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第6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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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莞宁年过三旬,再如何精心保养,身子总不如年少时康健。怀这一胎,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每日吃多少吐多少,整个人日渐清瘦憔悴。
等闲小事,琳琅和玲珑等人便会自行处置,不让顾莞宁烦心。
顾莞宁回过神来,冲琳琅笑了一笑:“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累着自己的。”想了想,又吩咐玲珑一声:“母后一直挂记着达哥儿,你去慈宁宫送个信,将此事告诉母后。”
玲珑应了下来。
不出所料,闵太后知道这一出之后,眉头皱了许久。
玲珑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闵太后终于张口道:“小辈们的事,且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去。哀家一把年纪,烦不了这些了。”
说完,又长长地叹息一声。
闵太后如何不知道,自己若要成全闵达和瑜姐儿,只要下旨赐婚便可。
只是,闵家不情不愿,总是不好。她便是太后,也没有强逼闵家提亲的道理。
……
此时的闵家,也已乱成了一团。
承恩公被宫中马车送了回来,随行而来的,还有天子近侍贵公公。
“皇上有旨,请承恩公安心在府中静养,待身体痊愈了再上朝。”贵公公宣完天子口谕,又特意对着双目泛红的承恩公夫人说道:“徐太医亲自为承恩公看了诊,已无大碍。只要定时服药便行了。”
承恩公强撑着笑脸道了谢,送了贵公公出去后,再回转,便在承恩公床榻边哭了起来。
闵大奶奶一双眼早已哭得红肿。
闵大爷也是一脸黯淡憔悴。
闵大爷嘴上喊得凶,说是不要这个不肖儿子了。哪里真狠得下这个心?昨夜在府外找了一夜,直至凌晨收到消息,听闻闵达进了宫门,闵大爷才松了一口气。
却未想到,闵达在外又惹了祸。
“家门不幸!”承恩公闭着双目,声音里露出颓然:“这个不肖的混账东西,将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闵大爷闵大奶奶哪里还站得住,一起跪下请罪。
承恩公已没了力气再动怒发火,无力地挥挥手:“罢了,怪你们两个还有什么用。达哥儿闹成这样,京城文武百官都知道了。便想遮丑也遮不住。”
承恩公夫人用帕子擦拭眼角,一边低声道:“要不,就依了那个孽障的心意吧!”
承恩公没吭声。
“闹到这一步,便是想为达哥儿求娶一门好亲事,也是不可能了。”
承恩公夫人心中百般不甘,无奈认命:“再闹下去,不但我们闵家难堪,便是皇上的脸上也不好看。”
“瑜姐儿到底是天家血脉,是皇上侄女。魏王府犯了事,郡主的身份却未丢。太后娘娘,待她也有怜惜之意。”
“再者,瑜姐儿相貌出挑,又聪慧伶俐。日后嫁给达哥儿,生下的孩子,必也聪明伶俐。我们闵家儿孙里,实在没什么出众的。说不定下一代的希望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原本极不情愿,怎么想怎么嫌弃。
现在转过念头来,又觉得这门亲事也不是那么差。
闵大奶奶心中欢喜,面上不敢流露出来,悄然竖长耳朵。
半晌,才听承恩公长叹一声:“让人去宫门外等着。一散学,便将达哥儿带回府。”
这么说,便算是默许了。
闵大奶奶松了口气,再转眼看丈夫。就见丈夫也是一脸释然。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展颜。已有丫鬟跑着来禀报:“三公子回府了!”
……
“这个孽障,总算是肯回来了。”承恩公夫人忿忿地骂了一回,见丫鬟没动弹,又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些让他进来!”
片刻后,闵达进来了。
跳脱张扬的闵达,此时像没了魂魄的木雕一般,进来后,扑通一声跪在床榻边,然后咚咚咚地磕头。
原本还打算沉着脸唬一唬孙子的承恩公夫人,被吓了一跳:“达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闵达也不吭声,继续磕头。
很快,额头便磕破了,血迹流至面颊,看着触目惊心。
承恩公今日当众丢人出丑,心中憋着闷气,此时闭着双眼,只当没听见。
“达哥儿,你快些起来。”
承恩公夫人按捺不住了,连连出言催促。
闵大奶奶也是满面急切,听到婆婆张口发话,立刻伸手去扶闵达。
“娘,儿子做了错事,令祖父难堪,遭人耻笑。”闵达沙哑着声音说道:“让我跪着,给祖父再磕几个头赔礼。”
闵大奶奶心疼得直掉眼泪。
闵大爷却道:“你知错便好。今日就罚你在你祖父床榻前跪上半日。”
闵达低头应了。
……
时间一点一点滑过。
将近傍晚时,屋子里的烛火被点燃。
睡了半日的承恩公,精神气力恢复了不少。被小厮扶着坐直身子,目光瞥了跪得笔直的闵达一眼。
闵达跪了半天,思绪混沌,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僵硬。一时并无反应。
承恩公怒气消退不少,咳嗽一声,吩咐道:“起身吧!”
