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过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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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太令人讶异了!”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陆江川给她倒茶,上好的绿茶,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跟你一样惊讶。”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他倾倾嘴角:“相亲。亲没相成,倒是知道了个好地方。”
南风扑哧笑了:“你是不是经常相亲?”
他无奈地笑:“我妈妈闲在家里太无聊了,把给我安排相亲当做唯一的乐趣。”
“跟我好朋友的妈妈一样。”
“就是那个谢小姐?”
“是啊。”她喝一口茶,浑身暖洋洋的,放松下来,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就不想再动弹。
两人低声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多。
南风看看时间,哪怕再贪恋这静谧安宁的时光,还是该离开了。
出了门,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天呐,真的下雪了!”
夜空中,雪花似棉絮般,洋洋洒洒地飘下来,这是海城的初雪,竟下得这么大,真是个好兆头。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仰着头,让雪花落在脸颊上,又忍不住伸出手,却接那雪花,看它们在她掌心一点点融化。她太投入,浑然不觉有一道目光,炽热地笼在她脸上,舍不得移开分毫。
她侧头,兴冲冲地对陆江川说:“你知道吗,我最爱的就是下雪天了! 可惜海城下雪的日子太少了。”
他在国外留学,冬天的雪就跟海城春天的雨水一样多,见怪不怪,这一刻却还是被她兴奋的情绪感染,觉得这场夜雪,真美。
江边风大,才站了一会儿,就冷彻心扉。她的围巾与手套都落在了车上,这会被寒风一顿吹,忍不住瑟缩了下,忽然脖子一暖,侧目,陆江川的围巾已绕到了她脖子上,烟灰色的羊绒围巾,还带着他的温度与气息,南风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他轻轻摁住肩膀。
“别动。”他的声音极轻柔,可两人离得这样近,还是重重地撞进了她的耳朵。
他将围巾绕了两圈,又理了理。
南风大气都不敢出,全身都僵硬了。
他笑了笑,拉开彼此的距离,“我们走吧。”
“哦。”她怔怔地应了声。
他们并肩朝渡口走,灯火将影子拉得长长的,雪花漫天飞舞,回旋在两人身上,似一场曼妙的梦境,刺得倚在茶馆二楼走廊上的男人俊容铁青,眸中怒意翻滚。
他将指尖燃到尽头的一芒星火掐灭,那力道像是在掐仇深似海的敌人的脖子。
离他三步之遥的顾恒止勾了勾嘴角,不怕死地火上浇油:“啊,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个人,似乎就是上次跟小不点相亲的男人哦!没想到,竟然还在联系……喂,阿境,你干嘛去……”
傅希境的身影眨眼已消失在楼梯间。
嘿嘿,坐得住,才怪!顾恒止将烟掐灭,转身朝静室走去,边叹气边在心里把傅希境狠狠地骂了顿,今晚明明是他做东,现在倒好,留下他来应付那几个老头!
陆江川的车没有回城区,而是直接从码头开往了医院。
南风特别内疚,她心血来潮,说要去医院看赵芸,只为了去告诉她,下雪了。她再三重申,自己可以打车去,陆江川又哪里肯听。
见她一脸歉意,他笑笑说:“真的没关系,明天我排的早班,在医院睡好了,正好可以不用赶早。”
南风只得无奈地说谢谢。
“困不困?困的话就眯一会。”他问。
南风摇摇头,她只想快点见到妈妈。赵芸跟她一样,爱极了下雪天。大雪弥漫的寒冬,母女俩毫不畏冷,在院子里堆雪人比赛,然后等季东海下班回来评判谁的雪人堆得更可爱。母女俩都被季东海宠坏了,他无论判谁胜,最后吃亏的总是他。
想到这些,南风的心发软,嘴角微微荡开一丝笑意。
雪下得更大了,如棉絮般飘洒在路灯下,美不胜收。
深夜的公路上,车辆极少,陆江川的车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辆路虎,车内的男人,嘴唇紧抿,眸中清寒一片。
路虎一路跟着开进医院停车场,傅希境没有下车,看着陆江川与季南风并肩进了住院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
想要见到的那抹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车内烟灰缸里,已积满了无数支烟蒂。
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傅希境掐灭最后一支烟,掏出手机,拨号。
顾恒止迷蒙的声音里有着强烈的起床气:“傅情圣,最好有天大的事!”
“帮我个忙。”淡定的声音。
顾恒止咬牙切齿:“说!”
