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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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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北易果然顺着月牙的手看阅而去,少顷眉目便凝起来,沉吟道:“夏于清辉堂……春酲安枕?”

    “清辉堂,春酲安枕……”枕春喃喃。

    清辉堂是安府会客的花厅,但凡熟识些的官宦人家,都知道的。至于印章上的春酲安枕……

    慕北易指腹掸在那红印上头,眼前似乎闪过枕春与他初见时候的模样。那个秋暝长天绿水波澜下的少女,艳肌傲骨的眉目。

    她初次见他,脸颊飞着红晕,眼底藏着波光,肌肤白得好似透明。她那样地脉脉含情,那样地含羞带怯说着:“春酲安枕,自在喜乐。”

    枕春心头一动,抬起眸来,情意缠绵地对上慕北易的眼睛。

    柳安然进言:“说起来,明妃自幼便擅工笔,尤其是鱼鸟荷花,堪称乐京贵女中的一绝。”

    慕北易眼底却有些冰冷,遥向枕春问漠然道:“这一方印,你可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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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海棠春睡

    枕春自然是没见过的。

    谁那么自爱,还要将自个儿的名字柔情蜜意地刻下一方藏头藏尾的闲章用来显摆?当然这话枕春不能说,她只得慢条斯理站起来,答道:“臣妾不曾见过,想来是先贤诗句惯用,别人也有喜欢的。”

    “先贤惯用的诗句?”月牙浅浅一笑,“嫔妾不学无术,只觉得这像明妃娘娘的闺字。原来此间竟有这样的学问。春酲安枕,想来是一个姓安的女子送给情郎枕上所览,多么情真意切。想着这落款处的清辉堂,也是一个雅致的地方。”

    “可不是安府的花厅?”柳安然心神一定,以帕掩唇道,“想必玉贵仪、苏美人等京畿人氏,都曾听闻见过。安府在乐京之中也算别致的府邸,进过垂花门过一段红柱游廊,便能在一方小院儿中得见清辉堂。据说清辉堂还是阳陵侯爷取的,说为官为臣,要清明光辉。”便向慕北易陈道,“臣妾小时候,还常常同明妃一道在清辉堂踢毽子呢。”

    枕春眯神,果然在此处等着。

    慕北易面容上的舒展收敛,手还抚在那页画纸之上,问柳安然:“何处寻来的?”

    柳安然缓缓而道:“乃是差遣下人们,在坊间诗社画会上头寻来的。诗社画会的,大多是来自书塾的儿郎们与乐京的青年才俊们之手。明妃素来擅画,最擅花鸟工笔,此等格局的画卷也是能画出来的。不过……想来月贵人只是随口询问而已,明妃又岂会将这情意悱恻的画作私相授受给他人呢?”

    枕春额头一跳,哪里是青年才俊们的,分明是安画棠存心寻来的。便冷笑一声,淡道:“不过便是个画作与印章,又哪有这么许多弯弯绕绕。倒是皇后娘娘有心,费力寻来献给皇上品鉴,怎不知有这样不曾落款的无名之画,没得污了陛下的圣目。”

    便听一个清脆柔软的声音想起:“明妃娘娘才脱了不白之冤,倒是又遇着这样模棱两可的事情,何以什么事情都往明妃娘娘身上凑。一个不清不楚的闲章罢了,陛下看它作甚?”

    说话的是樱桃。

    端木若今日称病,便只有樱桃替她说话了。

    樱桃今日着青,淡妆薄扫,衣裳裙摆绣着碎碎的绒花,慢慢小女儿的娇态。她发髻梳得简单,饰物更是清淡,更是显得眉目璀璨,顾盼生辉。她一边说着,一边捧着瓷盘盛满春梅,盈盈笑意献上,“美酒甜果,陛下还请多用一些。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儿,不如就随风去了。”

    慕北易见着樱桃,又看枕春一脸委屈的模样,心头便软了。

    “丽嫔见了旧主,自然事事为旧主打算。”月牙轻声细语,看向安画棠。

    安画棠点点头。

    月牙深吸一口气,徐徐说道:“正是如丽嫔所说,这印章与落款都指着明妃娘娘,今日更要为明妃娘娘分说清白,才是尊重娘娘。不如便寻来一幅明妃娘娘的旧作,加以比对施墨的力道与深浅,最能服众了。”

    枕春冷声:“本宫许久不曾作画,并没有旧画可以比对。”

    “嫡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安画棠笑盈盈站起身来,“我入宫时思念姐姐,便也携了姐姐的旧画,如今就在汀兰阁里呢。陛下与皇后娘娘若是想要比对,嫔妾立时着人去取,便马上分晓了。”

    枕春蹙眉。既是安画棠的藏画,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笔所做,想来也是动过手脚。如今便是取来看了,不管是不是她的旧作,想来都会是的。

