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谋-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梓纯喊了起来,刚喊道一半便又被捂住了嘴,声音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这回是似乎另外一个人,内心充满惊慌与恐惧的梓纯,已经完全想象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啊!!!”
梓纯挣扎着拼命喊出一声,感觉腹部被人狠狠一击。接着眼前一黑,被蒙上了眼睛。
那人将团成一团的布条,塞进了梓纯的嘴里。
“真麻烦,这妮子一嚷嚷,嗓门可真够大的。”
听得出,说话的是个内监的声音。
“哈,头儿说得不错。。这妮子小脸长得确实漂亮。”
耳边响起一阵肆意的笑声。
梓纯看不见也动不了,只听见衣料被撕裂的声音,绝望与无助潮水一样淹没了内心。
那个冬天很冷很冷。。。
阴暗的角落里,生存着的小人物。
永远在那不见光的地方,罪恶充斥。
然而最冷的,却是凉薄的人心。
********
“别哭了。”
“你不饿吗?好歹吃点东西呀。”
“梓纯。。。”
“。。。。。。”
屋中,花薇和胧月,两个平日里相处甚好的小宫女。正坐在床边,劝慰着蒙着被子在床上抽噎不止的梓纯。
“你当时看清楚他们的脸了吗?”花薇问道。
“对啊。。还有他们身上衣服是什么颜色的?”胧月也一块问道。
“梓纯,你认得出来是那个宫的宫服吗?”
梓纯啜涕着并不说话,半响用力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呜呜。。。”
胧月深深地叹了口气。
“太可恨了!”花薇忍不住骂道,“是哪个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咱们安喜宫的宫女。。。还有没有点天理王法?”
“唉。。”胧月道,“那现在又能怎么办?无凭无据,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宫女遇上这样的事情,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就只能认栽。打落牙齿和血吞,还不能够声张出去,一旦坏了名声人也没法活了。
“哼,”花薇道,“青萼不是去找琪姑姑了么?我就不信,一定要讨一个公道!”
“可问题是,连人家长什么模样、穿得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不知道。就算琪姑姑来了不也是白搭么?”胧月摇头叹气,“而且咱们做奴婢的,别说被人欺负,就是无缘无故地死掉了也是没有人管的啊。”
“你忘了去年那会子,长乐宫的纪淑女身边被人杀死的那个宫女慧珠?尸体就扔在未央宫附近,你们说那时候纪淑女多得宠啊,想求皇上查明真相,皇上也没答应,后来这事不是不了了之了么。。。”
花薇也只得无可奈何,低下头去。
她们是蝼蚁,依附于大树下,生活在黑暗中,永不见天日。
疼了、痛了,咬紧牙关挺下去;伤心了、委屈了,把眼泪咽回肚子里。
抬起头,每张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低下头,多少辛酸苦涩滋味藏于心。
逆来的,顺受了;
顺来的事情,却一辈子都没有过。
“琪姑姑。”青萼带着我走进屋子。
我踏进门槛,屋中花薇、胧月还有轻音都在。
“姑姑。。”胧月抬头,最先见了我,起身唤道。
我没有说话,走进屋。
梓纯缩着身子,用被子包住身子蜷成一团。浅浅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
灯光有些昏暗,烛火闪烁,忽而要灭掉的样子。
我皱着眉,站在床前久久不语。
“姑姑,您看这。。。”
“该怎么办啊,琪姑姑?”
我左手握拳,关节指骨发出脆响声。
“都听着,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声张出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懂么?”
“是、是,”花薇点头,“我们都明白的。”
“很好,”我深吸一口气,沙哑的嗓音说道,“她现在病了,需要人照顾。”
“对,没错。”胧月立即会意,“梓纯是得了风寒,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嗯嗯,我们都会照顾好她的。”青萼道,“相信她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去上差了。仅是一点小病,就不必要送去芜衡殿了。”
我点点头,抬了抬下巴。
“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着她按时吃饭。。不要给她机会。”
我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几人心领神会。
“我们都会陪着她,”青萼道,“帮助她好好康复的。”
“对,我们轮流看着她。保证不会出一点事情。”花薇道,“姑姑您就放心吧。”
“那最好不过。。这屋子里要是死了个人,终归是一件非常晦气的事情。”
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散乱的衣衫,整理折叠道。
“我不希望明天或者后天,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我起身,回过头去。
“天很晚了,今天是谁值夜?”
“回姑姑,”青萼答道,“是我。”
“哦,”我点了一下头,“掌灯的时间不早了。。对了,这是什么?”
“这个长命锁是梓纯的,”花薇道,“她平时贴身戴着,宝贝的不得了。”
我低头迎着灯光看了看手中,刚刚从地上的衣物中捡起来的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银锁,摩挲着背面雕刻的已经十分模糊并不清晰的花纹,看似年代甚早。
“梓纯是哪一年入宫的?”