闵达还是没动弹。
承恩公的怒气又去了几分。
到底是嫡亲的孙子,自小疼到大。便是亲事上犯犟,让人头痛,也不至于真得撵他出家门。
“别跪着了,起来吧!”承恩公语气略略和缓了一些:“周家的亲事作罢。待过些日子,你祖母自会进宫,为你求娶明瑜郡主,也算全了你的心意。”
闵达抬头,愣愣地看着承恩公。
承恩公瞪了闵达一眼:“还跪着干什么!莫非要我亲自扶你不成!”
闵达张张嘴,泪水涌至眼眶:“祖父,瑜妹妹今日来找我,说以后再也不想见我了。”
承恩公:“……”
番外之好事(一)
一炷香后。
闵达红着眼睛,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承恩公父子没出声,承恩公夫人却不乐意了,忿忿道:“我们达哥儿有哪里不好!她凭什么这般嫌弃!”
癞痢头的孩子也是自家的好。
承恩公夫人出了名的护短。自家打骂无妨,被瑜姐儿这般无情地嫌弃,实在气恼,不免发了一通脾气。
闵达浑浑噩噩半日,脑中混混沌沌。一听承恩公夫人数落瑜姐儿,立刻便脱口而出:“我书读的不好,人长得蠢钝,行事又冲动浮躁。瑜妹妹嫌弃我是应该的。”
承恩公夫人:“……”
承恩公夫人被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伸手便拧闵达的耳朵。
闵达倒也乖觉,立刻蹲身低头,将耳朵送了过来。
承恩公夫人便是满肚子怒气,此时也发不出来了,笑着骂了句:“你这个混账东西,简直是闵家前世的债主,投胎讨债来了。”
闵大奶奶心疼儿子,立刻上前,软言说好话:“婆婆先别动气。依儿媳看,明瑜郡主倒是有情有义。”
“以她眼下的境况,能嫁到闵家来,无疑是桩好亲事。达哥儿在家里如何闹腾,也怪不到她头上。她无需做什么,只要安静等着就行了。”
“可她一听闻达哥儿忤逆长辈,还做出了去周家门前拦周尚书的举动,便来找达哥儿。话说得凶狠,实则是怕达哥儿落下不孝的名声。说到底,还是为了达哥儿着想。”
“只是,姑娘家心思细密,这一层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承恩公夫人的眉头略略舒展。
承恩公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天家郡主,在宫中教养长大,确实远胜普通闺秀。
原本还有几分不情愿,现在倒觉得聪慧坚强的瑜姐儿确实是达哥儿的良配。
想及此,夫妻两个都有些后悔。早知有这么一日,当日就该点了头。现在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平白多了这么多波折。
……
闵达听了亲娘这一番话,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真的像娘说的那样吗?
瑜妹妹是为了他的名声,才狠心和他一刀两断?不是真得厌恶嫌弃他?
承恩公夫妇和闵大爷不知何时已离开,只有闵大奶奶留下来陪着他。
“傻儿子,”闵大奶奶笑着叹了口气:“一个姑娘家,若是真的厌恶恋慕她的少年,躲还来不及,哪里肯主动去见他。”
闵达死寂颓唐的心,骤然活了过来。晦暗的脸孔,瞬间绽出喜悦的光芒:“娘!你没骗我吧!”
“为娘怎么舍得骗你。”闵大奶奶柔声道:“你祖父祖母已经点头首肯,过几日便会进宫为你求娶瑜姐儿。你且放宽心,安心等着好消息。”
承恩公之前说过一遍,闵达尚未反应过来,此时终于听懂了。
“真、真的?”闵达激动地舌头打结,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直抽凉气。
闵大奶奶看着既好笑又心疼,伸手轻拍闵达后背:“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瑜姐儿闹别扭,魏王世子妃却最是通透,想来不会推拒这门亲事。”
“傻儿子,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之前的伤心痛苦,通通烟消云散。剩下的,是满心的甜蜜和期待。
娘说瑜妹妹是心疼他,才会故意说那么绝情的话。
所以,瑜妹妹也是在意他的。
闵达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劲地傻笑。
闵大奶奶看不下去闵达那副傻乎乎的模样,抽了抽嘴角,也走了。
留下闵达继续傻笑。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众人皆以为闵达伤心过度,必要告假几日再进宫读书。
没曾想,隔日一早,闵达竟生龙活虎地又进了宫。而且满面春风,笑意俱浮在眉眼间,遮也遮不住。
众少年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担忧。
闵达该不是受刺激过度,变傻了吧!