    精心筹备的花间会,就为如此一出戏?扣她一顶私相授受的帽子。月牙的计谋,柳安然的进言,安画棠的襄助。

    跟谁授受,如何授受,都不要紧,想来已经准备好了。

    等着她今日跳进这个坑里,好一败涂地不能翻身。

    未免也。

    ……太小看人了。

    枕春的指腹轻轻掠过发间梳篦上雕金的花纹,好整以暇地座下,讪讪笑起来:“十四妹妹想得果然周到,不过去取本宫的旧作,犹显费时费力。不如……便请陛下传了丹青笔墨,臣妾立时画一卷九鱼荷河图,也好……献给陛下以表情意。”

    慕北易略一沉吟,颔首允了。

    安画棠看着枕春整衣,一一脱去右手的玉镯与戒指。

    将最爱的春彩玉镯、彩宝戒指与珊瑚手串次第安置在案,焚香、捋袖、净手、提笔。

    安画棠这才恍然大悟,暗道一句不好,附耳月牙道:“糟糕……我嫡姐姐自幼学的是双手作画……”

    月牙敛眉,嗔道:“那你还不快去汀兰阁取画?!”

    安画棠刚一转身,见得宝珠急急过来,低声禀报道:“小主不好,今日有几个面生小内侍进歧阳宫说是洒扫,转头便不见了人。奴婢待打水回来……却见得您放在厅堂的那两幅画不见了!”

    “什么……”安画棠心口一凉,再见枕春悠然提笔,才知是阴谋败露,略输一筹。

    枕春声出轻柔妩媚,遥遥望着慕北易,轻道一句:“臣妾献丑了。”

    她衣袖翻飞,眸光低垂,认真时安静优雅,侧面小巧的下颌绝美。提墨笔清水笔并沾,取朱砂作鳞、藤黄作蕊、花青作叶。取绛紫作天、月白作星、鹅黄作流萤。浓处破墨,淡处分染,三两笔变作亭亭玉立的茎叶花蕊,跃然纸上。

    而轻处留白,好似迷雾氤氲;又重处水线,似月光照耀的反芒。这一处犹似波光,那一处宛如飞芒。罢了且取一盏泡了十息的花茶,呷一口含在口中。

    “好了?”慕北易问。

    “唔……”枕春摇摇头,“噗——”

    她一口清茶唾出如雨墨,纷纷落在纸上。霎时整个画面润泽地如雨后淋漓的深夜,好似下一秒便有鱼尾巴跃出水面来。

    安画棠擦了擦被枕春唾了满脸的茶水雾气,有些懵。

    “陛下瞧瞧,这一幅,姑且算得入眼?”枕春莞尔。

    连月阳远远一观,啧声赞道:“陛下,如今但凡是明眼人也能瞧出两幅图的不同。皇后娘娘献上的用笔巧中带拙,施色凭着机缘,瞧着有一股子返璞归真的劲儿。明妃这一幅却行笔细腻精美,着色精确,精致柔情。若说两幅画是一人所作,谁又会信呢?”

    枕春心道,以前那幅乃是左手所画,费了牛鼻子劲儿了,自然是拙的。

    倒也谢天谢地是个拙的。故而笑应:“静妃倒是会识画。”

    慕北易近前一看,果然相去甚远。虽两幅图上同物同景,却韵致天壤之别。他静想前事,语调中带了一些怪罪:“皇后寻画,往后更要仔细些了。”

    柳安然不知如此变故,枕春双手作画的本事她有些记忆,却不知竟如此娴熟。慕北易此话已是落了她的面子,她脸颊一烫:“臣妾知道了。那这幅画……”

    “皇后娘娘这幅画,臣下倒知道是谁画的。”

    柳安然偏疑头:“九皇叔……”

    慕永钺看了半天戏,心情大好,吹了个马哨唤小厮:“将本王今日准备的那幅字,呈上来。也好给陛下与皇后娘娘,品鉴一番,嗯?”

    枕春自顾自座下了,斟满一杯葡萄美酒,细细品味,一双眼睛远远望着入殿的小厮。

    两个小厮捧着一幅卷轴,并肩而立,向慕北易与柳安然行了礼,那一副字装裱得极其精美,顺着卷轴拉开,便有阵阵纸页与墨水的香气袭来,顿时艳光四******美华丽的梅花篆,誊写的是六如居士题写的: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枕春咋一读过,未免感叹慕永钺的心思奇绝,虽是提前请他略作帮衬,未想到竟有这样的谋策出来。

    春心付海棠。此诗乃是六如居士题写前朝太真贵妃于沉香亭醉酒的典故。太真贵妃醉颜残妆,钗髻散乱,媚态横生,便有明皇笑称的“海棠春睡”。后来六如居士所画传世,便要以此诗来题写。

    画海棠……有趣。

    慕永钺双手剑指,点在字幅之上,轻笑一声:“陛下与皇后娘娘且看,臣下得的这幅海棠春睡,亦有此闲章。春酲安枕,醉了自然海棠春睡……这样的情思更加合情合理。”

    “咦。”连月阳奇道,“倒是安才人最擅的梅花篆,字迹也略有相似。如今看来,又有安字闲章,誊诗的内容又是这……海棠春睡。”

    扶风郡主远远一观,戏谑起来:“皇后娘娘找这么半饷,这始作俑者恐怕是与皇后娘娘最亲近的安才人了。”她素来口无遮拦,挑得明明白白,“莫不是见得安才人做了错事儿,皇后娘娘心慌意乱,方才便想着往明妃身上推。到底曾是手帕交,皇后娘娘做得好绝决。”

    枕春浅笑一声,以袖掩面:“荣德妃娘娘这话说的,臣妾与皇后娘娘何时又不是好姐妹了?咱们阖宫同气连枝儿,永远都亲如姊妹呢。便借了月贵人方才的话儿,这字迹、印章都所指十四妹妹,不如寻个十四妹妹的梅花篆来比对一番,自然知晓缘由了。”

    安画棠心头一慌,不慎碰翻了茶盏,站起身来,直道:“嫔妾不曾见过此卷!”

