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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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童子本是进了屋就侧身安静站在一侧,闻言忙走过来规规矩矩将菜摆好,等碗筷布置妥当,不忘说道:“公子请。”看了芙凌一眼,顿了顿又说道,“姑娘请。”
“原来你叫何洛。”芙凌看着那小童子微微一笑,这小童子浑身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然而成熟中却有带着一股机灵,她笑着问道,“你几岁了?”
何洛看了她一眼却并不言语,眼尾扫了下云漠,终是开了口,却也只简单的一个字,“十。”
☆、疏离
何洛不喜欢她,这是显而易见之事,然而他们相识仅仅一天,她似乎并未得罪这对主仆,虽然这不喜欢来的有些莫名,但她也不介意,淡淡一笑,看向云漠问道,“他一直跟着你么?”
云漠点了点头,“他三岁那年被我在乱葬岗里捡到,只记得自己叫何洛,此后就一直留在我身边。”
芙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看向何洛时,眸子里不觉闪过一丝别样的柔意,她与何洛都曾是那样的孤苦无依,只不过,何洛似乎比她幸运。她记得当时是被那些人捡到带入那个地方的,她以为至此不用再挨饿,然而却想不到还有比挨饿更可怕的事,没有止境的训练与厮杀,她过了十年炼狱般的生活。
思绪似乎走远,她制止自己再回想下去,看着何洛温和一笑,她犹豫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对云漠说道,“他可以和我们一起用膳么?”
何洛的眼眸露出一丝讶异,睁着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不解的看着他。
云漠似乎也很诧异,温笑一声,问道:“芙凌姑娘似乎很喜欢何洛,芙凌姑娘对他们这些小孩都很喜欢么?”
她垂下眸,侧颜在透过窗子射进来的晚霞中异样温柔与宁静,却又透出一股淡淡的哀伤,对于何洛,她有一种身世相近的亲近之感,然而此刻更多充斥她心怀的却是另外一种情绪,“我和我相公曾经有个一个孩子,可是我没照顾好它,孩子还未出世却被我……”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也说不下去。
那时她刚与和风成亲半年,却不想有了孩子,她不曾孕育过生命,只知道到时孩子会生下来却不懂得怎么保护这个腹中幼小的生命,知道怀孕后她兴奋异常,想要从山上猎些野味回来与和风庆祝,却不想雨水刚过,只不过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与和风的孩子便没了。
她话中的痛苦似乎感染了身旁的人,云漠身子不经意间微微一震,云淡风轻的白皙面容不觉怔住,连何洛都惊诧的看着他,然而低着头的芙凌却并未注意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抬起头来,通红的眸子里带着歉意一笑,“都是很久的事了,对不起,这些与你本无关系,是我多言了。”
在她抬起头的那刻,身旁的云漠已恢复了常态,他淡淡一笑,看向她,“是啊,都是很久的事了,那些都已过去,不愉快的事你该忘记了才对。”说着,给芙凌夹了菜,“用膳吧。”
何洛最终上了桌,然而只低着头却一声不吭,只顾扒着碗里的饭。
云漠不知为何也沉默不语,芙凌心头伤心事还未淡去,自然也没心思开口,这一顿饭在甚是安静的氛围中度过。
晚膳过后,芙凌回了自己的房间,她静静的躺在榻上,紊乱的思绪过去是异常清醒的头脑,今晚她在云漠面前的话说得过多了,这是她大意了。
十年的训练让她有出于常人的敏锐与警觉。
从她要踏进这个镇上开始便几次遇见云漠,先是救她于危难,而后又邀她落脚,如今恰好他正是她所住客栈的主人,他今日又请她用膳,态度甚是亲切温和,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而他对于她这个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又似是颇为热心,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想不出如今的她有什么值得一个人来费尽心机的接近,或许他真的只是出自一片好心罢了,也许是她太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将头埋在被子里,辗转难眠。
第二天,芙凌仍是早早的起身,然而刚打开门,就见店小二候在门口,见到她忙笑道:“姑娘您起身了,我家公子也很早就起了,早膳已经备好,姑娘请随我一起下去吧。”
“一起?”她不解的道,莫非云漠又要请她用膳?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店小二直接把她带到了云漠的对面,他的身前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早膳,何洛正坐在他的身旁,见她走了过来,主仆二人一同起身。
他面上带着笑,:“芙凌姑娘,请。”
芙凌诧异的看着他,顿了顿,道:“几次三番劳烦您,实在过意不去,芙凌不敢一再叨扰公子,多谢云公子的好意。”
她这是拒绝他了,云漠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他又笑道:“是云漠做错了什么让芙凌姑娘生气么?”
