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第5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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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好好说,正常点说!”
李治脸仍有些红,声音也放低了许多:“那啥,大婚礼仪是小事,反正都有礼部那帮老头子照应,他们怎么说我便怎么做,重要的是洞房……呃,我有点不太明白……”
李素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愕然道:“宫里难道没人教你?不应该呀。”
李治脸更红了:“昨夜内侍省派来四个老宫女,说是教我行周公之礼,可她们也只是给了我一册春。宫图,上面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男女。脱。光了黏成一团,关键部位还画得模模糊糊,我一生气就把画册撕了……”
李素仍愕然道:“宫里或太原王家都应该会派一两个女子手把手教你吧?难道没有?”
如今的大户人家成亲,通常会由女方派一名丫鬟过来,在成亲之前与新姑爷那啥啥一下,这是规矩,原因不仅仅是教男方周公之礼,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女方“试货”的一种方式,丫鬟试过之后要回女方家禀报的,详细汇报新姑爷那方面行不行,如何行等等。
民间大户人家都如此,更不说堂堂天家皇子的大婚了。
李治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红着脸讷讷道:“宫里确实派了个宫女,王家也送来了一个陪嫁的丫鬟,昨夜送进宫来,但我拒绝了……”
李素愈发不懂:“为啥拒绝?你害羞啊?”
李治叹道:“严格的说,不是我拒绝了,而是太医帮我拒绝了……”
李素惊讶道:“……太医垂涎你的美色,不想让别的女子染指你?”
“说哪里去了!因为我体内余毒未净,正在调养身体,太医说……两个月之内戒色。”
李治说着露出悲愤的表情,恨恨地瞪着他:“子正兄,你说说,当初你说要我自尽便自尽,为何偏偏选服毒?悬梁不好吗?投井不好吗?自刎亦别有一番悲壮好不好?为何偏偏要服毒?”
李素语滞,然后陷入深思,良久,缓缓道:“……我只是想让你死的姿势尽量美观一点,当时真没想过你洞房的事,对不住了。”
李治抑郁地叹口气:“算了,我忍忍吧。”
李素同情地看着他:“那你今晚洞房怎么办?”
李治脸颊抽了抽,齿缝里迸出几个字:“……她也给我忍着!”
…………
以李素的聪明,断然不会干那种损己利人的事,大唐的婚礼有个女方女眷棒打男方傧相的恶俗,别人棒打也就罢了,可李治要迎娶的是太原王氏之女,太原王氏与李素虽说因为联手救李治脱困一事,目前关系有所缓和,不过李素仍不敢冒险。
“盟友”这个东西是有保质期的,因利而合,因利而散,随着李治成功脱困,李素和太原王氏的蜜月期便宣告结束,接下来仍是互相敌对的关系,毕竟当年李素坑王家坑得不轻,这段仇怨不可能说消就消,大抵得被王家记一辈子。
所以李素绝不能冒险当什么傧相,棒打那个环节很要命,以王家家主的脾气,狼牙棒招呼的可能性很大。
下午过后,李治整装出发,领着礼部官员和宦官宫女们浩浩荡荡前往王家迎亲,同行的还有男方长辈的代表江夏王李道宗。
李素早早便躲远了,他没参与迎亲,直到傍晚时分,在一众鼓乐手吹吹打打的喧嚣声中,李素终于迎回了他的新娘子,太原王氏之女,也就是多年以后的王皇后。
当晚晋王府大宴宾客,朝中文武大臣尽皆上门恭贺,酒宴正酣之时,李世民亲临晋王府,接受众臣的贺喜,熙熙攘攘中,李世民咧开大嘴笑得分外豪迈。
当着朝臣们的面,李世民示意宦官宣旨,其一,划长安北郊上等良田一千亩赐予晋王,实食邑五百户,其二,赐黄金千两,丝绸锦帛万匹,禁宫各色珠宝美玉盈斗,其三,赐长安城内曲江池芙蓉园予晋王。
三道封赐旨意,朝臣们大为惊讶。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皇恩浩荡,荡得不能再荡了,别的且不说,长安城内的芙蓉园可是李世民最钟爱的避暑之地,真正有山有水风景宜人的皇家园林了,占地近八百余亩,简直是大唐都城里的世外桃源。
然后,问题来了……
朝野传闻猜测,冯渡被刺一案,魏王李泰或许因为陷害皇弟败露,失了圣眷,事实上今日晋王大婚,魏王府只派了王府长史送来礼品,魏王本人并未亲来,这也更证实了传闻的真实性。再看李世民今日封赏晋王之重,那么,联想到越来越无法逃避的立储问题,两位都是嫡皇子,李世民会选择谁?
