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骄似妻-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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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天戈已经转身,听了她的问话,脚步一顿,徐徐转身,嘴角噙着笑意道:“你就是刁冉冉,我也不会爱上你。”
宠家老爷子任期已满,刁冉冉即将成为中海的头号千金小姐,其父即将上任,不过是等春节后的会议宣布。论起尊贵,傅锦凉自然同刁氏小公主无法相提并论。
丝毫不关心傅锦凉此刻脸上会呈现出何种表情,宠天戈一扯嘴角,淡淡道:“这回,咱们扯平了。”
言语之间,他分明还记恨着她刚刚摆了他一道那件事。
望着他走远了的身影,傅锦凉气急,一挥手,狠狠打翻他的杯子,任由深色的咖啡四处流淌,溅得到处都是。
“好啊,好,宠天戈,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是你先逼我的!我要让你的儿子,一辈子都被贴上‘私生子’的标签,让他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也尝尝这种滋味儿!而这些,统统都是你欠我的!”
她十指握紧,攥得指尖泛白,原本萦绕在心头的想法都是虚无缥缈,可是此刻,经受了宠天戈一系列的侮辱,傅锦凉再也按捺不住,恨不得早日将一切付诸实践。
*****宠天戈坐在暗处,只头顶开了一盏小巧的阅读灯,灯光柔和不刺眼,他手里夹着一支红木烟斗,并不怎么抽,相反,他更喜欢烟雾中隐约的甜香。
手中的书看了三分之一,很奇怪,因为夜婴宁就睡在不远处的床上,所以这一整个下午加晚上,他罕见地气定神闲,甚至能沉下心来阅读,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窗外星光点点,双层窗帘上隐约可见手工刺绣的暗花,深沉如午夜的魅惑。
他抬头,盯着那花朵出了神,依稀记得,母亲生前有一条最为喜爱的晚礼服,也是差不多的颜色,上面缝满了一簇簇的蔷薇,走起路来整个人摇曳生姿。
她去世前曾将他叫到床头,絮絮叮嘱,思维清晰,话语简洁,一点儿也不似久病的人。
“天天,要记住,婚姻大事,自己做主。别亏待自己,别亏待别人。要记得妈妈这一辈子的教训,一时不抗争,一生都吃苦。”
犹记得,当年风华绝代名动中海的美丽女人,垂死前已经瘦得皮包骨,沉疴已久,她的手背上密密麻麻的注射针孔,宠天戈的眼泪滴滴落下,落在母亲瘦骨嶙峋的手上。
回忆起这一段陈年往事,宠天戈眼眶泛酸,他放下书,伸手挤了挤酸疼的眉心。不想这一动,椅子发出响动,将床上沉睡着的夜婴宁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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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几个小时的深度睡眠,早已令夜婴宁恢复了精神,她拥被坐起,靠在床头,眨眨眼,环视四周,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
因着宠天戈的恶习难改,她倒是有机会将中海各大高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住了个遍,无一不是富丽堂皇,装修典雅,然而毕竟不是家,令人无法产生依赖和安全感。
恍惚间,坐在不远处的男人起身,走出去,很快他又折回卧室,手中多了一杯牛奶。
夜婴宁接过来抱在手中,暖意一点点地透过杯壁渗透出来。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这才惊觉自己睡得太沉,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早已错过了晚饭时间。
宠天戈缓缓靠过来,靠在夜婴宁的身上,但他什么都没做。明明满心的思虑,然而,此刻的他眉心舒展,分明是一副心思滴水不露的神情。
他不开口,夜婴宁便也不动声色,饥肠辘辘,手中的牛奶便是最好的食物,她小口啜|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连好友苏清迟都曾私下里说,宠天戈待她很好,除了名分,他必然样样都不会亏欠于她。可夜婴宁自己知道,她的“得宠”不过是因为她和他是一类人:一样的自私,患得患失,敏感到病态的地步。
这样的性情,并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许久,在得与失之间反复衡量利弊,得来的一种逆来顺受的妥协。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清高,什么时候该谄媚,就像是古代的臣子侍奉君王一般停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看你睡得熟,就没舍得叫醒你。”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把|玩着她的发丝,抓起一缕,缠绕在手指上,慢慢收紧,勒得指腹发青。
夜婴宁依旧乖顺得如一只长毛白猫,可手中的牛奶却怎么都喝不下去,她只好轻轻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直觉里,宠天戈有话要同她说。
他向来很少有如此这般的期期艾艾,罕有的迂回,背后必然藏匿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明明和我说不想出国,可我知道罗拉集团有心挖你跳槽,而你也有了想要加盟的意愿。”
话语里不见一个责怪的字眼儿,但是语气分明有着控诉的味道。
夜婴宁不安地动了动,她很清楚,若宠天戈不放人,她想去哪里都做不到——他拿捏着她隐形的翅膀,一旦折断它们,她无处可去。
“你什么态度?罗拉集团今年要进大陆市场,或许我的职务并不在美国总部,而是负责大中华区这一部分。”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说出心中的猜测,刚好和傅锦凉的说法不谋而合。
“他走了,我们就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吗?还是说,你到现在也还在乎着那一纸证书?”
