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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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说:“我们以为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其实,一直还是都能看到。知道这一点,当眼前变得一片模煳,乃至一片漆黑的时候,内心,依然会很安定的。你会清楚地知道,虽然外境变化了,但内在的那个看见的功能,却从未变化,并没有什么消失了。看见一切,和看见看不见一切,只是那个看见功能的两种同等的表现形式罢了。”
你说:“当一切消失不见的时候,如果清楚而坚定地了知这一点,就不会那么慌了。”
你说:“虽然外面的一切,在生命的不同阶段,不停地在变幻,但内在的那个功能,从生到死,却毫无变化。”
(三)
汪指导手里夹着缭绕的香烟,定定地看着你。
他说:“有点深奥。”
你笑了。你说:“说点不深奥的吧。”
你说:“小时候,我常向往这样的生活:雇一条乌篷船,里面备着茶壶、茶杯、西瓜、薄荷糕、蒲扇和凉枕,还有书籍、画画的工具,坐卧其间,听凭船主人随便摇去,遇到市镇,就停下来,上岸去自由写生,天黑后带着满满的画夹回到船上,看着两岸灯光的倒影和江面上的点点渔火,在水波的轻轻荡漾中,枕着一河的璀璨星光安然入眠。听其所止而休焉。”
你说:“现在,我依然希望如此:听其所止而休焉。虽然这个过程有点难受,但是,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我想,我的内心,是不会感到痛苦的。我会感到轻松、欣慰,甚至有一点喜悦和期待。就像我们在炎热的天气穿着厚厚的棉衣训练,在终于结束了训练的艰苦之后,脱下棉衣的那一瞬间。我想,我也会这样带着完成使命的欣悦,脱下这副躯壳,脱下所有凡尘生活的万千热恼,重新回到清凉自在的世界当中。”
汪指导说:“希望我也能有你这样的境界。”
你说:“生死寻常事,我们不必太紧张,是吧。”
汪指导点头,他埋头抽烟。
你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你说:“烟不是好东西。还是,戒了吧。”
(四)
那天晚上,汪指导把你那儿剩下的三四支烟,都抽完了。
你死后,他就把烟戒断了。
多年后,在他家的客厅里,他对我说,那次戒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想抽过了。
就算现在师母已经去世,他一个人生活,每天都是长夜漫漫,也没有产生过想再抽烟的念头了。
他很同意你的说法。依赖香烟的刺激,是懦弱的。
(五)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是有限的,但是,我们的故事,却是永远也写不完的。因为彼此的高度专注,我们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全都是长于百年的。”
“何止百年。每个瞬间,都有无量的亿万千劫。”
(六)
“指导,您理想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吗?我希望自己能够努力成为这样的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做到不寂寞、不绝望、不沮丧、不说他人是非、不与他人结怨,不胡思乱想、不在散逸放纵或者懒惰拖延中虚度年华,不会为了追求眼前利益而做出不合情理或者背叛道德原则的坏事,心中时常充满敬信、勇气和喜悦,能让周围的人经常感觉到温暖和快乐。”
(七)
“我想把我们之间的这一切写出来,写成一个很好的故事,让它留在这个我们必将离开的时空里。你会同意吗?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如果这是你深刻的愿望,那就去实现它吧。但是,心心,你不要对此期望过高。你要有心理上的准备。绝大部分故事,哪怕是很不错的故事,即使被阅读,即使被消费,也不过只是人们内心广大空虚中的一片浮云罢了,恰似片云点太清。幸运的话,人们会记住那些出色之作,然而,对那些出色之作,他们也不会记得太久的。”
“没关系。我只是想留下一点什么有价值的,以忏赎过去做错的一切罢了。就像是探险的人,在峡谷密林里留下一个给后来人的路标。也许,从此以后永远不会有人深入至此,这路标永远不会被人看到,那也没有关系吧。想要惠利后来人的那种心情,当时是很真挚诚恳的,这就够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 出差(5)
(一)
周四的早晨。
你提了一个旅行包,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
在一楼半的拐弯处,你遇到传达室的张师傅上楼到水房去洗漱。张师傅热情地和你打招唿,问你这是要去哪儿。你说去出差。张师傅说:“身体好点了吗?我看你这脸色,还是不太对劲啊。”你说:“那晚就是喝多了而已,酒醒就没事了。”张师傅看了看你手里的包,说:“我来帮你提下去吧?有车来接你吗?”你说有车来接,你说可以自己提行李,张师傅一定要帮你提着,送你到门口。
正在推让之际,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汪指导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门口进来,从下面迎上了楼梯。
他对张师傅说:“我来吧。”他说着,就不容分说地把你随身的行李包拿了过来。
你小心地判断着每一级台阶的边缘。你说:“包也不重,我自己能拿。”汪指导说:“小心着点。”
你看到停在门口的轿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徐师傅从驾驶室下来,帮你们打开了车门。
汪指导把你的行李包放在车的后座上。
你看了看他。你说:“这是成校长的车?”
