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第5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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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章斧山从地上爬起,趁众人不备,蓦然一动,一铁棍打在那元军大将脑袋上,砰地一声,登时脑浆迸裂,元军众将大惊失色,回身向章斧山杀去,而章斧山摇摇晃晃,跪倒在地,苍鹰见他身上千疮百孔,满脸皆是鲜血,虎目含泪,嘴唇颤动,却难开口说话。
苍鹰身形一闪,已将章斧山背起,喊道:“章老哥,章老哥,你立了大功,皇上必会原谅你,你可不必死。”长剑如龙蛇缠咬,拨开箭矢,架住兵刃,但他背负一人,自己也负伤不轻,此刻深陷重围,元军武勇无比,两人万难脱困。
章斧山惨笑一声,举起匕首,便往自己喉咙刺落,苍鹰急道:“章老哥,不可!”谁知刺入半寸,章斧山手足无力,只划破个小口,但鲜血已止不住的涌出。
他知自己成了累赘,不想连累苍鹰陪葬,便想自尽,让苍鹰丢弃自己,得以脱身。
苍鹰见状,霎时脑中嗡嗡震动,一颗心突突狂跳,几欲炸裂,他见章斧山此时模样,竟像极了当年自己的师父。
那是飞蝇的师父,传授飞蝇武艺的将军。他当年也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成了行军的负担,成了阻碍苍鹰拯救公主的障碍。
他不想死,也不想被留下,他功勋卓著,众士兵也无胆违逆于他。
飞蝇割断了师父的喉咙,结束了他的痛苦,开始了他自己的罪孽。
苍鹰偶尔回想当年情形,不禁想道:难道便是在那时,他已注定要一生受苦,等待上苍的惩罚么?
刹那间,苍鹰只觉呼吸停滞,四肢百骸充斥力道,似要破体而出,涌向天地,化作龙虎,他迷迷糊糊,心生一念:“是飞蝇要出来了么?”但这感觉与数百年前截然不同,似是顿悟,但却黑白分明,有天壤之别。
章斧山想要死,恩师却想要活。
而苍鹰要救人,却并非杀人。
他体内真气本已垂尽,但此刻复又新生,奇妙的念头在心中闪过,纷至沓来,缠绕纠结,但却渐渐清晰。
他张开手掌,想使出曙光剑芒,但情景迥异,令人迷茫。
一柄六尺长剑凭空凝结,白如霜雪,耀如雷流,光芒极为温和,似能催人入眠。
那长剑转了一圈,转眼便已消释,似乎是苍鹰心生幻觉,看走了眼。但便在这一刹那,周身数百元军,全数化作粉末,随风飘散,也仿佛不曾存在。
其余元军如见鬼怪,轰然逃散,眼前无数宋兵赶来,见两人都还有气,无不大喜,将苍鹰与章斧山搬上马背。苍鹰脑中稍稍清醒,却大声喊道:“请段玉水,定要救章老哥!”
段玉水飞身而至,喊道:“苍鹰将军务必宽心,我定全力相救。”
忽然间,近处号声嘹亮,苍鹰睁眼望去,见空悟遁坐在一小车之上,沙游陪伴在旁,黑达拉奋力吹号,众将士士气激增,勇气不竭。而众元军已溃不成军,势如决堤,乱糟糟的朝山中奔去。
空悟遁朗声道:“传令下去,全军进发,将鞑子赶尽杀绝!”
苍鹰昏昏沉沉,忽然手心温暖,被一柔嫩小手握住,真气涌入,护住心脉,又听雪冰寒喊道:“苍鹰哥哥,苍鹰哥哥!”他心头一宽,霎时脱力,就此昏厥,陷入黑暗之中。
。。。。。
苍鹰等人正在征战之时,赵盛冲入宫中,找到馨儿、德皇后,领着许多忠心大臣、宫女,直奔密道而去。那密道在御花园假山之下,可通往小路,如此可直奔段氏堡垒。
馨妃问道:“皇上,角儿可还在外头?咱们万不能舍了他。”
德皇后则道:“皇上,周将军。。。张将军他们。。。。如今战局怎样?”
赵盛哆哆嗦嗦,战战兢兢,随口答道:“生死有命,他们忠心得很,朕会一辈子记得他们。”
馨妃与德皇后“啊”地一声,馨妃念及儿子,泪水直流,但也不想违逆赵盛。但德皇后心念急转,不肯舍弃情郎,说道:“皇上,我。。。。我留在此处,好歹替皇上挡上一挡。”
赵盛早已乱了心思,又移情别恋,急于逃走,全不想管她,可又怕她泄露密道天机,咬牙道:“在这当口,你还胡闹什么?你若不走,这皇后可是不想当了?”
越渐离怒道:“德儿,你好生糊涂,为何不随皇上走了?”
