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竹马青梅是绝配-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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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抽抽鼻子。
“只要烧退了,随时都可以。”
“我想回家了。”我喃喃开口。医院里总会给我一种阴森的感觉,虽然放眼望去,四野是那么平静温和的白色,就好像……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好的,我这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让你爸爸来接我们。”妈妈把碗放在桌子上,出门前冲我安抚一笑,“你先别急,再躺下休息一会儿。”
我很快就坐着爸爸的车回到了家,几日不见,苏晴送我的那盆仙人掌却仍是原来的样子,一点没变。
如果我们能像这只仙人掌一样,该有多好。
因为身上的伤,幼儿园那边的工作我请了一个周的假。唐糖来看我的时候,看着我这一身的惨样,说话都比平日里温和了许多。她坐在我的书桌前支着头看我良久,终于唉声叹气道,“一一啊,怎么我出去玩几天,你就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儿呢!”
她这个“摊上大事儿”的措辞着实是让我有些不知怎么回应才好,但我转念一想,我闹出了人命,这个人还是我的朋友,不是摊上了大事儿又是摊上了什么呢?
我低头敛眉,没有回答。
唐糖似是感觉到四周的气压实在太低,就有意转变话题。她说她这次去表姑家的时候邂逅了一个帅哥,两人是在西湖断桥上相遇的,就像许仙和白娘子一样。她说那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是适合喜结善缘的好时候,只是可惜相遇的时节不大好,西湖里没有接天的莲叶和无穷的荷花,断桥上也没有残雪,只有一抹残阳在吃力地往下爬。
唐糖很少有这么文艺的时候,文艺到,我都有些怀疑这个故事的可信度。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质疑,就听她说,“一一,你知道的,我二十六了,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我爸爸整天催命似的催我。我心里虽然……虽然放不下,可是,与其让他们帮我安排相亲,还不如我自己找一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被人安排的感觉啊!所以,我就想,也许,也许我们两个可以试一试。”
我终于被她那眉飞色舞中又带点小娇羞的样子所感染,开口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唐糖突然收敛了眉眼,“然后,我听到有个小女孩儿在不远处冲他喊——爸爸。”
我不知道唐糖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只是编来给我玩笑的。我看着她那一副生不逢时、欲哭无泪的悲愤模样,很是不厚道地笑了笑。
然后就听唐糖笑了“就是嘛,笑一笑才是程一一嘛!哎,真是的,为了编这么个故事耗费了我多少脑细胞,你可得赔我!”
“店里损失不小吧?”我笑笑,“等你把数额算出来了,我一定赔你。”
“哎,这有什么啊,乖乖养伤吧!别想这么多了,”唐糖说着,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跟前来,我很配合地附耳过去,就听她说,“而且我买了保险的啊!”
事实证明我这么配合她就是在自寻死路,唐糖这个大嗓门,悄悄话都不知道要小点声,震得我的骨膜嗡嗡直响。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耳朵,却用错了手,缠着绷带的右手直直地撞上了唐糖的脸,瞬时就泪流满脸了。
下意识的行为,果真不靠谱啊……
结果,唐糖帮我重新包扎了一下,恩,最后的效果——她把我的手扎成了一朵花。
唐糖全神贯注地帮我包扎的时候,我疼得呲牙咧嘴,咬牙切齿地跟她说,“都怪你当初开业的时候没有让算命先生算算我的,现在好了吧?开业不到半年,我就成这样了。”
唐糖闻言一怔,手上的力度瞬时增了几分,我欲哭无泪——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吗?
却见她慢条斯理地往我手上吹了几口气,把我的手放在桌上,然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一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回去找先生帮忙看看,等你好了咱再找个好日子,重新开一次业!”
我被她的反应惊到了,连忙开口,“唐糖我开玩笑的……”
“不,”唐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说的是对的!”
“我真的是开玩笑的……”
“就这么定了!待会儿我就去找先生算算。”
“唐糖……”
“瞎猫也会撞上死耗子嘛,一一,自信一点,有时候玩笑还真的就是真理呢!”
