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第14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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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就有士卒前来禀报道:“不好,船舱被魏军的机关弩击破了!”
邸阳君熊沥见此大惊失色,然而楚王熊拓却万分镇定,从容地说道:“无妨,叫士卒们尽可能修补,只要让这艘船,支撑到我等杀上魏国的战船就足够。”
可能是熊拓的镇定感染了船上的楚军兵将们,以至于纵使船只正在大量漏水,堪堪将要沉没,这些楚军兵将亦毫无惊慌,只是紧握兵器,等待即将来到的接舷战。
片刻之后,熊拓乘坐的这艘战船,硬生生顶着魏军战船的机关弩,冲上到魏军战船边缘。
见此,熊拓抽出利剑,振臂高呼道:“诸君,杀敌夺船!”
此时熊拓这艘船接触的魏军战船,乃归属李岌麾下千人将刘匡指挥。
说实话,千人将刘匡一开始并没有将试图杀上战船的那些楚军放在眼里,毕竟论近身白刃,他魏国士卒从未不惧于人!
可事实证明,千人将刘匡这次托大了,只见在楚王熊拓身先士卒的激励下,楚军士卒们发挥出了远超平日的水准,竟将战船上的魏军杀地节节败退。
不得不说,跟当年魏王赵润在大梁战役时伫剑而立的‘参战’不同,楚王熊拓那是真的提三尺之剑亲自上阵杀敌,以至于激励地周边的楚军一个个嗷嗷咆哮。
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明明有燕绉、李岌这等将领督战,且魏国水军的实力远远超过楚国水军,但是这场水战的最终,魏军却被楚军给击败了,甚至于,就连虎式战船,都被楚军夺取了七八艘。
“到底怎么回事?”
魏将燕绉简直难以相信。
直到后来,当他得知楚王熊拓亲赴战场的消息后,他这才稍稍释然。
由于魏方的水军暂时败退,楚**队终于获得了攻取彭泽的机会。
熊拓当然知道过不了多久,魏将燕绉与李岌就会率领水军卷土重来,毕竟在彭泽一带的大江上,还停泊着几十艘魏国的虎式战船与上百艘艨艟。
因此,即便在明知麾下兵将已非常疲倦的情况下,熊拓仍下令立刻登陆,对彭泽县展开攻势。
不可否认,君主亲临战场,大大激励了楚国的士卒,纵使这些士卒也已颇为疲倦,但斗志依旧高昂。
“夺回彭泽!”
还是穿着那一身满是污血的王袍,楚王熊拓下令了麾下军队对彭泽县的全军猛攻。
“喔喔”
楚军士卒们咆哮着,大吼着,涌向彭泽县,纵使城墙上的魏军弩手们以猛烈的箭矢阻截,亦无法熄灭楚军士卒心中那仿佛火焰般的斗志。
“楚军疯了!简直疯了!”
面对着楚军士卒那亡命般的攻势,纵使是司马尚麾下的魏军,亦被楚军所压制,不得已只好在摧毁城内防御设施后,撤出了城外。
眼见魏军撤离,楚军放声欢呼,庆贺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然而,并没有几人注意到,与士卒们一同浴血奋战的楚王熊拓,此时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肋。
只见在他王袍的左肋处,有一个破孔,周边殷红一片,只是那血迹与那些魏军士卒喷洒在熊拓身上的鲜血混杂了一起,是故才显得不起眼。
而事实上,此刻却有一枚魏军弩矢的箭簇,还留在熊拓的身体内,那种号称一箭就能带走一条人命的三棱箭簇。
……
用手按着受伤的部位,楚王熊拓自嘲一笑。
此时,护卫在熊拓身旁的丞相溧阳君熊盛走近两步,双目微微泛红,低声说道:“大王……”
“莫要声张,丞相。”
楚王熊拓抬手阻止了熊盛,旋即神色镇定地目视着前方正在欢呼的楚军士卒们,歉意说道:“抱歉,丞相,孤御驾亲征的征途,恐怕要止步于此了……”
溧阳君熊盛双目含泪,连连摇头。
用沾满鲜血的手拍了拍熊盛的臂膀,熊拓笑着说道:“无须介怀、也无须哀伤,与其被魏军攻到王宫后无奈自刎,孤宁可战死在沙场上。要怪,只怪时运如此,是上苍要使我大楚覆亡。……待孤亡故之后,丞相便率余众向魏国投降吧,没有必要再牺牲更多了。”
“大王……”
“嘘,莫要打搅了那些正在欢呼的士卒们。”
“……”
看着楚王熊拓从始至终从容镇定的面孔,溧阳君熊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此时天色已暗,楚王熊拓仰头看着天空,嘴角扬起几分略带苦涩的笑容。
最终,还是被那矮子夺了天下,真是可气!好在最后崩碎了魏军几颗牙,总算也挽回些颜面……阿琥,让你久等了。
魏昭武十二年六月初七,楚王熊拓御驾亲征,率军夺回彭泽县。
然而是夜,熊拓就因为箭创迸发而亡故。
楚王熊拓的亡故,彻底击垮了楚国的抵抗。
数日后,溧阳君熊盛遵从楚王熊拓的遗愿,率众向魏军投降。
楚国,遂亡。
第347章:一统!
