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京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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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每天都要担心你是不是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就对我发脾气,说那些怪里怪气根本都听不懂的话,而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你甚至也不跟我解释。”
说完,她停顿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如果真的厌恶我到了没办法跟我好好说话的地步,那咱们就分开吧……”
明神爱不知道夫妻之间的分开要怎么做,但所谓的休书,她还是懂一些的。
“要不你就去写一份休书,我马上就回宫。”就算太皇太后可能气得要死,就算哥哥为此失去了一点屏障,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简之僵直了身体站在一边很久都没有动一下,听见她的这个意见,更是锁紧了眉头。他的脑子此时此刻才算清醒了一点,今天不知道为何,性情十分的暴躁不安,刚刚甚至差一点对她动了粗,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又像了自己呢。
明神爱心如死灰地提出这个建议,他一点也不想接受,听在耳中便觉得心脏一抽,瞬间疼得不行。他现在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一个气势汹汹,一个已经颓然败退。双方胜负已现,他也好去交差,心中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感。
遵从于自己的心,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也不敢再看明神爱那双受伤的眼眸。他控制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淡然一些:“今日的事,是我过分了,公主忘了吧。”
说完,不敢再逗留片刻,马上抬脚走人,生怕明神爱将他拦下,逼着他写那封休书。
谢简之走后,夏荣才敢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刚刚房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全部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心急万分,进门就看见了明神爱满面的悲痛,忍不住也红了眼睛。“公主……”
明神爱在脑中将今天晚上发生的种种全部回想了一边,又看见了碎在地上的那一堆瓶渣,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种泪中带笑的奇异模样,让夏荣更加担心了。“公主,你还好吧。”
笑过之后,明神爱一吸鼻子,神色又平复下来,淡然道:“有什么不好的,起码今天吵架,我照着你说的话做了,没向他服软。”
夏荣的眼泪便彻底流了下来,没有服软,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明神爱在家中消沉了几天,心情稍微平缓了一些,便又活蹦乱跳地到处跑着,经常每日的行程就是早上去见见太皇太后和纪桂兰,陪她们说会话,了解一下纪桂兰的情况,中午吃个饭,下午便去代野的店中闲逛或者干脆充当伙计,帮着摆放一下物品,晚上再一起去纪府吃饭,最后再回到平陵王府中歇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来,就算再与谢简之见面,他也没说什么,那天关于休书的话题,两人再没有提起。
转眼就要到八月十五了,宫中将要举办盛大的宴会欢庆中秋,可谓是宫中的大事。明神爱想出席,却被纪桂兰告知:“你现在是谢家的人了,肯定要在平陵王府里过中秋啊。”
明神爱自己还没有这个自觉,纪桂兰的这一番话,堵得她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感受,竟然让她有些微的愣神。她脑子里纷乱地想着,算了,不过一顿饭而已。
纪桂兰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肚子也渐渐凸显出来,明神爱摸了摸那圆圆的肚子,觉得可爱极了。“再过半年,就能见到我的小侄儿了。”
纪桂兰笑道:“别光管我了,你自己也要加油啊。”
明神爱一笑,并不搭话,只是继续摸她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纪桂兰神色稍敛,有些担忧道:“我前几日听哥哥说了些你的事情,这让我很担心,你要是心中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说,不要闷在心里啊。”
明神爱笑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其实有事没事,只有她自己心里知清楚,她只是不想让周围的人都替她操心而已。更何况,纪桂兰自己现在就有很多的烦恼,别的不说,那三位女子早已经进宫了,侍寝都不知道几回了,光这个事情就足够让她闹心了,自己若再给她增添些烦恼,对她的身体会更不好。
纪桂兰还不放心,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明神爱一把打断了:“哎呀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很多事会自己处理的。你管好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好了。”
“好吧,”纪桂兰伸手轻轻地抚摸明神爱柔软的脸颊,温和道:“今天是中秋了,你要打扮的好看些,看你最近都瘦了好多。”
明神爱找了个借口笑道:“天气太热了嘛。”
“都中秋了,哪里还热。”
明神爱嘿嘿地笑:“中午太阳还是好大的,我觉得我又黑了一点。”
“黑了也好看。”纪桂兰笑得越发温柔了一些。“今晚让别人都看看你的风采。”
明神爱害羞道:“我都成亲了呀,哪里有什么风采啊。”
纪桂兰的神色似乎一下子郑重了许多,语气里面有听不出来的意味,接着她的话头继续说道:“那就让谢简之看看。”
明神爱到底没有按照纪桂兰的话去做,她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去好好打扮,不过是一个家庭聚会而已,她对坐在身边的人也没有家人的感觉,在这个讲究全家团圆的时刻,被逼与一些不熟的人坐在一起谈天论地,对她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平陵王府正堂后面的院子里挂了不少的灯笼,摆了三四张圆桌,紧凑又热闹的感觉。到了晚上,明亮的圆月高高地挂在空中,天上连一丝暗云也没有,任凭月亮清冷的光辉洒照在广袤的大地上,全天下的所有人此时都能对着此月,酌饮一杯。
明神爱盯着那月亮,有些出神,她从小就喜欢看月亮,又听了太多的传说故事,总觉得这月亮上确实该住着什么仙人,脑子里再恣意地想一想,思绪就收不回来了,直到有人喊了她一声,才让她惊了一下,恍过神来:“啊?怎么了?”
