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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凤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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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家丑不可外扬
  边境忙着打仗,朝廷也没闲着。墨啸风近日顺风顺水,每每击败他的死敌皇甫熊衍,更加变本加厉地乘胜追击。而皇甫熊衍也是老谋深算,有条不紊地见招拆招。此间,云莫白始终参与其中,为墨啸风出谋划策,越来越得到这位老王爷的赏识。而她跟公主的关系在旁人看来也愈加地暧昧不明,令她奇怪的是,墨啸风在私下里会非常偶然地表露出鼓励她与公主来往的态度,不知为何。
  易安十七年,云莫白渐渐在庙堂之中崭露头角,朝廷中两派争斗愈加激烈,边境开战,玄国似乎越来越热闹了。
  辞旧岁、迎新春,玄国的新年也不例外。鞭炮、花灯,举国上下迎接易安十八年的到来。而按例,所有官员也可放假三天。
  可就是这难得的假期,云莫白也不能休息。冷月高悬、寒风萧瑟,她却不得睡。在弑月的带领下,来到了城西的旧宅。许久没来,云莫白竟有种怀念的感觉。当日,就是在这里,她与公主礼定君臣之义。春去冬来,一晃已近一年,却仿佛就在昨天。齐园依旧荒凉如初,阁楼仍是玲珑雅致。只不过池中已不见莲花,枫树也落尽了红叶。
  房门将寒风锁在了屋外,云莫白感到身上一阵温暖。墨子岚就坐在她面前,黑色绣金的衣裙,用金钗高高束起的黑发,只是不再有面纱。
  “云爱卿请随意。”墨子岚淡淡一笑,示意她坐下。随后将目光放在远处,“你我君臣相识也快一年了吧?”
  云莫白身子微微前倾,答道:“再过四十二天,便整一年了。”
  墨子岚微微诧异,道:“云爱卿倒是记得清楚。”
  “得见公主,莫白如同再生,莫敢忘记。”这倒不是奉承,得到公主的认可确实是她人生的重大转折。
  墨子岚微微一笑,也回想起初见的情景。朦胧的水雾中屹立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少女,雪白如凝脂的肌肤与乌黑如云的秀发纠缠着他的双眼,那是一幅奇妙的画面。那时候他还无法确信一个女人能在朝堂之上有多大作为,而如今,云莫白用她的实际行动解除了他的疑惑。“云爱卿果然兑现当日所说。”
  “莫白还未辅佐公主登基。”
  墨子岚闭上眼睛,浅笑。“本宫是说得到齐王信任,挑唆他与皇甫熊衍争斗之事。”
  云莫白微微垂首,“臣幸不辱命。”
  “今日本宫收到华风的消息,阳畦大捷,再过几日便可班师回朝。”
  “恭喜公主,华风定可为公主在军中争得一席之地。”
  墨子岚嘴角上扬,如今他文有云莫白、武有华风,这一年的收获不小。“溯元水库何时能够竣工?”
  “再有百日便可竣工。”
  墨子岚点点头,“农耕为国之本,水利为农之重,溯元水库建成,云爱卿便是玄国的功臣。”
  “臣只望玄国年丰时稔、盈车嘉穗、国富民强,我主再不为粮草忧心。”
  “墨啸风那边最近可有什么进展?”
  云莫白摇摇头,“墨啸风老奸巨猾,臣竟抓不到他的把柄。”
  墨子岚随手拨弄桌上的茶杯,“不急,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
  门外传来爆竹声,墨子岚起身,缓缓走到窗前。云莫白连忙上前,将窗棂支起。守在院中的弑月立刻向这边看来,云莫白冲她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出声。
  爆竹声响彻夜空,想是庆祝新年的人们不忍早睡。偶尔飞上天幕的烟火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将星辰湮没其中。忽地,几粒洁白飘然而落。
  “下雪了?”墨子岚有些出神地伸出手掌。
  云莫白第一次在公主身上感受到松弛,内心竟升起一丝喜悦。她一直以为自己希望公主是一位始终冷静的君王,如今才发现自己也希望他能够展现这个年龄该有的特性,因为这种特性会令她感到安心——公主也是人。“是啊,下雪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只是自己并未察觉。
  墨子岚扭头看她,忽地来了兴致,“此时景色最佳必是寒香殿,卿与子岚同往。”说完便转身朝内室走去。
  云莫白也未思考如何从此地到达寒香殿,只是惊讶于墨子岚此时对彼此的称呼。而弑月不知何时已到了屋内,她走到多宝格前,伸手转动一个不显眼的铜瓶。内室的衣柜竟然吱吱呀呀地挪移了位置,露出一道暗门。
  云莫白终于知道公主如何从皇宫到达此地,又为何整个齐园只有这里才有人居的迹象,因为根本无需通过前院。她随着墨子岚进入暗门,见壁上挂有油灯,便掏出火石点燃油灯执于手上。暗门之内是一条向下的楼梯,十分狭窄。云莫白立刻明白,这里是二楼,想来是加厚了墙面做了这楼梯直通地下。
  于是墨子岚走在前面,云莫白执灯于侧,弑月走在最后。向下一段之后,木质的楼梯变为石头的缓坡,继续向下延伸,道路也变得宽敞起来。每隔数丈便有岔路,竟然不仅仅是皇宫与齐园的通道。
  墨子岚忽然开口:“这密道乃是历代暗卫所建,专供帝王所用,就连母后都不知晓。”
  他说的很随意,却让云莫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额角渗出汗珠。她该如何接话?
