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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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芷萱一脸疑惑:“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你怎么会知道那边有芍药?”
顾莞宁:“……”
前世在这里住了整整四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怎么会不熟悉?虽然时隔多年,可踏进太子府的那一刻,深藏在脑海里的记忆便自动涌了上来。
顾莞宁急中生智,故作羞涩地说道:“其实,这都是齐王世子告诉我的。”
齐王世子和太孙是堂兄弟,出入太子府是常有的事,对这里自然再熟悉不过。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罗芷萱总算释然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今天进了太子府之后,对这里半点都不陌生呢!”
顾莞宁掩饰地笑了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
芍药开的极盛极美,花朵硕大如碗口,色泽艳丽,芳香扑鼻。
罗芷萱一见之下,便大为倾心,连连嚷道:“我待会儿就画芍药花。”又转头问顾莞宁:“你呢,想挑什么花?”
她想挑什么花?
其实,她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花。
倒是园子里有一棵杜鹃树,颇得她青睐。
那棵杜鹃树,足有百余年。树干粗大,三个人合抱也抱不过来。每到春季,满树的杜鹃花开,绚烂如云霞。
太孙的病渐渐有了好转,能勉强出去走动的时候,她常陪着太孙一起到园子里散步。
他身体虚弱不宜多言,她也不是叽叽喳喳爱说话的性子。两人时常一路沉默地走到杜鹃树下,坐在树下的木凳上小憩片刻才回转。
这也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和太孙有关的回忆。
只可惜,齐王登基后,齐王世子占了太子府,命人将那棵杜鹃树砍倒,劈成柴烧的干干净净。
后来她重回京城,知道此事后,还有些许的遗憾和惋惜。
顾莞宁心里微动,口中笑道:“我听世子说,这园子里有一棵百余年的杜鹃树,我想去开开眼界。”
罗芷萱不假思索地说道:“我陪你一起过去。”
出于一种微妙难言的心理,顾莞宁委婉地拒绝了罗芷萱的陪同:“罗姐姐还是好生看看这几株芍药吧!待会儿还得回去画出来。虽然你我都没存着被太子妃相中的心思,不过,今日闺秀云集,我们总不能表现的太差劲被别人笑话不是?”
这倒也是!
罗芷萱很快改了主意:“也罢,我留在这儿,你一个人去找杜鹃花吧!”
顾莞宁笑着嗯了一声:“待会儿你也别等我了,记下芍药花的样子,立刻就回凉亭作画。免得耽搁了时间。”
罗芷萱笑着应了。
……
顾莞宁循着记忆,慢悠悠地走向杜鹃树的方向。
琳琅和玲珑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琳琅见顾莞宁步履毫不迟疑,心里不由得暗暗诧异。
如果不是她很清楚小姐从未来过太子府,只看小姐仿佛走过了许多次一般轻车熟路,绝不会相信小姐是第一次来。
玲珑憋不住话,忍不住张口问道:“小姐莫非知道那棵杜鹃树在哪儿?”
顾莞宁随口道:“嗯,齐王世子和我说起过一回。我记性一向很好,你们两个都知道的。”
玲珑和琳琅:“……”
两个忠心耿耿的大丫鬟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小姐的记性再好,对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也不该这般熟悉吧!
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杜鹃树已经遥遥在望。
“好高的杜鹃树!”玲珑忍不住惊叹一声。
一般的杜鹃树只有三四米高,最高的也不过六七米。眼前这一棵却足足有十几米高,满树的红色杜鹃开的绚烂无比,在满树绿叶的映衬下,美的夺人心魄。
琳琅也赞叹不已:“好美的杜鹃。”
是啊!
好美的杜鹃花!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美的杜鹃了。
顾莞宁心神有些激荡,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唏嘘和怅然。曾经以为忘却的记忆骤然跃上心头。
杜鹃树下,她微笑着问道:“殿下,你为什么喜欢杜鹃?”
“杜鹃生命力旺盛,盛开时极为美丽夺目,令人无法移开视线。”太孙凝视着她,声音温和:“美丽的事物,人人都喜欢。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她怔怔地回望了片刻,然后有些不自然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她没有再看太孙。
太孙似轻轻地叹了口气。
之后,和她并肩坐在杜鹃树下,整整一个下午,再没说过一句话。
顾莞宁定定神,张口说道:“琳琅,你和玲珑在这里等一等,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第104章 相遇(一)
两个丫鬟都是一怔,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小姐,还是奴婢陪你一起去吧!”
