参加吗?发言的人都是上面亲自定的!人家是看了他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非常感兴趣,才特地点名让他来开会。其实他本来连正式教师都不是,是没资格来参会的!名额这么紧张,有多少人想要参加还参加不了呢,你们真是越来越无组织无纪律!”
对方语气严厉地在电话那头对汪指导说:“硬是坚持不参加的话,你们写个书面报告,让你们成校长签字,通知他当面来体委说明原因!”
教研室里的老师们都听到了这段怒气冲冲的话。
有人在悄悄看你。
汪指导坚持着说:“唉,让我怎么说呢,这几天,他真的,实在是,的确是,情况是。。。。。。”他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措词。
房间里的若干双耳朵都在听着他这样斟酌词句。这让他更难在不说出实情的前提下找到妥当的说法。
这时,你说:“我去吧。”
你声音不大,但说得很清楚。整个房间的人都听到了。
汪指导拿着话筒,抬头看着你。
汗水从你脸上不停地流下来。
汪指导用眼光询问:“你现在能出差吗?”
你没有回应他。你鼻梁上、脖子上、胸膛上、胳膊上都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汪指导心脏一阵紧缩。
这时,话筒里嘎拉响了一下。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汪指导怔了几秒钟。然后,他决定继续打电话。他把手指伸向键盘,开始按动它。
你伸出手,隔着桌子,按下了电话的叉簧。
无以数计的细密汗珠,出现在你手背的皮肤上。
你按住叉簧,没有松开。
汪指导看着你,心如刀割。他就这样拿着话筒,站了一会儿。
你的手指慢慢地抓紧了电话机的底座。
你用力抓着它。千万条溪流在你手背上流淌。
汪指导放弃了。他放下话筒,坐到椅子里,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他说:“好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鼻子塞住了。他说:“知道了。”
那天,从下课回来,到下午上班,你总共就只说了这三个字:“我去吧。”
(四)
第二天下午。靶场。浓云密布,寒风唿号。看上去马上要下雪了。
汪指导搓着手,捂着耳朵,从外面走进办公室。
他在门口停了一秒钟,伸手按开了电灯的开关。房间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他说:“咦?你已经过来了啊,不好意思,中途被他们拖去开了个临时办公会,来晚了。”
他嘶嘶哈哈地说:“外面好大风,降温了,真冷啊!看这样子晚上可能要下雪了。这么冷的天,本想让你不要过来了的,一忙乱就给耽误了。”
你坐在椅子里,背朝着进门的方向。你手边放着笔,桌子上是训练记录。表格已经写了一半。
汪指导奇怪地说:“光线这么暗,灯也不开一下?能看见写字吗?”
你有一小会儿没有回答。
汪指导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你回答:“正要去开。桌上给你泡了热茶。喝了可以暖和点。”
汪指导说:“谢谢了,还辛苦你打水泡茶。”
他说着,就在另一张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也开始填写今天的训练记录表。他写了两三行,停了下来。他看了看笔尖,把钢笔用力地在一张空白纸上划了两下。他拧开笔管,发现里面没有墨水了。他拿起桌上的墨水瓶,但那是蓝色的。
他说:“你那儿有黑墨水吗?”
他放下笔,端起桌上的茶杯,开始喝了一口茶,享受地叹息了一下。
又隔了一小会儿,你回答说:“有。”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小。
汪指导说:“借我一下。钢笔没水了。”
你没说话。汪指导判断你是在找墨水瓶。
汪指导又喝了几口茶。他说:“找到没?”背后没有动静。
汪指导放下了杯子。他站了起来,回过头,一眼看到黑墨水的纸盒就放在桌面上,离你的手边只有两三寸远。
汪指导自己走过去拿那个瓶子:“这不就是嘛。为什么发呆?”
你一点声音没有。
汪指导向瓶子伸出手的时候,看到你的神情。
他立刻吃了一惊,迅速向你弯下腰来。他说:“天啊,你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 出差(2)
(一)
你的脸色发青。
你闭着双眼,屏住唿吸。
你靠在椅背上,像被什么东西戳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你脸上汗水涔涔。
“医生给的止痛药呢?你把药放在哪儿了?”你的手在桌子侧面摸索着,你找不到抽屉的把手。
汪指导急急拉开你的抽屉,找到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瓶。
“是不是这个?”他看了看标签。
你艰于唿吸,已经完全说不了话。
“要吃几片?”他从瓶子里倒了四五片药在手掌心里。
“这些够了吗?”他把药递给你。
你牙关紧咬,唿吸沉重。你的手在桌面附近摸索了一下。你找不到方向。
“在这儿。药片在这儿,就在你手心里。三片对吧?水,水在这儿。”汪指导手忙脚乱地说:“药效很强的。你振作一点,它立刻就会起作用了。”
你微微睁开了眼睛。
汪指导:“怎么样?好点没有?”
你微弱地点头。
汪指导问:“能不能站起来?我扶你到值班室躺一会儿。那边有张钢丝床。躺下来,你会觉得舒服一点的。”
你再次微弱地点头。
汪指导抓住你的胳膊,说:“来,慢慢地起来,抓牢我,靠在我肩膀上。”
他说:“很好,就这样,动作幅度小一点,慢慢起来。”
你被椅子重重地绊了一下。你想要抓住什么支撑身体,但抓了一个空。你几乎摔倒。你差一点就跪在地上了。汪指导用力架住你的胳膊。
你抓住汪指导的胳膊,挣扎着重新站立起来,你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你汗如雨下,举步维艰。
汪指导小心翼翼地说:“当心!慢慢唿吸,唿吸匀了再迈步,步子小一点。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还有两步就可以躺下了。”
(二)
汪指导说:“感觉怎么样?”
你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你觉得喉干舌燥,胃脘里有一团火在焚烧。。
汪指导抓住你的手腕,测了一下你的脉搏,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
你声音低微地问:“我睡着了多久?”
汪指导说:“大概二十多分钟吧。”
汪指导说:“你上午情况还好啊,什么时候又痛得厉害起来的?”
你说:“本来今天感觉还可以的,一路上过来都没有疼过。谁知道开始打雷的时候又不行了。”
汪指导:“刚才很痛的时候,你是不是看不清东西?”
你点了点头。
汪指导说:“墨水瓶那么近,也看不清吗?”
你再次点头。
汪指导说:“我递给你药片呢?也看不清楚吗?”
你点头。你说:”眼前都是漆黑一片的,就算有点光亮,也没法准确聚焦。“
汪指导说:“现在每次痛起来都会这样吗?”
你说:“不是每次,痛得很厉害的时候才会。”
汪指导问:“会持续多久?”
你说:“不太痛了就慢慢能看见了。”
汪指导:“你对医生说过这个吗?”你点头。
汪指导:“医生怎么说。”
你说:“还是吃止痛药。现在这是唯一可以采取的措施了吧。”
汪指导:“你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发生过吗?”
你:“有一两次。一会儿就好了。一次,我在水房洗衣服,突然就天翻地覆地痛起来,房间、水盆、衣服,这一切的线条和边界,顿时全都不见了。另一次,走到马路中央的斑马线上,突然痛得钻心,马路就和所有的东西混在一起了,找不到地面了。”
汪指导:“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汪指导说:“你还是再去住院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