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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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风挠头,“女人是什么?洗衣、烧饭、生孩子。”
云莫白气得直翻白眼,在他心中女人便是洗衣、烧饭、生孩子的代名词?“华兄可曾想过,女人也可以读书识字,也可以治理国家、领兵打仗?”
华风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云莫白暗自叹气,在玄国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这也不是几句话便能改变的现实。她正色道:“若我娶妻,那女子定要文可治国,武可安邦。”
华风怔怔地看着云莫白如水般沉静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恍惚。那女子定要文可治国,武可安邦……胸口似乎被人撞击般的震动起来。
水库在初夏顺利开工,云莫白一时间忙于溯元水库工地,与京城的联系除了给工部奏折和给齐王的私报之外便只有弑月这个暗卫的消息传递。到了秋天,工程进入正轨,大部分事务也都交与当地官员督办,云莫白这才回京。
回京第二天,工部尚书魏云帆便来访。
云莫白到京后只拜见了齐王,还未来得及拜访这位直属上司,却不料人家先来找她了。自觉礼数有亏,听了管家的通报便疾步出外相迎。
只见魏云帆一身赭色长袍,方巾束发,神情若春风拂面。见她出来,一边迎上一边叫嚷道:“云兄快快出来,随我赴宴去。”
“赴宴?”
魏云帆笑得神秘兮兮,“私宴、私宴。”
云莫白会意一笑,“莫白荣幸之至。”无非是些官场应酬,多半是妓院和烟馆。
两人哈哈一笑,便向外走去,却在门口见到了刚刚下马的华风。原来华风听说了云莫白回京的消息,于是公事一完便赶来见这位好友。
云莫白还未开口,魏云帆便已招呼道:“华统领来了,正好同去,不夜楼的酒可是好的很啊!”
华风刚刚下马便听说有酒,立刻来神,当即答应同去。
不夜楼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也是官员们最爱的娱乐场所,似乎在这里便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这令云莫白想起有人说过,人有几种关系最铁:一起当过兵,一起赌过钱,一起嫖过妓。
老鸨一见魏云帆便急忙迎上:“哟,魏老爷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魏云帆哈哈一笑,“李兄可到了?”
老鸨一甩帕子,向他身后打量,口中也不闲着:“来了,在楼上包间呢。这两位俊俏的公子可是魏老爷的朋友?”
云莫白只觉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不自觉地向后闪了闪。看看身边,华风面颊微红,似乎有些羞涩。
魏云帆伸手拦住老鸨,“我这两个贵客第一次来,你可别把人吓跑了。”
老鸨娇叱:“人家有那么可怕么!”说完,伸手招了个龟奴过来:“去,令几位大爷去菊字房。”
那龟奴应声领路。
云莫白跟在后面,问华风:“你第一次来?”
“你不也是第一次来么?”
看着他那个窘样,云莫白心里好笑,逛妓院有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倒好像争着抢着要先来似的。
一路上,不时有楼里的姑娘搀着嫖客从他们身边经过。云莫白便大大方方地左看右看,觉得与电视剧中的场景大同小异。华风在一边却越来越奇,“难道你真的来过?”
云莫白看看他,神秘一笑,“你猜。”
华风有些赌气地不去理她,大步跟上魏云帆。
不夜楼的二楼全部由包间构成,每个包间都有名字,风格也不尽相同。菊字房算是较大的包间,四方格局,门口立有六扇屏风,上画百样菊花。窗棂、座椅、桌案之上都刻有菊花纹。
三人还未进包间,便听见里面一人大声叫好。云莫白识得那声音,是户部常侍李贺。鬼奴拉开门,几人入内。果然是李贺坐在中央与两个女人游戏,正在兴头上,故而开怀大笑。旁边还坐着四人,也都是齐王派的官员,每人怀中都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见他们进来,一群宾客纷纷起身招呼。李贺端起酒壶,嚷嚷着迟到的人要罚酒。
魏云帆爽快应允,自罚一杯。云莫白二人也只得跟着喝了一杯。
各自落座,魏云帆张罗着帮云、华二人叫两个姑娘。
华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华风粗人,不懂风雅,只为喝酒。”
两人推托之间,就听云莫白开口:“要叫便叫着楼中最好的姑娘。”
第六章 不夜楼的夜
“要叫便叫着楼中最好的姑娘。”
云莫白话音一落,房间内瞬间静了下来,紧接着,爆发出一片狂笑。
李贺大笑着走到她身边,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拍拍她的肩膀,说:“最好的姑娘?这不夜楼只有一个锦瑟,全京城也只有一个锦瑟。你老哥我在这楼里混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上十次。你第一次来便想见,不会还没喝就醉了吧?”
