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路漫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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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旁边有人递给我三根点燃的香,只是我并没有去接。
或者说,我已经没有了思想去接,因为我正盯着上面挂着的遗照发呆。
大厅正对着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照片,有多大,我心里稍微盘算,应该有我跟张嘉挂在床头的结婚照那么大,不对,应该比那个还要大。
我这是第一次参加葬礼。
徐乔森替我接了香,又替我上了香,然后推着我去见家属,我心里一阵恐慌,也不管手上的伤,一把就抓住了轮椅的轱辘。
“不要去,求你!”我的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会撕扯我的喉咙。
“为什么不去?死者为大,我们该去的,这是礼仪。”
他的话如同兵刃一样,在我心里扎出一个又一个洞,我恨恨地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恶魔,他跟张嘉一样,都是恶魔!
我颤抖着,惊恐地指责:“没有死!我没死,你知道的,徐乔森,我没死,我还活着,我就在这里,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泪水从眼眶里流下来,跟那遗照上的微笑刚好相反。
徐乔森三天说要带我回来,三天后,他不仅带我回来了,还带我来参加葬礼。
参加我自己的葬礼!
☆、第九章 我想活着
我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给我办葬礼?!
“你很不甘吗?这样就不甘了,那一会儿你该怎么办啊。”
徐乔森在我面前蹲下,手指抹掉我眼底的泪,说:“你当然没死,你现在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那,她是谁?那张照片上的女人……”明明跟我长的一样。
“她叫陈清,是张嘉的妻子,这里是她的葬礼,不是你的!”
我被他的话镇住了,我还来不及反驳,就看到张嘉正朝我们走过来,他一身黑色西服,上衣口袋插着一只小白花,他的眼睛有些红,但并不肿。
张嘉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我的话就像被卡进了喉咙的鱼刺,吞不下也吐不出,初了疼,我已经没有了其他感知,就只剩下了疼!
那个女人,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身材,连走路的姿态都是熟悉的,那么熟悉……张嘉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这个杀人凶手,张嘉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为什么!
我脑子里一团凝乱,那晚的海水刺骨,那晚那女人的恨意,她恨不得我马上就死掉,可是现在张嘉却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张嘉也恨不得我死掉?
我失踪之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张嘉就为我办了这场葬礼,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还有那段视频……
张嘉说要离婚,我没同意,因为我不同意,所以他想要我死吗?所以,我现在死了?!
我看着他们走过来,那张熟悉的脸,我看了十年的脸,现在却那么陌生,陌生得让我觉得可怕!
“乔森!”
张嘉走过来,那女人也走过来,看了我一眼就站到了张嘉的身后。
“乔森,我没想到你能过来!”
“毕竟有过一面之缘,节哀!”徐乔森稍微颔首,又说:“怎么好端端的会自杀呢?上次见她的时候……她并不像会自杀的人。”
我心里一震,知道他是说给我听的,张嘉说我是自杀吗?还是警方认定我是自杀?
我怎么会自杀呢?我还有父母,还有儿子……我还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自杀呢,张嘉,你怎么可以说我是自杀呢!
我眼里又一次蓄满泪水,想张口,想说我没死,我想站起来告诉大家,我还活着,这场葬礼不算数……我想为自己澄清,可是,没有人给我机会。
我的眼泪似乎吓到了张嘉,他顿了一下,问我:“这位……”
“柳如晴,我妻子!”
“我不……”
“乖,你嗓子坏了,医生说最好少说话,不然会伤到声带的。”
徐乔森温柔的跟我说,他用手轻触我的喉咙,我忍不住发颤,只有我知道他其实是在警告我,只有我看得到他眼里的狠戾,似乎在说,只要我敢多说一句,他就会让我变成真正的死人。
我不敢开口了,因为我想活着,哪怕不再是陈清,我也想活着!
张嘉似乎是相信了,让开身子,让我们进去慰问家属。
我的家属,正儿八经的家属应该是我的父母才对,两个小时之前,我或许还把张嘉当作家属,可现在,张嘉对我来说,就是个屁!