宠天戈烦闷地再次挤了挤眉心,周扬暂时离开中海无异于是一件好事,否则他一个,傅锦凉一个,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夜婴宁动了动唇,刚喝下去的牛奶在胃里翻|搅,她沉默着,许久,走下床去洗澡。
等她出来,宠天戈已经叫来了晚餐,居然有熬得极为粘|稠烂熟的小米粥,他考虑到她一整天没有好好吃饭,特地吩咐人去准备。
这一夜,或许是因为有夜婴宁在身边,又或许是新换的蚕丝被足够温暖,贡缎床单也足够柔软,宠天戈睡得很熟。
而夜婴宁却因为白天睡得太多,到了后半夜,她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
翻来覆去几次,她担心吵醒身边人,索性爬了起来。静谧的套房中悄无声息,让人感到害怕。万般无奈之下,夜婴宁见到桌上有台笔记本电脑,插上耳机后开了机,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机械地一遍遍刷新着网页。
从微博到facebook,又到instagram、twitter,她完全是为了打发时间。
很意外的是,夜婴宁居然找到了hancyleung的个人主页,她实在闲极,戳进去一条条地翻看。
到底也是女人,对珠宝时装香水彩妆没有不感兴趣的,加之hancyleung很喜欢分享美丽的私有小物,很快,夜婴宁便看得津津有味起来。
忽然,她的一条状态吸引了她的全部眼球——“今天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好朋友siobhan,我将最喜欢的‘午夜玫瑰’送给她,作为她的新婚礼物。未婚夫很帅哦,虽然只是一张照片。期待在中国的盛大婚礼!”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几行英文,翻译过来,依稀是上文的内容。但这些还不够,真正吸引了夜婴宁的是文字下方的两张配图。
一张是hancyleung和siobhan,也就是傅锦凉的合影,另一张是一个女人用手举着一张男人的照片。
修剪得圆润秀气的指甲上,奶白色的底油,上面是精致的细小玫瑰,花瓣则是妖冶的暗紫色。而这样一只手上,正拿着的那张照片上则显示着一个男人的侧脸。
熟悉的面部线条一落入眼底,夜婴宁便再也无法呼吸,她浑身僵硬地坐在座椅上,右手还握着鼠标,整个人却已经一动也不能动。
即便只有一个侧脸,连五官都看不清,但是这个男人,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她也不可能辨认不出。
而这个男人,此刻就睡在她身后的那张大床上,甚至还在微微打着酣,正睡得香甜。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夜婴宁闭了闭眼,还藏有一丝侥幸:或许,自己是哪里看错了。
等她好不容易再掀起酸涩的眼皮,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女人手中的照片,男人的侧脸,刚毅的线条,习惯性抿紧成一线的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已经转黑,成了屏保模式,夜婴宁的双眼望着忽然黑下来的液晶屏幕,彻底沉溺于恍惚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以为自己想了很多,那么多次的巧合,那么多次的直觉,多少次和真|相擦肩而过。又或许,她其实早就该想到,只是在心底深处不愿意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固执地不去触碰任何可能的线索。
其实,她又什么都没想,大脑一阵阵发空,如夏日的午后,从天空中毫无预兆地响起一声声闷雷,震得人全身发麻。
“宠天戈……”
夜婴宁喃喃,此刻从口中说出这三个字,前所未有的疼。
右手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滑不溜丢的再也抓不住鼠标,“啪嗒”一声,它掉下来,摔在地板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沉睡中的宠天戈翻了个身,警觉地醒了过来,他支起上身坐起,没有在身旁摸索到夜婴宁,浑身一个激灵,失声沙哑道:“婴宁?!”
第十章
事实上,被惊醒的那一刹那,宠天戈刚好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确切的梦境在醒来的瞬间便记不大清,然而在梦中的那种强烈的心悸感依旧久久无法褪去,是以他一醒来就要确认夜婴宁在身边。
这一摸,身边的床是微凉的,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走了?!