有一对谢氏族中的夫妇,动作很是局促畏缩地站在她面前,双双举着酒杯,想向她敬酒。
明神爱知道自己半天没有回应,肯定是慢待了别人,忙拿起酒杯站起来致歉;“对不住,刚刚想其他事情去了。”
与那对诚惶诚恐的夫妇喝完酒之后,明神爱略微吐着舌头重新坐下,口中辛辣刺鼻的味道半天无法散去。刚刚她为了表示歉意,一小杯酒全部喝下了,现在喉咙里都觉得难受。
谢简之坐在她身边,头上的伤口早已经看不出什么。他像是漠不关心地吃着自己的菜,口中却说道:“公主想什么其他的事情呢,这么出神?”
明神爱僵硬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谢简之嘴角笑了一下,也执起了酒杯,举到明神爱面前:“那我也敬公主一杯吧,最近都没有好好的和公主说说话。”
明神爱并不言语,拿了杯子和他生硬地一碰,“我不想再喝酒了,你自己随意吧。”
谢简之仰头想了想,笑出声来:“看来公主是真的不想再理我了,现在跟我说起话来,态度连对陌生人都不如啊。”
“你不值得。”明神爱脑子里没多想,顺口就说了出来,连神色都没有变动。
明神爱很轻地说出了这句话,让谢简之脸上的笑容在刹那间凝固了,遥举在半空中的酒杯也无力地垂下,转而又摇头讪讪地笑。
一顿团圆宴,吃得索然无味,明神爱好歹撑到了宴会结束,才离开。
刚刚喝了点酒,虽然不多,但是对于她这种极少碰酒的人来说,这么一点量已经能让她的头有些晕乎了,明神爱精神亢奋地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晃悠了半天,任凭夏荣怎么拉都不肯进去,非要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夏荣急得恨不得跺脚,“这么晚了公主您还看什么呀?”
明神爱兴奋地往天上一指:“你说,是山南的月亮大,还是这里的月亮大?”
夏荣忍不住往天上看了看,她可从来没注意过这些,走过去忍不住跟明神爱说道:“公主啊,天底下拢共就这么一个月亮,在哪里看还不都是一样大。”
明神爱不赞同地摇摇头:“不对,山南的月亮要大得多,也比这个好看。”
夏荣知道她又在回想以前了,隐隐也勾起了自己的思乡之情,干脆也走到明神爱身边去,站着不说话了,同她一起抬头看着那月亮。
明神爱确实陷入了回忆里面,她这是第一次没有跟奶奶和哥哥一起过中秋,虽然趁着酒劲显得兴致很高,其实心里十分的失落。
“夏荣,”明神爱的声音十分的轻,彷佛快要听不到一样。“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夏荣听了她这充满愁绪的话语之后,就想心被人敲了一下,有些疼,哽着嗓子半天才说道:“只有一个妹妹了。”
明神爱有些心疼她,伸手过去将她手腕握住:“跟你妹妹分开,你心里也很难受吧。”
夏荣眼泪都快掉下来,拿袖子擦了擦才没有真滴落下来。“怎么会不难受呢,她才十岁,听说被送进了什么大户人家去做婢女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说到最后,已经明显带着鼻音了。
“……要不,你把她找过来吧,就跟你在一起多好。”明神爱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夏荣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先是僵硬了身体动弹不了,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明神爱只一眨眼,她就跪在了自己面前:“公主您真是好人!奴婢先代妹妹谢您了!”