芙凌摇摇头,“不是,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接连欠云公子人情,实在过意不去。”
云漠似是很不解,“这膳食是我自愿请芙凌姑娘的,何来过意不去只说,芙凌姑娘不必客气。”说着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落座。
她却仍是站着未动,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眉眼,幽黑的眸子里是一片迷茫,她暗自无奈一叹,莫非她真的遇上了比她还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芙凌无奈一笑,将三两银子放在了桌上,她对他的一切都不甚了解,她不习惯与堪称还是陌生人的他相交过密,直来直往惯了,与这样一个人牵扯太多乃是大忌,况且此人还是一个男人。她出门在外是一孤身女子,以往她不会在意这些,但是嫁给了和风,她不觉间却已改变了很多,既为人妇,即使如今和风还未寻到,她也知道应当避嫌,“如此谢过云公子了,但这银子我却不能再欠下了。”
他之前的恩情她会找机会去还,与他相交过密却不是她所愿,他对她的照顾堪称殷勤,但不再继续相欠至少能让她更加心安理得的在此住下去。
她端起桌上饭菜微微欠身,而后上了楼进了自己屋子,轻声关上门。
楼下,在芙凌看不到的地方,云漠俊秀的面庞不知何时已是一片肃然,何洛知道他这是发怒了,低下头不敢言语一声,云漠重新坐下身,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一饮而尽,而后他看着手中杯盏,掌心不觉紧握,顷刻之间,结实的瓷杯化成粉末挥洒在他掌心,店小二看得心惊胆战,几乎惊叫出声,云漠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忙捂住自己嘴巴跪倒在他面前,颤颤发抖。
然而不过片刻,云漠似乎平静下来,沉默不语的走上楼进了自己的屋内。
芙凌一个人在屋内很快用完了早膳,待收拾妥当,刚要出门却不想门外又站了个人。
这次不是那店小二,却是那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小童子何洛。
不待她说话,何洛便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屋内,顺便反手关上了门,而后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何洛开口,她不由问道,“你来只是为了瞪我么?”她叹了口气,蹲下身看着他,“是云公子让你来得么,今早的事我很抱歉,请他不要生气,我无意冒犯他。”
何洛终于不再看她,侧过头去看着窗口的方向,小小的身板站得笔直,只静静的道:“我家主子一向很少与外人接触,我从未见过他对谁能有如此耐性,他只是念你寻夫可怜想照顾你罢了,自我来到他身边起,这么多年来我便还未看到有像你这般的人敢如此反抗他的人,主子从来都是直接吩咐人做事,所有的人只需要绝对服从便可,像主子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从未有人能与他平齐而坐,芙凌姑娘你应该知足,主人一心帮你,你莫要枉费我家主人一番好意。”
反抗?这孩子用语似乎严重了,她仅仅是拒绝了一顿饭而已。芙凌微微一怔,何洛的言语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出自一个十岁孩子之口,绝对的服从?这句话竟是如此熟悉,她十多年来那些人教导她最多的便是这一句。
往日的种种,对她而言是再也不愿回想的记忆,顿了顿,她看向何洛,“看来我真的让你家主子失望了,他本是我的恩人,我很抱歉。”
何洛重新盯着她,“主子一直以来待我很好,没有他,我就不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我不想见到他为任何事不快。”
说着,他皱了下眉头,“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敢拒绝主子的人。”
倒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小仆,芙凌愣住,何洛的眼神太过诚挚,十岁孩子的眼神本就带着一股纯真,他的眸子像是有魔力一般,看着何洛的眼睛,她此刻竟有些后悔如此疏远云漠。
就当是她想多了,是她做错了罢。她叹了口气,却也只能说道:“对云漠公子,我真的很抱歉。”
“你不要再惹我家主子不快了。”
何洛静静看着她,说完后沉默片刻,转身离开了屋子。
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看着何洛小小的背影,她低叹一声。
然而,对于她来说没有比和风更重要的事了,她很快关上门走了出去,不管怎样,她当下最着急的仍是和风,她还要继续找下去,其他的容后再说吧。
她很快来到江边,仍是沿着岸来寻找,一如既往,她毫无头绪,这两天时间她走访了河岸的大批百姓,然而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又是到了天色暗黑的时辰,她看着茫茫河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眸子不觉眯起,愁绪涌上心头,她蹲下身将头埋在臂弯里,只觉一股无力,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到她的丈夫?
“和风!”