德皇后并无急智,脑子一懵,脾气倔强,说道:“皇上,你。。。。你有了馨姐姐,便让她。。。让她当这皇后吧。”
赵盛冷笑道:“那可正好,这些年你对我冷淡的很,从今往后,馨妃便是朕的皇后了。”顿了顿,又道:“你留在此处,被鞑子擒获,定会泄露朕的行踪。不管你想要怎样,朕非带你走不可。”
德皇后欲哭无泪,却也无力相抗,赵盛命人将她抬起,朝御花园走去。
背后脚步声陡然传来,赵盛大骇,正要拔腿飞奔,却听一探子喊道:“皇上,皇上,大喜,大喜,空军师率无数滇地土民赶回,已与鞑子交战,局面极为有利。”
赵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急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并未骗朕?”
那探子神色呆滞,却毫不惊慌,磕头道:“是真的,是真的。皇上,这鞑子骑兵纵然厉害,但咱们此次定能获胜。”
赵盛只觉天地晃动,站立不定,软软坐倒,一时倒也不急于逃跑了。(未完待续。)
七十三 客归乡
一时之间,皇帝群臣皆心神不宁,有喜有忧,不知这探子所言是真是假。赵盛问道:“你再去探探,若事态有变,速来回报。”
那探子点一点头,足尖一动,霎时已奔出老远,赵盛见此人轻功不弱,暗赞一声,却生疑惑,留在殿中,焦急等待。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探子返回,喜道:“皇上,天大之喜,鞑子一溃千里,狼狈逃窜,空军师指挥大军追击,杀敌如麻。城内百姓得知消息,皆在欢庆。”
群臣侍卫爆发出一通惊雷般的欢呼,众宫女也叽叽喳喳,笑作一团。赵盛哈哈笑了几声,问道:“你前来报喜,自也是有福之人,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他狂喜之下,对这素不相识的探子也客气起来,竟以兄弟相称。
那探子依旧神色空洞,但声音却喜滋滋的,大声道:“蒙皇上垂询,属下三生有幸,属下叫做黄面缘。”
赵盛笑道:“好,黄面缘,你命中注定,与朕有一面之缘。从今往后,你留在我身边,升任侍卫副统领。”
探子高兴至极,抓耳挠腮,如同猴子一般,赵盛走出宫去,听城外百姓欢呼雀跃,响声入云,知道此事不假,连忙率众赶往城楼。恰巧城门敞开,众兵卒将领拥着空悟遁等人入内,见了赵盛,空悟遁忙起身相迎,赵盛握住空悟遁手掌,泪水涔涔而下,喜道:“遁父,真亏了你也。”
空悟遁恭敬答道:“此事乃皇上亲自下令,意图蒙蔽鞑子,属下不过是依计行事,哪有什么功劳?不过苍鹰将军、雪冰寒参谋、李听雨大人等一众英雄好汉视死如归,才是真正的大功臣。”
赵盛脸皮不薄,但闻言也不禁脸红,他见局面不利,落荒而逃,此事越渐离等人皆亲眼所见,哪里像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空悟遁既然有意替他遮掩,送他英名功德,他却也不想推辞,大笑道:“我不过出出主意,遁父付诸实施,居功至伟。”再去瞧苍鹰、章斧山等人伤势,令人暗自心惊。
他本对章斧山叛变之事恨之入骨,但这时已猜出此间全是空悟遁诱敌之计,便也释然。只听兵卒纷纷说道:“章将军老当益壮,孤军深入敌阵,击杀鞑子大将,真乃神将。而苍将军更有神妙法门,一掌击出,百人粉身碎骨,只怕是仙人下凡哪。”
赵盛听章斧山之事,心生感动,再听苍鹰事迹,却不禁好笑,暗想:“他们打赢天下无敌的鞑子骑兵,是该好好吹嘘吹嘘,只怕要编成曲子,说上一年半载。”却不信苍鹰有这等能耐。
除了苍、章二人之外,其余将士皆有伤情,但却也不重。段玉水一一施救,忙碌不停,吴陵、陶蛇年纪太大,经此一战,几油尽灯枯,李听雨见他们气息奄奄,想起多年恩义,忍不住泪洒当场。李若兰、雪冰寒等人也纷纷垂泪。
空悟遁又花半天清点战果,此役共歼敌九万有余,击溃元人精兵铁骑,缴获兵刃无数,己方则死伤八万出头,战果甚是惨烈,但却是数十年来未曾有过的大胜。空悟遁笑道:“鞑子号称三十万大军,真正厉害之处,便在于这纵横当世的骏骑。其余二十万兵,不过是色目、高丽、汉奸汇成的乌合之众,颇不足为惧。他们离此尚远,咱们养精蓄锐,征兵练阵,不出两个月,待诸将痊愈,咱们便可主动出击,收复云贵。”
赵盛知空悟遁料事必中,绝不妄言,又惊又喜。暗想:“若当真再获此胜,我占据云贵之地,便当真可争雄天下了。届时我这‘皇帝’之称,可当之无愧。”脑中不住想着这盖世功绩,后世必广为传颂,真个是如痴如醉。
当夜便全城庆功,通宵达旦的狂欢纵乐,军中兵将皆有重赏,他念及小秋羊提醒救命之恩,便认她坐了义妹,封为圣羊公主。小秋羊娇笑道:“皇上哥哥,我这公主当了,有什么好处?”
