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第4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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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苦苦等待的机会,这桩事……算不算机会?
王直不懂庙堂博弈之事,他只确信一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递到李素耳里,这个消息到底有没有价值,能不能为其所用,全看李素自己的判断了。
“你,你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准去,等我回来!”王直说走便走,把称心扔在屋子里,他却转身出了门,大声呼喝着手下弟兄备马,他凭直觉预感到,这个消息很重要,非常重要,必须要亲自告诉李素,中间出不得半点纰漏。
王直快马加鞭走了,疯了似的策马狂奔而去。
称心留在屋里,呆呆看着空荡的院子,院子里,一朵金黄色的秋菊悄然顶开了苞儿,孤独地在这早秋的空气里屹立,摇曳。
…………
太平村,李家。
李素腾地站起身,两眼睁圆,神情震惊。
“太子要刺杀张玄素?”李素仍不敢置信地问道。
王直肯定地点头:“消息应该没错,称心主动找来的,这是大事,我不敢怠慢,亲自把消息递给你。”
李素深吸了口气,神情却越来越兴奋。
激动啊!太子殿下在作死的路上越跑越快,像只脱缰的哈士奇一路狂奔,拉都拉不回了。
“此事可有别人知道?”李素追问道。
王直断然摇头:“除了我和称心,绝无第三人知道。”
李素心情畅快,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
“好!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李素搓着手,来回转了几个圈,心中思忖已定。
“王直,回去召集人手,要真正信得过的心腹手下……”李素拉过王直,在他耳边轻声嘱咐安排。
王直连连点头,然后一声不吭离开。
…………
王直走后,李素继续坐在院子里发呆。
一张大网,已在他的谋划下渐渐铺展开来,贵为太子的李承乾,已成了他的彀中猎物,当然,这只猎物可能有点精神疾病,自己钻到网里来的。
心中忽生感慨,武氏所料果然不差,这女人真如妖孽一般,仅只从表面的一些端倪便猜到了太子的下一步动作,如此聪慧机敏的女子,若能一生为己所用该多好。
能让女人甘心一生为人驱使的法子,只有娶她一途了,可是李素不敢娶,他害怕平静的家庭会因她的到来而变得鸡犬不宁,从来不敢小看这个女人的厉害,以她得陇望蜀的禀性,娶回家时自会感恩戴德,对许明珠这个大妇毕恭毕敬,时日一长,便不甘心只做妾室了,用不了两年,许明珠肯定会稀里糊涂死于非命或是疯癫……
太厉害了,何止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她简直是一株浑身长刺的仙人掌,碰一下就是鲜血淋漓的下场。
李素马上断了这个念想,并为刚才因利益而生出的私心小小惭愧了一下。
不过,这个女人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等到将来缘尽之时,大家也好聚好散,她注定有着更远大的前程。
抛开心中杂念,李素精神一振,随即起身走到前院。
前院大门口,郑小楼蹲在一棵柳树前,专心地盯着什么东西,表情一如既往的酷。
李素堆起了满脸笑容,凑上前柔情似水地唤道:“小楼兄,在看什么呢?”
郑小楼头也不回,冷冷道:“有事求我就直接说事,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语调说这么恶心的话。”
李素一滞,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就凭他现在背对自己蹲着的姿态,当场就该给他找只泰迪来……
“说话不恶心的话,求你什么事都答应?”李素期待地道。
“不管恶不恶心,我都不想答应。”郑小楼冷冷地道。
李素赞许点头,有性格,我喜欢,好怀念第一次见到郑小楼的那个时候,一群痞子混混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画面非常令人愉悦开怀。
懒得跟他矫情了,李素索性直说:“帮我去长安城救一个人。”
“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你把要杀他的那些人全杀了,我要你救的人就算是救下了,如果杀他的人你杀不完,我要你救的人等于也没救了。”李素连珠炮似的飞快说道。
郑小楼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变得有些茫然,显然李素这番“杀”和“救”把他绕得有点晕。
李素和颜悦色看着他:“没听懂对吧?没关系,我重新说一遍,这次说慢点,尽量配合你的智慧……”
“不用,我不想去,听懂了我也不想去。”郑小楼果断拒绝。
“为何?”
“我是你的亲卫,只保护你,也只救你,如果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我才会考虑有没有心情把你救下来,救别人我没兴趣。”
李素不耐烦了:“给脸了是吧?别忘了我家还住着上百号亲卫,你武艺再高,能打得过那些上过战阵的杀才吗?”
