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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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样东西一露出来，别人也就罢了，房老太君却是眼前一亮，几个孩子也都是瞪大了眼睛，舔着嘴唇无意识的望向这里，小孩子们对新鲜东西总是最感兴趣的，尤其是这样东西看上去很好吃，还很好看，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这份儿诱惑。
当下房老太君的贴身丫头秋泠便用勺子盛了一小碗，递给房老太君，老太太迫不及待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吧嗒着嘴仔细品味了一番，然后点头赞道：“好，好吃得很，有杏子的清香，香瓜和胡瓜的甜味儿，还有牛奶的甘醇，这冰沙也做的细腻，吞下去，似是连心里那些燥热都没了。果然好吃，这是谁做的？难为她费了这样精巧的心思。”
一面说着，便看向红莲，迟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暖暖那孩子的贴身丫头吧？这是你们奶奶做出来的？”
不等红莲说话，段庭轩便连忙道：“祖母说的没错，就是暖暖做出来的新奇东西，您吃着好，就再多吃两口，胃口开了，咱们好吃别的。”说完冲房老太君使了个眼色，于是老太太便明白这其中应该有事儿了，孙子的表情明显就是容后禀报，因也不再追问，只点头笑道：“好好好，那我再吃两口。”
果然，一小碗冰沙下去，老太太身上暑气顿消，顿时觉着人也精神了，心花也开了，看着满桌子饭菜也有精神了。段庭轩见祖母吃的高兴，更加兴奋，连忙又揭开了第二个盖子，只见里面白绿相配，颜色倒是好看，只是这一团东西实在认不出来，他抬头看向红莲，却见对方只是微笑，接着香云站出来笑道：“老太太，我们奶奶说这东西叫做凉皮儿，是用米粉打成了薄薄的粉皮，切开了，和着黄瓜面筋拌在一起，配上芝麻酱，蒜泥水，酱油，香醋，香油等佐料，最是开胃健脾的饮食，您吃一口看看。这黄瓜可是难得的，若不是爷不知从哪里淘澄了来，这东西就做不成了。”
“这也不算什么，东宫后面就有一大片暖棚，这黄瓜就是从太子那里得的。”段庭轩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凉皮道：“这也从来没吃过，老祖宗快尝尝，看看您是不是喜欢？”
那还有什么疑问？房老太君是老人家，如今味蕾退化，嘴巴吃什么都没味儿，这凉皮的味道有些重，酸酸香香的很是开胃。老人家吃了好几口，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笑道：“呀，这个好吃，我一时不小心就多吃了几口，唔，没有什么限制吧？”
香云疑惑道：“什么限制？”
房老太君幽怨道：“我这样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虚弱嘛。这不是你们奶奶说的吗？因为这些，不让我多吃冰沙。”敢情老太太没办法贪嘴，心里还有些怨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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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各怀心思
香云“扑哧”一声就笑出来，连忙摇头道：“奶奶没说有什么限制，那就应该是没有了。”
房老太君这才高兴的又拿起筷子，却听身旁段庭轩道：“祖母，您还真不能多吃了。”
“为什么？这不是你孝敬我的吗？莫非你馋了，怕被我吃光，所以不许我多吃？”房老太君“怒瞪”孙子：说好的孝顺呢？就是这么孝顺的？欺负我老婆子吗？
“祖母。”
段庭轩哭笑不得，想不到一向看重规矩礼仪的祖母竟然还是个吃货，怪不得自己到了梅月楼就拔不动腿儿呢，好嘛，根子原来在这里。他就说嘛，父母对吃食都看的很淡，自己这忽然出现的好吃如命的性格到底是像了谁？原来是像了老太太。
“嗯？”房老太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意思很明显：你还有什么解释？
“祖母，还有两道菜呢，您要是把这一大盘子凉皮吃了，还有肚子吃剩下的菜吗？可不要怪孙儿我没提醒您，那道骨头汤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味哦。”
“好险，我差点儿把这个忘了。”在美食面前，一向严肃的老太君竟也会开玩笑了，还故意用手抹了抹额头，好像真是被吓出了一头冷汗似得，接着她又疑惑道：“骨头汤？那东西不是一般用来下面或者配菜的吗？怎么？还可以直接喝？”