他的话又引发了第二轮狂笑。
云莫白淡淡一笑,也不管他们,只对那龟奴说道:“麻烦小哥叫老鸨过来。”
没多久,老鸨扭着水桶腰走了进来,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震得脂粉直掉。“魏爷,听说您这边想见我们锦瑟?”
魏云帆笑着指指云莫白,“我这朋友想见识见识京城第一名妓。”
老鸨笑的眉眼都挤到了一起,冲着云莫白道:“公子既然想见锦瑟,那必然是知道规矩了?”
云莫白一愣,她今日方知有锦瑟,又哪里知道什么规矩。
魏云帆倒是好心,解释道:“锦瑟姑娘有个规矩,要想见她必先作诗一首,她若看过之后觉得满意,自会相见。”
云莫白奇道:“就这样?”作首诗便可,那有何难?
李贺在一旁补充:“你当那么容易啊?锦瑟姑娘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对诗词的品味高的很!即便你写的不差,还要看她是否有空;即便有空,还要看心情;就算心情好,也得你出得起那一曲一金的价钱。”
华风惊呼:“一曲一金?简直是打劫啊!”
老鸨听着不乐意了,“我们锦瑟的曲子是一般人能听的么?嫌贵去对面茶楼,两文钱就有曲儿听!”
云莫白也不说话,笑着掏出一张银票递到老鸨手里。
老鸨接过银票,一看上面的数字,立刻笑开了花。对身后的龟奴说道:“快拿纸币来!”
云莫白其实并不知道锦瑟是谁,她本来是想找个借口不叫姑娘。可听众人说的神乎其神的,又见老鸨这嚣张态度,不禁也有些好奇,想见见这锦瑟有何特别。
说道追女人的诗词,她立刻便想到了关雎,反正玄国也没什么盗版之说,不用白不用。于是立刻提笔写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众人围在旁边,边看边发出赞叹之声。李贺的职位虽是每日与铜臭之物打交道,但本人却颇有些文采。看了此诗不禁摇头,“本以为云兄不自量力,却原来是我李贺井底之蛙。”
老鸨只认银票不懂诗词,看也不看,便让龟奴拿去给锦瑟。
众人在云莫白身上发现了新的亮点,又是一轮敬酒。好在有华风替她挡去不少,才免去了醉酒之苦。
三杯五盏之后,就见方才那龟奴跑了回来,进屋便对云莫白行礼,“锦瑟姑娘请云公子兰字房相见。”
众人一片惊呼,纷纷叫好。
却听云莫白说道:“云某还要与好友一同饮酒,烦劳小哥跟锦瑟姑娘说一声,请她过来相见。”
那龟奴为难道:“公子,锦瑟姑娘向来只见作诗之人。”
云莫白看看众人,对那龟奴说道:“你去传话。就说我等只求一曲,锦瑟姑娘若吝于相赐,我等也不会为难,只当没有此事便可。”
她这般坚持,那龟奴只得又跑去传话。
一桌人感叹云莫白仗义,纷纷敬酒。依然是华风替她喝了。
众人正喝的欢,就听门外有人说道:“小女锦瑟,来为各位大人助兴。”
女子的声音犹如清泉流水,不沾尘世烟尘,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一抹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身淡粉色的罗裙,如桃花初开,半分香色、十分韵味。娥眉淡扫,脂粉未施,双眸若水总含情,朱唇不点自然红。
饶是云莫白曾经在电视里见过那么多明星美女,也忍不住赞叹:简直是神的杰作啊!
锦瑟欠身施礼,开口问道:“不知哪位是云公子?”一桌宾客似乎都没在她的眼里。
云莫白起身行礼,道:“在下云莫白。”
锦瑟眼中一亮,没想到写诗的人这么年轻,而且还长得这般俊俏。“云公子才华横溢,小女受诗而无以为报,便弹奏一首,为各位大人助兴。”
一桌人鼓掌叫好,只有华风一言不发。他今日喝了不少,已经有些醉了。锦瑟一进来,他便仔细端详,却发现虽然这女人很美,却完全没有令他产生心跳加速的感觉。反倒是看向云莫白的时候,心中有如鹿跳。他用力摇摇头,努力保持清醒。
锦瑟端坐在琴案之后,玉手轻抬,拨动琴弦,朱唇微起,曼妙的歌声娓娓而来。众人凝神静气,专心于音律之中。
华风盯着云莫白的侧脸,白皙的面颊吹弹可破,眉毛纤细修长,黑色的瞳仁亮如星斗,微阖的红唇。不知是否许久未见的缘由,他今晚总想多看看云莫白……优美的旋律荡漾在耳边,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渐渐闭上了眼睛。
云莫白听着音乐,委婉的琴声与女人清丽的嗓音交织出曼妙的风景。她感觉犹如漫步于花丛之间,香气四溢、沁人心脾。不禁在心中赞叹,竟然能让她有闻到花香的感觉。忽地,左肩一沉,扭头看去,却是华风的头倒在了自己肩上。
一曲终了,锦瑟抬眼看向云莫白,云莫白却正看向自己的左肩。她不禁微微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是看着她呢?
