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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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说了这些,有些困倦。枕春在小榻上浅浅眠了半个时辰,梦里起起伏伏心绪不定,又叫窗外的知了吵醒。她索性整了整髻发,起身一推窗看外头阳光晃眼睛,映着数里宫墙砖瓦明艳非凡。这一照,便毒辣辣的心中烦躁,朗声去使内侍出去黏知了。正吩咐着,她便从窗外头远远看见侧殿外头烈日底下小广场后头,几十个乐工艺人正候着等她选看。
那几个个乐工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都各自带着自个儿的乐器。
依稀见得队伍最后,刺眼的日光下头,有个高个儿的白衣乐师背着凤头琵琶。那乐师身材修长,肩膀宽阔,头发是罕见的浅浅栗色,松松挽在背上,栓了一根儿红绳子。这一眼,虽看不见脸,只见着一截儿白得几近透明的脖颈,衣袂如鹤如凤如云如烟。这样一想就觉得,如此倜傥的人,若是晒黑了,岂非可惜。
枕春匆匆关了窗,便传内侍在偏殿挂帘子,说要继续挑选乐人。
如此强打精神,又阅数十人,留下了一个吹筚篥演奏羯鼓的名匠,又留下一位会排戏的妇人。便再没有了。
枕春愈发疲惫起来,神色恹恹的。最后一行人进来时,太阳已经夕沉。兽首中的熏香散出白线,她一摸肚子,又饿了。便不耐地挪了挪,透过帐子看去,只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晃动。
说是进来一行人,最后只余了两个。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儿郎,一个便是那白衣栗发的琵琶艺人。
内侍念道:“嵇昭邺、嵇三清觐见。”
那二人行了礼,便听那少年道:“草民嵇昭邺,曾是卖艺班子杂耍的,走南闯北去过许多地方。后来卖艺班子散伙,便被师父捡了。草民无父无母,本叫二狗子,名字是师父赐的!拜见……叩见……见过明嫔小主!”
枕春听他说得不经世事,在帘子后捻了帕子掩唇笑起来:“你倒不必紧张,本主与你一般年纪,你又何须怕我。你会些甚么?”
那叫嵇昭邺的少年听了,才抬头看,疑道:“旁人只说,今日选乐人的是天子宠妃,我本以为是个半老的娘娘呢!”
苏白立马呵斥:“放肆!”
嵇昭邺叫吓得一愣,又低头:“草民知错了。回明嫔小主,师父教了草民剑舞、戟舞。”
“哦?”枕春听了稀奇,“你学得倒奇怪,不知师父是谁?”
那一旁白衣栗发的青年人才淡淡道:“草民便是其师父。”
此人声音低沉却清透,如同钟磬。
枕春眼神一掠,在帷幔之后看得一个模糊的修长身影,恍惚间直觉得此人玉树琼枝般的挺拔好看,问道:“你叫嵇三清?嵇氏稀少,你是胡人。”
“正是。”男子行了礼,将琵琶横抱,“草民是漠北纥奚氏,曾在慕容部中从姓了慕,叫做慕三清。后来汉人设都护府,犯了皇帝名讳,便改作纥奚的汉姓为嵇。”
枕春点点头,便说:“到底汉人规矩严,才有这样多的忌讳。却又要说着你的名字,嵇姓倒是没有妨碍。”她略是沉吟,旋即莞尔道,“咱们汉人书里,三清是天上神祗的名字,是掌管时间奥意玄妙、太上忘情、生死渡劫的神灵,十分厉害的。你若在宫里叫这个,在本主面前本也无妨。可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将你说在陛下面前,倒也不好办。不知……不知你可有字号?”
