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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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好奇而已,”周赫煊说,“你在这里能赚多少?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卡捷琳娜道:“舞票提两成,饮料提三成,如果客人请喝酒,酒钱提五成。算上小费的话,一晚上大概能赚两三元,有的时候更多。”
卡捷琳娜只说了陪舞、陪喝的收入,还没说陪睡,那才是大头。
当然,也有可能她“卖艺不卖身”。
“留个地址给我吧,过段时间我可能会需要一个广告女郎。”周赫煊说。
卡捷琳娜笑道:“当然可以。”
一支舞曲跳完,卡捷琳娜陪周赫煊回到座位上。因为她收了周赫煊的舞票,需要陪跳三支舞,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更重要的是,如果周赫煊请她喝茶或者酒,她还能再从酒水饮料中提成。
“给这位小姐来杯茶!”周赫煊打个响指说。
陆小曼笑道:“看来明诚也是舞场健将。”
周赫煊摇头说:“不常来,我可是正经人。”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汪亚尘指着周赫煊,玩笑道:“这位仁兄在挖苦我们不是正经人呢!”
“罚酒,罚酒!”那位叫陈景量的公子哥跟着起哄。
周赫煊问卡捷琳娜:“可以帮我喝吗?”
“可以。”卡捷琳娜蹙着眉头一饮而尽,看她那样子似乎不喜欢喝酒,纯粹是为了赚钱。
“好了,一杯就够。”周赫煊连忙说。
众人玩到凌晨十二点多,才终于散场离去。
周赫煊对徐悲鸿很感兴趣,约了他改天见面。至于目的嘛,无非是想弄几幅徐悲鸿的画,如果能再求一副墨宝就更好了。
回去的途中,陆小曼喝得有点多,直接摊在车上睡觉。
徐志摩问:“明诚,听小曼说,你这次来南方是做生意的?”
周赫煊点头道:“准备做服装生意。”
徐志摩对此颇为不屑:“你一个堂堂大学者,不写诗作文,去做哪门子生意?也不嫌沾上满身铜臭。”
周赫煊笑道:“我准备卖新式内衣。南方不是在闹天乳运动吗?我做生意也是支持妇女解放。不过我也没太多空闲精力,所以想找人合作。”
徐志摩脱口而出道:“你可以找我父亲合作啊,他如今就在上海。”
周赫煊详细打听,才知道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乃是张謇故交,深受张謇“实业救国”的思想影响。
徐家世代经商,早年是卖酱油的,后来又开钱庄,投资绸布商号、电灯公司、电话公司、丝厂和火力发电厂,乃是浙江有名的巨富。
我草!
周赫煊还以为徐家只是小商人,没想到都已经在玩火力发电厂了,土豪啊。
徐志摩真是个痴情种子,为了跟陆小曼结婚,宁愿不当富家公子哥,辛辛苦苦自己赚钱养老婆。
发电厂周赫煊不感兴趣,他看中的,是徐家的绸缎商号和丝厂,这些都是内衣原材料。如果能跟徐家合作,至少原料供应不成问题。
121【合作】
“哈!”
周赫煊打着哈欠起床,刚刚打开房门,立即有个女仆过来问候:“周先生,早上好!”
“好。”周赫煊下意识点头。
“我去帮你打水洗脸。”女仆说完便走。
不到片刻,女仆已经打来热水,甚至连牙刷和牙膏都准备好了。
老徐真会享受啊!
周赫煊看了下手表,已经快上午十点了。他问女仆:“志摩和小曼呢?”
女仆答道:“先生一大早就去了学校,太太还在睡觉,她一般中午才起床。”
周赫煊洗漱完毕,女仆又拿来几份报纸和一封信:“周先生,这是今天的报纸。还有这封信,先生说如果你想见老爷,可以拿着信过去拜访。”
“有劳了。”周赫煊道。
女仆又说:“早餐已经准备好,有瘦肉粥和灌汤包,也有牛奶和面包。周先生爱吃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吧。”周赫煊随女仆前往饭厅。
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周赫煊从新闻上得知,北伐军已经攻占上海。就在昨天傍晚,他们去跳舞的时候,毕庶澄扔下部队独自跑路,残余守军全部投降。
毕庶澄乃是张宗昌心腹,跟褚玉璞也是拜把子兄弟,而且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大帅哥。
今年二月底,毕庶澄奉张宗昌命令,率领两万鲁军支援上海。
张宗昌的鲁军大多属于酒囊饭袋,唯独毕庶澄骁勇善战,可称得上一员猛将。当他带着部队杀气腾腾入沪时,上海各界战战兢兢,生怕这个军阀大开杀戒。
还是杜月笙牛逼,使出一招美人计,把上海名妓“老六”送进毕庶澄房里。
“老六”生得那个美啊,把毕庶澄迷得神魂颠倒,从此坠入温柔乡中,不再过问军事。张宗昌一封封电报发来,毕庶澄视而不见,他连麾下的士兵都置之不理。
战事打响,北洋海军总司令杨树庄找毕庶澄参议军事,结果根本见不到人。杨树庄一气之下,心灰意冷,率部投降了北伐军。
眼见局势危急,毕庶澄这才六神无主。名妓“老六”又给他出主意,劝他附义归正参加革命。毕庶澄居然答应了,在得到校长的秘密承诺后,竟将直鲁联军的作战计划全盘告知。
结果却中了北伐军的拖延之计,当敌人即将杀进城时,毕庶澄终于回过神来,吓得扔下部队,连夜坐船逃回山东。
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毕庶澄回去就被张宗昌一枪崩了,只有名妓“老六”还念旧情,亲自北上去给毕庶澄收尸。
这就是老派军阀,为一名妓而不顾大局,焉有不败之理?
