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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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蛋,就知道偷懒!”
那会儿,她总会宠溺地点点儿子的鼻尖,捏捏他的脸颊,然后稳稳地抱起他,听他唱着儿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是哪一天开始,她把她的宝丢出了怀抱?哪一刻开始,她的宝成了一棵草任人踩踏?
“今天天气好像还不错,我想出去晒晒太阳。”他淡淡地笑着,周身的光芒好像聚焦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这种专属于沈穆然的明媚笑意,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她口唇开合了许久,艰难地发出音节来,“好,好。”
“等一下,我也一起去。”柯素媛把毯子盖在沈穆然的腿上,瞥见因为水肿而粗大的下肢,鼻尖愈加泛酸,出于本能,她不愿让他离开她一步。
“不,有些话我只想对我妈说。”模模糊糊的,有一点久违的光亮透进了瞳孔,他稍稍安心了些。
“素媛,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穆然的。”童如烟深知素媛的意思,到底对她还是不放心的。
“最好是这样。”素媛将一瓶药物塞给童如烟,交代道,“如果他有点喘,就给他吸这个,要是实在难受,就赶紧回来。”
“嗯,我知道了。”童如烟收好药物,双手搭上轮椅,柔声道,“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嗯。”沈穆然点点头,始终保持着不浅不淡的笑容。
“然然,你想对妈说什么?”阳光正好,风轻云淡,这是冬日里少有的晴天。
“妈,生日快乐。”他忽然开了口,目光追随着遥远的那方。
原来,今天已经是农历十二月初七了,她四十六岁的生日。
“我有准备好礼物的,不过我好像不能亲手送给你了,在房间书柜的二层最左边的地方。”他缓缓地垂下脑袋,似是梦呓,“你会喜欢吗?”
“当然会。”她杵了许久,不知道怎样回复。
礼物?
就算她早已把这个儿子丢向了地狱,他还是挂念着她的。
“穆然,对不起。”她用手背抹掉了眼泪,此时此刻,多说无益。
“。。。。。。”
“穆然?”她惊了又惊,呼喊着儿子,急不可耐,“穆然,醒醒,穆然!”
病房里,陈毅频频叹气,只说了一句话“让他多休息”便离开了病房。
柯素媛送走了童如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作为女人她还是相信童如烟不会刻意地再去伤害自己的儿子。但凡她有一点做母亲的自觉,都不会再去刺激不堪一击的沈穆然。
“你。。。。。。你没有睡着?”刚刚关上门转身时就见沈穆然的眼睛睁开,着实吓得不轻。
“没有啊。”他挑挑眉,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我又不是猪,怎么能天天睡着?”
“好,不是猪的沈穆然先生,那你刚才为什么装睡?”柯素媛轻笑出声,偶尔孩子气的沈穆然对她来说是很可爱的存在。
“因为我想吓唬吓唬我妈。”他抿唇一笑,“刚刚你没看到,她有多紧张,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的笑容很虚伪,如果不是因为沈穆然看不清楚,或许一下子就可以拆穿。
刚才在走廊里,陈毅分明说了沈穆然已经虚弱到了极致,才会突然昏睡过去。
“我对她说,生日快乐。”晃着神,他悠然开口,“今年她好像是四十六岁了,不知道我送的礼物她会不会喜欢。”
“会的,她很喜欢。”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会知道?”沈穆然嗤之以鼻。
“因为我和她一样,都是女人。”
“唔?你也算女人吗?”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沈穆然!”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几乎要吃了他的架势。
日子总是要照过,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发生,也没有生死虐恋的上演,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平淡。
有时候,沈穆然会抱怨日子无聊,窝在病房里几乎要发霉,可当病例摆在他面前时,他便会乖乖地躺好。
几日来,柯素媛的戒备松懈了许多,所以许多戒备之外的人可以自由地探视,比如童如烟,比如沈墨初。
“然然,你已经好久没有和我讲话了。”沈墨初坐在一旁抱怨着,“昨天我过来的时候你在睡觉,我在这里坐了一下午,无聊死了。”
“唔,最近容易困。”沈穆然挠挠头发,岔开话题,“哥,你最近算术学得怎么样?”
“妈说我很厉害。”沈墨初毫不谦虚。
“九九得几?”
“八十一。”
“六六呢?”
“三十六。”
“七七呢?”
“四十九。”
“十一乘十一呢?”
