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好丈夫-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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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不及防之下,他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一瞬。
是生番。还是扶桑人?
他迅速回过神来。
他看到了她搭拉在脖肩上的兽皮裙,裙子明显曾经湿透,用于掩在她口鼻上防烟。
她脸上的草汁符图是胡乱新抹的。效果应该是为了驱虫。
她那一身湿透的粗糙麻衣,料子应该是新织出来的苎麻,却又并不像是淫…祭前洗得干干净净,穿了新衣来交…欢的模样。
她倒像是从树林外的溪流里。偷潜进入。
他心思微转。断定她是外来的生番闯入者。
她不是扶桑人。
根据他刚才四处乱闯查到的情况,北山道附近虽然应该是唐坊的地盘,却还残留着几个人数不满一百的小部族寨子。
她也许就是那些小部族的女部民。
她的麻衣衣领开得很敞,他居高临下能够看到她衣内细腻光洁的上半部。
他叹了口气,反手一抓,肩上扛着的死狼又在咽喉上流出了一股浓烈鲜血。
他用水葫芦接着血水,正要送到嘴边让自己的燥热平复,就听那女子仓促急叫了一声。
季青辰知道。血水虽然可以暂时缓解迷烟的药性,但如果不马上吃解药。过了一个时辰后迷烟的药性发作起来反而会更严重。
楼云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焦急。
他当然也清楚,兽血可能会产生的效果。
但他自信能在半刻钟内就闯出这片树林,所以他并不在意别的,反而却注意到:
她刚才说的不是扶桑话,所以他听不懂。
身为泉州市舶司监官,学会讲几句扶桑话、高丽话甚至阿拉伯语都可以向番坊商人们表示他博学又亲民,免得他们觉得他收税太狠,风评不好。
但身为国使,他没必要勤政到在出使的路上,把海岛生番的语言也学会吧?
——她果然是生番女人。
他打量着她脸上明显过于急躁的神情,焦急比划着的手式。
他能看出她也受了药烟影响。
他不由得就换转了念头,收起士大夫从书上看来让他也曾经打瞌睡的圣人自律,按照西南夷山里的习惯,推测她话里的意思:
也许她并不是在说什么兽血,而是她也中了烟药,又觉得他看起来蛮不错,所以想找他互相解解药性。
所以,她是在告诉他,用不着喝这血水冷静?
正好是一男一女,就地解决问题,然后可以各走各路?
他瞅着她在月光下虽然看不清全部的脸,至少能看得光洁的肌肤,清艳眉眼的容颜。
他再想起她刚才趴在祭坛边时,那线条颇为美好的身材……
楼云觉得,有些左右为难……
季青辰也正处在两难之际。
眼前的男子身量颀长,精赤着胸膛,胡披着乱发,他腰间扎着粗麻衣,腰后露出刀把。
他脸上和她一样有几道浓绿草汁,面目只看着半清,但他强健的躯体上能看到旧伤处处,新伤却只是几道细微的血痕。
肩上的死狼,说明他经过了与山林猛兽的激烈搏杀后,几乎是毫发无损。
在他没有受重伤的情况下,正面攻击她不是他的对手。
但她知道,他绝不是扶桑山民,也不应该是生番。
刚才他喝狼血解药性的动作,她看得很清楚。
要知道山里未开化的男性基本还受生理**驱动,在眼前没有任何死亡威胁的情况下,明明中了催情药烟的他,看到女人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去喝血水缓解药力……
扶桑山民和生蕃都没有他这样的自我意识。
他们没开化到拥有与生理**相区别的自我,也就没有自控力。
在她眼里。今晚陪着她上山的背通奴眼神沉静,懂得节制,身为虾夷勇士的他已经是极出色的。为荣誉而战的半开化男子了。
天空中有云絮飘过,借着暗淡的月光,她再次打量着他,暗暗忖量着:
也许眼前这个人也和背通奴他们一样,是虾夷人被抓的战俘之一?
她还记得,刚才上山途中有外人进山,惊动虎吼后。姬墨和万根生曾经怀疑过:
今晚是不是有虾夷奴隶逃进深山?