她们怎么能放心让小姐独自一人去赏花?
顾莞宁轻笑一声:“放心吧!这里是太子府,安全的很。”顿了顿又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有些回忆,只适合一个人静静地回味。
两人虽然放心不下,却也清楚小姐的性子。既是张口发了话,谁也劝不动她。只得一起应了下来。
好在这里离杜鹃树只有数十米远,两人守在小径上,不让闲杂人等过去扰了小姐清净。
待顾莞宁缓步走了之后,玲珑才低语道:“琳琅,你有没有觉得小姐今日有些怪怪的?”
琳琅轻叹口气:“你都察觉了,我怎么会察觉不到?”
等等,这句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劲?!
玲珑瞪圆了杏眼:“好啊,你竟敢取笑我粗心大意!等回去了,看我怎收拾你。”
两人笑闹了几句,才回归正题。
“我也觉得小姐今日有些异样。”琳琅低声说道:“她从未来过太子府,却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似的。刚才又坚持一个人去杜鹃树下赏花……总之,就是和往常不一样。”
具体怎么个不一样,她也说不好。
只是一种微妙的直觉,让她觉得小姐有些不欲为外人知的秘密。
玲珑也有同样的感觉:“小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两个。”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她们两个都是小姐最亲近最信任的丫鬟,小姐有什么心思,几乎从不瞒着她们。此次却只字不提,两人也只得暗地里猜测一通罢了。
……
顾莞宁慢悠悠地向前走。
杜鹃树越来越近,沁人心脾的花香随阵阵清风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微风拂动,满树的杜鹃花微微摇曳。如一团团火焰,又似一片片云霞,绚烂多姿,美不胜收。
一晃三十年岁月,物是人非。这棵杜鹃花,倒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依旧开的肆意旺盛。
顾莞宁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唇角溢出一声轻叹。
再转过一个弯,便到杜鹃树下了。
顾莞宁怀着些许的怅然和追忆,转过了弯,然后,惊讶地发现,杜鹃树下竟然已经有了人。
少年穿着月白色锦袍,背对而立,微微仰头,静静地看着树上的杜鹃花。略显瘦削的修长背影,竟有些莫名的熟悉。
这个少年是谁?
在太子府里,能让她有这种熟悉感的少年,除了前世的丈夫,还会有谁?
顾莞宁略一犹豫,正想悄悄退下,站在树下的少年已经听到了身后细微的脚步声,然后徐徐转过身来。
当看清她脸庞的那一刹那,少年俊美温和的脸孔骤然亮了起来,那双清亮的眼睛里迅速地闪过一丝惊喜。
既是被看见了,自是不能再躲开。
顾莞宁只得收敛了所有的思绪,上前两步,裣衽行礼:“见过殿下。我不知殿下在此,冒然扰了殿下清静,还望殿下恕罪。”
太孙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喜悦:“顾二小姐不必多礼,快些平身。”
顾莞宁站直了身子,抬眼看了过去:“多谢殿下。”
多年太后生涯,使得她早已习惯了居高临下俯视众人。如今重生回到少女时光,她勉强适应了说话时平视对方。
俯首低头谦卑恭敬之类的姿态,她委实做不出来。
好在太孙性情温和,并不倨傲,也从不以高贵的身份压人。
见顾莞宁清冽沉静的眼眸平视着自己,太孙也丝毫不以为意,微笑道:“我今日一时兴起,特意来了杜鹃树下赏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二小姐。”
顾莞宁只得又用齐王世子来做挡箭牌:“我曾听齐王世子说起过,太子府的园子里有一棵成活了百余年的杜鹃树,每到春季花开时,满树杜鹃,实在是难得的美景。我听了之后不胜向往。”
“今日登门赴宴,娘娘命我们各自到园子里挑自己喜欢的花。我趁机寻了过来,没想到竟真的找到了这里。也欣赏到了世上难寻的美景。”
原来,她是听了齐王世子的话,才寻到了这里。
太孙眼里跳跃的光芒稍稍黯了几分,唇角边温润的笑意却未曾减退:“是啊!我也喜欢这棵杜鹃树。”
“杜鹃生命力旺盛,盛开时极为美丽夺目,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太孙看着顾莞宁,又轻声笑道:“美丽的事物,人人都喜欢。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顾莞宁:“……”
见鬼!
