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剑说-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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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玩意儿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有一条同样吃人而且更加可怕的青蛇妖,可是现在却偏偏被一头不知身在何处,光闻其声,不见其影的老虎给吓得不要不要的。
“大虫?大虫在哪儿,待爷打杀了它,做件皮袄子!嘿,冬天可暖和着呢。”
缺根弦儿的巨汉虎力可不怕什么山林之王,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无意识的在身边摸索,老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宝贝锤头已经被没收了,不由一阵垂头丧气。
“虎力,喊什么,帮忙干活儿去!”
从油布棚子里钻出来的李小白一声喝斥,打断了这夯货的蠢蠢欲动。
“小……呃,小公子!小的这就去!”
虎力原本想喊小白脸,一看到对方腰间的钱袋,当即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虎背熊腰,块头若大的一条魁梧汉子果断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是个二楞子,却不是个傻子。
有了虎力这么个大身板儿加入,庚字商队的出发准备工作效率变得更快了。
半个时辰后,商队很快重新回到了杂草丛生的官道上,在山间弥漫的薄雾中,继续开始新一天的旅程。
“后面有人!”
一名商队护卫骑着马带着一身湿漉漉的雾气,从队伍后方赶了上来。
“有多少人?”
春管事微微一怔,难道是山匪。
此时李小白的目光恰好望过来,不是说好的山匪们不会报复么?怎么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只有一个人!”
那名商队护卫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阵咯哒咯哒不紧不慢的马蹄声从商队后方传来。
春管事跳上身旁的大车,往后方望去,就见一人一马从朦胧的山雾中现出身形,并且变得越来越清晰。
应该不是山匪。
春博松了一口气,如果要对商队不利,根本不可能一个人。
更何况队伍里有李公子在,寻常山匪想要劫道,根本就是找死。
迎着李小白的询问目光,春管事向他点了点头,随即对商队护卫道:“不碍事,应该是过路的。”
他想了想,又说道:“这人胆子真大!”
“也许是艺高人胆大!”
隔着三四十步,李小白看到那人背弓挎箭,怀中还抱着一件兵器,似是长剑,不过头上戴着斗笠,隐隐约约看不清面目。
那人应该不是普通平民,也不是商人,倒有几分江湖游侠儿的打扮。
“都警醒着点儿!”
春管事虽然猜测从商队后方赶上来的单骑走马并不一定是匪类,不过凭藉着带领商队千里迢迢奔波来往的经验,他依然还是持小心谨慎的态度。
正如春管事所猜测的那样,那人只是一个独行客,对满载财货的商队并没有任何兴趣,简简单单的从商队旁擦边而过,倒是让装作若无其事的商队护卫们白白担心了一场。
戴着斗笠,抱着长剑的那人骑马从载着李小白的大车旁经过时,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李小白向对方轻轻颌首致意,对方亦然。
那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目光湛然,炯炯有神,看年纪似乎比李小白大不了几岁,不过胡子拉碴,留下了些许风尘与沧桑的痕迹,神情自信,简单的说,就是极富有男人味儿的那种。
春管事在李小白耳边小声说道:“此人是游侠儿!”
李小白点了点头,他察觉到那人的耳朵轻微动了动,显然春管事的耳语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行侠仗义是游侠儿最喜欢干的事,不过春管事却没打算像邀请李小白与致笃大师那样,请对方加入商队同行。
因为游侠儿同样意味着麻烦,他们往往不遵循律法,姿意妄为,一旦捅下篓子便扬长而去,逃之夭夭,商队若是与对方沾上边,说不定会引祸上身,所以是敬而远之的好。
“游侠儿好吃么?”
李小白腰间的云蛇纹蜀锦钱袋里传出清瑶的声音,昨日几十个山匪吃的挺过瘾,现如今又开始馋了。
李小白没好气的说道:“不好吃,酸臭酸臭的!”
“公子又糊弄奴家!怎会是酸臭的?”