那男子轻轻回道:“字虚无。”
枕春颔首嘱咐道:“那便容易了。你是乐师,旁人叫你一声虚无先生,若有人要给你记名字,你只管说叫嵇虚无这样的话来就好。慕三清这样的名字……皇家哪里听得,你可要藏好了。”
嵇虚无明白了,也不怒不喜,应下。
枕春见他温和又谨慎,便已觉得两分尚可,故而说:“你既抱琵琶,便是位能奏乐的。你徒弟却说你会剑舞、戟舞。不如你二人各执一器,比试给本主看看,本主也好斟酌斟酌。”
第五十二章 爱情水
嵇虚无领了命,便有内侍去寻未开过刃的兵器。不得多时,二人则分立殿堂左右两侧,待留白令下,各抱一拳。
昭邺年纪小,身手灵活,使一柄灵巧的轻剑。
嵇虚无身量高大,杵一把精铁钝刃的长戟。
昭邺先声夺人,轻呵一声,将那剑气森森斩碎窗户中投入的光剑,一个飞快的剑花挽过,锁在嵇虚无的喉咙。只见白烟如云腾恍惚躲过,嵇虚无身如雷霆,分明是临风的玉树,却将长戟携来万钧狂势。昭邺身量小,连忙以刃来挡,直教那力气推得膝盖一弯,荼在地上。
嵇虚无的戟使得好看,携风带雨,又有韵气,推转间将殿内的熏香烟雾拨开,落在帷幔上清清澈澈的光明。
昭邺连挡三招,已有几分不敌,索性狠了狠心,将剑柄一抽,偷斩对方的脚踝。
由此可见,二人招式所类,脾性却不同。嵇虚无大开大合,既有观赏之俊逸,又有凌厉的气势。那昭邺少年郎,心性未定,是无所不用其极,倒不似舞剑更似斗殴。便正是枕春看得起劲,素来又喜欢这些有趣比试,只攥着帕子定睛来观,随着二人切磋吸气聚神。
又行十招,只听“啷当”一声,嵇虚无侧腕一转,把空中的飞尘刺破,烟云般的宽袖带着一股皂角味道。他行动之间,着力把戟尖儿怼在剑刃上头,往上一撩。昭邺连忙来招架,力气却不敌嵇虚无的来势,一把没有拿稳,轻剑脱手飞起,直直坠在纱帐上头。那薄薄的纱帐一垮,无声滑落在地。
枕春连忙以袖遮面,头上牡丹金玉磐散落一瓣。
苏白惊得白了脸,眼疾手快,连忙将纱帐拾起,一手挡着枕春的容貌,一壁匆忙将纱帐重新挂上。
周围内侍亦听得动静,赶上殿来,便要拿下二人。
“慢着。”枕春手抚在座椅上,将袖一拂:“不过舞兵器,无妨。”
昭邺已吓坏了,连忙跪下地上,人却实诚:“那轻剑本是我没拿好,才叫师父挑开了去,由此唐突了明嫔小主!若要打要杀只管冲我来,莫牵连我师父!”
嵇虚无将戟抛在地上,那戟有三十斤重,落地时沉沉激起烟尘。他道:“教不严,师之过。”
枕春心说,倒是一对儿有情更有义的师徒,带笑宽慰道:“偶有失手也是寻常,何况未曾开刃的兵器罢了。只是有一样,若你入宫舞剑器,往后唐突了千岁的娘娘万岁的爷,咱们一个都落不了好。我本觉得虚无先生本事人才都是好的……”
昭邺听着,脸色便坏了:“小主的意思,是只要我师父,不要我?”
嵇虚无拱手:“若只留一个,我二人还是去街坊卖艺罢。昭邺年纪还轻,若只身在外,某心中放心不下。”
枕春略一思虑,那叫昭邺的少年郎舞剑实在有几分巧中带蛮,并没有艺人模样,倒似个练武的料子。心中一动,手指点下颌,道:“如今是填充教坊,也不是征兵招战士的……”
昭邺便有了几分失望神色,埋着头不肯说话了。
“多谢小主。”嵇虚无拱了拱手,不卑不亢,起身竟要告退。
“等等……”唤道,“虚无先生既来选教坊,想必是有一颗匠人艺心。若带着你徒弟出去,也无非天涯浪迹,耍把式卖艺,潦草平生。本主听你声音已是而立之年,你既已知人间滋味,何必要你徒弟也效之。本主有个次兄,在折冲府做火长。本主可以荐你寻其入伍,少年郎可不应该建立功勋,志在四方?”
那昭邺一听枕春说可以荐他入折冲府,眼中带了光:“我可以做府兵?可以上战场吗!”
嵇虚无却不说话。
“先生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枕春含笑,“这少年儿郎分明是个不讲好看只讲赢的,哪里是舞剑器的料呢。本主看他性情衷直又机敏,倒像是个能打的,往后说不准能做大将军。”
昭邺是心中向往着骑马征战的,他自小都爱听打仗的故事看从军戏。这会听枕春讲了这些,脑子里尽是些策马扬鞭关山月的故事,心中哪里还能忍耐!便将祈求的眼神看向嵇虚无:“师父……”
嵇虚无无声摇头,俯身谢恩。
枕春指苏白将昭邺带下去,给他写一封引荐信。
偌大的偏殿,便只得枕春与嵇虚无隔着匹纱帐,飘飘渺渺看不真切。
那纱帐的一角缓缓挠着地衣,枕春清了清声,开口道:“这便是要留虚无先生的。只不知道先生该归乐、曲、还是司书写编排的。故而问句先生可会作曲子写戏?”