  好在墨子岚又继续说了下去:“卿为子岚所信之人,若有急需,可让弑月领路,用此密道。”
  云莫白冷静了下来,此暗道既然是暗卫所修,自然也是暗卫所守。墨子岚放心让她知道,自然是有把握不让她乱用。“今日臣不过是灯架,为公主掌灯而已。”言下之意,我一个灯架,没眼没嘴,你要不用我,我不会到这里来。
  墨子岚哈哈一笑,忽地侧头靠近云莫白,“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水灵的灯架。”
  墨子岚的脸猛然间放大,令云莫白的心脏骤然停顿了一下。暗淡的灯火中一双凤眼乌黑晶亮,漂亮地映着自己的身影,竟然让她忘了言语。
  见她呆愣的摸样,墨子岚更乐了,“哈哈,难道真成立了灯架,连话都不会说了。”
  云莫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上不禁发烧。“臣失态了。”
  “今夜你便叫我子岚,我便叫你白,无须君臣之礼。”墨子岚今天的兴致很好,这段时间的一帆风顺加上新年的喜庆气氛令他心情舒畅,也乐意随着自己的心情放松一天。
  “臣……莫白遵命。”为什么是白而不是莫白?她还是觉得莫白比较顺口。云莫白抬眼去看墨子岚,他似乎比去年长高了不少。身为女子,她觉得自己已经算高的了,换算成现代身高,差不多有一百六十七公分,可墨子岚竟然比她还高了半头,记得去年的时候公主还与自己身高相仿。不过十六七岁还在发育期,她也没太留意。
  墨子岚驾轻就熟地在密道中穿行,云莫白跟在他身后,不时聊些有的没的,一路倒也不沉闷。走了大约三刻钟,墨子岚止住脚步。眼前是一面平整的石壁,与齐园的相似。不用墨子岚吩咐,弑月已然走上前,可当她要伸手拨动机关的时候,却忽地变了面色,手臂僵在半空。
  云莫白奇怪地看向这个从来面无表情的暗卫,何事令她失态?墨子岚也蹙起了眉头,正欲开口,却见弑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主上,还是去别的宫吧。”
  墨子岚面色一沉,弑月阻拦他必有缘由。刚要前行,对面的声音却已经渐渐高到可以传入他的耳朵。就连毫无武功的云莫白也可以听到那若有似无的娇喘和**的呼唤,瞬间煞白了脸。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宫内院行此放荡之事?!要知道,寒香殿并无人居住,此地有人声必是私闯。
  墨子岚大怒,如此□宫廷,简直无法无天!此等景象他是不屑于看的,但如此行径却不得不管。于是他对弑月说了一个字:“杀!”
  就在弑月要领命的时候,对面的声音却在高亢中结束,接着是女人的娇叱:“你好坏。”
  这三个字令墨子岚完全变了面色,也阻止了弑月的行动。而他身后的云莫白更是惊恐万分。这个声音她十分熟悉,不知多少次曾在朝堂之上听到这个声音发号施令——那便是皇太后朱月华的声音!
  对面的人却不知隔墙有耳。
  男人调笑:“难道你不喜欢?”
  “讨厌!堂堂一国太尉,全没正经!”
  “哈哈!只要月儿喜欢,我乐意做个不正经的太尉。”
  “你!哎呀!”接下来是一阵娇笑,恐是又用肌肤之亲。
  此时,云莫白的神经完全紧绷起来,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汗水顺着脊背向下流淌。太后与邵剑锋果然有染……现在该怎么办?墨子岚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眼中分明显露着杀意。那杀意是对邵剑锋还是对她这个外人?要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皇家!