妖女表示不信。
“人家运动量大,很少有机会洗澡,所以很容易发臭,随便一搓就能拧出三斤老黑泥,还有虫子,内裤也许还沾着便便,整个人的味道就像三年没洗的臭鞋子,想想看被臭脚捂了三年,啧啧啧,那个酸爽,你还有兴趣吗?嗯,对方说不定还有狐臭……”
李小白娴熟的放着嘴炮,与这妖女交锋多次,他的嘴炮经验值大涨。
一连串比喻、对比和形容这顿组合拳使将出来,连作为旁听者的春管事都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脏得不行,恨不得找一处清澈见底的水潭好好清洗一番。
“奴家才不要吃臭的。”
好端端的期待美食,却不想被强塞了一嘴狗粮,清瑶当即没了兴致,作为有理想,有实力,有野心的未来大妖,在选择食物上应该有所矜持才是。
想到这里,她连那些山匪都没兴趣了。
天啦噜!人族竟然这么脏,自己以前究竟是怎么下得了口的?
小白同学祭出百试不爽的智力碾压,硬生生让清瑶开始怀疑自己的蛇生。
“……”春管事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人一妖互相针尖对麦芒的斗嘴抬杠,隐隐可见刀光剑影。
若是与李公子这般供养妖奴,每日这般心塞或心累,就算没进妖腹,自己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吧?
那个游侠儿打扮的年轻人很快超过了商队,双方距离越拉越大,彼此之间仅仅只是路人那么简单。
当商队前方的那个身影快要再次完全没入弥漫于官道上的山雾时,就听到突然远远传来一声呼啸,紧接着一片呐喊声从官道旁的山林中响起,并且飞快冲了过来。
“迎敌!迎敌!”
商队护卫头领第一时间大喊起来。
一辆辆大车飞快聚拢起来,以免给突如其来的山匪们各个击破的可趁之机。
对于这类突发情况,商队上下已是不知演练了多少次。
如白纱般缓缓流动的山雾中人影绰约可见,片刻之间,前方百步开外的道路被堵得严严实实,至少有两百多人截住了商队的前路。
不止是商队,连那个游侠儿打扮的年轻人也被拦了下来。
不是说那些山匪们不会报复么?这心眼儿也未免太狭小了。
李小白与春管事面面相觑,彼此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后者随即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在,在下也不知道为何?”
他也不曾料到山匪们居然如此不讲信用,明明是二郎山先坏了规矩,眼前又拦住商队去路究竟是什么意思?
“清瑶!”
李小白拍了拍腰间的钱袋,然而手指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奴家正在生气!”
显然妖女仍旧被李小白形容的酸臭游侠儿给恶心的不行。
“现在有加餐!机会难得,说不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李小白诱惑袋中的青蛇,前面有好多人形的点心,统统吃完了,他好继续赶路。
在李小白眼中,山匪已经不能算作人,尽管看着有些闹心,倒不如让妖女吃了,省得这些家伙继续作恶,伤害无辜。
“奴家不吃人,从今天开始改吃素包子!”
心魔难消的清瑶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坚决不肯再上当。
“……”
这回轮到李小白麻爪了。
不吃人的妖怪,那还是妖怪吗?
就听到商队前面有人大喊:“呔!前面那厮,是你想要收服我大黄岭的各路好汉吗?还真是大言不惭,不知死活!”
…
第74节…血染山道
“呔!前面那厮,是你想要收服我大黄岭的各路好汉吗?还真是大言不惭,不知死活!”
哎哟我勒个去的,可以啊!
李小白与春管事两人面面相觑,他俩没想到前面那游侠儿心居然这么大,凭着单枪匹马就要平定大黄岭的匪患,想必身手定然十分高绝,否则像这般一人一剑一弓闯荡江湖,动辄就要灭别人全家,岂不是老寿星吃砒礵,活腻了!
抱剑纵马的那个年轻人目光冷冷的打量了一眼突然拦住前路的众匪,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就是你了!弟兄们!干|他!”
山匪们登时被激怒了,抄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杀将上来。
“往后退!往后退!莫要招惹是非!”
面如土色的春管事连忙大叫,他看到有几个护卫有蠢蠢欲动的迹像。
庚字商队的所有人慌乱起来,拉着力畜将满载的大车一点点往后退却。
前方骑在马上的那个游侠儿,摘下斗笠直接掷出,正中一名山匪的胸口。
就听到一声怪叫,那只斗笠仿佛大锤一般,将那名山匪连带着身后数人一并砸翻在地,杀过来的众匪们气势立时一滞。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
“宰了这厮!”
“围住他!放暗青子!”