这个问题很耐人寻味,未来立储的结果平添了一层诡谲莫测的迷雾。
李世民的大手笔令无数人震惊,连躲在角落里的李素都眼红嫉妒不已,恨不得突然充满豪情壮志造李家的反才解恨……
封赏完毕,李世民与朝臣们一起饮酒作乐,直至快子时,在一众为老不尊的朝臣们的起哄声里,李治红着脸扭扭妮妮,以一种非常矫情的姿态进了洞房。
别人尚不知道,但李素比谁都清楚,这家伙装得那么羞涩,其实今晚没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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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如何洞房不关李素的事,前因或许有点关系,但结果一定与他无关。
李素关心的是自己的洞房。
趁着晋王府里君臣酣畅通饮,李素悄悄溜出了城,一众部曲护侍下飞快朝太平村奔去。
夜晚漆黑,道路难走,到太平村时已是深夜。
方老五等人正打算拨转马头朝李家行去时,李素忽然勒住了马。众部曲顿时露出不解之色。
“呃,我今晚不回去了,叫薛管家派丫鬟跟夫人说一声。”
方老五愕然:“公爷,都到家门口了,您不回家打算上哪?”
李素恨恨瞪了他一眼:“我上哪你管得着吗?”
众人惊愕,方老五毕竟娶了两房寡妇,算是过来人,很快便反应过来了,然后露出了然的微笑。
“明白了,公爷,咱们先送您去道观,亲眼见您进去了咱们才放心呀。”
李素这时终于有些理解李治为何一副扭扭妮妮的矫情模样了,自己遇到这事同样也想矫情一下。
幸好天黑看不出他脸红,李素端着架子嗯了一声,众人便换了个方向朝东阳的道观行去。
道观门口的禁军自然是认识他的,就算不认识他,等候在门里的绿柳更熟悉,见李素行来,正在门房里打瞌睡的绿柳马上醒了,急忙出门迎了上来。
许是绿柳早与禁军们打过招呼,李素这大半夜跑过来居然没拦他,视而不见地任李素进门了。
方老五等人果真实诚的等李素进门后方才往李家走。
绿柳将李素接进门,打着黄皮灯笼在前面引路,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道:“公爷您来得真晚,公主殿下等您等到子时呢,现在估摸都睡着了,您小心着路,奴婢领您去公主寝殿……”
语气一顿,绿柳忽然不解地道:“奴婢很想问,公爷您为何今晚睡这里?奴婢问了公主,公主把奴婢赶出去了……”
李素笑了:“绿柳啊,还没嫁人吧?”
绿柳脸一红:“公爷问这个作甚?”
李素正色道:“既然没嫁人,那我只能这么告诉你,你家公主最近的人生过得很迷茫,没有方向感,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今晚便是特意来跟公主殿下聊聊人生的。”
绿柳愣了:“这,这大半夜的……聊人生?”
“半夜子时过后,正是去芜存菁紫气东来之时,这个时候聊人生特别通透,随时能感悟到天地大道,羽化飞升……”
“飞,飞……升?”绿柳睁着蠢萌的大眼,天真地道:“公爷能带奴婢一起飞升吗?”
“咳咳咳……”李素有些尴尬了,这话不好接,要看体力,也要看公主殿下答不答应。
漆黑的夜色里,忽然传来一道嗔怒的声音:“绿柳,别听李公爷瞎扯,他糊弄你呢,行了,你就领到这里吧,我带他进去。”
李素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看,却见东阳一身薄薄的纱质宫装,露出一双白藕般的玉臂,眉心中间贴了一个菱形花钿,嘴唇涂了一层红艳的嫣红,整个人明显精心打扮过的。
李素笑了,女为悦己者容,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绿柳吐了吐舌,行礼后识趣地退下。
东阳盈盈上前,伸出纤长的手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满嘴胡说八道,什么聊人生,什么羽化飞升,大半夜的骗个小姑娘,你想对她作甚?”
薄怒轻嗔亦是风情,李素看呆了,然后笑道:“绿柳今年都十八岁了吧?还不赶紧把她嫁出去,留来留去留成仇,再不给她寻个如意郎君,不怕她背地里画圈圈咒你?”
东阳哼道:“早跟她说过了,为她寻一良人,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可这丫头死心眼,说什么也不肯嫁,非要留在道观服侍我,我能怎么办?”
“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不嫁人就杀了她,你看她还不欢天喜地从了。”
东阳白了他一眼:“哪有逼人成亲的道理!你对你家丫鬟也这样吗?”
“我家丫鬟用不着逼她们,到了年岁马上就走,跑得比兔子还快,想留都留不住。”
二人往寝殿方向慢慢走,东阳奇怪地扭头看着他:“谁呀?把你家当龙潭虎穴了,难不成你祸害了很多丫鬟?”