周赫煊吃完早餐,收拾好内衣样品,对女仆说:“等小曼起床,你告诉她一声,我去见你们老爷了。”
女仆连忙说:“周先生稍等,我帮你备车。”
徐志摩家有两辆小轿车,专供夫妻二人出行,派头堪比豪门大户。
徐父徐申如目前暂居浙湖绉业公所(绸业会馆),他在政治上倾向于老派军阀。所以当北伐军杀入浙江后,徐申如连忙逃到上海避难,想等时局清晰后再做决定。
会馆客房内。
徐申如站在窗口眺望,感叹道:“看来这南方的天下,还是被革命党拿下了。云靖,你准备好5000大洋,我今晚要去拜会白崇禧。”
“好的,老爷!”管家躬身退下。
很快公所的佣人前来敲门:“徐老爷,外面有个年轻人求见。名叫周赫煊,说是徐少爷的朋友。”
“周赫煊?”
徐申如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周赫煊笑着进屋,抱拳道:“徐老爷子安好!”
“贤侄请坐。”徐申如也换上一副笑脸。
两人都在互相打量,徐申如感觉周赫煊气度不凡,是个有潜力的后生。周赫煊也有些意外,他以为会见到一个白胡子老头,没想到徐申如竟是位老帅哥。
徐申如今年已有55岁,但保养得很好。他白面无须,戴着眼镜,身穿长衫,相貌上跟徐志摩有九分相似,气质极其儒雅,不像商人,反倒更像大学教授。
等周赫煊坐下后,徐申如亲手帮他冲茶,问道:“贤侄现居何职?”
周赫煊接过茶杯,致谢道:“忝为北大校长,也跟朋友合办《大公报》。”
徐申如猛地记起来,梁启超在信中提过周赫煊,难怪这名字听起来耳熟。他的态度热情了几分,笑道:“任公可是对你赞誉有加。”
“任公谬赞了。”周赫煊说。
有梁启超做背书,周赫煊又跟徐志摩是朋友,那大家就算自己人了,气氛顿时热络了许多。
闲聊片刻,徐申如才问:“贤侄此次来沪,所谓何事?”
“做生意的,”周赫煊打开箱子,取出内衣样品和专卖证书,“伯父且看。”
徐申如初时不解其意,等明白内衣用处后,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贤侄怎会想到做肚兜生意?”
周赫煊说:“如今提倡妇女解放,就跟当初放脚一样,放胸也很必要。有了健康的胸乳,才能哺育健康的孩童。可放胸之后,却没有新式内衣穿戴,女性出门难免尴尬。”
“倒是一门好生意。”徐申如点头道。他是浙江有名的大商人,自然眼光奇准,听周赫煊一解释,立即看到其中的商机。
但从道德方面,徐申如又过不了心中那道坎。他总觉得女性内衣摆不上台面,真卖这玩意儿的话,难免对他名声有损。
周赫煊说:“北方风气守旧,所以我打算来南边做内衣生意。但我无根无底,想要跟伯父合作办厂,希望伯父能够帮助一二。”
“这个嘛,”徐申如整理措辞道,“你的肚兜生意,我是很看好的,但恐怕很难为世人接受。”
周赫煊立即说:“宣传舆论方面伯父请放心,由我来处理。伯父只需要负责工厂管理、原材料供应,以及提供销售渠道即可。”
徐申如考虑再三说:“我可以投资入股,生产和销售我也可以帮忙,但我不能站在台前。你懂吗?”
“我懂的。”周赫煊笑道。他心中却在腹诽:妈蛋,赚钱有你的份,背骂名我一个人来,这算盘打得够精妙。
徐申如说:“那就好,贤侄准备投资多少?”