一片掌声响起,魏云帆感叹道:“也只有不夜楼的锦瑟才能演奏出如此美妙的乐曲,莫说一金,就是十两黄金也值得。”周围人纷纷起哄,也有第一次见到锦瑟,双眼发直忘了说话的。
“咦?华统领喝醉了?”李贺第一个注意到了华风的模样。
云莫白微微一笑,说道:“华兄喝醉了,莫白怕是要先行一步,送他回府了。”
李贺打趣道:“你不胜酒力,他替你挡酒,结果倒是他先醉了,有趣!有趣!”
云莫白心里也奇怪,按理说华风没这么易醉啊。不过她倒是很乐意找个借口先走。唤了龟奴进来搀起华风,她像锦瑟行个礼,道:“锦瑟姑娘一曲犹如仙音神乐,令人心旷神怡。云某今日要先行一步,改日再向姑娘讨教音律。”
锦瑟眉毛一挑,红唇微启:“锦瑟方弹一曲,公子便要走了,显是所奏不合公子心意,又何苦说些有的没的来宽慰我?”
撒娇埋怨的话自她口中说出来却丝毫不显挢揉造作,云莫白心中感叹:这就是天生的气质啊。“姑娘这是不信在下?”
锦瑟抿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公子这么说,倒是锦瑟的不是了。”之前的客人一听她抱怨,立刻开口哄劝。可这个云公子却反问她,倒是新鲜。
“云某只是希望姑娘能够相信在下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华统领是为在下挡酒才会醉倒,我若不去送又是何道理?还望姑娘体谅。”
见她说的诚恳,锦瑟心中已释然,却仍有些不甘心。“公子可是觉得锦瑟无理取闹?”
云莫白不能容忍男人无理取闹,但对女人却能容忍。她笑笑,说道:“云某并未觉得姑娘无理取闹。更何况,女人有乱发脾气的权利。”
这话在锦瑟听来充满了宠溺的味道,一下子便笑开了。她这一笑,满堂□,看呆了一屋宾客。
笑容昙花一现,锦瑟悠悠一叹,说道:“只是今日不能与公子饮酒对诗,可惜了。”
云莫白欠身道:“他日云某定来向姑娘讨教。”
锦瑟也欠身回礼,说道:“既然云公子要走,小女便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向其他人告辞,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在座之人的视线都定在锦瑟那窈窕的背影之上,目光充满了留恋。只有魏云帆皱起了眉头,对锦瑟最后的离去颇有不满。在他看来,锦瑟纵然美貌多才,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竟然如此傲慢,实在不像话。
云莫白转过身向魏云帆道别:“多谢魏尚书款待,今日下官先行一步,改日再聚。”
魏云帆哈哈一笑,“云兄客气了,改日再来,可不能相信华统领的酒量了。”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出了不夜楼,云莫白上了马车。又叫龟奴将华风也扶了上来,知会车夫行路。
马车轻轻摇晃,封闭的车厢中没有光亮,醉酒的味道挤满了黑暗的空间。云莫白有些不适,挑开窗帘,让月光洒进车厢内,也让风吹散一些酒气。忽地一个颠簸,车厢晃动。华风的身体倒了过来,头一下子撞上了她的肩膀。隐约听到华风的低喃:“好香。”
云莫白心中咯噔一下,他该不会有所察觉吧?
第七章 赏菊
议政殿的大理石台阶一共七七四十九阶,华风看着云莫白从上面缓缓步下,不时与身边的同僚说笑两句,尊贵而潇洒。今日酒醒之后他便想起了昨晚的失态,关着门将自己咒骂了一番。他绝没有断袖之癖,更不是轻视朋友,他只是喝醉了。于是他一早便到这里等着散朝,想弥补一下昨晚的失态之举。
四十九级台阶似乎太高了,华风等不及地迎上几步,扬起笑脸招呼:“云兄。”
见华风一脸自然地跟自己打招呼,云莫白的心安了下来,看来昨夜是他酒后失态,并非察觉了她的身份。于是她也非常自然地回应:“华兄,今日可还头晕?”
华风讪笑,道:“昨日让云兄见笑了。”
“哪里。小弟还要多谢华兄,本来醉倒之人应是小弟的。”
华风呵呵一笑,“那个不提了。我今儿来是想问问你下朝后可有兴趣骑马?”
“骑马?”云莫白双眼一亮,“华兄相邀,小弟自然……”正要答应,便见上次那位公公又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见云莫白的视线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