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的辞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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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茺的喉口泛起一丝丝苦涩。
这样放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去市中心图书馆的路上。
阳光明媚的有些荒凉,始终驱散不了舒茺心头的阴影。
脑海里,有关迟子彦的记忆,挥之不去。
若换作平常,她也就任自己沉溺了,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些记忆……阴魂不散。
阳光暖暖的,打在脸上,让她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晕……
她推了推眼镜,低着头在人、流中有些跌跌撞撞的穿行。
突然,不远处一辆车鸣起了笛。
那尖利的鸣笛声乍然响起,舒茺脑中也被激起了一阵晕眩,脚下不由得踉跄了一步,随即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
意识犹存的最后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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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恍惚中,舒茺觉得身下软软的,鼻端萦绕的都是消毒水的气味,有些刺鼻。
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眼前的光晕渐渐散开,世界却还是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见条纹图案的天花板,非常陌生。
舒茺扶着昏沉的头,艰难的坐起身。
由于没戴眼镜的缘故,舒茺眼前的景象仍是一片模糊,只有可辨的轮廓。
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墙壁,戳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头,她这是在……医院?
“醒了?”
病房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却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
舒茺吓了一跳,连忙向角落里看去。
模糊不清的光束下,一穿着黑色卫衣、带着黑色口罩、整张脸都隐在连帽下的男人静静坐在窗边。
有那么一刻,舒茺甚至以为是逆光的缘故。否则……怎么会有正常人把自己裹成这样出门呢。
即便是把那快要瞎掉的双眼眯成缝,她还是看不清男人的脸,挣扎了一会儿,舒茺才眯着眼找起了眼镜,但摸了半晌却也没有摸到。
“见过碰瓷的,倒没见过你这么碰瓷的。”窗边的男人又一次开口了,语调凉凉,即便是闷在口罩下,也没有丝毫温度。
碰瓷?
北京方言,泛指投机取巧,敲诈勒索的行为。
——舒茺牌词典。
她敲诈勒索?
舒茺茫然的抬起手,揉了揉自己杂乱的卷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问句打断了。
“哟,小姑娘~你醒了啊?”
一鬓发微白的老太太惊喜的走了进来,“刚刚在路上可吓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舒茺仍是一头雾水。
瞧见舒茺那迷茫的眼神,老太太抬手,遥遥的指向那坐在窗边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这小子把你撞晕了,要不是被老太婆我看见,说不定他就肇事逃逸了!臭小子!”
“……”被称作臭小子的男人什么动静都没有,当然,如果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舒茺也看不见。
“哦对了,小姑娘,刚刚医生说了一大堆……我老太婆是不懂了~在路上你手里就捧了些书,连包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家。你赶紧拨个电话让家里人过来吧~”老太太转向舒茺,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
“……不用了……谢,谢谢奶奶。”舒茺张了张唇,声音有些沙哑。她这一定是低血糖老毛病犯了,不必让爸妈再跑来一趟。
“怎么不用?!”老太太立刻瞪大了眼,转头朝窗边的男人叫了句,“臭小子,有没有手机?”