“查个人。”
“谁?”
“季南风。”
顾恒止的睡意一下子清醒了,翻身坐起:“谁?”
“季南风。”傅希境难得好脾气地重复道。
“你确定我没听错???”
“你继续睡吧。”
“啪”一声,电话果断给挂了。
疲惫地靠向椅背,微微闭眼,傅希境想,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他错过或者忽略了的。
他又望了眼住院部,而后发动引擎,车子滑进薄薄的雪地中,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Chapter 15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接到谢飞飞的电话时,南风还在办公室加班,一份年终报表数据被她做错了,挨了林小柔一顿骂,加班重做,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一点。
谢飞飞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极低,微颤:“南风,来接我……”然后说了个地址,不等她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关掉电脑就往外跑,边走边拨谢飞飞的电话,可久久没有人接。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是一个酒吧外。
谢飞飞的车就停在路边,南风走过去敲窗,谢飞飞静静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也不应声。急得南风想是不是干脆砸掉玻璃时,车窗终于缓缓落下来,谢飞飞依旧保持那个姿势。
“飞飞,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喂……你说句话啊!”
“你别吓我好不好!”
南风伸手推她,急得快哭了。
谢飞飞终于抬起头。
“你……”
路灯下,她满脸的泪水,肆意无声地流淌,声势浩荡,几乎将她淹没。那张任何时候都明艳张扬的脸庞上,此刻神色是那样哀恸,蛰得季南风心口一窒。
她只见过谢飞飞两次眼泪,每次都是喝醉后,伴随着闹剧。那样的泪水,更多是发泄情绪。不像此刻,是如此无助、哀恸、绝望。
“南风,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谢飞飞喃喃。
明天是周扬的婚礼,今晚一帮老朋友起哄,要给周扬办个“最后的单身之夜”party,谢飞飞很矛盾,既想参加,又不想。对他来说,是狂欢之夜,对她,却是伤心之夜。可她又想见他,因为这晚之后,他将属于别的女人,哪怕其实他从未有一天属于过她,可他一日没有结婚,她心里便还有一分自欺欺人的期待。
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
活动挺无趣,跟平时无异,吃饭k歌喝酒,周扬被灌了很多酒,谢飞飞心情不好,也喝了不少。才十点多,周扬的妈妈就打电话催他回去,一群人嚷着不放行,最后还是谢飞飞为他说情解围。从酒吧出来,电话叫了代理司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足足十五分钟,司机没来,电话也打不通。谢飞飞被寒风一吹,酒意散了许多,决定自己开车,送醉醺醺的周扬回家。她有私心,他最后的单身时光,她想拥有。
十几分钟的车程,很快,快得谢飞飞心生不舍、眷恋。车停在他家小区外,他闭眼靠在副驾上小憩,她偏头望着他,舍不得喊他醒来。她就那样看着他,足足五分钟,然后,她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脸,这张脸,她站在旁边看了十四年,却从未有一刻,离得如此之近。他的眉、眼、睫毛、鼻梁、嘴唇,每一个地方,都是如此令她着迷,她的手指微颤,心也是。车内寂静,她闻着他浅薄的呼吸,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指腹所及之处,是她在梦中渴望无数次的温度,终于,终于,透过皮肤,抵达她的心尖。
屏住呼吸,微微闭眼,泪,轰然落下。
“飞飞……”他惊讶的声音,震得她猛地睁开眼,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手指还停留在他脸上。
“你在做什么?”他讶异地望着她。
她慌乱地收回手,像是行窃被当场逮住一般难堪,她脱口而出:“哦哦,你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吗?”他看了眼她满脸的泪痕,没有拆穿她,他下车,站在外面同她告别:“谢谢你送我,再见,飞飞。”
她微笑着挥手:“再见。”
可是,她心里清楚,或许这辈子,她都没有办法跟心里的那个他说声再见。
南风不理解的是,明明难过得要死,她为什么还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十七岁那年,我去参加大表姐的婚礼,婚礼是西式的,在一个教堂里举行。场地布置得很浪漫,表姐的婚纱好美,人也好美。我看着表姐挽着姑父的手慢慢走向新郎,两人交换戒指,亲吻。我竟然哭了。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场婚礼,比表姐那个更梦幻,我看到自己穿着好漂亮的婚纱,挽着我爸的手臂,红地毯的尽头,他正微笑凝视着我……那敞片,写着:六点半见。
南风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宴会上的应酬,别指望能吃饱了,先垫点肚子才是上策。
六点一刻,手机响起,是傅希境,他的车已等在楼下。
她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出门。
傅希境见了她,惊讶地问:“你没换衣服?”