“这个嘛。。。。。。我算算,我算算,一一得一,然后。。。。。。121。”
“哥,你真的变聪明了。”沈穆然抓起桌上的一颗苹果,顺手拿着削皮刀,“我给你削个苹果当奖励。”
“别乱动,我来吧。”沈墨初霸道地命令着,笨拙地操着果皮刀,“这种小事儿,以后让我来就好了。”
童如烟站在门口,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里面,这时候的沈穆然应该是真的快乐的吧?
他的笑容,他的表情,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真实。
“怎么?很感动吗?”柯素媛不知何时已经抱臂站在她的身后。
“我好像一直不知道穆然也有过这样的笑容。”童如烟的实现始终没有离开病房门上的玻璃。
“他要的一直不多,只是你从没有给予过而已。”她本不想出言苛刻,但是她更忘不了沈穆然所受过的伤害。
童如烟垂首,端详着手腕上的手链,一颗泪珠毫无预兆的落下,砸在手链上,湿了蓝色的钻,深了浓浓的悔。
“妈,生日快乐。”
那天,她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儿子所说的礼物。这份礼物被小心地摆放在一个最安全的位置,却也是最孤独的角落,静静地呆在那里。
她打开包装,里面有一张纸条,自字迹清秀而不羁,含着沈穆然的自信与谨慎。
“妈,我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份礼物送到你的手上,因为我怕你会不屑一顾。当年,哥的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该那么任性,不该给你平顾添了那么多的悲伤。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一份礼物,这是最初在六岁那年突然想到的,一直没有机会完成它,终于,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亲手做出来了,它叫Tears。
还记得那年,每每看到你掉眼泪我都觉得好愧疚,恨不得出事的人是我而不是哥。
那时候我就会想象,如果有一件法宝,可以将你所有的眼泪都收藏起来,那该有多好?
这样,你就不会再悲伤了。
这样的想法很蠢吧?不过,那会儿大概是我最聪明的时候了。我画了这条项链,想象着它可以容下你所有的悲伤,然后只剩下快乐。”
“刚好你们两个都在,来我办公室一趟吧。”陈毅刚刚上班,路过病房门口恰好遇上了两个女人。
“墨初,好好照顾然然,妈待会儿再过来。”回忆突然被打断,童如烟打开门交代了一句,便和素媛随着陈毅离开。
“然然,这个苹果酸酸的。”沈墨初嘟着嘴,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苹果。
“真的假的?我吃吃看。”沈穆然的眼睛终于不再盯着手机屏幕。
“喏!”沈墨初体贴地用水果刀切下一块,送进沈穆然的嘴里,“怎么样?酸不酸?”
“还行啊。”沈穆然挑眉,“还要吃。”
“唔,好吧!”沈墨初撇撇嘴,“再吃一口就不能吃了,素媛姐姐昨天交代过得,你不能乱吃东西。”
“哥,你是我哥,不是素媛的哥!”沈穆然说了一句极其绕口的话。
“我可不敢不听素媛姐姐的话。”沈墨初小声地嘀咕着。
“那我呢?”沈穆然反问。
“你是我弟弟,应该听我的。”沈墨初不假思索。
“应该听我的。”沈穆然随口一应,把头脑简单的沈墨初搅昏,自然是难不倒他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弟弟,你要照顾我。”
“好像你说得有道理。”
“当然,我读书多,不骗你。”沈穆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再说了,以后,以后你是要娶她的人,怎么能怕她?”他的笑容僵持在脸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化开,迷雾般的多了些苦涩的味道。
☆、替罪羔羊
“哪个是沈穆然?”大清早的,几个看起来就不十分友善的人闯进了病房,将一室的宁静彻底打破。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沈穆然半靠着床头,左臂上连接着一条透明的管道,此刻正有腥红的液体流向他的体内。
他的脸色苍白到透明,虚汗不断,眼神有些涣散无光,与以往镜头前的美好大相庭径。
“经有关人员检举,MG涉嫌使用低劣装潢材料,麻烦负责人跟我走一趟吧。”张肯是个典型的黑脸包公,拿出了一张逮捕公文,待到看清了对方的脸色后有几分的犹豫。
沈穆然思索了一下,手指按了按胀痛的脑门,打开了电视,调制晨间新闻,果不其然,一切都被见缝插针的媒体争相报道。
“大家先不要激动,MG作为C市的老牌企业当然不会姑息所有的错误,文件是由总经理亲自审批的,他会接受检方的调查,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是,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我们拒绝任何的流言蜚语。”沈鸣浩被团团围住在公司的大门口,保全人员尽力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奈何还是过于混乱。