这是脑子里闪现出的第一个想法,宠天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总会有这种感觉,他抓不住她,她逃走,天涯海角,山高水远,他再也找不回。
直到眼前看到模模糊糊的身影,他才发现,她是起了床,坐在写字桌前在玩电脑,背对着自己。
听见宠天戈的声音,夜婴宁也周身一颤。
“你怎么不睡?”
他撑起身体,睡眼惺忪,几秒后才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在暗夜里,一张脸清俊疏朗如天上星。
“吵到你了。”
夜婴宁好不容易找回说话的力气,慢慢弯下|身体将鼠标捡起,却发现已经摔碎了,细小的一道裂口蜿蜒在表面,指示灯再也亮不起来。
然而,在今夜,碎裂的又何止是一枚鼠标?
她快速地将之前的页面全都叉掉,随意点开了美剧剧场,然后才哑声道:“没什么,白天睡多了,这会儿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宠天戈伸手扭亮了一盏床头的小灯,柔和的灯光流水般倾泻,尽情地披洒在他的身上。
“怎么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啊?”
他掀起被子起身,赤脚走下床,几步走到夜婴宁身畔,从背后拥住了她。
她不可遏制地重重一抖,从未像是此刻这样排斥与他的身体接触,但她也清楚,不能躲闪,一旦躲闪,宠天戈必定起疑。
夜婴宁不懂,为何宠天戈和傅锦凉要双双隐瞒着自己。
恨意乍起,被羞辱被蒙骗的强烈愤怒如燎原的火,霎时席卷了她全身。
肩膀很僵硬,宠天戈微微一怔,察觉得到她的古怪,不禁好奇地俯身道:“这是怎么了,半夜自己看鬼片吓到了?”
他故意逗着她,不料,夜婴宁却冷冷哼道:“是啊,撞鬼遇邪了。”
大概是她的语气透着深重的怨怒和凉薄,宠天戈收回搭在夜婴宁肩膀上的手,沉思了片刻,他才稳声道:“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了再说。”
她死死咬住下嘴唇,隐忍不发,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发作——难道要质问他,为何你要结婚了而新娘不是我?还是说,你和你的准妻子联手在我的面前频频演戏,看着愚蠢的我不仅毫不知情,还自鸣得意地做着你的情|妇,是一件太可笑的事情,对不对?
这些话,夜婴宁根本连一个字都问不出,因为说出口就是自打耳光,脸面全无。
此刻,她终于弄懂了,傅锦凉为何要在她面前说出“鸠占鹊巢”四个字,傅锦凉为何热络亲切地要给她送去婚礼请柬,傅锦凉为何在与宠天戈擦身的一瞬间险些跌倒让他不得不搀扶。
一切的一切,源自于她是正室,夜婴宁是情|妇,她要展示地位,炫耀名分。
自己愚昧,就不要怪罪别人太聪明。
没有人有义务一定要去体谅别人的后知后觉,所以她恨,恨自己,更恨宠天戈。
他有无数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她,但他没有,一个字也未吐露。
亲手编织一个甜蜜完美的茧,他狠心将她一个人孤独地包裹在其中,亲眼目睹着她的绝望,她的一切不知。
“好。”
垂下眼眸,夜婴宁不露声色,依言合上了电脑,只是右手仍抓着那枚坏掉的无线鼠标不放。
“我刚才把你的鼠标给摔坏了。”
她站起来,强忍着头重脚轻带来的晕眩感,轻轻开口。
宠天戈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他只当她午夜失眠,又看了什么风花雪月的影视剧影响了心情,不禁笑笑道:“坏了就坏了,先扔掉吧,明天再叫人送来一个新的给你用。”
说完,他转身走回床边,拉开蚕丝被,冲她招招手,轻声唤道:“你穿得少,快进来暖暖。”
坏了的就是无用的,弃掉就足够了。感情亦是。
这道理,她应该早就明白。可惜,已经太迟。
夜婴宁一步一挨地走过来,右手攥得紧紧,沉默地钻进被窝,侧躺在床的一角,浑身蜷缩着,如婴儿一般。
宠天戈关了灯,翻身抱住她,很快,他再次进入梦乡,呼吸绵长。
*****这一夜,夜婴宁没有换过姿势,也没有合上过眼。
她像是看电影一样,将自己和傅锦凉全部的交集都在脑海里重复过滤了一遍,终于有所顿悟。
对方应该是早有察觉,一开始以为宠天戈的情|人是唐漪,但很快,傅锦凉便从种种细节上推翻了这一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