汪指导说:“这车开着稳当。别问那么多了,上车吧。”
他说:“我坐前面吧,觉得累的话,你可以躺下来睡一觉。”
徐师傅说:“成校长说你这几天胃病犯了不舒服,让我路上开慢点。”
你感激地看了看汪指导。你说:“谢谢。”
(二)
车子在市内的马路上奔驰。
你靠在后座上,微微闭着眼睛。
汪指导坐在徐师傅旁边。他们在小声谈论着最近的股市行情和菜价。
你一直没有说过话。
前面遇到一个红灯。徐师傅把车子停了下来。他看了后视镜一眼。他回头看着你。他说:“没有不舒服吧?”他关掉了空调,打开了所有的车窗。他说:“吹点风没事吧?外面的空气好些。新车里面总有些味道。”
汪指导回头看了看你委顿的神情和发白的脸色。他随即说:“我还是坐后面去吧。”
他打开车门,换到了后座上。
(三)
车子拐了一个大弯。你伏在了前面驾驶员座椅的后靠背上。
汪指导说:“怎么了?”
你摇了摇头。你说:“没事。”
汪指导小声说:“药瓶呢?”
你指了指旅行袋。
车子快要离开市区了。
又拐了一个大弯。前面的道路中央赫然出现一条水牛。徐师傅急踩刹车,车突然停住了。他对那条慢条斯理的水牛大声吆喝了几句,然后发动车,他重新加速。
你声音颤抖地说:“徐师傅,麻烦您靠边停一下。”
你脸色煞白,打不开车门。汪指导俯身过来,帮你打开了车门。
(四)
你在路边剧烈地呕吐。你吐得直不起腰来。你吐出了深绿色的胆汁。汪指导轻轻拍着你的背,想让你觉得好受一点。
徐师傅看着你吐得这样一泄千里,心里觉得怪不落忍的。他抱歉地拿过你的水杯站在旁边。他说:“真是对不起啊,刚刹车踩得急了。我拐弯过来才突然看到那头牛。”
你摇头表示这不关徐师傅的事。
徐师傅说:“可是,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晕车的啊?以前暑假送你们去过高山基地,盘山公路那么绕,你都没有晕车。”
汪指导说:“他这几天人不舒服。”
徐师傅说:“哎,好,好,我一会儿尽量再开稳点。”
你慢慢地直起腰来,脸上都是冷汗。
汪指导接过水杯递给你。他说:“喝口温水会舒服点。”
你虚弱地点头。你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你再次感到难受。
你来不及把水杯拿开就又吐了。
整个透明的水杯一下子变成了深红色。
徐师傅忍不住说:“老天爷啊!”
(五)
你重新靠在了座位上。你唿吸有点困难。
汪指导说:“把天窗也打开吧。咱们再休息一会儿,等他觉得好点了再走。”
徐师傅担心地看着你。他对汪指导说:“他这么不舒服,不会有事吧?”
汪指导问你:“包里有没有晕车药?”
你摇头。
汪指导看着徐师傅。徐师傅也摇头:“我也没带。不过,我这儿有点干姜片,可以生嚼的,准备路上泡茶驱寒提神的。”
汪指导问你:“能嚼点这个吗?”
