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校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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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低？”任风好奇问道。
“总分，不超过150。”欧阳博叹了口气，而欧阳明则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其中，语文也不过刚好及格，其余的分数，根本就只有几十分。”
任风愣住了，不会吧，难道天赋有错？这种分数连上四流大学的资格都没有啊。
“我能问下小明吗？”任风看向欧阳明。
欧阳明抬起了头。
“你语文分数为什么会那么低？”
“作文，我写偏题了。”欧阳明眼中满是惭愧，他又是低下了头，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大腿处的裤子，似乎有些不安。
任风恍然，原来是这样，这个欧阳明是一个很严重的偏科生，但偏偏在高考的时候，却在引以为傲的语文作文上面栽了一个跟斗，所以才考得如此之低。
“这位老师，你可以介绍你一下你们学校吗？”
欧阳博热切问道。
“是这样，我们学校是新成立的，目前还没有老师、正处于新建校阶段，但我们……”
“也就是什么都没有？”欧阳博的语气忽然之间就变了，“那你学校的学费要多少？”
任风一楞，怎么突然就问到学费上去了？
“按照之前的规定，一般是八千一个学期，不过……”
“八千一个学期？”欧阳博的热情一下就降下来了，“看起来你和其他学校一样，都是骗子！”
“这位先生，我不是骗子。”
“让开！”
欧阳博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样，情绪忽然变得非常激动，更是想要伸手将任风打开！
这一道声音，将周围的那些学校老师和家长学生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甚至周围一个拿着话筒在介绍自己学校的老师，也是停了下来。
这怎么回事？
要打起来了？
一些人见到这一幕，聪明的人当即是拿出手机准备开始录像，另外一些人则是后退了一些，生怕波及自己。
不远处的苏轩也是站了起来，眼中有着着急。
任风有些懵：“您先别激动，有话可以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知道我家小明资质比较差，但也绝对不会上你这种垃圾学校，不过是趁机骗钱而已，学校什么都没有，就敢收钱，不是骗子又是什么？”
任风哭笑不得：“不是，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我敢保证，你的孩子进入我的学校，绝对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未来？”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欧阳博就好像心脏被重重锤击了一下，他又是想到了自己卧病在床的妻子、那逼冗狭小、光线昏暗的不足15平的房间，眼眶顿时就是红了。
“未来？还能有什么未来？要是小明争气一点，也不会这样了。”欧阳博好像是在笑，但却是在哭，“我老婆病了，每年的医疗费用就要十几万，四处举债借钱，朋友都躲着我，我的希望就全在他身上，他现在考成这样，我还有什么未来？！”
欧阳博在吼，任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周围的那些老师学生家长，都是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真可怜。”一个家长摇了摇头，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同情之心。
“是啊，而且他孩子还考这么差，这辈子估计是完了。”
“估计连学校都上不起了。”
一些人摇着头，却也只是在一旁看着。
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和事太多了，一句“真可怜”已经是极为仁慈的事情了。
而另外举着手机录像的人，则是在继续拍摄，他们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还有些兴奋。
欧阳明一言不发，他低着头，好像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会展这边好像就是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人都是围观着欧阳博。
苏轩急得不行，旁边那个展桌上的老师摇了摇头：“至于吗，为了一个学生，这么拼？”
任风看着欧阳博，一时之间，竟然是怔住了。
这个饱经沧桑的男人，有着透明的泪水滑过脸颊。
“我没有未来，小明也不会有未来。”
欧阳博抓着欧阳明的手，便是将任风撞开，朝着会展外面走去。
他在这一刻，又是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过成这样？
从大学毕业，考公务员失败，然后父母重病，足足耗费几年之后，再重新出来，却发觉自己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本想再追逐自己的梦想，却早已被生活压弯了腰，一次次地受挫，碰壁几年后，已经快到中年了，也只好在叹息中选择对生活的屈服。
再后来，遇到了现在的妻子，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妻子重病，家庭的重担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些年，早已被生活压弯了腰。
每天要省吃俭用，每到夏天，房间闷热如同烤炉，而在冬天，雪花飘洒，最大的乐趣不过是看雪景而已。
贫困夫妻百事哀，而撑着他改变命运的希望，全在小明身上，但小明考出来的成绩，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碎。
他没有未来，小明不会有未来。
这个家庭，也不会有未来。
苏轩看着这一幕，不由叹了口气，失败了。
任风看着欧阳博两人离开的身影，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周围的人则是叹息了一声，准备忙自己的事情。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
任风四下看了一眼，忽然冲到了那名有着话筒的老师身边，一把夺过了他的话筒。
那老师一楞，正要质问任风要干嘛的时候，却是听到任风用坚定的语气大声喊道：“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老师要干嘛？这是在，念诗吗？
苏轩也是愣住了，校长这是要干什么？
而被抢走话筒的那名老师，也是愣住了，这个诗歌，好像不一般啊。