赵盛笑道:“好处自然说之不尽,将来你要什么,我皆无不准,你只管开口好了。”
小秋羊费神想了片刻,红着脸道:“眼下却想不出来,将来再说吧。”
赵盛又当众敬酒说道:“遁父,从此朕这天下,与你共有,不分彼此。我处处皆依你的计策行事。”
空悟遁哈哈一笑,一饮而尽,却并不推却。赵盛本以为他定要惶恐谦拒,岂料他竟心安受之,即刻心神大震,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才笑道:“朕有些喝醉了,当真头晕得紧。”
又饮几轮,众人皆感疲累,赵盛便谢退群臣,对空悟遁说道:“遁父,请随朕去御书房饮茶,朕有多事要问。”
空悟遁点头道:“沙游可否随行?”
赵盛眉头微皱,暗想:“他对我如此提防做什么?我并无害他之心。”笑道:“遁父与沙游姑娘形影不离,有如一体,自可同往。”
来到御书房中,赵盛命人奉茶赐座,空悟遁见赵盛先饮,这才揭盖品茗。赵盛强压下心中火气,淡淡说道:“遁父,你使这出空城之计,可险些吓坏了朕。”
空悟遁道:“皇上何须过谦?以皇上的英明睿智,岂能猜不到微臣心思?自然事事都在皇上掌控之中。”
赵盛问道:“那华仪派的刺客,倒对遁父信任的紧,至今仍在牢房之中,等待遁父相救他们呢。”说罢连声发笑,装作欢快,实则心中无半分喜悦。
空悟遁笑道:“这些刺客愚蠢至极,我便料到他们奈何不了皇上。”
赵盛一时冲动,说道:“遁父,若。。。若当时苍鹰哥哥不在场,我。。。。我早已死在那龙木铜锤之下了。”
空悟遁道:“我得知苍鹰将军会在当场,自然高枕无忧。若他当天并不在宫中,我另有手段,令那些刺客功亏一篑,皇上其实全无性命之虞。我那么做,不过是要假戏真做,令皇上身边细作信以为真,以为我君臣反目,将消息传给鞑子,诱他们急速行军,孤入险境,而咱们可以逸待劳。他们果然如此行事,否则咱们全无胜机。”
赵盛问道:“那细作是谁?你可有眉目?”
空悟遁说道:“他也是宫中侍卫,但眼下自然逃脱。只需点点少了何人,便可一清二楚。”
赵盛恍然大悟,忙命侍卫统领康诚去清点手下,过了一炷香功夫,便有来报,少了三、四人,想来皆是奸细。
赵盛松了口气,笑道:“遁父,你带走五万滇地土族,怎地又带回来八万之众?你可是早有准备了?”
空悟遁微微一笑,说道:“未雨绸缪,乃是臣处世之道。臣这些年联络林中寨民,布施恩义,获得甚多许诺,只要臣想调兵,其实可远不止这八万。”
赵盛赞叹道:“遁父真有人所难测之能,朕叹为观止,五体投地。”暗想:“他言下之意,乃是他已暗中培植势力,手握雄兵,我决奈何不了他么?”这般一想,原先欢畅之情立时灰飞烟灭,脑中思谋如何遏制此人的门道。
他沉吟许久,见场面有些僵了,怕空悟遁生疑,忙笑道:“章伯伯对朕极为忠心,朕得知他并未背叛,当真喜出望外。哈哈,他跟了朕十多年,我便不信他要害我。”停了停,又叹道:“只是他受了如此重伤,不知能不能活的下来。”
空悟遁稍稍一愣,叹道:“皇上,章先生并不知我等密谋。”
赵盛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空悟遁道:“章先生。。。。不知我假意刺杀皇上之事。他妻儿被刺客挟持,身不由己,方才出此下策。”
忽然间,赵盛如遭蛇咬,一跃而起,厉声道:“章斧山真有心杀朕?并非作伪?”
空悟遁神色黯然,说道:“正如我所言,他顾及妻儿性命,委实走投无路。”
赵盛气得发抖,说道:“朕待他何等恩义!当年他老来娶妻,我为了让他夫妇二人门当户对,让德儿认他妻子为义姐,吃他喜酒,赏赐丰厚,想不到他竟全不将我性命放在心上,更有忘恩负义的心思。”
空悟遁道:“皇上,章大人性命垂危,此刻多说无益。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章大人与我素来交好,他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空悟遁与沙游便告辞而别。
赵盛却难以平静,来回踱步,回味空悟遁最后两句话,当真越想越气:“他威胁于我,以为我不敢动章斧山?这老家伙命在顷刻,哼,最好他今晚就死。。。。。”
他突然生出一念,身子一震,计上心头,暗想:“他命在顷刻,命在顷刻。。。。就算他今夜死了,也非出奇之事。”
想到此处,他唤来小秋羊,经此一战,他对这小秋羊全心信任,他说道:“你今夜随我走一遭,不可泄露机密。”
小秋羊甚是兴奋,赵盛领路,两人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