你摇头。
汪指导搓了搓手。徐师傅说:“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这条路还算好走的,不算颠簸啊。我真的记得你以前从来都不晕车的。”
你低微地说:“以前年轻些吧。”
汪指导和徐师傅对视了一眼。
徐师傅叹息道:“真是挺佩服你的。吐成这样了,还能说笑。”
(六)
徐师傅第二次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
你无法自己下车。汪指导打开车门下来,绕到你这边,拉开车门,把你架了下来。
五脏六腑都冲进了咽喉。你吐得双腿发软,无法站住立稳。
汪指导说:“徐师傅,帮忙架住他。”
徐师傅对你说:“哎哟,怎么吐成这样,吐这么多血块!要不要马上去医院看看啊?你坚持住了,没力气就靠着我们肩膀,千万别往后倒,会呛到气管里的。”
你坐不住。你倒在后座上,唿吸越来越困难。汪指导脱下外衣,把你的头部尽量垫高。汪指导着急道:“我带个氧气袋来就好了。”
你的手动了一下。汪指导说:“想要什么?”你摸到包的背带。
汪指导突然明白了。他打开拉链,在侧面的袋子里找到一个药瓶。汪指导帮助你坐起来的时候,药瓶滚到了座位下面。
徐师傅把药瓶拣了起来。他看了一下药瓶上的标签。他吃惊地看着你。
他说:“这是强效止痛的?在越南打仗的时候,我见过这个。”
汪指导把药瓶拿过来。汪指导说:“也可以用来治失眠,睡眠不好很容易晕车的。”
(七)
徐师傅控制着车速,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一点。
他一边开车,一边对汪指导说:“他看上去病得不轻啊,不应该让他来出差的。”
汪指导说:“本来是想请假的,上面不同意啊。”
徐师傅说:“他都难受成这样了,还管什么上面不上面啊。”
他说:“他这肯定不全是晕车。光是晕车,不可能吐成这样。”
徐师傅认真地说:“胃出血这么严重,可千万别大意了。老汪,回去你一定让他好好检查一下。”
汪指导点了点头,说:“那是肯定的。”
车子继续行驶。
你闭上了眼睛,脸上汗水津津,一点声音也没有。
汪指导看着你。他沉默地把脸扭向一边,看着窗外。车窗外的田野,欣欣向荣,生机无限。
车子颠簸了一下。你痛得眼前金星乱冒。你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汪指导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问徐师傅说:“还有多远?”
徐师傅说:“差不多40公里。快到了。唉,我也不敢开快了。”
汪指导说:“希望那里能找到氧气。”
他对你说:“马上就到了。吸点氧,你会觉得轻松点。”(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 出差(6)
(一)
你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鼻孔里插着氧气管。
你动了一下。汪指导按住你的手。他说:“不要动,小心针头。”
你随即发现自己还在输液。
你看着吊在头上的瓶子。你说:“是什么?”
汪指导说:“是补液和止吐的,还有能量。”
你看着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管子里。
汪指导说:“你心跳和唿吸都不大好,速度特地慢一些。不多了,吊完这瓶,还有一小瓶就没了。”
汪指导问:“你现在觉得怎样?”
你说:“没有力气。其他没什么了。”
汪指导说:“很多人来看过你。马局长一下车就来了。是他点名让你发言的。他谈了二十分钟青年教师的超负荷工作问题。他说从明年起应该给骨干教师定期体检。”
你笑了下,说:“我赶不上了。”
汪指导说:“他很关心你明天下午能不能发言。”
你说:“应该没问题的。”
汪指导说:“还记得那个孙大炮吗?他来了两次,你都没有醒。现在大家去吃晚饭了。等下他们还会过来的。大家都很想念你。”
你说:“能再见见大家,我于愿足矣,不枉此行。”
(二)
房间里很多人。他们围绕着你的床坐着。
医生进来,给你换上最后一个吊瓶。他再次提醒大家不要谈话时间太长。他要你注意休息。你明天还需要再输液一次。
孙大炮说:“你这家伙怎么搞的。怎么竟然晕车了?他们和我说,我还以为他们开玩笑的!你身体这么棒,平衡能力这么好。你怎么可能会晕车?!”
你说:“凡事总有第一次。”
孙大炮端详着你:“真是瘦了不少。”
孙大炮对汪指导说:“老汪,这我们就要批评你了。你怎么当人领导的啊?”
你看着汪指导脸上的表情。
你说:“老汪一直很照顾我。我一直给他添麻烦。这次出来也一样。”
孙大炮说:“你别护着他。”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护着他呢。一直都是他在护着我吧。”
汪指导低下头去。
孙大炮粗中有细,觉察出某种东西。
他转了话题。他开始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大家随即就你究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