“哗啦——”凳腿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响声,窗边,那戴着连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远远一抛。
手机直直砸在了舒茺面前的被单上,深深陷了进去。
老太太又朝那男人瞪了一眼,捡起手机,“我来打。”
舒茺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卷发,只好乖乖的报出了舒母的手机号。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舒茺……茺,取自茺蔚的茺……”
舒茺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老太太并没在意,只听了第一句,就举着手机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于是,舒茺又一次尴尬的终止了自我介绍,恹恹的垂头,摩挲着洁白的被单。
“茺蔚?”从老太太进来就一直沉默的黑衣男,口中冷不丁的冒出两个字,似乎是有些疑惑。
舒茺一愣,诧异的抬起头。
“茺蔚,那是什么?”男人有些不耐烦地重复道。
舒茺回过了神,连忙回答,“茺蔚……是益母草的别称,一年或二年生草本,夏季开花。味辛苦、凉。活血、祛瘀、调经、消水。”
抬眼扫了扫男人的脸,但由于没有眼镜的缘故,舒茺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因此,她第一次硬着头皮将“舒茺式自我介绍”说到了末尾,“《本草纲目·草四·茺蔚》中提到,'北草及子皆充盛密蔚,故名茺蔚。其功宜於妇人及明目益精,故有益母、益明之称。'”
“哦。”男人哦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应了一声。
舒茺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好像,从来没有人在听完她这段完整的自我介绍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回应一声。
纯粹的,不带任何讽刺,不染丝毫讽刺的……应一声。
舒茺突然有些感动,觉得面前的黑衣男一下顺眼了许多。
虽然,她本来也看不清他。
“我,我没什么事了。你,你不用在这儿待着了……”舒茺搓了搓被角,“低血糖是,是我的老毛病了。恰好,我早上吃的少了些……和你没有关系的。”
黑衣男仍沉默不言,杵在那里动也不动。
舒茺摆了摆手,连声解释,“只要输好液,我就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男人仍是一动不动。
直到老太太在走廊打完电话走进来,他才有了点动静。
从老太太手中接过手机,男人头也不回的向病房门口走去,隐隐约约的,舒茺听到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讥笑。
原来……这人在等他的手机啊。
舒茺蓦然红了脸,恼羞成怒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好吧,就算这个男人听完了她的自我介绍,她依旧不喜欢他。
☆、第3章 潮汐
舒沁的关系网果真是好使的。
没过几天,舒茺就收到了被潮汐图书编辑部录用的通知。
前几日的低血糖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风波,相反的,这么晕了一次倒让她原本“失恋”的心痛减弱了不少。
如果不是那天丢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眼镜,舒茺想,她大概早就忘了那一天吧……
因此,一个星期后,她顶着新的黑框眼镜,毫无意外的站在了潮汐所在的大楼前。
出门前,舒父舒母特意彻彻底底将舒茺的包翻查了一遍,直到确认了再没有辞海词典之类的,才放她出了门。
没有了辞书“护体”的舒茺,心里唱起了忐忑。
“舒茺,这里。”
面试时见过的中年女人眼尖的瞄见了在15层电梯口徘徊的舒茺。
“您好……”舒茺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招呼。
“我是潮汐的图书编辑部主任,邢芬。”邢芬看上去比面试那天温和了些,“欢迎你加入潮汐图书编辑部,叫我邢姐吧。”
舒茺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邢姐……”
邢芬笑了笑,带着舒茺向玻璃门内走去,边走边向她介绍一些潮汐的概况。
“潮汐,现在是国内影响力最大的民营出版机构。旗下品牌‘潮汐’也是国内首个玄幻类图书的出版品牌。到现在,潮汐的业务实际上已经扩展到了期刊、影视、等多个领域……所以,咱们图书编辑部只是潮汐的一小部分,但,”邢芬拉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扭头朝舒茺挑了挑眉,“却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舒茺抿了抿唇,其实潮汐这个词条,她早就了解过了。但若是贸贸然打断邢姐,会让她不高兴吧?
想了想,舒茺终于做了一个机智的决定,乖乖闭嘴,继续保持缄默。
邢芬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伸手示意舒茺也坐。
“在潮汐工作,你只需要记住两个字,”邢芬特意顿了顿,“市场。”
“八年前,潮汐这一类的出版机构在当时其实是被当作非法出版,严厉打击的。而后来,我们掌握了市场。于是,法律给了我们一席之地。”
“所以,潮汐是为市场而生。”
听到这里,舒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很奇异的感觉,但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为市场而生……
正怔神间,邢芬却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前不久考了责任编辑证?最近责任编辑正缺人手,你就去帮帮忙吧……不过我也知道,你没什么工作经验。我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前一个星期,你就跟在前辈后面看看,学习学习,怎么样?”
邢芬朝门外招了招手,一精明干练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邢姐,您叫我啊?”
“这是责编的组长尹安然。安然,这是新来的责编舒茺,人就交给你了。”
邢芬话音未落,舒茺就站了起来,尝试着牵出了一抹笑,转向尹安然,“组长……”
尹安然瞥了舒茺一眼,也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邢姐,你这可是给了我一个苦差事啊!”
舒茺原本就僵硬的笑容尴尬的收了收。
察觉到舒茺的不自在,邢芬瞪了尹安然一眼,朝她摆摆手,“去去去,带着舒茺熟悉熟悉责编的日常。”
“哦。”尹安然懒懒的应了一声,看也没看舒茺,便走出了办公室,“来吧,书虫小姐~”
大楼的15层专属于潮汐图书编辑部。
编辑部里,每个人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小隔间中,少有人走动,然而流动的空气都是大大的“忙碌”两字。
打电话的人倒不少,但……也都是在办公事。
编辑a:“亲爱的~月底了呢,稿子写得怎么样了?”
