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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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王青筋都快跳到地上爬了:“苏小万,不用你教本将怎么做事。”
“好,既然将军这么说了,那小万告退!”正中了下怀,苏绾求之不得。
安阳王一下咬到了舌头,没想到当众请她当军师她都能拒绝地理直气壮,当真是气死他了。他这老脸儿不光丢到了京都去,更在这群副将参将面前丢了个精光,这让他以后如何统领三军,号令打仗?
浑身发抖之际,豁然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大刀“噌”一声架在苏绾的脖子上:“要走?将人头留下来!你这等人,若有朝一日让西狄戎俘虏,将是我永兴的灭顶之灾。”
“你……”苏绾被刀架住,只得不动弹。按说安阳王的性格,这么一刀砍了她那是绝对会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再不想呆在军营里了,再多呆一天她都会疯。眼下该怎么办呢?信,信没送到,走,又走不了。难道,真的要应承下来,做这个狗头军师吗?
这个担子太重了,以往她都是运气好碰了个正着,总不代表她回回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要是不小心让安阳王损兵折将,岂不还是难逃一死?
苏洛陵那日在柴房里的话,真是有先见之明啊,破阵是死,不破阵也是死。一入这营中,脑袋就没有一天是自己的了。她再三在腹内斟酌,袖子里的信在烧地发烫,她也不甘心自己做了这么多,结果最后还是未能完成苏泊生的遗愿。
苏绾一下子软了下来:“好,我答应将军。不过……待大军二十日之后取胜,请将军答应小万同我兄长一起,离开军营外地谋生。小万只想做个本本分分的永兴子民,国家的荣辱兴衰是将军们操的心,小小小万——只怕到时候已经黔驴技穷了。”
见苏绾当前已经应下,安阳王哪管得了将来的事情。但盼她在二十日之后重新替他挽回失去的面子,其他事情自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当即把刀收了:“方才得罪军师了。”
军师——苏绾闭上眼睛,嗤笑这一切。什么狗屁军师!届时出了错难挽大局,西狄戎人一举进攻夺城,全部的罪过都要她承担。这不是什么几万士兵性命的事情,而是整个永兴王朝的基业。在她看来,这片土地谁是山大王都不关她的事情,但是冥冥之中却总有一根线,让她逼不得已地,慢慢牵涉到永兴王朝的政治之中去。
原本就只是柳州苏园里一名小小女子,而今却又为何会站在这个刀光血影的地方呢?谁能告诉她呢?
她目不转睛盯着篝火上不断冒出酒气儿的坛子,“咕咚咕咚”的声音仿佛就是时间在泓泓流走。每响一下,就觉得是自己的生命在流失一分,当酒罄坛裂时,便是生命之止。
安阳王拂了拂关公胡,又将外头遭打的参将喊进来,几人又入座商讨起怎么对付西狄戎的事。
苏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幽幽地脑袋全然放空,忽然想念起刚刚穿越到华云英身上时,苏墨陪自己一块儿在华云英屋子里收拾物件的光景。原本,她是觉得一切都挺简单的,但曾几何时,却变得如此复杂错综了呢?
那个屋子里静匿的阳光,错漏如时光般静静流淌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如今想来却如锥痛。
“不知军师有何高见?”安阳王扭头问苏绾,显然是碰到了什么问题。
苏绾如梦初醒:“什么?”
安阳王登时眉宇倒竖,但是方才已跟苏绾起过冲突,怕再发脾气又将好不容易留住的人给赶跑了,于是勉强耐心地道:“方才众位参将有言,巴托这次回去定会有备而来。他们兵强马壮,而如今我们却是损失太过严重。如何以少胜多,这却是难题……”
“少胜多,弱胜强,便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若如将军以往的方法自然不行!”苏绾果断地道,“我见将军有练阵的准备,为何不用出来呢?”
一下戳到了安阳王的痛处:“那些阵不是被你等破了吗?如此残阵还能做什么用?”
苏绾思考了一下:“鸮阵无用,并不代表其他阵法也无用。我们如今只有这些兵力,只能匀出一部分立阵拖住巴托的强将,然后兵分四路包抄其他人。一路,断其西,必须阻断西狄戎援兵来路。一路攻其北,北面是雪山,我们只要将西狄戎各自冲散逼上雪山即可,在山下守着他们,除非他们不怕变成冰雕,否则见一个便能除掉一个。另一路攻其南,南面多是些丘峦山嶂,若让他们窜进那儿恐怕后患无穷。所以,我们得用火攻,阻断他们的逃亡路线。最后一路,则是我们的援兵。”
“援兵?”安阳王错愕,苏绾小小年纪对于用兵之略竟然如此果决狠辣,丝毫不是她这等年纪能说出来的。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隐患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隐患
在座的都有些面面相觑,也为苏绾如此大胆的用兵之法而感到惊愕:“敢问军师,我们还哪里来的援兵呢?莫说要兵分前面的三路已是十分吃力,更别提能多出来其他兵力援助了。太后那厢已经无计可施,将军三番五次请求增兵都遭到驳斥,这会儿我们向谁去借兵?”