    “不曾见过?”枕春问道,“那请问并肩王爷,此卷又是何处得来的?”

    慕永钺摩挲下颌,似回忆道:“与皇后娘娘得的那卷一样,自然是坊间搜罗来的。不过……”

    “嗯?”慕北易面色不善。

    “乃是官家卖出的。闻说是已故的施妃姐夫家,曾为刺史的贺氏一族,抄家抄出来的。”慕永钺轻哂。

    贺刺史?枕春心里哦了一声,原来还是真货。那卷乃是安画棠搜罗来对付自己的不假,眼前这卷却的的确确是安画棠亲笔所写。想必是她待字闺中时,以为会嫁给贺刺史为贵妾,故而托物传情的玩意儿。

    如此孟浪之事,常人难以想象。

    亏得慕永钺心思细密,不知何处寻来的,还印上这如假乱真的印章。这也多亏得端木若过目不忘的本领,才能见过一眼便完整拓印下来。

    柳安然饶是不知其中蹊跷,她哪里知道安画棠曾作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她只以为此画是慕永钺浑水摸鱼泼的脏水,立时挑眉:“如并肩王爷所说这般,也是来得不明不白的才对。安才人既说不是你的,还不快快寻出旧作比对?”

    何以比对,本便是真迹!便是寻出旧作稍一看,便能看出如出一辙的字迹!

    安画棠此刻腿肚子已经软了,扶着桌案努力站直身子,向柳安然求助道:“皇后娘娘明鉴,嫔妾……嫔妾……嫔妾亦没有旧作可以比对……”

    樱桃打断:“安才人求皇后娘娘明鉴有什么用,贺刺史乃是一位目无王法中饱私囊的大贪官,陛下亲自下令斩杀的,谁会给他写劳什子?此等大逆不道的罪名,安才人想来也不想背负。安才人若要明鉴,不如立时求了笔墨纸砚,如方才明妃娘娘一般自证清明,岂非更好。”

    柳安然立刻知得此事轻重,面有惧色,反退一步,离安画棠远了些许。这一卷来得蹊跷,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月牙眸子转动,手心的帕子攥了又松,松了又攥,似乎想到了缘由。她试探性地问安画棠:“安才人可要自证清明?”

    “嫔妾……”安画棠恐惧极了,“自是清明的,可……”

    枕春略略挑眉,倒觉得有些棘手。

    安画棠挑唆之事做得许多,又与柳安然、月牙结党。虽是处处敌对也撕破脸皮的,但安画棠到底是安家的女儿。一旦证实了真假,以慕北易的性子,安画棠恐怕……性命不保。

    留之隐患,弃之……枕春的心中并不怜惜安画棠,她早知姊妹情分尽了,在三皇子一案时就消失殆尽。只是安家的脸面,族中的颜面,是没有那么容易抹过去的。她虽托人与慕永钺陈说了此事,请求慕永钺在今日花间宴上相助几句。但没想要慕永钺的相助,就是如此直接了当的将阻碍杀之。

    果然是慕永钺赶尽杀绝对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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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锦嫔

    脑子里顿时闪过许多过往。

    只犹疑那么一瞬间,枕春的手轻轻按在一个雪白的盘子上。她冲着安画棠浅笑,徐徐说道:“十四妹妹不必惊慌,既不是你的,总能证明的。”她染了丹寇的手在盘子上拨弄,“一副字儿罢了,立时就能写。”

    “嫡姐姐……”安画棠忽然想起小时候读书写字的时候,安枕春坐在一旁冷冷淡淡的样子。她素来就是这样,道貌岸然!

    枕春声音不骄不躁,雪白柔嫩的指尖儿摩挲着易碎的瓷盏:“只要十四妹妹的手完好,便自然有自证清明的那一日。”

    只要手完好……

    安画棠痴愣愣地听着枕春的话,看着她不急不缓的动作,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安画棠的表情从惊惧化作了极度的恐慌,“皇后娘娘……”安画棠转头呼道,却见柳安然正垂头看着自个儿的鼻尖。“月贵人……”

    得来沉默以回应。

    安画棠只得看着枕春,见枕春丹寇的指甲腥红,衬在雪白的瓷器上耀眼夺目且扎眼。她双手颤抖,轻轻抬起,念着,“嫡姐姐……”豆子大的眼泪簌簌地往地上落,眸光中的绝望渐渐扩大。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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