☆、第十章 求他
我很少见爸爸哭,似乎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掉一滴眼泪,他总是扛着一把农用器材,一边抽烟一边朝田里走,到了太阳落山之后,再踩着夕阳一边抽烟一边往家里走。
他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是皱纹,我总以为他不会老去,因为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巍峨,但现在我才发现,那个沉稳如山的爸爸,已经老了。
他此时也没哭,只是偶尔擦擦眼角,再拍拍妈妈的后背。
我妈妈早已经哭肿了眼睛,她趴在我爸爸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的,任谁来了都不抬头,只看着我以前的照片摩挲。
“爸,妈……”
我无声地叫他俩,眼泪止不住地流,徐乔森过去冲他俩很郑重地深鞠躬,安慰说:“逝者已去,生者节哀,如果陈清还在的话,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二老这样。”
他说完,就推着我离开了,都没有让我跟爸妈说句话,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给我,就这么推着我走了。
他说过,给我两个小时,等他推着我出来之后,刚好两个小时。
然后,我又被抬上了飞机,飞走了。
又回到了那座城堡一样的牢笼里,每天被人伺候着吃喝拉撒,我就像一只白色的虫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开始还能留下眼泪,后来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这天,徐乔森照旧坐在沙发上,旁边有医生给我检查。
每天的这个时候,徐乔森都会过来,等医生检查完之后,他再离开。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他在等我求他!
于是,当我看到镜子里那张划痕交错的脸时,我求他了,跪在地上求他。
我的皮肤很白,以前很白,后来生了孩子之后就长了斑,但还是很白,人家说,一白遮百丑,所以即便我后来发胖得严重,看上去还会有那么一些富态和可爱。
现在呢?我摸着自己的脸,那凹凸不平的感觉比我看到的镜子里的自己更可怕,医生说,那是被石头划伤的,伤口太深,又细菌感染,除非做植皮手术,不然恢复不了。
我应该不在乎外表的,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外表美丑还有什么意义呢?可是我心里却有个声音不停地跟我说:你快求他,求他,求他!
于是,我求他了,我说:“徐乔森,求你帮帮我!”
他没理我,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于是我跪下了。
我跪在他面前,我说:“徐乔森,求你帮帮我!求你了!”
“你想清楚了?”徐乔森捏起我的下巴,一双眼睛魅惑似的勾我:“我这里可是魔鬼的地方,你确定要跟魔鬼为伍吗?”
魔鬼的地方吗?我心里一阵凄凉,我现在也是个魔鬼啊,我内心的那种暴戾因子正在叫嚣,似乎再不发泄出来,我就会炸掉。
“想清楚了!求你帮我!”
这个画面很唯美,他坐着,我跪着,他捏起我的下巴,我仰头望他,他眼睛里有一种东西,让我看不透、看不清,却深深吸引我…
☆、第十一章 我是柳如晴
但我知道,徐乔森只是在利用我,他从一开始出现,就已经打算好了利用我,虽然我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但我知道,此时我这么卑微地求他,却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
我应该庆幸,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所以我要活着,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或者,只能在黑夜里悄然行动,但即使这样,我也依然庆幸,还好,我活着。
徐乔森答应了我之后就离开了,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再见到他,刘婶说他去处理公司的事情,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次的变故对我来说还是有好处的,最少我身上的肥肉掉了二十多斤,虽然看上去我还是很胖,但跟之前相比,已经是好太多了。
当医生宣布我已经可以完全停药的时候,徐乔森回来了。
他说:“柳如晴,你得做个手术。”
“我不是柳如晴!”
“不,你是!”
徐乔森递给我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笑得很甜,是那种能够渗入到别人心里得甜。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我,眼神里传递出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他说:“这是柳如晴,以后,你就是她,我的妻子,柳如晴。”
这话就像催眠一样一直在我耳边,我还是被推进了手术室,一个从没见过的医生跟我说别紧张,只是个小手术,睡一觉就好了。
我还真的听话睡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回到了床上,这次身上再次被纱布包裹成了木乃伊,我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一愣……
那上面竟然贴着一张照片,没错,就是柳如晴的照片。
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做完手术之后我只能喝流食,刘婶每天给我做不同的汤羹,她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情绪,平静得就像死海一样。
大概一个月之后,我身上的绷带被去掉了,脸上的还没有,但已经没有那么肿了。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那个人。
身上的衣服很宽松,皮也很宽松,脸上还缠着绷带,但依稀可以看出脸部的轮廓,并不是我以前的样子。
没错,我做了整容手术,还是全身整。
徐乔森真的把我变成了柳如晴,最少,从外表来看,我就是柳如晴。
接下来的时间,我住的屋子里多了一些健身器材,并且有一个专业的健身教练每天督促我,我的食物也是按照严格规定的,每一种都是规定的克数。
我每天重复这样的生活,重复得没有了思想,只知道每天吃、睡、锻炼,再一个循环,吃、睡、锻炼……
这种枯燥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但却是我必须要的,因为我要报仇!