“成化元年。”青萼道,“她和我还是同乡呢,我们都是福建人。不过当时她闽南语说的好怪,貌似还夹杂着别地的口音,但是呀她会讲官话。”
“她家里有父母。。还有三个弟弟?”
“没错啊,”花薇点点头,“不过有一次,她好像说。。那对夫妻不是她亲生父母。。。是不是啊——胧月?”
“好像确实说过一次,”胧月皱眉回忆道,“她说她是小时候被人卖到福建做童养媳的,养父养母对她挺好的,就像亲生的一样。所以她从来不提自己是养女的事情,就那么一次。”
“嗯嗯,没错。”青萼点头,“她还说她曾经住在一个寨子里。。那个寨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哎呀,记不清了。。诶,姑姑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将那只银锁放到桌上,转身离去。
。。。。。。
命运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老天,你究竟想让我阿琪怎么样?
********
早晨,又是新的一天。
“你跟我出来。”
轻音莫名其妙地跟着我,走出了大殿。
我一路走到一片僻静处,停下脚步。
“琪姑姑?”
轻音不解地问我,似乎搞不懂我为什么突然叫她出来一样。
“我问你一件事,”我盯着轻音的眼睛,半响说道,“昨天。。梓纯?”
“嗯?”轻音侧了侧头,一脸迷惑,“梓纯?怎么了。。”
“你不知道么?”
我着反问道,清楚地看见刚才她的眼中。一丝慌乱一闪而过,被我捕捉到。
“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轻音迟疑了一下,“姑姑,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啪——”
轻音的话还未说完,我便挥手几乎使了全力。
“啪——”
“现在知道了吧?”
我冷笑着反手一击。
“啪——”
“现在听的懂了吧?”
“啪——”
“用不用我和你解释一遍?”
“啪——”
“还是你要和我好好解释解释?”
“啪——”
“呵呵。。”
我收回手,冷笑一声。
手心有些发麻,让人不得不承认打人也是个力气活。
我很少动手扇人,这是第一次。
红苕?
呵呵,一年前我看着跪在我脚下的红苕,看着那张贱得令人作呕的脸,我连扇她的*都没有。抬起腿直接上脚,不一会将花容月貌的脸踩得血肉模糊,不像样子。
我永远忘不了,在宫正处大牢里受尽折磨的时候。呼啸而来的十二节钢鞭,打在身上钻心的疼痛。四分五厘的拶指,指骨被夹至断裂,紧接着又被按进冰水中,十指连心无法忍受的剧痛。
每一条伤口都被撒满了盐,一桶冰冷刺骨的井水泼在身上。一次次清醒之余我的内心只有恨。
那抹恨意足以毁灭一个人所有的理智。
第八十六章 幕后黑手
轻音的嘴角肿了,淌着血。
仅仅是片刻的惊愕,便镇定了下来。
“琪姑姑。”
轻音笑了笑,嘴角两边的笑漩莫名的好看。
“不错。。是我干的,可那又能如何?”
我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其实不需要费什么周折,只需用脑子想想看,便可以分析出是谁在下这个黑手。
很明显,昨天梓纯的事情。行凶者绝不是一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凶手必然需要提前知晓,梓纯的一些日常习惯和规律。她什么时候出安喜宫、去干什么,走哪条路,来回需要多久,都要掌握的清清楚楚。而且一上来便先蒙上梓纯的眼睛,看来是早有准备。
梓纯只是个小宫女,跟在我的身边做事罢了。平日里接触的人和事,仅限于安喜宫之内。为人单纯直率,心思简单,断然不会与人结仇积怨。
既然如此,那么又是谁要害她呢?下黑手暗算梓纯,又对凶手有什么好处?
换个角度来说,梓纯若是出事了。直接的受益人又是谁?
当然是轻音。
四个月前我指了轻音,跟在我身旁。那时轻音似乎就在有意无意地接近梓纯,梓纯虽然入宫的时间长,但比轻音还要小上一岁。为人处事方面,对人向来缺少防范之心。
梓纯是我身边的一大助力,很多事情还是交给亲近的人去做,比较合适,不会出差池。
我正是看重了梓纯的至善至纯,心思简单,所以值得信任。
可这未泯的天真,也是最大、最致命的弱点!