诸葛亮有草船借箭,她就来个大雾借人!苏绾眉毛一耸计上心来:“将军,我需要万担稻草,还需我兄长的帮忙。”
安阳王现在说什么都应,只要自己办得到的,除非是一万担人,其他的都好商量。忙就令一个参将去火速准备,向边境的人家大量收购稻草。
苏绾随后起身:“那卑职也先告退了,后事一应都需准备,请将军立即集合了先前练阵的士兵,在校场候命。”说罢就扭头出了营帐。
未曾想前脚才踏出营帐,胸口陡然觉得发紧,一股恶心的感觉顿从喉咙里跃起,牢牢遏制着她教她动弹不得。
她飞快给自己顺气儿,踉踉跄跄地冲进自己的营帐,与等在里头的苏洛陵撞了个满怀。
“绾绾……你怎么了?”苏洛陵一瞧苏绾这个模样,顿时脸色发白抱住她。
“我……呃……噗——”还没说全话,苏绾只觉得嗓子眼儿里一阵发甜,一口鲜血就全喷到了苏洛陵的衣服上。
苏洛陵大骇,立刻将她抱到炕上,为她把脉。但是眉头顿然蹙起,苏绾的脉象无半点不正常,这是怎么回事?
苏绾也惊住了。自个儿无缘无故地吐血今儿也非头一遭,第一次是做了那个关于六博棋小人的梦,起来后就吐了一口血,但那会子身子倒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第二次就是现在这次,可是吐了血整个身子竟却像有无数地针在扎一般,奇痛难忍。
她痛苦地在炕上翻转,向苏洛陵伸出手:“洛陵……我好痛……”
“痛?哪里痛?”苏洛陵抱住她,心也为之颤抖。自从一开始,苏绾的身子就是由他来调养的。大病小痛他无一不知道,难道是有什么隐疾他没有发现?当下又重新为她把脉,却仍无果,心一下子有些儿发凉。
苏绾痛得几乎要晕厥了,但是该死的脑子却还是异常清醒。她死死躲在苏洛陵怀里,紧紧拽着他的衣衫,牙齿咬地“咯咯咯”不断响:“心……心痛……我……我心痛……”
心痛?苏洛陵修长的手指盖住她的胸口,眼眶不禁湿润:“是这儿吗?”
“不知道……你,你把我打晕吧……我,我受不了了……”苏绾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在了一起,那副痛苦的模样扼住了苏洛陵的呼吸。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苏绾这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举起手,含住眼泪,掌劲儿劈下,苏绾哼都没哼一声就晕过去了。
“啪”一声,苏棋惊惧地站在门口,瞧见眼前的场景捂住嘴,将拿过来让两人吃一些点心都摔在了地上。
“苏棋,别出声儿!”苏洛陵喝道,放下苏绾将苏棋从门口拉了进来。
“姑娘……姑娘又吐血了?”苏棋被吓得傻傻地问。
苏洛陵眸色一定:“什么叫又吐血了?”
苏棋整个身子瘫软了下来,跪到地上:“二公子,是我不好……姑娘上回吐血的时候被我瞧见,她让我不告诉你,我……我就……我就没说了。”
“这等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说?”苏洛陵大怒,原本一张白皙如冰雪般的脸充满了血。他一脚踢开苏棋,“究竟怎么回事儿?”
苏棋被踢地翻倒在地,又立刻爬将起来重新跪好:“回二公子的话,姑娘上回吐血之后,身子并无什么大碍,于是我也就没往心里去了。姑娘也说吐了血反而好了一些……所以……”
“那你知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吐血?”
“……这个……姑娘也并未提及……”
苏洛陵闭上眼睛:“莫非,真的是我错了?”
“二公子,你怎么这么说呢?”苏棋不解。
“你出去吧,切不可对旁的人说起此事。”苏洛陵张开眼睛,哀叹了一声。
“不,我要在这儿照顾姑娘……”苏棋倔强地道。
“你在这儿会害死你家姑娘的!”苏洛陵几要咆哮,苏绾怎么这么中意这个傻傻笨笨只知道一味付出的人?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出现随时会害了他们两个?简直是驽笨之极。
苏棋被喝地抖了抖:“可是……可是……”边说,眼泪水已经一滴滴掉了下来。
“滚出去!”苏洛陵这会儿心烦意乱,哪里还能见得苏棋这副哭丧脸,又是提起一脚将她踹翻了去,“快滚!”
