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染天下-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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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把握住,现在想来,他还真是想与宋临照他们一起骂一骂天道,若不是天道,他们也不必受这样的折磨,若不是天道,他或许可以与裳儿一直在一起,终老至死。
只不过,月无却是忘了,若不是天道,他们也根本不会相遇、相知、相爱,最后相离。若是人生永远只如初见自然美好,但是最后却也少了几分色彩。
天道之下,万物为刍狗。天道只有无情,才能真正做到公平。
只不过,有些时候,它忘记了,它可以无情,天下生灵却永远不可能无情。
聂恒听到月无的解释心中也是一阵纠结,然而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等姑姑醒过来之后,他们再一起去找那四样东西,终有一日是可以找到的,而且有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姑姑也不会再随着姑父而去,岂不是比他们现在殉情更好?
只是聂恒并没有想到,当所有的希望最后变成了绝望,那又会是怎样的苦楚和痛悔。
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失去了最后的亲人的孩子,他只想让自己的亲人活过来,仅此而已。
所以他应了,不仅应了,还把怀中的天下令拿了出来,给月无借了灵力。
一阵白光笼罩了月无缥缈的身影,还有躺在水晶棺中那两个人的身体,只待新生。
而这个时候,沧潦似有所感地向那个方向叫了一声,不似它曾经撒娇的“呜呜”声,也不似它伤心时的哭声,反而像是人一样的叹了一口气。
双眸中不再是懵懂之色,而是带上了几许苍凉,几许悲戚。
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他人。每一个决定都是他们自己所做,亦是怨不得天道。
沧潦不由想到了当年,那么多上古诸神的陨落,那么多因为违逆天道而在世间化为尘埃的上古诸神,它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
都说是因为天道所逼,所以世间才会有那么多不甘怨恨,连它的主人也一直对天道颇有微词。
可是虽然每个人的一生中的确有着天道所安排的命运所在,但又何尝没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呢?
每个人的结局,真的从来都不止是天道作祟,只是没有几个人明白而已。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时光流,青丝白
永和三十七年,在所有人都没有在意的时候悄然来临。
这个后世史上被称为十年之战中最为重要的一年,在这一刻还并未表现出它的特殊。
若说非要找出什么特殊的话,便是就在年关的时候,楚皇暴毙,楚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然后,被一直盯着它的燕国打出了燕国境内。
然而并不只是如此,夜国主帅,夜皇近臣封远侯无殷在永和三十七年的元日在战场上失踪,让所有人遍寻不见。
所有的宋国人都在这个时候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们却是忘记了夜国并不只有无殷一个大将。
在燕国和楚国两败俱伤各自撤兵回国的时候,夜国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宋国,攻势比前几年更猛。无殷虽然不在,宋国的各个守城之将也是拼尽了全力哪怕撑着同归于尽也绝不退后一步,但是还是在夜国这样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如今,夜国大军竟是已经到了距离都城长安不过三个城池之遥的婺城。
据那些将领推断,在楚国和燕国同时沉寂下来的时候,这婺城,最多不过一月便会被夜军攻占。而宋国的国都长安,也是不需半年必然沦落。
只是无论是楚国还是燕国,都是接到了宋皇想要与他们结盟的信件,虽然他们极想应下来,但却着实有心无力。
在宋国百姓彻底失望之后,朝中的主降派的声音更多了,然而作为一个绵延了百年的天域大陆上的四大国家之一,宋国人也是真的承受不了成为别的国家的附属国的下场。
哪怕是夜国现在不再屠城,哪怕是他们已经言明会把宋国百姓也当做夜国人一样对待,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不愿的。
后来已是宋皇的宋润流在大殿上直接踢倒了一个主降派的大臣,言明宋国之人绝不成为亡国奴,这才作罢。
从那之后,所有人的心思便都放在了如何救国之上,哪怕是有一些通敌之人,也是尽数被揪了出来赐死。
据说赐死的那天,那些人的鲜血流遍了长安。
而宋润流也是在那天,说清楚了聂家军和永安郡主被人陷害之事,一声“我宋国尚且有永安郡主这等巾帼英雄死战不退,汝等男儿难道不敢与夜狗一战?”响彻长安。
宋国百姓和官员空前地团结,每个人都在想办法怎么把夜国人赶出自己的家园,每个人都提起家中武器就要上战场,哪怕是死,也决不后退!