我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尽量地让她避免沾染那不必要的血腥。
从内心深处,我不希望她和我一样,手上沾满了别人的血,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这个皇宫,看似金砖碧瓦、富丽堂皇,是天下最大的院子。
可在那幽幽宫墙,每一处角落里,都有着数不清的肮脏龌龊。
那抹善良与纯真,在这个地方几乎绝迹。
就像这冬日的一线阳光,让阴间冰冷的鬼,被深深灼烧却依然感受到温暖。
也许我太渴望人世间的温暖,所以出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并不允许的纯真。
如果有一天,那稚气未脱的脸上,布满了不属于她年龄的仇恨。。
那干净的眸子里,映射出的绝望让人心痛。
是我害了她,一开始。。我就应该教会她如何生存,带她认清现实人心险恶。毫不留情地打碎那不需要的纯真,冷却那眸子里不该有的温度,彻底变成一个活死人。
因为是活死人,所以不需要感情;因为不需要感情,所以就不会痛。。。
亦如我,心中早已没有了爱。
只有恨。。。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开口道,“但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证明你的能力。”
“这也是一种手段呀,姑姑。”轻音笑了,“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什么方法手段,真的重要么?”
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为什么,说这话时轻蔑的眼神、不屑的语气;
都像极了当年的我。
“我一直认为机会是创造出来的。”
轻音说着,走近一步。扬起下巴,眼中充满了自信。
“难道姑姑,就不想让我试一试?”
我不语,冷哼一声。
轻音表情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搞不懂那个梓纯有什么好的,整天傻乎乎的样子。糊里糊涂的,哪点比得上我?”
轻音撇了撇嘴角很是不屑,一脸轻蔑地说道。
“还有花薇、胧月和青萼对吧?花薇感情用事,容易冲动;”
“胧月外强中干,实则骨子里胆小怕事,畏头畏尾。。”
“那个青萼么,倒是很不错。”轻音顿了顿,“暂时没有什么软肋,但是我不信就找不出弱点。。”
“只要将她们逐个击破,实际上根本不堪一击!”
轻音总结道,抬起头看向我道。
“您说是不是,琪姑姑?”
仅仅两个月的功夫,便将同屋的四个宫女的脾性特点摸得一清二楚。
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个轻音,还的确不是一点小聪明。
“姑姑,您信不信。和我打一个赌,”轻音伸手拭了拭嘴角的血迹说道,“我会向您证明,我尚轻音比她们都要强上百倍千倍!”
********
一个月后,花薇死在屋中。
茶水里被人下毒,公认的最大嫌疑人是胧月。
事发前夜,两人曾发生口角。花薇认为是胧月偷了她的首饰,而胧月拒不承认,却在争执中在胧月的枕下发现了那支琉璃铜花簪。胧月气愤搬出屋子,到了隔壁屋去住。
第二日,几个宫女出去上差。花薇因为是夜差的缘故,在屋中休息。黄昏几人回来的时候,发现花薇七窍流血,死在屋中。
联系到昨夜两人的口角,以及半月前花薇抢了胧月的对食、藏经阁的一个小内监,两人半月来积怨颇深。大家心中默认了胧月是凶手。却没有证据。
十天后,胧月突发失心疯,被送至芜衡殿。
“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啊!!!”
“不要、不要过来!!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人——”
疯癫的胧月披头散发,口中念念有词。
大家都是一阵唏嘘感慨,冤有头债有主。胧月是被花薇死后的怨魂缠身,这才导致疯癫。
个别有善心的宫女,夜间偷偷地点上一支青香,告慰花薇的魂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我虽然不相信胧月会害人,但是花薇死的这样不明不白,总归是让人不舒服。”
青萼蹲在地上,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经文,之后睁开眼对轻音说道。
“唉——”轻音也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摇头。
“你说咱们这屋究竟是怎么回事,”青萼说道,“一个死、一个疯;一个被人欺负,郁郁寡欢、精神不振。。这下子,屋里少了两个人,一下子感觉空了许多。”
“嗯。”
轻音惆怅地看了看今晚的稀薄的月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
“你怎么了?”青萼问道。
“没什么,”轻音摇了摇头,眼中隐约可以看见泪光,“有点想家而已。”
青萼有些沉默了,叹了口气。
“一开始,入宫的头一年。我也很想家,后来慢慢就好了。。对了,你爹娘呢?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他们哦。。”
“都死掉了。”轻音语气平淡,迅速地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又变回了平日的那个无谓的轻音。
“对不起。。”青萼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不过你顺便给他们上一柱香吧。我娘也死的很早。。”
轻音没有什么回应,好似很不愿意提这件事。半响,开口问道。
“对了,你哥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唉,我找了不少人,银子也花了不少。”青萼道,低下头,“可惜就是一点成效也没有。”
“我前两天也打听过了,”轻音想了想,突地转了转眼珠说道,“听说有位姓陆的内监,是御前张公公的徒弟之一,你或许可以找他看看行不行。”
“真的吗?”青萼的眼睛一亮,“那我回头一定要去试试。诶,轻音啊。。你能不能先借我些银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