段庭轩微笑点头：“是啊，孙儿贡献的这道骨头汤，就是可以直接喝的，到时候您喝了就知道，当真是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喝啊。”
“这么好喝？让你连前人的诗都给篡改了？”房老太君又好气又好笑，这里段庭轩已经等不及了，伸手揭开第三个盖子，却见这盘子里倒是样寻常东西，豆芽配着鲜笋，只在锅里翻炒了下。这样菜侯府里也常吃，众人看在眼里，都是松了口气，暗道可算是有一样正常菜了。
只不过虽是再寻常不过的菜肴，苏暖暖那是什么厨艺？多少年的自食其力中，早已将各种调料火候掌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份儿厨艺，就算是御膳房的御厨也比不上，又怎能是侯府中几个厨娘可以比拟的？
房老太君就着米饭，一气儿就吃了半盘子的豆芽，直到快吃饱了，这才想起这还没开饭呢。真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这样忘形的一天，因此老太太脸上讪讪的就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开饭吧开饭吧，让你们看着我吃，我也不自在。”
众人都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暗道您老好意思说这话吗？不自在您还吃了半盘子，要是自在了，是不是得连盘子一起吞下去？真是的，不过是个酸笋炒豆芽儿罢了，至于就吃的这样香甜？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虽是这样想着，大家面上却都笑着安慰。杨夫人在婆婆面前，一向寡言少语，可今日因为自己儿子大放光彩，所以也破天荒的笑着凑趣道：“老太太怎么急着赶我们走？左右不差这么一会儿，好歹让咱们看看那个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喝的骨头汤再走啊。”
话音未落，众人都哄笑起来，房老太君也指着杨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好容易止住笑道：“好好好，显见得是你儿子的光彩，你这做娘的也和我杠上了。罢了，免得让你们说我老婆子吃独食，就让你们都看看，我也开开眼。我知道骨头汤是极鲜美的，只是这东西也能直接喝？没听说过。”
一面说着，段庭轩早已揭开了第四个大海碗上的盖子，立刻，一股浓郁的肉香弥散开来。薛芝兰笑道：“果然是极香的，这便是爷说的骨头汤吗？怎么看着不像呢，里面那些是什么？好像有红枣，这个……是花生？”
一时间，众人都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房老太君迫不及待喝了一小碗，也是赞不绝口。看着身边围着的儿媳妇孙媳妇以及几个小孙子，她便呵呵笑道：“好了好了，这些我也吃不完，秋泠，你给大家伙儿分一分，让你们吃到饱是不可能了，尝个味儿吧，真是从来没吃过的美味啊。”
众人的好奇心也早被吊起来了，听见房老太君这么一说，连忙闹哄哄的感谢了一番，逗得老太太又是哈哈大笑了一回，接着对秋泠道：“罢了，我今儿实在高兴，胃口也觉着很好，你们剥一个粽子我来吃，要肉馅儿的。”
段庭轩笑道：“老太太少吃点儿，她们那里也包粽子呢，却是要晚上才能烀好，听说有许多花样，到时候我要几个来给老太太尝鲜儿。”
房老太君一怔，旋即就反应过来，微笑着点头道：“她们那里？唔！好啊，我看看这回粽子又能整出什么花样？”
东西不少，不过给这么些人一分，也就不多了。孩子们仗着年龄小，倒是差点儿把那些冰沙给包圆了，大人们不过是尝了一口而已，虽然也觉得好吃，想要多吃几口，可谁好意思和孩子们争，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孩子你抢我夺的吃的欢畅。
因为有了这么个意外之喜，所以这顿端午家宴倒是吃的尽兴。只是当用完午宴，房老太君借口身子乏了，只留下段庭轩在屋里说话儿，把其他人都支出去了之后，许多人面上的笑容便都褪去了，各种心思再也无法掩饰，纷纷浮上主子们的面孔。
“大哥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新花样吃食？这下好，一个端午节，咱们准备了那么些稀罕香料，原以为这回可以在老太太面前表一表孝心，谁知却让他用几样吃的就抢去了风头，倒成了白费心机，不甘心，我真是不甘心。”
史氏在屋里恨恨的叨念着，却不见丈夫应声，抬头一看，就见段庭业正在缓缓踱步，她便没好气道：“你只在那里走来走去有什么用？倒是想想办法啊。”
段庭业瞪了妻子一眼，没好气道：“我不走来走去又如何？就有办法了？”