后来更是有人说在洳城见过永安郡主,这些人的热情便更加高涨了。
因为众人推测永安郡主定是因为被宋国百姓那般误会所以才心灰意冷不肯出现,所以还有一些人自发站了出来组成一队要去寻找永安郡主。
毕竟,永安郡主,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安遥,你说咱们能找到永安郡主吗?”
那名为安遥的小个男子喝了一口水,听到这人的问话也是有些愁闷苦脸,但是他明显还是没有放弃的那帮人之一,“当然可以。我刚得到的消息,永安郡主在昭梺山暂住过一段时间,前段日子,她不是去了洳城吗?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不是说永安郡主受伤了吗?如今应该是在昭梺山养伤才对。咱们都到昭梺山了,难道还怕找不到永安郡主吗?”
刚才开口问他的大个子摸了摸头,心想这安家出来的小子就是不一样,说什么都是有条有理的,难怪陛下会让他做这次的领头。
听到他这样的话,他也便放心了。
确实,他们走了那么多地方,躲过了那么多次杀机,这才终于来到了昭梺山,就算是老天可怜他们一下,也应该让他们找到永安郡主了。
那男子放心了一些,和其他人一起去插诨打科去了。却是没有看到安遥那一片迷茫的双眼。
安遥是安荣英所在的那个安家人,他一向比平常人知道的多一点,虽然不知宋润流为何要鼓动所有人拼死一战,而不是暂且受辱留待以后报仇,但是从宫内传来的同时安家女的皇后娘娘的消息却是让他明白,他们的那个帝王绝对不是为了宋国百姓、为了宋国的骨气才作的这个决定。
他不知道原委,但却可以隐约猜到他一定有更大的图谋。所以他才费尽力气去找永安郡主,毕竟聂家人的清白和忠烈别人不知,他们安家人却是尽知的。
聂家守护的,从来不知坐在龙椅上的帝王,而是宋国的百姓,宋国的土地。
永安郡主聂音落更是以女子之身接过了聂家的担子,纵横沙场那么多年,着实是他最为佩服的人,没有之一。
虽然后来她被小人算计失了岐陵,但是他也是明白这算计之后,可是还有着他们陛下的手笔。
安家与聂家一向不对付,但是却从来不会以小人的手段算计对方,聂家人一向光风霁月不屑为之,安家人却是不愿失了脸面如此施为。
只是这两家的人都没想到,他们彼此谁都斗不倒谁,陛下却是接连出手了。
当年聂家的倒台,还有后来安荣英那个族兄的死亡,现在堂姐的皇后之位,尽是这两位帝王的算计。
若非祖父早已明白这一切逐渐远离朝堂,怕是现在安家也只能落得一个和聂家一样的结局。
他都不知,他们和聂家一样忠心耿耿那么多年,为的到底是什么了。
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摇摇头把那些纷乱的思绪摇出脑袋。当务之急是寻找永安郡主,他们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
当即把这些跟着他来的人都叫了起来,继续向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祈祷着,但愿永安郡主真的在山上吧。
其实安遥他们这次着实是幸运,聂音落今日真的在昭梺山上。
不过她不是为了养伤,只是想来见见聂恒罢了。
那日她在水晶棺内醒来,月无和镜水裳已经去投胎了,她所见到的只有站在水晶棺旁边小心翼翼地守着的聂恒,还有躺在她身边了无声息的宋临照。
她当时只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却是没想到竟是现实。
后来听到聂恒转述的月无的话,她才真的冷静了下来。只是当时面对那样的打击,她真的是已经没有了能够活下去的勇气,若不是知道宋临照还可能醒过来,她真的在水晶棺的时候就一把了结了自己。
这段时日她一直都在寻找月无说的那几样东西,沧潦给了她一些提示之后便消失了,聂恒也回了昭梺山想要把那个隐世之族完全掌握在手里。
而她,就这样一个人去到各种地方,寻找子卿的一线生机。
她终究是幸运的,不过半年时间,她就找到了月无口中的冰寒蝉蜕和玉血琉璃,把这两样东西给宋临照服下,他竟是当真有了脉搏和呼吸,这才让她真正相信他还没有离开她,他还会醒过来。
只是似乎所有的运气都在这两样东西上用尽了一样,其他的那两样东西却是毫无下落。
即便是沧潦,也是没有任何提示再能给她。
她不想就这么放弃,也早已过了怨天尤人的年纪,生死关前又走了一遭,她的心境淡然了许多。
原本的她,若是听到宋国现在的状况或者宋润流等人的算计怕是会十分生气,可是这段时日她去找那几样东西的时候,在路上听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再加上以前那么多事情的推断,让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自以为是黄雀,却其实只是螳螂。