“唐……”
“好了,不说了,我出去找算命先生去了啊!”唐糖抓起自己的包包就要走,临走之前还不忘拿手机对着我伤残的手拍了张特写,“真没想到我唐糖这么厉害,包扎个伤口都能包扎成艺术品。”
于是我看着她那风一样消失不见的背影,终于把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在我出事的这几天,林溪每天都会来我这里小坐一会儿。有时候他也会给我带些好吃的,但是我用不惯左手,每每吃的很笨拙。
有时候把食物洒出去了,他就会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口里说着,“一一,你怎么这么邋遢,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这时候,我就会朝他翻出更没有女孩子样子的白眼,“你用左手试试?!”
谁知他就真的试了。用我的餐具,吃我的食物,可是,一滴都没有洒出碗去。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行动上比不过,便只能嘴皮子上扳回来,我乜斜着眼看他,试图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战胜他,“亏你手脚这么伶俐,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你应该照顾病残,及时施以援手,怎么能这样嘲笑我呢?!”还附带炫耀你自己,小人得志!
“别骂了,大不了我帮你就是了。”林溪笑笑,“至于这么生气吗?”
“算你识相!”我得意地把脑袋三十度上扬,等他低眉顺眼地过来帮我。
可是他果真端起碗来喂我的时候,我却开始后悔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讪讪地偏过头去,我们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举动,还是……嗯,不妥。
“怎么了?”林溪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倒不带一丝不悦。
“女人当自强嘛!我自己应付得了,”我讪讪开口,“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林溪手上的动作顿住,一双幽深的眸子少了平日里的风流倜傥,却突然多了几分我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我不自然地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来,问他,“怎么,我脸上真的很脏?”
林溪却摇了摇头,“赶紧吃吧!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可能不能常来看你。你要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给我发个短信,我晚上回来给你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原来受伤还有这样好的福利,也不算……”
我正笑着感慨,却见林溪拉下了脸来,“净说些胡话……”
我本来还想再提一下苏晴的事,见他脸色沉了下去,便知不是一个好时机,赶紧转而笑道,“你不是工作忙吗?快去工作吧!”
我曾经不只一次跟林溪提起要去看苏晴,他虽然常挖苦我,却每每在我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一脸的温柔,然后说,“好。”但是彼时的我只能说说而已,苏晴给我写信的时候从来不会把她的具体地址留下。大概,是怕我们去找她。
现在,她给了我她的地址,但我一提起要去看她,林溪便会立马冷下脸来,命令般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在爸妈那边,我更是提都不敢提。
但无论如何,我是要去看她的。我知道霍明远这事让他们心有余悸,他们虽然说是天意、是偶然,但如果我去了,他们也怕万一。
但他们不明白的是,发生了霍明远这件事后,我更是不得不去看她。我虽然生性胆小,又向来贪生怕死,但如果不去走这一趟,我这辈子都难以心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我平安的回来了,也许,我就可以真正说服自己,霍明远的死,真的不是我的错。
徐阳从老家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我的事情,当即就赶到了我家。因为我的伤,妈妈特意请了假来照顾我。所以他自然见到了我妈妈。
在他回老家之前,我曾跟他说过,等他回来就安排他见我爸妈。却不料我的安排还没有开始,老天却已经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将他召唤到了我家。这是他第一次见我妈妈,当时我还沉浸在霍明远的事情中没有晃过神来,并没有在意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徐阳跟我说了很多话,但我都记不得了。准确的说,我当时就没有听进去。我只记得窗外有两只不知名的鸟,正在光秃秃的树丫上跳来跳去。
再后来,徐阳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刚好收到了苏晴的信,写信的时间是元旦之前,信里字字句句都充满着喜气。只是辗转了这么久,跨越了这么多的时空,在此时此刻看到这样的信,真让人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你一定知道苏晴吧?”我把信装进徐阳送的松木匣子里,开口问徐阳。
徐阳笑了,唇角微微上扬,一如既往的温暖,“当时惊才绝艳的传奇,怕是想不知道都难吧?”