郑小楼一脸莫名其妙:“我没惹他们,他们为何要打我?”
“因为我让他们揍你!揍你的原因是你不帮我揍别人,听懂了吗?不懂我再解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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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第一场雨终于来临,长安城内的坊官们敲着锣,冒雨扯着嗓子大声呼喝,催路上的行人各自归家。
张玄素从东宫走出来,迎着秋天的雨丝,撑起一把油伞,朝自己家里跑去。
张玄素的家在崇义坊,离东宫尚隔两条街,说远也不远,步行一炷香差不多便到了。
雨下得不大,但有些凉意,像情人缠绵的手抚在身上,温柔却伤人。
冒着细细的雨丝,张玄素抬头,眯眼看着前路。
前路雾气氤氲,平坦的大道藏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气中,看不清究竟,张玄素叹了口气,身上的官袍已湿了,身子也觉得发寒,而回家的路却愈发显得漫长。
路上行人早已回了家,各家各户闭门而歇,连坊官也受不了这倒霉的天气,吆喝几嗓子后便钻进屋里避雨去了,路上空荡荡的显得萧条零落。
踏着满地积水,张玄素又往前赶了一阵,不知不觉走到了崇义坊的坊门下,再拐过两个弯,走进一条巷子便到家了。
雨如细丝,归家心切,张玄素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些,独自一人在雨中踯躅前行。
意外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发生得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
两个蒙面的大汉,还有两柄窄长的利剑,穿过缠绵的雨丝,无声无息朝张玄素的后背刺去,疾若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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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李承乾派人刺杀张玄素,符合史实。
没错,就是这么缺心眼。(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雨夜刺杀(下)
突兀的一剑刺向张玄素后背!
无声无息,剑光若闪电,剑势如奔雷。
剑尖直指背后中枢命门大穴,显然出手便存着要人命的架势。
张玄素浑然不觉,举着油伞踏着碎步,双足小心地避开地上一洼洼的积水,背后的剑尖却离他越来越近。
天空忽然一声炸响,闪电划破天际,巨大的动静令刺出去的剑尖短暂的一滞,接着继续往前刺去。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相碰,张玄素背后两名刺客愣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另一柄剑,雪亮的剑尖恰好点住此刻的剑刃,将那势如闪电的一剑击偏了方向,充斥天地间的杀意消散无形。
张玄素这时也听到了动静,猛地转身,赫然发现两伙人执剑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伙是两个人,另一伙有四个,两伙人皆黑衣蒙面,互相举剑遥遥对峙着。
张玄素这时终于发现不对劲,联想到刚才自己身后近在咫尺的金铁相碰声,顿时全明白了,指着两伙人惊怒道:“好个贼子,胆敢行刺朝官,尔等不怕诛族么!”
两伙人没理他,这个时候彼此都很紧张,刺客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凝重且惊骇,平举长剑指着对方,似乎在震惊为何突然冒出另一股人马来。
而另一方则淡定多了,四人蒙面,眼神平静如水,其中二人是郑小楼和方老五,另外两个是从一众李家部曲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击技高手。
双方就这样一动不动,互相对峙,张玄素只是个读书人,却管不了那么多,见两伙人都不理他,不由愈发大怒,索性扯开嗓子喊叫起来。
“来人!坊官武侯何在?此处有人行刺……”
话没说完,张玄素只觉后颈一痛,然后软软倒在满是积水的地上,出手打晕他的竟是郑小楼。
“聒噪!”郑小楼粗着嗓子狠狠骂了一声。
整个世界清静了,两名刺客神情愈发紧张,其中一人也刻意粗着嗓子道:“尔等何人?敢坏我们的大事,不想要命了么?”