这一幕熟悉得几近诡异。
她之前还遥想起当年和太孙一起在树下赏杜鹃的情形,没想到这么快就重新上演了。
只不过,当年他们是夫妻。
现在,他们两个却只见了第二面。比起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
顾莞宁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从容自若的。这一刻,和太孙四目相对,她竟有些莫名的慌乱和不自在。
顾莞宁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口中随意应道:“殿下说的是。这样美丽的杜鹃花,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
两人相隔不远不近,正好维持在安全的距离。能看清彼此的面容,又不会太过靠近逾越了礼数。
顾莞宁移开目光,太孙脸上掠过一丝失落,没再说话。
还是告退吧!
不然,这么相对站着又不说话,委实有些尴尬。
顾莞宁打定主意,便待张口告退。
太孙却比她更先一步张了口:“顾二小姐,你和阿睿是嫡亲的表兄妹。我和阿睿是亲堂兄弟,感情素来亲厚。你既是他的表妹,和我的表妹无异。在我面前,你大可以放轻松些,不必拘谨。”
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如溪水淙淙缓缓流淌,又似春风拂面般温润。
在他面前,很自然地松懈下来,生不出半点防备。
这也是太孙的过人之处了。
顾莞宁当然不是忸怩作态的人。
可眼前的少年不止是尊贵的太孙,更是她前世的丈夫。他对前世一无所知,她却是心知肚明,对着他总有几分微妙难言的尴尬。
第105章 相遇(三)
太孙说完这番话,便含笑看着顾莞宁。
显然是在等着她的回应。
顾莞宁只得笑着应道:“殿下如此平易近人,倒令我受宠若惊了。殿下是大秦朝的太孙,身份尊贵,不容轻慢。我岂能太过随意冒犯了殿下?”
太孙不以为意地笑道:“太孙也是人,也和常人一样穿衣吃饭。既不是三头六臂,也不能脱离尘世。你待我就像待别人一样就好。”
太孙如此随和,顾莞宁也不好显得太过拘谨小家子气,索性落落大方地笑道:“殿下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树红色的杜鹃花,在翠绿的枝叶掩映下娇艳欲滴。
顾莞宁穿着朱红色罗裙,唇角微微扬起,眼眸清亮如水。
此情此景,只有在梦里才得一见吧!
太孙心里暗暗感叹,口中笑道:“顾二小姐性情磊落,尤胜过男子。”
顿了顿又道:“对了,前几日,阿睿特地向太傅告假,说是要去定北侯府探望定北侯夫人。不知令堂的病情现在如何了?”
提起沈氏,顾莞宁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多谢殿下关心。家母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卧榻静养一段时日就行了。”
太孙凝视着顾莞宁,轻声说道:“你和令堂似乎并不亲近。母女之间,若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一直耿耿于怀,难过的只会是自己。”
顾莞宁挑了挑眉,淡淡说道:“殿下不觉得此话有些冒昧唐突了吗?我和母亲之间的事,殿下并不了解。又有何立场来劝慰我?”
就差没直说“你真是多管闲事”了。
太孙也不恼,温和地说道:“我和你只有两面之缘,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话。此话说来,确实有些交浅言深。是我唐突冒失了。”
顾莞宁素来高傲倔强,言语犀利。
如果太孙以势压人,以她的性子,十有**会“出言不逊”。
偏偏太孙态度这般温和谦让……她纵有再多的不快,对着那张含笑的俊脸也发不出半点脾气了。甚至还冒出些许愧疚来。
她和沈氏之间的恩怨纠葛,外人根本难以想象。太孙刚才的那番劝慰,也是好意。倒是她,显得不识好歹了。
“殿下,对不起。”顾莞宁难得地放下身段,真心道歉:“刚才我语气不佳,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骄傲难缠的美丽少女,收起了尖锐的刺,别有一番温柔动人。
太孙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愈发柔和,温声道:“是我不知内情胡乱说话,怎么能怪你。要说见谅,也该是顾二小姐大人大量,原谅我才是。”
“是我太过咄咄逼人。”
“是我太过想当然,说话冒失。”
“是我……”
“是我……”
……
两人争相认错道歉。
这情景,实在有些荒谬滑稽。
顾莞宁下意识地抬头和太孙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之前心里的戒备提防,都在这一笑间悄然消散。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太孙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他出身尊贵,却从不盛气凌人。他天资聪颖无人能及,却从不恃才傲物。
和他在一起,总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