张嘉和那个女人让我变成了鬼魅,鬼魅不是向来都要索命的吗?我当然也不例外。
运动让我的体脂消耗,因为抽脂而松弛的皮肤也变得紧致,更重要的是我的脸。
不对,这已经不算是我的脸了,而是柳如晴的脸,只是出现在我身上而已。
☆、第十二章 他是她哥
这张脸很年轻,很漂亮,皮肤也很好,没有那点状的黑斑,也没有细纹,比照片上的要好看很多。
我现在的身材比例比十年前还要好,如果张嘉看到我,一定会惊艳到吧。
“还满意吗?”
身后的人问我,我笑了起来,记忆中的那抹甜美很自然地出现在我脸上,我转身看着他说:“非常满意,四十岁的年龄还美成这样,怎么能不满意。”
“四十岁?错了,你现在是二十八岁。”
“啊……对啊,我是二十八岁的柳如晴……”
徐乔森眯着眼朝我走过来,食指勾起我的下巴仔细看着,随后轻蔑地说:“女人的一张皮囊还真重要,身体还是那个身体,换了张脸,立马就不一样了。”
我被看得不得劲儿,就把脸扭到一边去,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他说的话都当放屁就好了。
从我做手术到恢复,已经过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内,除了见必要的医生和健身教练,我唯一有过接触的人就是徐乔森和刘婶。
刘婶已经改口叫我夫人了,从我去掉脸上的绷带之后,她就叫我夫人。
我不知道柳如晴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她是徐乔森的老婆,我曾经偷偷跟刘婶打听过,但刘婶只是可怜地看着我说:“可怜的夫人,生了一场病,连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刘婶是在警告我,为什么警告?或许是因为我是个冒牌货吧,虽然一样的脸,后脖子上的纹身也一样,但我还是个冒牌货。
这天晚上,徐乔森回来扔给我一包东西,里面装的是我新的身份和相关证件。
我第一次怀疑徐乔森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些证件。
因为真的是太全面了,户口本、身份证、从小学开始的毕业证、还有各国的通行证,连上面曾经的飞行纪录都有,我一度怀疑这是真的,是真正的柳如晴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但后来我发现错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因为里面的医疗本上有对我血液的描述,O型血,我就是O型血。
柳如晴总不能也是O型血吧!
拿到了证件之后,我跟徐乔森就回国了,这次没有什么两小时的限制,而是真正的回国,而且是买了机票坐了航班飞回去的。
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用私人飞机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所以,我们乘坐了航班。
下了飞机之后,徐乔森带着我直接去了公司。
以前来这公司是为了找徐慧吵架,现在来却是以老板娘的身份,只是不会有人知道我这个老板娘只是个高仿品。
前台的两个女孩儿站起来迎接我们,她们没见过现在的我,只以为我是徐乔森的秘书,比没有很惊讶。
我跟着徐乔森进了办公室,徐慧正在里面翻阅文件,抬头看见我,话都不会说了,只瞪着大眼看我。
“胶州的工程进展怎么样?”徐乔森坐到沙发上问。
我跟着他坐下,徐慧却突然站了起来,带着不确定问:“哥,她怎么回来了?”
☆、第十三章 变脸
哥?徐乔森是徐慧的哥哥?!
是了,他们俩都姓徐,而且五官上仔细看,确实有些相似的地方,偏偏我是傻子,当初还以为他们俩有一腿。
难怪当时在警察局徐慧是那样的态度,原来是自己的哥哥回来了。
我心里腹诽,脸上却没什么变化,徐慧见徐乔森没理她,变赶紧抽出一份资料递过来说:“胶州那边的问题不大,但王明要求吃三分之一。”
“哼,姓王的胃口不小,也不怕撑死自己。”徐乔森手指敲打自己的腿:“三分之一,给了!”
“可是……这样一来,胶州那块地就成了赔钱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