郑小楼冷冷道:“你们要杀的,正是我们要救的。”
两名刺客互视一眼,彼此传递了一个眼神后,忽然其中一人打了个呼哨儿,尖锐的哨音划破雨空,很快,从坊门附近的巷道中冒出十来个黑衣蒙面之人,飞快且无声地朝郑小楼等人包围而来。
郑小楼等人一怔,觉得非常意外,只不过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朝臣,居然出动了十多人,显然对张玄素这个人志在必除。
不过郑小楼等人无所畏惧,还未等刺客们围拢,四人忽然暴起身形,骤然发难。
一柄长剑,三柄横刀,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刺去,刺客们停下脚步,举剑横挡,一场恶斗就此展开。
郑小楼的武力最强,然而压力也是最大的,对方似乎也看出了四人的底细,几乎分出了一半的人马专对付郑小楼一人,而郑小楼除了攻守之外,还要分心照顾躺在地上的张玄素,不使他被敌人下黑手,一时间顿觉压力倍增,难以周全。
刺客们的身手几乎都不错,而且皆是凌厉凶悍的战阵技击招法,显然是从军伍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郑小楼这边除了他之外,方老五等人也是战阵招数,两拨人马如同两军对垒一般,全是以快打快,不留余力的死拼。
与郑小楼对敌的有五人,这五人显然是高手,身法矫健灵活,出手必指要害,郑小楼左闪右避,可对方也不含糊,很快,郑小楼右肋下被划了一剑,接着后背也被劈了一道尺长的口子。
方老五这边三人的压力相对较轻,见郑小楼有些扛不住了,当机立断,也打了个呼哨儿。
精心布置好的截胡局面,李素当然不可能只动用四个人,随着哨音刚落,从暗巷的屋子里很快跑出十来人,原本呼叫援兵的决定权在郑小楼身上,只是郑小楼自尊心太强,性子又倔,受了伤也死活不肯叫援兵,方老五索性帮他做主了。
随着十来名李家部曲的加入,刺客们顿时大惊,心猛地一沉,他们知道今晚行刺张玄素怕是不容易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自己这方的行动早已泄露出去,否则对方不会准备得如此齐备,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心境一乱,身手自然也乱了,趁着对方招式出现混乱之时,郑小楼猛地刺出一剑,正中一名刺客的胸膛,刺客发出一声闷哼,倒地而亡。
另外的刺客见势不妙,果断决定后退,郑小楼等人紧追其后,卷杀而去。
刺客们狼奔豕突纷纷逃窜,为首一名刺客却留在最后,为同伙们的逃命争取时间,郑小楼却不理他,与他虚应几招后,忽然身形一闪,从刺客身旁掠过,直奔逃窜的刺客们而去,几个冲跳之后,一名落单的刺客终于被郑小楼劈伤了腿,惨嚎一声倒地。
郑小楼几步上前,先是一掌把他劈晕,然后掰开他的嘴,用手指在他嘴里的牙齿间摸索,很快摸出一小颗镶嵌在牙齿里的毒药,随手扔掉后,朝后面一挥手:“绑了!”
为首那名刺客见已无力回天,不由暗叹一声,拔地而起,飘然遁去。
李家部曲们背起张玄素,方老五却慢吞吞的上前,朝那名倒霉的刺客看了一眼,笑道:“逮了个小虾蟹有啥用,你咋不逮那个为首的?”
郑小楼擦拭着剑上的血,淡淡地道:“为首的通常是死士,就算逮住了活的,也从他身上挖不出东西,这种小虾蟹若是把他嘴里寻死的毒药去掉,反倒容易撬开他的嘴,五叔,战阵对敌您是行家,不过这审刑问讯,您可不如我。”
方老五也不生气,憨厚地连连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学到老活到老,我除了这一身傻把式,一辈子白活咧……”
短暂的交锋,说来话长,实则只有两炷香时辰便定了胜负,不过终究还是闹出了动静,打斗声惊动了崇义坊的坊官,李家部曲打扫战场时,坊官已躲在屋子里敲起了锣,一时间坊门内外喧嚣不已。
郑小楼和方老五互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收起兵器撤离,在氤氲的雨雾里,众人背着张玄素和被擒下的刺客,身影消失在绵绵的秋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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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正殿后院的花园阴暗角落里,齐刷刷跪着十名刺客,个个身上带伤,伏地跪在李承乾面前请罪。
李承乾脸色铁青,眼神里布满了恐惧和惶然。
他没想到十拿九稳除去一个仇敌的行动居然会失败,不仅人没死,自己这方还死了一个,被人活捉一个,可谓折戟沉沙。
“十二个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朝臣,居然失败了,嗯?”李承乾语气冷森,面色阴沉。
为首的刺客正是李承乾的贴身禁卫刘徽,刘徽伏地颤声道:“殿下饶命,小人原本按事先预定的计划在崇义坊前伏击,只是小人刚出手,便被人横截住了,对方也有十来人,人皆黑衣蒙面,不知相貌,但为首两人身手颇高,而且大部分皆是战阵击技的招数,他们必然有过当府兵的经历,并且都是高手,那帮人出手便将张玄素救下,我等苦战许久,无法胜之,又担心惊动坊官武侯和巡城禁军,小人只好决定撤离……”
李承乾瞳孔如针尖般骤然缩小:“这股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何方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