李素淡淡一笑:“有一个你认识,那位从你道观出来的姓武的姑娘,前些日她投奔晋王去了。”
东阳呆了呆,接着柳眉倒竖,怒道:“反了她了!简直是吃里扒外,这种下人你为何不严惩?天底下哪有下人瞒着主家投奔另一个主家的道理!”
平日里东阳脾气很温和,可一旦涉及李素的事,她就有点暴脾气了,关心则乱。
李素笑道:“你消消气,武姑娘向我辞过行,我答应了。”
东阳一滞,恨恨剜了他一眼:“到底是护短的李公爷,人家都攀高枝了你还护着她。”
“她有她的选择,当初接她进府时我便跟她有过约定,日后若寻着更好的去处,我绝不阻拦。”
东阳眨眼:“这个女子究竟有什么出奇之处,令你对她如此看重?”
李素苦笑道:“与其说看重,不如说是忌惮,这个女子的本事现在看不出来,三五年后约莫便能现出峥嵘了。”
东阳沉默片刻,道:“既然忌惮她,为何放她离开?我知道你并不是什么大善人,真要心狠手辣起来,她绝对活不长久。”
李素惊奇地道:“咦?你是出家人啊,为何好像鼓励我杀了她似的?”
东阳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是出家人不错,可我也是大唐公主,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我经历过的不比你少,就算你心存善念不杀她,也该将她死死摁在你府上哪里也别想去,放虎归山留后患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你若真这么忌惮她,便应该拿出手段将祸患消弭于未起之时。”
李素笑叹道:“她离开对我也有好处,利弊权衡之后我才决定放她走的,接下来怎样,不妨拭目以待,就算她以后得了势,我终归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东阳笑嗔着白了他一眼,道:“你呀,明明是个善良的好人,心存一丝仁念放过了她,偏偏还嘴硬……”
李素苦笑道:“行了行了,娘子,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这喊打喊杀的不觉得太煞风景了么?”
提到这个东阳顿时羞不可抑,俏脸红得像一只煮熟的大虾,扭过头快走几步,羞道:“你……说什么胡话!我只是,只是……与你聊聊人生,你想到哪里去了?”
李素笑道:“你才是说胡话,而且说的还是我刚刚说过的胡话,聊人生这么烂的理由也敢说,当我是你家那傻丫头绿柳?都老夫老妻了,羞啥?”
东阳愈发羞得不行,脚步也越来越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匆匆领着李素进了寝殿。
…………
事前的准备做得很足,东阳早已将侍候的宫女支开,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了李素和她二人。
殿内被重新布置了一遍,正中的桌案上摆着一双烛台,红彤彤的蜡烛已烧了一半,昏黄的烛光随风微摆,衬映出一双好事多磨的人影。
烛台中间摆上了三色供品,还有一坛酒,两只酒盏,桌案下两只蒲团上蒙罩了一层通红的绸布。
东阳牵着他的手,悄悄走进了殿内,脸蛋被烛光衬照得红艳艳的。
李素有些惊呆了,看着这殿内的布置,讷讷道:“你这是……”
东阳垂着头,眼眶微红,轻声道:“今夜起,你便是我实实在在的夫君了,咱们身份不差,可是寻常百姓家都能有的大婚之礼,你我偏偏求而不可得,这些……是我白天里独自悄悄布置的,连绿柳都不知道,简陋了一点,好歹也算是夫妻之礼了吧。”
李素无言,牵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东阳眼眶越来越红,拉着他走向蒲团,二人双双面向桌案跪下。
取过桌案上的两盏酒,东阳递一盏给李素,自己举起另一盏,朝他敬了一下,含泪笑道:“妾身自小丧母,宫里时活得孤独,许多嫁人的规矩也不懂,都是想当然弄的,或许有些地方弄得四不像,夫君莫嫌弃,今晚行过夫妻之礼,妾身便真正是李家的人了,从此祸福与共,不离不弃,纵然夫君负我,我亦不负夫君。”
李素眼眶发热,慨然叹道:“你不要这么说,……是我负了你。”
东阳眼泪扑簌而下,却仍笑道:“谁都不负谁,你我夫妻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都是豁出命才挣来的,日后亦当互相扶持走下去,夫君,且与妾身满饮此盏。”
说完东阳仰脖一饮而尽。
李素也随之饮尽,酒是非常温和的葡萄酿,他的喜好东阳一直都记得的。
重新满上一盏,东阳接着道:“这第二盏,敬夫君的高堂父母和我的父皇母妃,你我的母亲都逝世了,父亲都还健在,可今夜的大礼,却没办法请他们来,说来是我这个媳妇的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