周围所有的人都是愣住了，而在第一层其他地方的那些家长和老师，也是不由诧异地抬起头来：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念诗？
而在任风周围的那些家长学生，都是惊呆了，这个时候念诗，这个老师真的很与众不同啊。
所有人都是安静了，而任风那句用吼出来的“相信未来”，也是让正感觉生活充满灰暗的欧阳博，好像是直接愣住了。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个坍圮破败的土屋，布满蜘蛛网的灶台，地面上铺满了灰烬，然而有人却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相信未来。
欧阳博的脚步，停了下来。
第8章 诗歌的力量
与此同时，一行中年男子漫步走在展馆之内，最中间的那人，负着双手，看着周围的情景，见到无数的学生和家长在咨询各桌子面前的老师，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岳州，也算是高考大市，每年不知道为全国提供了多少人才。”
这名中年男子淡淡说道。
“陈部长，您说得很对，我这里有一份数据，我们岳州市参加高考的人数，可以排到全国前十，今年更是比去年有所增长。”
旁边一名随行的官员不声不响地拍了个马屁。
陈部长淡淡点了点头：“不过最让我可惜的是，我们岳州，竟然连一所名校都没有，一所岳州的本土名校都没有，我们岳州教育局的脸面，有点挂不住啊。”
“陈部长，您别着急，最近成立的学校不是很多吗？我们岳州的也有很多，师资力量也比较强，保证会有您满意的。”
旁边一人接口说道，“他们今天也都是有参加招生会，等下我带您去参观下？”
“好。”陈部长点了点头，“今天来，就是想看看我们岳州的教育水准到底怎么样，实不相瞒，张局长将我调任到教育部的位置，也是想要将岳州的教育水准提上去，为此，还专门准备了一笔拨款组成的基金，会颁发奖励给那些有优秀潜质的学校。”
其余官员上都是一片附和：“张局长英明啊。”
陈部长淡淡说道：“好了，都看看吧，这些新建的学校，到底有哪些比较有潜质。”
“陈部长，比较有潜力的都在二楼，那里最少也是三等学校，这里的只是四等。”
陈部长点点头，便是跟着众人准备去二楼，但就在这时，在一层之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这是拿着话筒用几乎吼出来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会展一层。
陈部长一楞，这是，诗歌？
不过这诗歌好新奇，他也算是喜欢诗歌的人，但在这之前，从来没听到过这种诗歌。
难道是原创？
而且那种嘶吼的声音里，好像饱含着不屈。
陈部长的脚步停了下来，旁边的官员有些犹疑不定。
“陈部长？”
“我们去看看。”陈部长说着，便是率先朝前面走去了。
而任风此刻，见到欧阳博停下了脚步，也是心中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周围的人都是看着他。
任风握着话筒，一步一步地走向欧阳博，他轻轻地吸了口气，调整下自己的心情，用平缓低沉却又平静的话语继续念道：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这一段，任风并没有慷慨激昂的语气，但却仍然有着一股坚定，就好像是如礁石一般，所有的信念全部融入到了这一首诗中。
任风慢慢地朝着欧阳博走去，而周围的人都是看着任风，他们的眼中还有着震惊：这个老师，他在作诗？
一些老师的眼中也是一样，一人还在喃喃地念着：“这个诗，之前从没听过啊。”
他们都是看着任风，欧阳博也是站在那里，背对着任风，他的表情怔然无比。
陡然之间，任风的声音高昂了起来，从低到高，如同叠加的海浪一样。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任风念着诗，走向欧阳博，他的语气急促高昂而又饱含情绪，就好像初生的朝阳，喷射出万道霞光。
苏轩站了起来，楞在那里，之前那名老师也是惊呆了看着任风。
一连三个排比，而且意象优美，简单易懂，这首诗，当真不简单。
欧阳博站在那里，好像怔住了，内心却是在翻江倒海，他并不知道诗歌到底有多美，他只知道，这一刻有一股澎湃的感情，好像将他内心的一切都直接冲垮！
陈部长也是带人站了过来，而这个时候任风继续在念：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一些学中文的老师，都是在这一刻只感觉汗毛乍竖，眼睛睁大。
这几个句子，有着一股极为震撼人心的力量！
陈部长眼中也是有着一股惊叹，这首诗，很美，而且还很有力量，虽然这人的朗诵不怎么样，但感情却非常强烈。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任风在继续念，他已经是走到了欧阳博身后，他能看见欧阳博的身体，好像在轻微地抖动。
是啊，自己不就是在惆怅吗？自己不就是被生活的失败给击倒了吗？
自己不是都绝望了吗？可为什么自己的心，好像还在抖？
生活给了我轻蔑的微笑和辛辣的嘲讽，但它就真的将我击倒了吗？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任风走到了欧阳博面前，定定地看着他，欧阳博的眼睛，好像在出神，周围的人则是看着任风，整个会场都是鸦雀无声。
不远处的那些老师学生和家长，在这一刻，也是停止了对话，纷纷倾耳听着这首诗。
苏轩愣愣地看着任风，好像这个时候的校长完全不一样，但具体是怎么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她只感觉，这一刻的校长，很帅。
欧阳明也是抬着头看向任风，他不懂得这首诗，但却是眼中有着光芒。
任风看着欧阳博，吸了口气，很郑重地说道：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在任风急促而又澎湃高昂的语气下，整个会场内一层的所有人，仿若都是感觉内心好像被汹涌的浪花所裹挟，情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相信未来吗？
陈部长一旁的官员，脸上有些不解：“陈部长，他……”
他还想说，却是见到陈部长伸起了一只手，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任风。
任风的语气突然停顿了一下，看着欧阳博的眼睛，而这个时候，欧阳博也是抬头看向任风。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任风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是生活不应该是让人绝望的样子，这不是它本来的面貌，我相信，命运一定会有所改变。”
欧阳博的眼角，泪水终于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内心之中的固执，好像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垮，如同黑夜被撕裂，阳光撒入进来。
欧阳博，又哭了。
周围的人，好像也是从那种震撼之中恢复过来，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