苏棋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营帐,又拼命忍下眼泪,低头往伙头营回去,不教别人瞧出异样来。
苏洛陵复又回到炕边儿上,握起苏绾的手,一张脸皱地如同渔网一样。他轻轻吻了吻苏绾的手,一颗眼泪从眸中掉了下来,正好滴落到苏绾的手背上。
他又悄悄抹掉,对着苏绾说话:“绾绾……早知道会这样,我是不是不该将你卷进来呢?你只想做个普通的人,但是……我们的命运却偏偏都如此不普通。绾绾……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世事都不该强求,是我勉强你了……”
这番话,苏绾听得朦朦胧胧,仿佛是自己在做梦,又仿佛不是。手指勾了一下,指尖传来苏洛陵冰凉的温度,只觉得手背湿湿的,然后胸口的疼痛来得奇怪,去得也奇怪。她悄悄张开眼,看到苏洛陵的头靠在自己的额头上,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
忽然一丝满足涌上眼眶,化成了几滴眼泪,她有一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幻觉。
“洛陵……”她叫道,抬起手来一寸寸抚摸苏洛陵的脸庞。
苏洛陵有过一丝恍惚,飞快抓住她的手:“你醒了?”压着她的胸口问,“这里面,还痛吗?”
苏绾摇头,淡淡笑了几分:“我们……已经离开安阳王的驻地了吗?”
“……”苏洛陵顿时垂下了眼,“没有……我们还在这儿……”心里有一句话一直在盘桓着,自己是否该说出来,说马上立刻这里呢?可是理智拉住他,不可以如此冲动。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布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布局
苏绾苦笑:“我知道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不会哄哄我……即便你说我们离开了,我也会高兴一点儿。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我们还须去校场,还须练阵,还须上战场,还须屠杀……洛陵,如果我是这个国家的帝王,我不会让我的士兵吃这些杂碎的粮食,干丢命的事儿……你告诉我,如果你是这个国家的帝王,你忍心吗?忍心这些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吗?边疆安宁是重中之重。不过攘外必先安内,安阳王对太后之恨,我怕……会酿成大错。”
苏洛陵默默地点头:“你休息一下,方才在将军帐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是什么促使苏绾突然间虚弱的。
苏绾便将在帐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末了突然问他:“你……上回你被打了三十军棍,这会儿还痛吗?”
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这事儿,苏洛陵心底冰冻了那么多年的冷性顿时如春雪而化,将苏绾抱在怀里:“不痛了,你也向来知道我的药石灵验,自己涂抹上一点儿就没事儿了。绾绾……有些话我不知道该如何说……绾绾,我不许你离开我……”
他瞎眼地还是挑了句最有争议的话的来说。
不许她离开,不许她离开——苏绾这回子只有苦笑。
对的,他一直以来总是不许她离开,而非——不舍得。
苏绾又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只是这回子的元气恐怕真的伤到了。到夜幕完全笼罩下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混混沌沌地,如置云雾之中。
苏洛陵听她方才说过,让安阳王命人在校场候命,她自己又来找他。她是想让他做什么呢?一边儿揣测着苏绾的意思,一边儿又担心苏绾睡梦当中惊醒,苏洛陵才头一次有些操碎心的感觉。
中途黄叶与苏棋一同前来探望苏绾,但见苏绾在沉睡中也没有呆了多久。苏洛陵一直看着黄叶的动静,见他清如溪水的眸色渐起水雾,又不能说话来表达心中的感觉,就有些被不知名的感觉左右,使得心中惴惴的。
黄叶与苏棋走后,营帐中倒是静了下来。但不久之后,显然是安阳王等得不耐烦了,便命人前来喊苏绾前去校场。那士兵畏畏缩缩,似乎因为苏绾一朝成军师之后就不敢大声吐气儿。苏洛陵仔细看了看,似乎是那夜救火的时候,大声喝问苏绾的张放,难怪这回子怕了,是担心苏绾公报私仇。
苏绾身子还是显得有些虚弱,堪堪喝完苏棋送来的淡粥,抬眼见张放低着头传话,就笑了笑:“是火烧着了将军的屁股吗?”
张放憋红了脸,回答:“回禀军师,没有。”
“噗……”他居然还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苏绾没控制住喷出一口粥来,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去回禀将军,就说我刻下就到。”说着已经开始下床。
张放应了一声,就逃也似地溜开了。
苏洛陵起身将她扶住:“你这身子,有何事就让我去罢了。”
苏绾摇头:“这事儿的确还须你。”她看了苏洛陵几眼,“你老实回答我,以前逍遥居前头的竹林,那个阵可是你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