现在的她可以轻而易举得破坏他们的计划,可以轻而易举地为聂家报仇,但是她却是什么都不想做了。
姚深找过她不知多少次,后来她终于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也告诉了他她所猜测的宋润流的打算,他这才沉默了下来,再也未曾找过她。
而她,终于跳出了天下的这局棋,置身事外,观棋不语了。
她为了报仇和所谓的责任失去了一切,如今更是差点失去她最爱的人,她早已是不可能再变成他们口中的永安郡主和岐陵主帅了。
她只是聂音落,或者说,她是为了孟舒卿而活的洛落,仅此而已。
什么天下大势,什么宋国将灭,什么封远侯失踪,都与她不再相关。
从今以后,她的一生,便是只剩了宋临照一人。
她不怪他食言,也不怪他瞒着她给他们戴上有那样效果的生死戒,她只知道她会一直陪着他。
若他醒,她便于他同游天下相守一世;若他不醒,她便在她累了的时候也陪着他睡在水晶棺中,共眠千年。
抚着手中已经摔断的发簪,想起他最喜欢抱着她顺着她的头发,聂音落也是不由把头发又绾了起来,可是却因为前两日她剪掉了许多而终究未曾绾起。
一头青丝就这样又散了下来,其中的几点雪白足以刺痛所有人的眼。
若是宋临照在此,也不知是何感觉。
然而,他终究是不能再那般陪着她了。
待我长发及腰,斯人归来可好?彼时天地共逍遥,笑看山河缥缈。
待我长发及腰,子卿,你,可愿归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昭梺遇,此心决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聂音落挑着蜡烛内的烛心,感觉到有人前来的声音,也不甚在意,只是念出了杜子美的这么一句诗。
不为别的,只因为当初宋临照把这句诗写到了纸上而已,而她,偏偏就这么记住了,罢了。
聂恒许是被事情牵绊住了,她从下午等到晚上,只打算再等一个时辰便连夜下山,却是不曾想居然还有一群人在这个时候来了昭梺山。
她不是以往那个对所有事情都有一分好奇的聂音落,所以她根本没打算理他们,此刻念出声来,蕴含上这段时日以来越发强劲的内力传入他们耳中,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打扰她罢了。毕竟,从他们的脚步声就可以听出来他们的武功并不是很高,若是她一会儿心情不好,说不定会拿他们出一下气什么的,还是让他们速速离开为妙。
只是聂音落却没想到,他们竟是为她而来。
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这帮人不仅没有感觉到威胁,反倒是那领头的安遥出奇地兴奋,他听过一次聂音落的声音,就是这般清冷的感觉。
你问他为什么分的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他是把聂音落当成偶像的人,自然对于这偶像的一切都无比清楚。
还好聂音落不知道安遥的想法,否则非得一枪把他捅下山去了。她一共就在这人面前出现过一两次,居然被他记得这么清楚,要是让宋临照知道了,还不得又多喝好几瓶干醋啊?
当然,这是她原来的想法。若是真的能把宋临照给醋醒,她说不得还要感谢安遥一番。
“请问阁下,可是永安郡主?”
安遥的声音带着几分热切,几许期待,连声音都比以往细了几分,竟有些雌雄难辨。
聂音落听到他的问话,手中动作一顿,良久之后,方才传出一声,“不是。”
后来又觉得只是这么一句可能对对方没有任何说服力,便又说了一句,“永安郡主早便死了,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夜晚危险至极,尔等速速离去。”
安遥听见她的话,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只是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永安郡主死了的这个消息的,况且他自幼听力极好,怎么也是不可能认错自己偶像的声音的。
所以他自然不肯离开,“是与不是,并非阁下一句话便可说清的。不知安某可有那个荣幸请阁下出来见一面,到时候若是阁下当真不是,我们也好尽快离开。”
聂音落只觉得这人好烦,直接揪断了那蜡烛的烛芯,然后更是在声音中加了几分内力,“无论你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