“这个视情况而定,我打算再拉一家入股。”周赫煊没空管理生产和销售,又不敢把业务全部交给徐申如,所以还是决定找张家合作,多个股东至少能相互掣肘。
徐申如属于成精老狐狸,一眼就看穿周赫煊的想法,当即笑道:“贤侄行事谨慎,日后必大有作为。”
122【购画】
上海虽然被北伐军攻占,但南京还在打仗。沪宁铁路全线中断,火车被征用来运送军用物资和士兵,普通旅客只能瞪眼干着急。
周赫煊继续逗留上海,周六跟徐志摩一起参加新月派诗会,周末又跑去找徐悲鸿玩。
徐悲鸿如今没有正当职业,整天窝在画室里创作,过几天他又要走了。先去法国,再游西欧,一路观摩研究外国名家的作品。
“周先生请坐!”
接待周赫煊的,是徐悲鸿的妻子蒋碧薇。她剪着短发,身材高挑,做事雷厉风行。
周赫煊捧着茶杯问:“徐先生在吗?”
蒋碧薇往里面一指:“在画室,他创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还请周先生见谅。”
“没事,艺术家嘛。”周赫煊笑道。
蒋碧薇常年跟随徐悲鸿留洋国外,也是个眼界开阔的女子。她一直坐在客厅,陪周赫煊畅聊欧洲风俗见闻,倒也没冷落了客人。
周赫煊对蒋碧薇第一印象不错,只是联想到徐、蒋二人的感情波折,不免有些感慨。
蒋碧薇当年已有婚约,是跟徐悲鸿私奔才走到一起的。不过等再过几年,徐悲鸿和女学生孙多慈传出绯闻,而蒋碧薇也有第三者追求,加上彼此之间的感情不和,一对恩爱情侣就此分道扬镳。
蒋碧薇最终的选择,居然是给人做情妇,足足20余年。
及至中午,蒋碧薇起身去厨房做饭,徐悲鸿才从画室出来。他看到周赫煊一愣,随即笑道:“抱歉,抱歉,周先生等很久了吧?”
“刚到一会儿,”周赫煊笑着说,“我是来欣赏徐兄大作的。”
徐悲鸿连忙说:“大作不敢当,还请周先生雅鉴。”
两人说笑着前往画室,墙壁上挂着的、角落里靠着的全是画,还有各种未完稿的作品。琳琅满目,至少有上百幅之多。
周赫煊一眼就看重了墙角的油画,那是位女子在吹凑长箫,顿时喜道:“徐兄,你这幅画很有意思啊。”
徐悲鸿介绍说:“这是我去年画的,属于探索性质作品。我想在油画中加入中国元素,构图上也花了些心思,对人物和景物进行切割处理,使人物重心偏离了画面中心。”
《箫声》啊!
国家一级重点保护文物,没想到在这儿见到真品了。
周赫煊迫不及待地问:“我很喜欢这幅画,请问价值几许?”
对一个名声不显的画家来说,张口就买画不仅不唐突,反而是对画家的认同和赞赏。徐悲鸿这几年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欧洲,但也经常去南洋,目的就是为了卖画,常年游历国外很费钱的。
“多谢周先生的支持,”徐悲鸿为难道,“不过这幅画暂时不能卖,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要把《箫声》带去法国请他欣赏。”
周赫煊又指向另一幅素描:“这副呢?”
徐悲鸿尴尬说:“这副也不能卖,是我为爱妻所画的。”
周赫煊也觉不妥,这副素描名字叫《睡》,画的是蒋碧薇在睡觉。把人家老婆睡觉的画买回去珍藏,说起来也别扭。
可惜徐悲鸿的《田横五百士》、《八骏图》、《九方皋》、《雄鸡一唱天下白》等名作,此时都还没有问世,否则周赫煊说什么也要买下来。
挑来挑去,周赫煊选了一副素描《马夫与马》、一副油画《远闻》,还有徐悲鸿临摹的大师作品《丰盛》,这些都是徐悲鸿的传世名画。另外还买下《秋意》、《奔马》等十多副不知名作品,这些画作的艺术程度也很高,之所以不出名,估计是在战乱和奔波中遗失了。
周赫煊拿笔写了张5000元的欠条,不好意思道:“徐兄,钱未带够,只能先欠着,我回头就到洋行里取来。”
“不值那么多。”徐悲鸿连连摆手。
“值的,”周赫煊笑着说道,“我相信徐兄的作品,再过几年就会身价倍增,我算是捡便宜了。”
搁在2010年后,周赫煊买下的这些画作,随便一副就值上千万。可惜《巴人汲水图》还没画出来,那副作品甚至拍出1。71亿元的天价。
周赫煊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徐悲鸿反而颇感惭愧,他认为周赫煊是在慷慨帮忙,坚决不肯收下那5000银元。
周赫煊趁机说:“徐兄,不如你送我一副墨宝吧,就用你的画笔来写。”
徐悲鸿有些蒙圈,他只见过求画的,还没遇到过有人找他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