“那么你一定也知道她和霍明远的故事。”我叹息一声,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依旧落着几只不知名的小鸟。
“其实并不知道多少,只是有一天突然听说,不食人间烟火的初中部女神竟然跟同年级名不见经传的霍明远在一起了,这在当时的高中部也算是轰动了一时,但很快就过去了。”徐阳顿了顿,又冲我笑了笑,“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是高三,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过多关注。”
“那么,”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瞳孔里反射出的我的身影,轻声道,“你也一定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发展成这样。”
“如果你想说的话,”他抚了抚我的头发,“一一,我在听。”
苏晴跟霍明远认识的时候,天上阳光正好,我们正值年少。校园里的紫薇花开了好几个春夏,我们还不会好好地爱人,也不会好好地被人爱。
也许是真的,有些人,遇上了是缘,有些人,遇上了是份,但还有一些人,遇上了,也许就是一辈子的劫难,彼此相爱,却也彼此相杀,直至万劫不复。
后者,说的就是苏晴和霍明远。
高二文理分班之后,苏晴和霍明远天天腻在一起,几乎没有我插脚的余地。那时候的我,还像一个被遗弃了的怨妇,为此感伤了许久。不过现在想想,要是我也有一个和当时的程一一一样不自觉的朋友,我约会的时候肯定死也不带她。
其实,像苏晴这样的女孩子,虽然大张旗鼓地谈了恋爱,却依然能够十分理智。她有她的抱负、有她的心愿,她有她的无奈,有她的苦痛。她曾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她绝对不会早恋,绝不会让她的继父生气,绝不会让她的妈妈担心。但她也迷惘无助地问我,怎么办,她那么喜欢他,还没有拿起,就已经放不下了。
如果说,她当时决定与霍明远在一起,是因为“情不自禁”,那么我想,她后来与霍明远分手,也许,可以说是“情非得已”了。
其实高中三年弹指一挥间,在人生的长河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只是那三年发生的一切,却足以改变我们此后的一生。至少,苏晴与霍明远的命运,就是在这三年里被画上了咒符,牵往了现在这个并不让人喜欢的方向,但那时候的我们却一无所知。
我还记得,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苏晴和霍明远还像连体婴一样,感情好得不得了。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小摩擦,但人说“打是亲,骂是爱”,情侣之间,就是有摩擦才会有火花。每次苏晴找我吐槽诉苦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与她同仇敌忾将霍明远骂个狗血喷头,她却已经言笑晏晏地原谅他了。
苏晴说,在遇到霍明远之前,他俩都棱角分明,相遇之后,为了不至于扎到彼此,都在努力地把自己磨圆磨平。只是,不管结果如何,这个磨合的过程必定伴随着痛苦。
苏晴向来比我通透,在□□上,更是比我有发言权。我也便习惯了听她跟我讲他们之间的种种,分享她的甜蜜与惆怅,与她一起欢乐一起忧,却从不加以干涉。
只是,到了高三,她讲给我的故事里,快乐越来越少,烦恼却越来越多了。
苏晴的成绩向来很好,谈了恋爱也没被拖累分毫。她的目标是考入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而以她的成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实现这个目标应该是绰绰有余。
但是霍明远的话,虽然我承认他比我聪明,但以他当时的水平,也就比我好那么一点点,要想赶上苏晴的话,还是任重而道远。
高三的时候,课业重了,学校的管理严格了,处于最前线的我们,压力也大了。苏晴的成绩虽然好,却也是不敢懈怠分毫,进入高三没多久,他俩的约会时间便差不多被挤得所剩无几,除了一起做做题、吃吃饭、跑跑步,也没什么额外的时间出去风花雪月。
其实,在我看来,霍明远并不算是什么踏实安分的学生。都说男生比女生成熟得晚,以前我是没有注意到,但自从苏晴与霍明远在一起后,我便有了深切体会——在苏晴的言谈举止已经颇有些贤妻良母的感觉的时候,霍明远还像是个毛头小子。
在高一、高二的时候,霍明远常常会带苏晴去跟他的哥们儿们一起活动。他打篮球的时候,苏晴就备好了水,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一起骑车出去野餐时,苏晴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路边杨柳依依,哼歌给他听。苏晴的桌球是霍明远教会的,她高中时代大部分的激荡时光,都是霍明远陪着度过的。
可是,这个给了她许多快乐的男孩,在高三的时候,渐渐的离她越来越远了。
在一模考试结束后,苏晴终于苦着一张脸找到我,问我,“一一,你说,我和明远,是不是真的不合适?”
我当时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明远他……”苏晴摇摇头,唇畔溢出一丝苦笑,“我也不知道,也许,我真的逼他逼得太紧,而他,并不喜欢这样。”
我知道,高三后半期,大家都在忙着冲刺,苏晴的成绩虽稳居榜首,却也是被虎狼急追,岌岌可危。
而霍明远,也许,并没有苏晴那样的能力,也没有那样的志向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