嵇虚无答道:“偶也作些话本俗曲,登不得大雅之堂。”
“还请先生随意闲唱两句,也好使本主有个分辨。”便使内侍奉茶给他。
嵇虚无应下,呷茶润了润喉,席地而坐,横抱琵琶试拨了两声。
那琵琶声也冷清,两声宫商一声徵。枕春隔着帐,也看不清他模样,只依稀能辨出一面坚毅脸颊。嵇虚无的声音清沉,与汤问中说的秦青相类,有响竭行云之势。可他起声悲缓,又催人难受。
先唱:“笑说贫贱能饮爱情水……”
枕春心口一滞,轻轻抬袖口按在头上的点翠碧宝如意钗上。她手上正戴着一枚孔雀绿色的翡翠戒,轻轻在指腹里撞了一声。那些珠光宝气,从斜晖里映入的橘色暖芒一染,照出无比华丽富贵的颜色。
嵇虚无又唱:“恨我起立坐卧长叹息……”
枕春想起夜夜从掖庭里行行停停的灯火,难免唏嘘一声。
“类尔者常常而见之,知我者希……”
“先生是有故事的人,本主已经明白了。”枕春摩挲着那枚翡翠戒,垂了垂眼睑,“先生写给心上人的。”
“拙荆过世了。”
“哦……”枕春讪讪,“先生曲子写得好,唱得也好,琵琶也妙。先去掖庭录名字,以琵琶归为坐部,做司书写编排的先生罢。”
嵇虚无颔首领了令,走时好像轻轻抽走的一片烟云,留枕春一个人望着手上的戒指发呆。
如此枕春谨慎小心,一日看选只留了几人。又听苏白回报,薛楚铃点选散妓二十人,戏伶十人留在禁中。苏白对名册的时候仍有担心,劝谏枕春道:“旁的也任由小主,只这位嵇虚无先生,又是胡人又是鳏夫,到底不是清白体面。往后若有追究,总要碍上小主的。”
枕春却道:“她薛楚铃留了二十个下女都不怕,何时还能惹上一个鳏夫了。”
第五十三章 庶女
乞巧节的时候,慕北易阅看了新教坊,赐乐京北城一处官坊为教坊伎子居住演习的,名为极音坊。
同日里枕春也收到了家书。她中午偷懒缩在凉席子里挪了挪,打扇撩了撩,细细对窗看信。
长嫂嫂诞下的女儿刚会牙牙学语,二嫂嫂姚氏又得了身子。六月时有几日旱,乐京外有些许流寇。次兄灵均被调去剿匪,表现英勇斩敌十人。七月头的时候,便已擢了队正之职。枕春高兴,便坐了起来,叫桃花凉糯米冰丸子给她吃。
信里又说,枕春举荐的嵇昭邺如今已编入折冲府新队里,十分勤奋,二哥哥时常照拂。
还说大哥哥正则在中书省做主书,虽然中书令刘次辅不好相与,但陛下还是很赏识大哥哥,时常夸赞。
枕春看得这些,哪里不欢喜,便也多吃了几个糯米冰丸子。如此一来,夜里七夕宴便吃不下多的了。
这一年的七夕宴十分和乐,祺淑妃主持大局,一派上下和睦的模样。
也因为着皇贵妃施氏未到,她已经起不来身了。
据说是因为身子不足,又怀了双生胎。施氏的肚子比寻常七八月的大上一圈,太医看脉说十有**是一双皇嗣。慕北易听了十分高兴,已给了施氏皇后的用度,又时时前去陪伴。施氏自从胎四月里见了红,便不大稳健,三天两头从太医院请擅调理的太医去配方子。好养歹养的,始终是坐稳了。如今少见施氏出来走动,谁又不知道她那肚子是阖宫第一要紧的呢。
与施氏的阵仗比起来,玉贵人孟氏便显得恩宠不足。
慕北易一心挂在施氏身上,玉贵人则少得照顾,也不被常常提起。她如今和施氏一样月份的身子,可差别如此明显,心里想必难过。如今玉贵人人如饮水,冷暖自知,收了几分娇蛮,倒有几分要为人母的内敛起来。凡不问着她的,她也不主动央着说了。
这一宴没有施氏艳丽万端,也不见玉贵人左右逢源说着话。嫔御们谨慎守礼,不过一个时辰便散了席。枕春饮了几口酒,微微有些醺,在宴殿门口吹了吹风,便清醒了几分。
正是七月七日长生殿,天朗气清,使人心中宽阔。便一眼能见银汉,远远的不真实。微风拂面,吹落枕春鬓边儿的一片花瓣儿,轻轻落在地上。枕春低头去看,有些伤怀。
连月阳从门口出来唤她:“妹妹在这处做什么。虽然是夏日,夜里风吹凉。”
枕春矮了矮身:“连姐姐。”
只看见连月阳牵着大皇子,向她走过来。
大皇子穿着一件簇新织金的小夏衣,头上以一枚拇指大的东珠梳冠,显得十分精神。他也是个早慧的,糯糯喊着:“明嫔小主万安。”
枕春手里正拿着两颗解酒的红枣,便递给长皇子吃:“喏,长皇子尝尝我这红枣甜不甜。”
“不可不可。”大皇子年纪虽小,却一本正经地拒绝:“师傅说,君子不能无故受人施舍。”
枕春莞尔笑起,“长皇子果然是君子。”便拉了连月阳的手:“长皇子如今在南书房可还用工吗?”
连月阳却不答,只让婢女送长皇子先回宫,目送走远了,才问枕春:“倒是我吃了些酒有些晕,素来听说妹妹那里膳**致,可能容我去饮两杯解酒茶?”
“妹妹喜不自胜。”枕春引路与她,二人一路分花拂柳,进了栖云轩。
“这一株八重黑龙愈发繁盛了,是好兆头。”连月阳入内,品了几口茶,“果然是钟灵毓秀,和妹妹般配。”
枕春坐在她对面儿的小榻边儿,吃了两口果子,道:“所谓钟灵毓秀,也不过如今造化。比不上姐姐那儿,我见长皇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