早在两个月前,西坊的吉住商栈卖了二十名强壮的虾夷奴隶给太宰府,他们用来做码头、山道路口的看守。
这批生意她是知道的。也由此猜测到了扶桑内地的形势大变。
而且,因为斯通奴得到消息后,没有马上来找她,要求她高价去购买这些奴隶。所以她就猜到这二十名奴隶。应该是斯通奴所在部落的死敌……
死敌中的勇士。
按正常情况。期通奴要在内心挣扎几个星期,并且说服守旧派的部民们后,才会阴沉着脸过来找她,托她把这些奴隶想办法买过来。
尽管眼前这个男子明显没听懂她的虾夷话,但他极可能是在伪装。
出逃奴隶当然需要伪装。
她还是希望可以赌一赌,尝试了解他的身份。
至少逃出唐坊的宋人应该还在西山道那一边。他们不可能明知道北山道靠近唐坊,而闯到如此远的山林里来的,还毫发无伤。
她主意已定。便打着手势,尽力说着鸭筑山二十几个生番部落的通用语。和他对话。
她没有说虾夷话。
让他暂时认为她是和斯通奴无关的人,当然是最好。
至少不能让他喝下那无助于平复药性的动物血液,就算水源就藏在附近,但她不能冒这个险……
泉眼是她逃生的路。
她向他解释着,不要喝动物血。说话间,她还把肩上的兽皮裙解下甩在了他的脚边。
上面的湿气还足够让他清醒一阵子。
楼云面带诧异,看了看兽皮裙,又盯着她看了十个呼吸的时间。
他并没有意思要走近,更不像是要去拾她兽皮裙的样子。
她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不由得也在心中升起了几分警惕。就在这时,他终于有了反应。
他看着地上兽皮裙。缓缓点了点头,似乎理解她的好意。
在她的耐心地等待中,他又转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他的脖子一摇一摆地明显摇了摇头。
被拒绝了?
在她的皱眉疑惑间,他突然一笑,一手指向了她的靴子。
她几乎没忍住,要在他的突然指责下吃惊得后退一步。
她穿的靴子,乍一看起来是生番们常穿的桉树皮的靴子,实际上却是虾夷女子的鱼皮靴。它们是劳氏按她的尺寸,用虾夷人的方法为她精心特制的。
这类靴子不仅适合夏秋季穿着,而且底层有虾夷女人喜欢使用的一种麻药针。
北海道人人都是穿厚底靴子,所以这靴子的厚底里面有一根锋利鱼刺,用鱼胶粘在鹿筋上,只需要用力一跺脚,麻药刺就会射出来。
不超过五步。
她把兽皮裙丢在中间,当他接受她的好意,上前两步弯腰去拾皮裙时,她恰好可以让他赤…裸的上身中一针。
只要擦破皮,她就足以把他制住。
——虽然佩服他表现出来的自控力,但她当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麻药针。
没料到的是,居然会被他一眼看破……
她当机立断,在他的注视中,她用他能够接受的安全速度,缓缓抬脚。
她左脚一甩,脱去了靴子,她的暗算既然被他看破,她当然不愿意激怒他。
在他的平静注视下,她没有迟疑,又甩去了另一只靴子。好在她上山时准备充分,脚上包着透气的银色鱼皮袜靴。
她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眼前只有内衣内裤不可能是生番女子所有。
外人绝不可能看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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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阴差阳错(下)
他看了看甩开的靴子,又观察了她近十个呼吸的时间。
他似乎对她的识时务比较满意。
互相试探间,他的眼睛确实在她的脸庞上停留了几瞬,让她感觉到男性的本能。但她更加清楚,从刚才正面对视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落到她脖子以下的部位。
要不是他刚刚丢在脚边的水葫芦听起来是喝空了的,他现在的冷静表现,几乎都不太像是和她一样中了药烟的样子。
她心底对他的惊奇,让她几乎有了动摇:
或许把主导权交到这名男子手上,凭他出色的自控力,这反倒是对她有益又省力的选择?