各种江湖黑话飚起,山匪们非但不惧,反而激得凶性大发。
这一趟若是怂了,恐怕大黄岭再无他们这个山头的立足之地,该狠的时候还是要狠,否则就别吃劫道这行饭。
前手刚掷出斗笠,游侠儿并没有迟疑,轻轻一拍马背,纵身扑出,让漫天飞来的铁蒺藜,金钱镖和飞蝗石当场射了个空。
因为提前离开马背,大多数暗器并没有波及他所骑的马,顶多只有几枚大个儿的飞蝗石滚落在马蹄下,游侠儿对时机的把握堪称准确。
游侠儿落地时顺势就地一滚,随即纵身而起,扑进杀来的山匪人群中,紧接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光就像雷雨云中乍闪即逝的雷电,以令人昨舌的频率激烈闪烁,就听到一片惨叫声连接响起,不断有山匪身上喷出触目惊心的血花哀嚎着以各种各样姿势摔倒在地。
前后不过三四息的功夫,就有十几个山匪躺在了地上,大多数完全没了动静,只剩下两三个依旧在奄奄一息的挣命。
在猝不及防间吃了个大亏的山匪们无不惊惧不已的齐齐散开,立刻让出了一大片伤亡满地的空间,被围在正当中的游侠儿依旧高傲的抱剑而立,腰杆儿如标枪一般笔直,周身滴血不沾,凛冽的目光就锋利的刀剑,逼迫诸匪不敢与其对视。
由于春管事反应及时,商队后撤迅速,并没有被山匪们围进去,看起来前面这伙好汉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好快的剑!”
商队护卫头领看得目眩神驰,心潮澎湃,他也练得武功,不过与对方比起来,也就是三脚猫了。
“嘶!这游侠儿好生厉害!”
惯是见多识广的春管事犹自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武侠大片,李小白左右张望,想要找地方点赞。
对方在眨眼间刺倒十几人,完全是毫无花假的真功夫。
“好身手!”
山匪中有人大喝了一声场面话,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难怪敢大言不惭的想要收服我大黄岭的好汉,兄弟们,今天跟他不死不休!”
那人双手挥动子午鸳鸯钺,这两件奇门兵器的锋利钺刃舞作一团寒光直冲过来。
其他山匪们再次鼓起勇气,在齐声呐喊声,各种长短兵器一同招呼。
噌……
一声悠扬清越的剑吟在包围圈内响起,李小白心中莫名一跳,那内只有心神才能感知到的莲花花苞仿佛突然出现一丝感应。
尽管各种兵器从四面八方招呼过来,那个游侠儿还真是艺高人胆大,手中长剑或挑或刺或撩或抹,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频频递出。
李小白等人几乎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山匪们眼花缭乱,根本捕捉不到剑光所在,对方反而如闲庭信步般在人群中或进或退,身形飘忽不定,剑招干脆利落,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步都会有两三人兵器撒手或紧紧捂住要害处带着惨叫声倒下。
用乌合之众来形容山匪并不为地,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军队,人多,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能够同时挤到游侠儿身周的人数始终有限,这与人多人少无关。
甚至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百多山匪悉数倒在了地上。
此前那个使子午鸳鸯钺的山匪躺在同伴的身体上,仰面望着天空,嘴唇嚅动了几下,眼睛渐渐失去了神彩。
在他的心口处,鲜血染红了衣襟,空气中弥漫着浓浊的血腥气,铁打的汉子也禁不住一剑穿心。
剑吟悠扬,游侠儿轻轻一抖手中长剑,沾染的血水倾刻间抖落,剑刃恢复为原来的光可鉴人,仿佛犹有余力。
剩下不到原来一半的山匪们浑身颤栗的望着他,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惊恐,面对剑术如此超绝的对手,他们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无论怎么拼命,也依然如同以卵击石。
山匪们的士气登时跌落至无底深渊,战意全无。
“大当家死了!”
也不知是谁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突然大喊了一声。
其他人再也按捺不住对死亡的恐惧,仓皇嚎叫着作鸟兽散。
“逃命啊!”
“快跑!”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
片刻的功夫,尸横遍地的官道上,只剩下几声微弱的呻吟,幸存的山匪逃了个干干净净。
“好,好厉害!”
春管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低估了那个游侠儿的身手。
能够放出收服大黄岭众匪这句豪言,以这样的剑术,对方说不定真能成!
一旦消除这片群山中的匪患,不啻于造福一方,道路畅通后,封狼道与关华道必然来往更加密切,许多货物都能够更加便宜的运输到各地,百姓们也能够得到实惠。
游侠儿收剑入鞘,重新捡回了自己的斗笠,掸了掸上面的灰,重新戴上,然后寻回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悠哉游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