史氏站起身道：“这些吃的不可能无端端的出来，我想着，能有这样精巧心思，又擅长厨艺的，必然是女子，依照大哥那个秉性，是不是他外面有了什么人？因为不好就这么带回家，所以只好想办法先讨好老太太，只要把老太太哄顺心了，他就好提这事儿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没错，因推着段庭业笑道：“你素日里在外面行走，难道没听见这方面的消息？若有风声，索性下力气打听出来，然后透露出去，到时候还怕大房没有热闹看？到那时，老爷对大哥岂不是更失望？”
段庭业摇头道：“你想得倒是美，只我并没有听见这样的风声。何况大哥那人的性子，当日连青楼里的花魁都抬进了门，他还会在乎什么？用得着先从老太太下手？在我看来，今天这事儿虽然蹊跷，却不是无迹可寻，那两个丫头，分明是当日大嫂身边的，老太太今儿也认了出来，你说……这些会不会是大嫂做出来的？”
史氏撇了撇嘴，不屑笑道：“那个无能的毒妇哪有这份儿玲珑心肠？要真有的话，她当初也不至于被发配到梅月楼了。你听我的，那两个丫头不过是大哥借她们掩人耳目罢了，他外边必定又有了人，你好好儿下力气去打听打听，真要打听出来，对咱们的好处多着呢。”
让妻子这么一分析，段庭业也不禁怦然心动。要么说娶妻当娶贤，这一点很重要呢？看看段二爷，就因为娶了这么个贪心阴险的女人，偏偏这史氏又深具写小说的潜质，想象力一旦发散起来，收都收不住。于是害的段二爷接下来半个月，花了好大的心思和力气去寻找那位不存在的“段庭轩外边的女人”，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做了许久的无用功。
当然，史氏虽然是坏女人，段二爷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夫妻两个在这方面倒当真是志同道合的，所以夫妻同心之下，二房里除了两个通房丫头，并没有其他女人，我们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段二爷的专情甩他那风流的老哥八条街还有剩。
说到底，还是情报缺乏，加上史氏的想象力不可小觑，所以才导致了段二爷的悲剧。像是徐冉云，就不会犯这种错误。
红莲和香云的出现，让她心中猛然就敲响了一记警钟，原本前些日子段庭轩去兴师问罪，可回来却没了声音之后，她就已经把梅月楼主仆三人的威胁力提高了两个档次。只是因为临近端午，所以事情太多，一时间没顾上，想着等端午过去后再严防死守，务必要把爷对那女人死灰复燃的情爱小火苗掐灭在冷灶中。谁知就这么几天时间，那小火苗竟然猛地一窜，蹿成了大火堆，而且突然就烧到了房老太君面前，说不定很快就会裹着那女人烧回后院，这怎能不令她惊怒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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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祖孙闲谈
“不行，不能再容爷和她继续接触下去了。”房间里，徐冉云恨恨对姜姨娘道：“好不容易把她赶出了后院，让她去了梅月楼，我决不能功亏一篑，看着她再搬回来。”
“可是奶奶，若爷真对她又起了心思，就算您不想让她回来又能怎样？”姜姨娘也是愁容满面，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突然的都不给她们应对的机会。
徐冉云眯了眯眼睛，忽地冷笑道：“这事儿可不是只对我不利，薛芝兰不是向来会装好人吗？太太也喜欢她，这一回怎么也要她出把子力气，你想办法把这事儿透露给静姨娘。我在这边打听打听消息。如果薛芝兰这一次不肯出头，我也豁出去做个贤妻良母，到时候那女人回来，大家一起倒霉，就不信她不着急。”
姜姨娘急道：“奶奶不可，兰奶奶虽然和您不对付，可大奶奶还在后院的时候，也只有她还能在大奶奶面前伏低做小，虽然大奶奶也嫉恨欺负她，可就因为她柔顺，大奶奶心里对她肯定是比对您要好的。更何况这几个月，梅月楼那边没有一点儿分例，大奶奶又岂会不知这都是奶奶吩咐的？所以大奶奶若是回来了，她和兰奶奶肯定要联起手对付您，这个当口，兰奶奶怎么可能去阻止大奶奶回来？如今管家之权大部分落在您手中，她本来就处在劣势了。”
徐冉云冷笑道：“我不信就为了不处在劣势，她就能和那女人联起手来，她又不是蠢货，大奶奶若真收拾下了我，难道能放过她？唇亡齿寒的道理谁不懂？再者，看爷如今的意思，对那女人显然又动了恻隐之心，若一味只是我出头，难保爷不恨死我，倒让她坐收了渔翁之利。到这一步，左右都是为难，倒不如把她也拉下水。”
姜姨娘怔怔想了一会儿，颓然道：“奶奶说的也有道理，既如此，婢妾就往静姨娘那里透个话，看兰奶奶会怎么做吧？”
相对于府中各处的暗流涌动，北院这边的谈话就相对轻松了。段庭轩和房老太君说了会儿闲话，听祖母问起这几道菜的出处，他便和盘托出。这倒让房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