  第十四章 雪夜
  墨子岚没有继续听下去,这是必然的。他迅速转身,快步走出了那个甬道。云莫白急忙跟上,弑月却比她更快一步。
  墨子岚在到达主通道的瞬间停下脚步,猛地回身。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将云莫白瞬间钉在地面上。
  云莫白在那双漆黑的眸子中看到了愤怒的杀意,如荒野上凶残的虎狼。那一瞬间,她在公主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女性的柔和,只有□裸的杀意。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迅速笼罩在她周身,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她忍不住用眼睛去看弑月的动静,然后那个暗卫却只是站在原地。真正攻击她的,是公主本人……
  他要亲手杀死自己……可见他有多么愤怒。云莫白透过那紧掐着她脖子的手掌感受到墨子岚身上传来的强大力量,那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应有的力量,想必公主暗地里有习武,果然深谋远虑……
  窒息地感觉令她闭上了眼睛。笑,她居然还会想些有的没的,在临死前的一刻。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还会去别处?就如同上次一般。亦或许是真的要死了……那又怎么样呢?或许她本不该来。
  墨子岚的手狠狠地掐住了云莫白的颈子,那颈子白嫩细腻,他单手便能握住。女人没有做任何反抗,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他本不想这样对她,要怪只能怪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就当他认为自己马上便要捏断女人的脖子时,女人却笑了。墨子岚收住了手上的力道,一动不动地盯着女人的脸。那笑容很淡,淡得令他恍惚。他不是第一次看见临死之人,哭喊的、恐惧的、疯癫的,却没有这一种。为什么她总是如此与众不同?从初次见面起,她就从不曾符合自己心中对女子的定义。
  手臂垂下的瞬间,云莫白的身体滑落在地面上。
  “我该杀了她么?”墨子岚不知道他是在问别人,还是问自己。
  而此处除了他和昏迷中的云莫白就只有弑月一人,于是理所当然的,弑月回答了问题:“主上有何吩咐?”
  她的回答其实算不上回答,但是却让墨子岚找到了答案。若他真的想杀云莫白,只要吩咐一声便可,但他却选择了自己动手,为什么?他告诉自己说:云莫白还有价值。
  “你下去吧。”
  这便是墨子岚的吩咐,于是弑月消失在他眼前。
  看看地上的女人,墨子岚几不可闻地轻叹,俯身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微微蹙眉,好轻。
  什么东西如此冰凉?云莫白缓缓张开眼睛,雪,鹅毛般白皙的雪片在夜空中飞舞。她死了吗?难道地狱的景色如此美丽?又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冰凉。她没有死。翻身起来,颈子火辣辣的疼。
  “白,你醒了?”墨子岚的笑容与之前的凶狠判若两人,他的语气温柔而平和,仿佛云莫白颈上的指痕与他无关。
  云莫白却还记得那恐惧,因为那伤还在作痛。“臣……”
  墨子岚打断她,面色有些哀伤,语气仿佛撒娇的孩子:“白,你在怪我吗?”他走到近前,蹲在地上仰望云莫白。
  云莫白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本是躺在一条长凳上,“莫白不敢……”
  墨子岚的神色更加忧伤了,“你果然是在怪我。”他将身子向前探去,伸手抚上云莫白的颈子,止住她后倾的身子。“我知道是我不好,把你弄痛了,我给你舔舔还不成么?”说着,真的探过去,在云莫白的颈子上轻轻舔了两下。
  云莫白哭笑不得。堂堂一国公主,前一刻还如狼似虎,这一刻却仿若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想方设法地讨好自己。颈子上,舌尖滑过伤口,微微的清凉,如同雪片消融,湿冷中带着一丝温柔。云莫白不觉心软下来,柔声道:“我不怪你,真的。”她却不知道,自己是被占了便宜。
  “那你叫我一声子岚。”墨子岚眼中流露着孩子气的任性,心底却早已笑翻。他发现另云莫白展现一般女儿家的温柔让他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不同于称王天下,却同样能够满足他的征服欲。
  云莫白有些犹豫,但看着那双闪烁的星星眼,最终还是妥协。“子岚……”
  墨子岚满意地笑开,站起来,说道:“你看这里景色如何?”
  云莫白这才放眼去看院中景色,成片的竹林。寒冬并未消去翠绿,只在其间染上了零落的青黄,如今披上一层洁白,更显清雅。“这是哪里?”弑月似乎不在了?
  “绿绮轩。”墨子岚眼望着青竹,缓缓开口:“我小时候最喜欢在此地读书,这里总能让我感到平静。”
  云莫白看看他,又看看竹林。淡淡地开口:“我父亲云石开是个地道的商人,而云家三代皆从商,我的两个叔父也是商人。”
  这些墨子岚自然早已知晓,但他知道他所查到的绝非故事的全部。而此刻,他很乐意听云莫白的故事。
  “爷爷去世前立了一份遗嘱:三兄弟中有儿子的人平分家产,没有儿子的不得继承祖业。爷爷过世的时候,我爹膝下无子,我娘正有身孕。于是我爹在家族会议上以我娘所怀定是男胎为由,要求延后判定遗产,我那两个叔父也表示同意。之后,我爹每日烧香拜佛,只求能够得个儿子。他还对我娘说:若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你就等着被休吧!”说道这里,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娘生在书香门第,哪里能够容忍被休之辱。于是在生下我之后便收买了稳婆,说生的是个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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