她裹着件长羽绒服,雪地靴,上车时将羽绒服脱下,里面是毛衣牛仔裤。
南风指了指后座的大袋子:“我怕冷,到酒店再换。”
傅希境哑然失笑,扫了眼她披散的长发,发动引擎:“先去做头发。”
造型化妆就做了近一个小时,南风简直快要睡着,傅希境倒是好耐心,拿着本杂志坐在旁边看,偶尔抬眼望一眼她。
折腾到七点半,终于好了,驱车前往希尔顿大酒店,宴会八点开始。
南风到更衣室换好礼服,虽然暖气很足,但她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下。
傅希境在宴会厅门口一侧等她,远远的见她走过来,曳地长裙勾勒出她曼妙曲线,显得她身段极高挑。浓密的长卷发挽成一个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明眸皓齿,尖尖的下巴,嫣红的唇,清雅柔媚。
他一时怔怔的,当年他那个留着一头乱蓬蓬短发爱穿松垮衣服的小不点,长成了妩媚的小女人。
他喉头微动,执起她的手,挽进自己的臂弯。
南风稍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同他一起迈进宴会大厅。
这场晚宴是海城与莲城地产界联合举办的品牌年度盛典,从地产巨鳄到名设计师,都在邀请之列,自然隆重非凡,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衣香鬓影。
以傅希境在行业内的地位与声名,走到哪儿都是熟悉的人,手持香槟,一圈寒暄下来,酒换了无数杯,但不管是谁,他都不让南风碰一口酒,她手中端的是果汁。
南风暗笑,满场的女伴里,大概只有她,是名副其实的陪衬。
她觉得疲累。
她在心底重重叹口气。
“小风。”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在背景音乐声与满场的交谈声中,那声音不重,既无惊喜,也无惊讶,是很平静的一声称谓,却令南风猛地一震,浑身血液在刹那间凝固,呼吸都快停止。
她没有回头,也回不了头,如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了。
这世上只有三个人喊她小风,除了父母,就只有那个人……一定是幻听,一定是!
可那声音的主人已绕到她跟前,望着她,勾嘴一笑:“小风,别来无恙。”
“哗啦”一声,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轰然倒塌,碎成了一片片的瓦砾。
她呆呆地抬眸,迎视那人的脸,他笑着,那笑容同很多年前一样,看似温和无害,实际却是他虚伪面目下的伪装,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她被那笑蛰了下,身体微晃,手中的高脚杯差点儿摔落,傅希境扶住她,感觉她的身体在发抖,她像是失去支撑点一样,浑身软绵绵地靠向他怀里,他不动声色搂紧她的腰,眯了眯眼,说:“白总跟南风认识?”
白睿安朝他举了举杯,先喝了一口酒,望了眼他怀中脸色惨白的南风,才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唔,故人。”
南风站直身子,喃喃地说:“我去下洗手间。”然后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傅希境刚想追过去,有人匆匆跑过来对他说:“傅总,宴会发言您是第一个,马上开始,请跟我来。”
“傅总,请吧。”白睿安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脸笑意。
傅希境看了他一眼,又朝门口望了望,而后走向发言台。他身后,白睿安的笑意遁去,眸中寒光一闪,转身走出了宴会厅。
楼梯间。
南风坐在阶梯上,抱紧手臂,却怎么都止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闭上眼,五年前那个绝望的深夜的记忆席卷而来,医院天台上,有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将她的眼泪与话语吹得破碎不堪:“你太可怕了……白睿安,你就是个魔鬼……你会下地狱的……”
有生之年,不,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她都不想再见到他。
门忽然被推开,魔鬼就站在第一个台阶上,逆着光,冲她微笑:“小风,你怎么一见到我就跑呢?亏我这些年,还一直记挂着你呢!”
她猛地跳起来,撞开他,就往走廊上跑,却被他一把拽住。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她尖叫。
“啧啧,小风,这么多年了,你这个爱撒谎的毛病,怎么还是没有变呢?”白睿安依旧笑着,摇头。
她终于回头直视他,她的十指深深掐进掌心,疼痛令她平静许多,身体不再颤抖,她赤红着眼,狠狠瞪着他,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