——毕竟在同样的状况下,她自己的眼光都忍不住从他的脸,滑到了他结实健美的胸膛上。
她时不时发愣的眼光,已经在他的上半身打了好几回转,还咽了六次口水。
她只是克制住了,没有向他胸口以下的地方去多看。
然而她升起“这男人不错”这类想法的时间,也仅是一刹那。
眼前的他,仍然没有去拾那兽皮裙,而是偏了偏头似乎考虑了几秒。
然后,他盯了她一眼。
她正琢磨他那让她更不明白的眼神,就见他把肩上的死狼抓起,双臂前伸把它半举在空中。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让她仔细看清楚了。
她疑惑于他的用意,只能认真看清了死狼咽喉上一击毙命的刀痕。然后抬头,努力在神情上向他表达敬佩之情。
这只受惊吓而乱闯的野狼,是很危险的猛兽。
一声沉闷重响。楼云把死狼甩在了她的脚下,压住了她的兽皮裙。
还在她诧异地瞪着死狼时,他后退一步,拨出他腰上的刀。她不由一惊,却见他左手从沉暗沾血看不出质地的刀面上缓缓滑过。
他又高抬双手,示意她看清,然后把刀放在了死狼的旁边。
——他把刀放在了她的脚前。
从她震惊到几乎要面部扭曲的表情里。他觉得这生番女子应该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用大宋西南夷各部族男子们通用的求…欢方式,希望她能带他回她的洞穴,留他过上一夜。
献上足够凶猛的猎物。是在表示,他相比其余竞争者更加强壮。
强者不仅能马上带给她一整匹狼的食物,也能在夜晚给她足够欢愉。更重要的是,他能让她将来可能会产下的孩子。继承他天生强壮的体质。不会轻易夭折让她伤心。
拨出刀,又放在脚下,是表示他既有男性的尊严,又足够安全。他愿意听凭心怡女性的决定,是不是愿意带他回洞穴里过夜。
明天清早太阳没有升起时,他会按时离开。
如果用前世里网络上的流行用语,他这—连串神圣的仪式动作只表达了一个十分简单直白的意思:
“约吗?”
——季青辰简直想一耳光抽到他脸上去。
他却是神情淡定地,在等着她的答复。
她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她更不会妄图逃走。她只需平静想一想,就很清楚现在的情势对她有利。
有什么敌人。会比正在求…欢的异性更容易摆布?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歪头想了想,就继续用他明显听不懂的生番通用语外加手势比划着,她指了指烟雾升腾的祭坑,还有坑里杂乱没有烧完的烟根。
她已经完全确认他就是个虾夷逃奴,一个北海道未开化的生蕃战士。
所以听不懂她知道的生番通用语。
她也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赌的是,很多地方的生番们,男…女间用于求欢的程序都大同小异。
除了追求者需要向心怡女子献上猎物,生番女人们往往还可以向追求者提出几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对方帮助完成。
有些是对歌,有些是留在女方家中干活,都是为了测试对方的诚意,顺便也得了实惠。
比如五位内库妈妈们里,那位深知男子习性的瓦娘子曾经说过——她在教训小蕊儿时——就是让她不要胆小,不要害怕被坊里的男孩子欺负。
她告诉小蕊娘,只管把没长大的男孩子统统都当成没开化的生番,他们是因为想吸引她的注意,才追着用石头丢她。
小蕊娘在坊里未成年的小姑娘里,算是长得很可爱。
尽管她经常被欺负得欲哭无泪。
她本来就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现在更加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
瓦娘子言重心长地教训她,对于欺负她的男孩子,她可以选择叫上姐妹们,围住他,再捧他一顿。
但更省事的办法却是,她只需要从这些“小生番”里去寻找,寻找出不忍心欺负她,却又比那些男孩子更强壮,更愿意帮助她的可靠少年去接近……
总有一些男孩子懂事得比同龄人早。
是男人,他就会替女人出头。
那时,她季青辰虽然听得暗暗好笑,却也是沉默旁观的。
前世没谈过恋爱,这一世被悔婚的她,在男女关系上实在没有什么发言权。、
就连半年前和陈家议亲时,她反复思索后写给陈文昌的礼节回信,也经过了内库妈妈们的一一检查。
甚至她为了建船在信中探问陈文昌,能不能带几名泉州船匠到唐坊来的求亲要求,妈妈们也是知道的。
瓦娘子虽然半点也不满意陈文昌这位相亲对像,但对她这封信却是难得地有三分赞赏,觉得她孺子可教。
至于她通过这封信所作的层层安排,内库妈妈们因为不能发言。便都在诧异后保持沉默。比如通过泉州分栈点,她让伙计和泉南书院接触,尝试探听一下闽南移民到琉璃(台湾)岛的情况。
这完全是因为她偶然得到消息。泉南书院是私人办起的书院,院主姓林。
林姓属于泉州的大姓。上至海纲纲首里有林姓,府学学官里有林姓,下至福渔船贫户、勾栏乐伎里,也有林姓。
同样,琉球岛上极少的闽南移民里,也有林姓的族人。
至于陈文昌在泉南书院里做训导。她当然也是早就知道的。
而陈文昌,他是不是知道唐坊在打听琉球岛的事情,她并不能确定。
按理他这样过了乡试的举人。在泉州士林里当然会有他的人脉。但他到底是个什么性情的男子,交游在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