时隔四十日左右,魏将司马尚、桓虎、燕绉、李岌等人的战报,才陆陆续续抵达魏国王都雒阳,呈递于魏王赵润手中。
这些位魏国将领除了记载各自所遭遇的战事外,还列了一桩相同的事,即楚王熊拓战亡、楚国投降。
当从宋郡守司马尚的战报中看到楚王熊拓战亡这几个字后,纵使赵润早有预料,亦不由地心中一颤,面色黯然地长长叹了口气。
国内的将领打了胜仗,覆亡了楚国,这固然是一桩令人欢喜的事,但同样的,赵润亦再次失去了一位与他平起平坐的挚友。
韩然、卫瑜、赵昭、熊琥、熊拓,等等等等,在这些人当中,赵润其实对熊琥、熊拓堂兄弟俩的友谊最深。
别看赵昭是他的六哥,且兄弟俩曾经亦关系密切,但说到底,自从赵昭当年远赴齐国之后,赵润与赵昭就再没有什么机会碰面,反而是曾经相互恨得咬牙切齿的熊拓、熊琥二人,却时常会与赵润碰面。
“……”
轻叹一口气,赵润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口,负背双手目视着窗外。
最后一次见到熊拓是几时呢?
赵润思忖着。
以赵润的记忆力,当然不会忘记他最后一次见到熊拓的日期,那是在洪德二十四年的冬季。
在洪德二十四年那一年,由庆王赵信引发的三王之乱尚未发生,老七颐王赵殷亦尚未从幕后跳出来,那时的国家,仍然是太子赵誉监国。
当时由于赵润功高盖主,纵使太子赵誉其实亦想重用这位臣弟,亦不由地被舆论与流言所惊扰,担心赵润留在当时魏国的王都大梁而影响到他抓权,便设法将赵润打发到了封邑,即商水郡。
那时,城君熊拓已前赴楚东,夺取了楚太子的地位。
问题是当时楚东熊氏一族仍明里暗里给予熊拓掣肘,再加上寿陵君景云,上将项末、项娈,等楚国的实权将领尚未对熊拓归心确切地说,当时熊拓在楚东非常不受待见。
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寿陵君景舍在五方伐魏战役中的最后一役,即第一次魏楚雍丘之战中被魏国的禹王赵元击败时,熊拓为了趁机前赴楚东夺权,遂命平舆君熊琥封锁平舆,对战败的寿陵君景舍、上将项末见死不救,导致寿陵君景舍唯有横穿宋地返回楚东,因此被魏军,以及被当时齐国的田耽率军堵截追击,致使百万楚军,仅剩下寥寥人数返回楚东。
正因为如此,寿陵君景舍还会因为感到愧对部下兵将而自刎于楚水。
因此对于寿陵君景云来说,平舆君熊琥与城君熊拓,简直就是杀父仇人一般,既如此,景云又岂会真心相助熊拓?
当时侥幸逃回楚国的项末,亦是如此。
毫不夸张地说,当时在楚东,除了汝阴君项恭等少数汝南君熊灏的老部下以外,就只有十万楚西军队是熊拓夺取太子之位的唯一仗持,当时楚东一带的熊氏、项氏、景氏、季连氏、季氏、连氏、黄氏等大贵族,没有一个表明立场支持他。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熊拓这件事的确做得不地道呢,倘若他当时下令平舆君熊琥出兵救援寿陵君景舍,当时景舍与项末麾下的楚军,可能将会有二十万到三十万正军能活着返回楚东,最重要的是,寿陵君景舍或也不至于因此而羞惭自刎。
当然,倘若果真是那样,果真叫二三十万楚东军队撤回了楚东,那么,熊拓前赴楚东夺权的企图恐怕也得泡汤了。
纵使景舍、项末二人出于报答而为熊拓说话,也无法彻底改变熊拓无缘楚太子之位的残酷事实。
理由很简单,因为熊拓亦是庶出。
庶出的楚公子,基本上是无缘王位的,甚至于,可能连封邑都捞不到。
就比如同样是庶出的楚水君,同样是作为王族中人,汝南君熊灏一出生就有册封,弱冠之龄便得到封邑,代楚王治理偌大的楚西;而楚水君呢,在先王过世、太子熊胥继位的前后,才弄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楚水君册封。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庶出之子无法得到封邑,为何熊拓却能受封城,且治理整个楚西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熊拓是继承了汝南君熊灏思想的人,这使得在当时楚西、楚东反目成仇的大环境下,似汝阴君项恭、西郢君熊秉(熊焘之父)、平舆君熊逵(熊琥之父)等汝南君熊灏的老部下,他们在得知熊灏自杀的消息后,要求由熊拓来代替熊灏,否则,楚西熊氏、项氏将为了楚东逼死汝南君熊灏一事,与楚东不死不休。
当时楚东贵族见汝南君熊灏已死,危机已经解除,且熊拓尚且年轻,便同意了此事,这才得以化解楚西跟楚东的这场内战,也使得熊拓成为当时唯一一个得到了封邑与权利的熊氏庶出子弟。
可即便如此,熊拓想要染指王位,这却是万万不能。
倘若熊拓想要夺取王权,就必须采取武力,以武力震慑反对者。
而既然要采取武力,那么,自然不能让那二三十万楚东军队活着返回楚东,否则,单凭熊拓当时麾下十万楚西军队,如何打得过景舍、项末等人的二三十万军队?