明神爱不知她会这样,慌了手脚,忙将她搀了起来。“……你不用跪我的。”
夏荣年纪也不大,这一下哭起来根本收不住,就算被明神爱扶住拉到跟自己一块坐下,也还是在呜呜地哭着。
明神爱见她这么伤心,便安慰她道:“你别哭了,这是好事呀,快些把你妹妹找到,以后你还能天天照顾着她,多好啊。”
在自己主人面前哭成这样,夏荣也觉得有些不妥,便渐渐止住了哭声,抽泣道:“奴婢给几位相熟的老乡带信去,让他们帮忙找找。”
明神爱想了想,觉得挺好的,不无憧憬地说道:“等你妹妹来了,我这院子里就又热闹了一点。”
谢九因为要避嫌,并不经常与她们在一起,管家也是有事才出现,伺候在身边的其他侍女,也都说不上话,偌大一个庭院,真正能讲几句心里话的人,除了夏荣,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谢简之走在院墙之外,就听见了一串欢快的歌声,他一愣神,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是明神爱和她那个侍女在哼着什么小曲,声音很大,两个人好像很开心,还在边唱边闹。他站在原地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她们在唱些什么。不似京城里旧时的曲调,他猜,这八成是山南的民间小调。
明神爱确实在和夏荣一起唱着她们山南乡下的民歌,里面所用的词,也都是讲官话的人听不懂的,两个人唱得有滋有味,不知道有多开心,根本没注意到谢简之已经站在了院门口。
谢简之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她们俩打着拍子唱歌,尽管听不懂内容,也觉得这曲调欢快十分入耳,莫名就让心情好了许多。最近一段时间,他没有见到过明神爱有这么开心的时候,本来今晚是想来跟她说说话,这时候又止步了,总觉得自己的到来,肯定要坏了她所有的趣味。
谢简之无奈地长出一口气,他们两人的关系,因为他的原因,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她现在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多露一个表情,跟其他随便什么人在一起,都比跟他在一起要快乐得多。这种情况,让他的心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渐渐开始不太想听那个女人的使唤,开始有些后悔这么对待明神爱,想要和解,却束手无策,只剩下满心的无力。
时间太晚了,明神爱和夏荣哼完了歌之后,又笑了好半天,终于等来了一丝睡意,两人便一起进屋去,至始至终没有发现站在门口,隐藏在阴影之下的谢简之。等大门被关上之后,谢简之也只得叹气走掉了。
时间晃晃悠悠地过着,夏荣送出去的信也很快得到了回音。有个老乡说帮她找到了妹妹,不过她已经不在之前的那个富商的家里做事了,被人欺负给赶了出来,差点饿死街头,后来是被一位好心的官爷夫人给救回家中去了,现在也过得很好,一心一意想报那位夫人的恩,短时间内就不来京城了,让夏荣自己保重好,也感谢公主的大恩大德云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夏荣看过信之后,又哭了一阵,一颗悬着的心好歹也放下了不少。明神爱边安慰她边感叹道:“那位夫人是好人,你妹妹也是好人。”
天气渐渐开始转凉了,院子里原先那颗枝繁叶茂的树,也开始掉叶子。有人每天都拿着大扫帚清扫一遍枯叶,明神爱看见了忙制止道:“别扫了,这样才有天冷的感觉啊。”
夏荣不太赞同她:“公主,这叶子要是不扫的话,被风一吹要满天飞的,整个院子就乱糟糟的,还怎么看啊。”
明神爱还是坚持不用扫:“就这样,我在山南的时候,叶子也都不用扫,我觉得挺好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心里都觉得不妥当,可公主发话了,不得不听,也乐得少一桩事。管家有一日进院子里来,见这院中的落叶都快铺满地面了,水塘里的枯叶也没人清理,气急败坏地把所有做事的人全都喊出来教训了一顿,以为是他们偷懒。下人们被无缘无故骂一顿,心中也很委屈:“都是公主让这么留下的,小的们想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