无穷无尽的思念与折磨入心底的无奈深深缠绕着她,她向连绵的河水喊着丈夫的名字,眼泪不觉模糊了视线,然而却久久无人回应。
☆、面具
拖着一身的疲惫,芙凌回到了客栈。
相比当初住进来那日客栈满员之景,这两三天内却似乎是走了大批客人,傍晚时分,本该是热闹的用膳之时,客栈厅堂里却安静异常,店小二规规矩矩的站在柜台前,眼神漫无目的的在空荡荡的大厅内游移,倒没了前几日那股殷勤干活的热态,却像是多出了几分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之感。
见芙凌走了进来,店小二忙躬着身迎了上来。
恰在此时,何洛刚从楼上走了下来,店小二忙站定了身子,转而看着何洛,面上挂着讨好的笑,“何洛小公子要出门呐。”
何洛看了他一眼,却只淡淡的吩咐道,“去给主子热一壶茶水。”说着径直往前走。
经过芙凌身旁时何洛也不看她,直接略过她,然而芙凌却清楚的听到他冷着声音说了句,“一天到晚出门,想必那些执意想杀你的人很是高兴。”
年纪这般小,然而行事作风却又带了丝冷酷之感,何洛走出了客栈,芙凌看着何洛的背影,心道这小孩子倒还真有脾性。
此刻大堂之内只剩店小二与芙凌,店小二对待芙凌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躬身仰着脸笑问道:“姑娘您回来啦,有没有用得上小的地方?待小的给公子热好了茶,您若有需要的话尽管吩咐小的。”
芙凌摇摇头,“多谢,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忙你的去吧。”
回到了房间休息了一会儿,这回那云漠倒是再没有派人来说共同用膳之类的话,芙凌稍稍松了口气,让那店小二将饭菜送到了自己的屋内,终究累了一天,用过了膳,她便早早的歇下了,睡前不忘寻思明日去找和风的路径。
朦胧夜色之下,一个身影急速的略过片片砖瓦,无声无息的在黑夜里疾驰,蓦地,身影猛地探入一户开敞的窗内,灵巧的身子游鱼一般滑了进去。
屋内,烛火明灭。
窗子的对面坐着一个人影,那人手中执着一本书,歪斜着身子慵懒的靠卧在睡榻之上。
从窗而入的人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恭敬的躬身行礼,“主人,属下已经打探过,教内暂时并无异样,曲长老并未察觉主人已离开密室。”
睡榻上的人合拢了书,微微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何洛。”
何洛仍是躬着身,“为主人办事,何洛义不容辞。”
何洛对面之人正是云漠,此刻他坐直了身子,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之下阴影密布,即使闭着眼,他面上仍是有着一种常人不敢窥视的威严与肃然,何洛知道这才是主人平日的神情,对着那个女人时的温笑,那样的假象如今想来似是飘渺的不真实。
蓦地,云漠淡淡道:“芙凌并不是一个轻易便会相信他人的女人,我尝试与她交好,没想到却越是叫她怀疑了,她本就是如此性情,倒是我心急了。”
云漠的声音甚是清冷,何洛听不出他的喜怒,闻言他只是低下了头,主人的事,除了曲长老,一向并不容他人妄加评断,他只需要当一个安静的听者。
“要取得她的信任得一步步来,芙凌性子清冷,我一时竟忘了。”
云漠站起身走到窗前,对着窗外轻声呢喃。
屋子里良久无声,夜风透过窗棂徐徐吹来,窗前的身影一动不动,何洛终于忍不住说道:“夜深了,主子还是安歇吧。”
何洛端来洗漱用的水,云漠笔直的身子静静的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的面孔,蓦地,他嗤笑一声,冷声道:“撕了吧。”
何洛道声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在云漠白净的面孔上摩挲,慢慢的在那脸颊的边缘竟捻出一层皮来,他一点一点撕开,而后将那张皮完整的撕了下来,摊开在了桌上。
水中倒映的面孔已然不是之前所见的那副,何洛看着眼前熟悉的脸颊,比之前的易容面孔更加白净,用苍白形容也许更加恰当,这无疑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然而这张脸此刻面无表情终究太过于森寒,细看一眼,接近眼尾的那一点极为浅的红痣给这张面孔寒冷之气中又增添了一丝妖娆妩媚,然而面孔的主人眼中冰寒的光芒却是不敢让人直视,只稍看一眼便让人胆颤心寒。
何洛低下头,恭敬的将帕子递给了自己的主子,待擦拭完毕,云漠已转过身上了榻,何洛熄了灯火,轻声关上了门,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