“达表弟,你没事吧!”阿奕问得十分含蓄,唯恐刺伤闵达脆弱的心灵。
闵达笑得嘴角咧到耳根:“没事没事!”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
果然是变傻了!
众人有志一同地决定,以后多让一让可怜的闵达。
闵达看着众少年同情怜悯的目光,恨不得将闵家将要进宫求亲的消息说出来。只是,昨日闵大奶奶反复叮嘱,亲事未成,万万不能四处宣扬。免得损了瑜妹妹的闺誉声名。
闵达这才使劲按捺下来。
接下来一连几日,闵达都是高高兴兴地进宫读书,再满面欢喜地出宫回府。
阿娇看在眼里,也觉得诧异,和阿奕私下嘀咕了一回:“闵表弟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让徐太医给他瞧一瞧脑子?”
阿奕略一犹豫:“再等些日子看看吧!如果他还是整日傻笑不停,便让徐太医给他看诊。”
此事传到顾莞宁耳中,顾莞宁心念一转,便猜出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好事多磨,一波三折。
好在闵家总算转过弯来。
这对有情有义的小儿女,总算有缘。
……
五日后。
承恩公夫妇一同进宫觐见。
这些年,承恩公夫人时常出入慈宁宫。承恩公虽是闵太后兄长,到底是男子,不便出入后宫。最多是新年元日进宫探望闵太后一回。
闵太后没料到兄长会突然递帖子求见,颇有些惊喜。见了面,不愉快的事一字不提,只笑着问承恩公身体如何。
承恩公笑着应道:“承娘娘惦记,我养了几日,已经没大碍了。”
承恩公夫人立刻接了话茬:“我们夫妻今日一同进宫,是想请太后娘娘保媒。闵家意欲求娶明瑜郡主,恳请娘娘为达哥儿做主赐婚。”
闵太后:“……”
一直拧着劲的兄嫂,怎么又肯来求娶瑜姐儿了?
闵太后不但没应,反而板了脸孔,淡淡说道:“达哥儿的亲事,应该由闵家操持。哀家怎么能做主!”
“再者,瑜姐儿父母俱在,便是要求娶,也得魏王世子夫妇都点了头才行。哀家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承恩公夫妇:“……”
番外之好事(二)
“启禀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玲珑笑着进来禀报。
顾莞宁嗯了一声,让琳琅扶着自己坐了起来。
承恩公夫妇今日一大早便进宫,必是为了闵达的亲事而来。闵太后嘴硬心软,便是心里有些闷气,被哄上几句也就散了,少不得要为闵达操心。
不出所料,闵太后一张口便是闵达的亲事。
“……当日打得达哥儿遍体鳞伤,下不了床榻。之后又闹得达哥儿离家一夜,跑去周府门口胡闹。亏得他们有脸进宫来求娶。哀家都替他们脸红。他们张口,哀家一开始没理。由着他们两个着急相求。”
发了一通牢骚,总归还是要为闵达做主。
“看在达哥儿份上,哀家也懒得置气了。”闵太后话风一转,又道:“魏王世子被关在天牢,让人传个信去也就是了。将傅氏叫来问上一问如何?只要她点了头,便早些下旨赐了婚事。也算成全了这对孩子。”
顾莞宁笑着应道:“母后考虑得周全,儿媳这便让人去召傅氏到椒房殿来。”
说完,便吩咐琳琅去传口谕。
闵太后说完了要紧事,又关切地看向顾莞宁:“莞宁,你近日身子可还好?胃口如何?”
顾莞宁无奈地笑了一笑:“天气炎热,我口中无半点滋味,委实没什么胃口。”
正值盛夏,椒房殿往年到处放着冰盆。今年顾莞宁有了身孕,唯恐受了寒气,冰盆少放了一半不止。便显得燥热起来。
闵太后安慰道:“再过些时日,你身孕就满三个月了,胃口总会慢慢好起来。”
顾莞宁笑着点点头。
闵太后想了想又笑道:“算算日子,小五明年春日出生,实是赶上了好日子。”
春日暖和,于刚出生的孩子最是舒适。再者,如今大秦国泰民安,一片祥和。帝后琴瑟和鸣,身体俱佳。比起阿淳和小四出生的时候,要安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