编辑b:“什么?!那月底还能交稿吗?”
编辑c:“……奶奶病了?这个理由你用过8次了;亲!!”
除了老编辑们,新人舒茺也有做不完的事。
尹安然吩咐给她的第一件事,便是为组里的每一位责编端茶送水。
于是,舒茺此刻正默默缩在茶水间,捣腾各位前辈的咖啡……
咖啡的香味让昏昏欲睡的她清醒了些,一抬眼,茶水间对面墙上挂着的“潮汐”标志异常醒目。
舒茺推了推快要滑下的眼镜,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有关“潮汐”的论文。
《由“潮汐”的异军突起论国内民营出版机构的未来发展趋势》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十年前的潮汐还仅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化公司。
那时的人们,看文化公司就像看皮包公司一样,就差没给烙上“骗子”两字。大众对于这些所谓的文化公司出版的书籍,也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比起这些“不合法”的出版,公众普遍更青睐正规的国有出版社。
而潮汐,就是不入流出版机构中的一员。
但就是那一年,潮汐出版了一本书。
这本书,一夜成名。
时至今日,各大媒体对它的评价仍是“玄幻第一书”,并称其引领了玄幻类小说的阅读和创作□□。甚至,有人将它誉为国内新兴文学的里程碑。
这本书,彻彻底底改变了潮汐不温不火的境遇。
同时,也顷刻颠覆了出版界的格局。
从那以后,潮汐连续九年占领了国内玄幻小说出版第一的市场份额。
从那以后,出版社在大众出版业,再也没有和民营出版机构竞争的力量。而越来越多的出版机构也顶着文化公司的名义,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势头强劲,就连国家出版总署也不得不承认了出版机构的合法性。
专业学者将此现象称作“玄幻热及其后续效应”。
引导玄幻潮流的潮汐瞅准时机,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充分利用了这本书已出版的13卷,成功的打造了玄幻图书品牌——“潮汐”。
潮汐文化公司扬眉吐气,更名,潮汐出版传媒集团。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潮汐。
舒茺有些苦恼的扶了扶眼镜,关于潮汐这个词条,应是完善的差不多了……
只剩……
那本很传奇的书叫什么来着?
难得的,舒茺牌百科全书出现了bug。
不是记忆力的问题,而是玄幻小说对舒茺的吸引力实在不大。在她看来,所有虚幻的世界,大抵都是华而不实的。与其去看浮躁之人写出的喧嚣之书,她还是更喜欢悄悄躲在角落里,啃、辞、书。
所以,舒茺将那本玄幻小说的名字,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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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寒意骤降。
s市郊外的一汪湖泊静静的在微风中泛着波澜。
不远处,一座别墅正对着湖,楼高两层,外层是浅灰色的砖墙,一层的落地玻璃宽大明净。
晚风拂过别墅四周的小竹林,摇曳了一地斑驳。
“哒…哒…哒…”皮鞋在木板小径上踏出极有韵律的节奏,与竹叶瑟瑟相合。
一西装革履的男人夹着公文包,在院门前输入了密码,急匆匆的登堂入室。
一楼,落地推拉门大大的敞开,客厅内盛满了如水的月光,晚风呼啦啦的灌进,夹杂着几片飘零的竹叶。
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一边打开客厅的吊灯,一边气冲冲脱了鞋,还未等那冰凉的木质地板成功传递寒意,他就已经几步冲上了楼梯,直奔小阁楼。
“弗溯!”
“弗溯!!你给老子出来!”
声如洪钟,响彻别墅。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屋外那随风颤栗的片片竹叶。
“砰砰砰——”
男人一把甩开腋下夹着的公文包,双手捶上了小阁楼的门,形象全无。
“弗溯!!!老子给你5分钟,你要是不出来,老子就辞职不干了!”
…………
半个小时后。
别墅内仍是静静的。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颇有些无奈的瘫在小阁楼门外的楼梯上。
头发已经揉成了鸡窝,嘴里还嘶哑而无力的哀嚎着。
“弗溯……你出来……”
“咔嚓——”
小阁楼的门锁终于响了。
缓缓打开的门板,一点点陷进了门内的整片漆黑中。
而明与暗的交界处,一个人影的轮廓渐渐清晰……
☆、第4章 洪荒
光影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