甚至于,他连当时镇守在昭关的楚国第一猛将项娈都无法战胜。
所以说,熊拓也是没有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他在楚东的名声就变得非常差,虽然成功地入主了楚东,成为了楚国的太子,但却使得熊氏、景氏、项氏都对他颇为仇视直到后来熊拓放下姿态说服了溧阳君熊盛协助他,在熊盛的出面劝说下,景氏与项氏这才逐渐放下对熊拓的成见。
不过在魏洪德二十四年的时候,熊拓还未曾下定决心恳求溧阳君熊盛的帮助,毕竟他的性格,注定他不会对除熊琥、项恭等人以外的其他人低声下气地恳求,更别说溧阳君熊盛其实也是与他争夺王位的劲敌。
鉴于当时在楚东呆得压抑,兼之熊拓又收到了平舆君熊琥的书信,得知堂妹芈姜即将在商水县临盆诞子,遂抽暇跑到商水县,一方面探望堂妹芈姜,一方面也是为了散散心。
当时芈姜身怀的,即是魏国后来的太子赵卫。
当时魏楚两国的关系非常恶劣,且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还在五方伐魏战役中率军攻伐商水县虽然那场战事,熊拓与熊琥皆是草草了事,只是为了混淆、敷衍楚东那边而已。
总而言之,在魏楚交恶的大环境下,商水与平舆的关系倒是瞧不出有什么仇视,甚至于,当熊拓与熊琥跑到商水探望堂妹芈姜的时候,他们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闯入了商水县的肃王府即后来的商君赵兴的府邸,从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赵润与熊拓、熊琥的关系其实已非常亲近。
当然,对于这事,赵润与熊拓都是不会承认的。
赵润曾恶狠狠地表示要将闯入府邸的熊拓抓起来,而熊拓,则毫不客气地表示前者只是他来探望芈姜的‘添头’。
可是在紧张等待芈姜临盆诞子的期间,赵润、熊琥、熊拓三人为了缓解紧张与压力,还曾结伴在周边一点狩猎。
狩猎范围从商水郡到平舆郡,仿佛魏楚边界对于这三位来说毫无意义。
总算是等到芈姜诞下魏国日后的太子赵卫,赵润在王府设宴庆贺。
当时王府内坐满了宾客,既有从楚国投奔魏国的贵族,亦有商水军、鄢陵军的将领们,而在这些人当中,熊拓、熊琥这两个真正的楚国邑君,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坐在一群魏人当中。
赵卫,并非是赵润的第一个子女,毕竟此前苏苒就为他诞下了女儿赵楚,但不可否认,赵卫是赵润的嫡长子。
对于大部分男性而言,当他们在得到第一个儿子时,心情难免是有些紧张的。
赵润亦是如此。
这倒并非因为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只因为大多数父亲都会被儿子视为榜样,且该父亲也会教导儿子许多不适合用来教授女儿的事。
在这方面,赵润毫无经验。
可能是因为喝醉酒的关系,熊琥、熊拓二人当时与赵润勾肩搭背地开始谈论子女的话题,毕竟这会儿熊琥早已有了长子熊缪,而熊拓,亦早已有了后来楚国的太子熊辛,他俩在这方面,经验显然要比赵润多得多。
聊着聊着,三人便开始闲聊其他的事物。
首先是熊拓开始倒苦水,讲述在他楚东如何被楚东熊氏、景氏、项氏、季连氏那些人掣肘,听得赵润一脸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直说熊拓恶有恶报。
随后在熊拓的逼问下,喝醉酒的赵润亦将太子赵誉的事说了出来,听得熊拓亦是哈哈大笑,笑骂赵润是个愚蠢的家伙,明明王位唾手可得,却生生要将其推给雍王赵誉。
唯独熊琥,他倒是没什么苦水可倒的。
当时的赵润与熊拓,情绪都不怎么稳定,熊拓担心自己会被楚东贵族联合起来剥去太子之位,而赵润则愤懑于太子赵誉对他的不信任。
那时的他俩,对日后都不怎么乐观。
赵润挤兑熊拓终将被楚东赶下太子之位,而熊拓则取笑赵润身为‘魏国第一名将’,年纪轻轻就要被太子赵誉雪藏,二人相互嘲讽,相互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