“听说沈总经理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他真的会依言接受调查吗?”记者A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沈穆然住院治疗对外完全封闭,显然,这是旁人设下的一个局。
“小感冒而已,当然不会以此来推托调查。”沈鸣浩脱口而出,车子已经到了他的身旁,他迅速地开门进去。
“沈总经理究竟会不会接受调查呢?MG的装潢材料是否真的有问题呢?度假村计划是否能够照旧执行呢?我台记者将为您实时报道。”
“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张肯切断了电视的开关,虽有些迟疑,但他知道公务是一定要执行的。
沈穆然脑子并不如从前那么好使,浑浑噩噩的,老是混乱得厉害,默了许久,才理出了头绪。
度假村的开发是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已然不再插手新的案子,而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成了签署同意书的人,原因很简单,他是替罪羔羊。
“沈总经理,请你自觉配合公务。”张肯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耐心消失殆尽。
“我知道了,我换一下衣服。”沈穆然哑然失笑,幽深的眸子里闪烁出厌恶与讽刺。
公司出了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的,而度假村的涉及面太广,如果地位不够,自然是不能足以堵住众人的口舌。
他打开衣柜,调了一套黑色的西服,淡笑着说,“我的动作有点慢,可能要麻烦你们多等一会儿了。”
走进洗手间,小心翼翼地打理着着装与形容,换上了衣服,他的脸色被衬得更加诡异。纠结了一会儿,他走出了洗手间,拿出了柯素媛留在病室里的口红,仔细地抹上,对自己的这幅样子还算满意。
要知道,在外人面前如果丢了沈家的脸,沈鸣浩一定不会对他客气的。
前前后后等待了接近二十分钟,张肯和同事早已开始不耐烦,暗道,一个男人竟可以如此的磨蹭。二话不说,掏出了手铐,“啪嗒”一下,便紧紧地拷住。
“穆然。”沈鸣浩恰逢时宜地推门而入,恰见手铐带上的那个瞬间,难言的心酸涌向四肢百骇。
沈穆然笑得愈加惨淡,“没什么,也许我的利用价值也就剩下这么多了。”
语罢,他走出了病房,步子不是很稳,隐隐的蹒跚,如同小时候刚学会走路的那会儿,摇晃着身子,一颠一颠的。
“等一下。”沈鸣浩快步上前,掏出了口袋里的帕子,细心地裹在他的手腕上,“别怕,爸晚上就能把你弄出来,现在只是过个场子而已。”
沈穆然垂下手,避开了沈鸣浩的动作,向来温润的眸子里再无任何的情感,“我没有那么矫情。”
“别耍性子,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沈鸣浩低声训斥。
“任性?”喉头向下滑了滑,沈穆然轻笑出声,一层水汽隐约飘向了眼眸,“任性是因为有人宠着才会有资本,我沈穆然这辈子都没有那样的资本!”
他绕过沈鸣浩,咬着牙根艰难前行,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忽明忽暗,腿脚亦是不受控制地发软。
沈鸣浩不会念及他的不适,不会念及他的委屈,不会念及他的难堪,明明,这一切他毫不知情,可身为他的父亲,沈鸣浩毫不犹豫地把一切推给他,既然如此,又何必来上演所谓的骨肉亲情?
恶心了他的自尊,腐败了他的坚强。
“外面都是记者,走地下室。”张肯及时扶着他的身体,这种场面,任谁都是知道的,沈穆然最不想的就是在沈鸣浩面前倒下。
“谢谢。”过于无力,沈穆然没有拒绝张肯的好意,他确实不想出糗,尤其是在沈鸣浩的面前。
“喂,你们干嘛?”沈墨初刚好下了车要来看望沈穆然。从他的角度看来,几个人正抓着沈穆然,从他的思想来看,他不准任何人伤害沈穆然。
“请不要妨碍公务。”张肯冷厉地开口警告。
“什么公务不公务的?放开然然。”沈墨初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真的一把推开了张肯。
“等一下,不好意思,我跟他解释解释就好。”沈穆然及时制止额上前要制服沈墨初的人,有些无奈,“哥,我做错事情了,现在要去解决一下,所以跟他们出去一会儿。”
“不行,你身体还没有好,不能去。”沈墨初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我打电话让爸过来,别怕。”
“别闹,墨初,你过来。”沈鸣浩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地下室的停车场中,见状也是头疼得厉害。
“爸,快过来,有人欺负然然。”他护着沈穆然,视死如归。
“别闹了,过来。”沈鸣浩轻吼了一声。
沈墨初要是撅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这样吧,然然还小,他做错事我替他受惩罚总可以吧?”
沈鸣浩再次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