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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烈焰、情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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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律师向涂妈妈深深的一鞠躬,随即转身离去,留下错愕的涂妈妈。

  第 33 章

  我脑中,有一场丧礼
  哀悼者来来去去
  不停地踩、踏、踩、踏直到
  突破了感官的知觉 –
  当大家都坐下来
  仪式开始,像击鼓似–
  不断地咚咚地敲打
  直到我的心麻木
  然后我听到他们抬起棺木
  地板的嘎吱声穿过我的魂魄
  踩着笨重的铅鞋再次倾轧而过
  虚空中—丧钟响起
  彷佛穹苍就像一个大铃钟
  只剩下听觉
  我、与静默,有着微妙的竞逐
  划破,就此独默孤寂—
  棺木随着理性崩裂
  我坠落、坠落
  每个坠落处,都撞击一个世界
  最后我终于失去知觉
  美国诗人爱蜜莉…狄更生
  我拿着一本诗集,阅读着描述忧郁症的著名诗句。
  青绿葱笼的草地,还沾染着清晨的露水。东方的日头,刚刚升起,彤云、朝霞、金光,煞是美丽。白衣女孩、一只拉不拉多,正欢快地在草地上追逐。
  这样平静安详的日子,得来不易。
  “砚齐,你快来呀!拉拉一直乱跑,我抓不住它,你快点来啦!来帮我嘛!”
  青妍跑得气喘吁吁,暮春清晨的空气微冷,让她的鼻头泛红,但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我来啦!等等我。”
  我丢下诗集,快步朝青妍跑去。
  拉拉才一岁多一点,是正调皮的时候。拉不拉多是大型狗,个性稳重,不会动不动就狂吠,所以常被训练成导盲犬。
  拉拉是青妍治疗计划中的一部分。
  “拉拉再淘气,我打你屁股。”
  我抱住拉拉,作势要打它。
  “别呀!不要。拉拉好可爱,我才舍不得。”
  青妍跪在草地上,也不怕自己一身的白,会沾染尘埃,就将拉拉抱进怀中,并将她的小脸,埋进拉拉肉呼呼的身体。
  青妍终于重新恢复笑靥,这令我感到欣慰。一年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青妍,今天要回诊,我们进去吃完早餐,就出发?”
  我将拉拉带开,让它自己去跑跑。
  青妍站起身,环抱着我的腰。怀抱里的她,娇小温顺,眉眼间除了柔美,又多添了一丝媚意。我看着她身上少女的影子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特质,益发彰显。
  我与她共同经历一场艰辛的奋斗,尽管一年的身心折磨,青妍的成长还是挡不住。时光也并未因为休学,而停止脚步。
  青妍还是如同小白兔一样,安静而有戒心。要她完全放下过去的阴影,我不知道还需要多久,可是我愿意等。
  我揉揉她滑顺、乌黑的发。
  这一年,她的头发,没再剪过,又长成快及腰的长发,像初相见那时一般。
  “砚齐,这一年,辛苦你了。”
  青妍从我胸前抬起头,她漆黑如夜空的瞳仁,永远有吸引我坠落、迷醉的魔力。我爱她,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可能还是黄毛丫头的她,也可能是初长成的她。
  无论美或丑,清醒或疯狂,我都爱她。
  “不辛苦。只要能换回一个健康、快乐的青妍,再累,我都愿意。”
  青妍眨着眼睛看着我,最后又垂下头,拿着手在我的胸口画圈圈。这是近半年来,她才养成的习惯,只要她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不该说时,她就会下意识的,用手指画圈圈。
  “嗯!是不是有话想说?我最喜欢听妳的声音,看妳说话的样子。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心理医师交代,不带任何评价的倾听,对青妍来说是最重要的。我一定要做到鼓励但不逼迫,而且不管她说什么,听就好。
  “今天回诊之后,我怕还是要继续吃药。”
  起始带着外伤就诊的青妍,因为怕肠胃道出血的副作用,没有使用百忧解,因此相对用药的时间长了很多。
  青妍纤长的睫毛震颤着,彷似蝴蝶拍动着翅膀般的美丽。身穿白衣的她,梦幻美丽的如同天使。
  太阳越来越高,日光即将赤炎灼热。
  “青妍,妳现在不能晒,我们赶快进去吧!”
  青妍仰头看着我,扬起她粉嫩的唇,微微一笑。
  “嗯!我们进去吃早餐,林阿姨也该做好了。”
  我搂着她削瘦的肩头,准备带她走到屋内。
  我们住在一栋二层楼的老房子。屋舍盖得方方正正,外墙是抿石子的墙面,屋顶还是那种叠着黑色瓦片的斜屋顶。房子室内面积不大,好却好在有一个极大的院子,养着一整片绿地还有苍松、翠竹。外公喜欢桂花,挨着院落的东侧,种植一排四季桂当围篱,时不时开着花,人远远的就能闻到一缕幽香。
  拉拉窜到宅子的一隅。这房子不中不西,什么都半吊子。房舍西侧的墙角,爬满了薜荔,有一只攀木蜥蜴,正在墙上游荡,拉拉朝着它吠了几声。
  为了青妍的病,母亲将外公、外婆遗留给她,位在山上的这栋别墅,整理出来,还找来一个愿意住下来的帮佣陪着我们。
  我很感激母亲,为了青妍,也为了我,做这样的安排。她的确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养病。
  我们走了一小段路,还没进屋前,拉拉又冲过来摇着尾巴。
  “拉拉也想吃饭?你还是吃饲料,人吃的东西,太咸啦!”
  青妍拍拍拉拉的头,打开门先让拉拉进去屋内。
  “砚齐,我们也进去。”
  青妍握着我的手,一起进入屋内。
  老房子的格局方正,唯独通透性不好,个个居室独立。客厅是客厅,餐厅是餐厅,都用水泥墙隔死了,不像现在的大楼设计。
  林阿姨是个五十余岁的未婚女性。年轻的时候,为了弟弟妹妹,牺牲自己,赚钱供弟妹念书,年纪大的时候,又为了照顾父母,牺牲自己。岁月蹉跎、年华老去,如今她自认身体健康,双手能动,为了要赚取自己下半辈子的养老金,她才愿意接下这份工。
  “林阿姨,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青妍放开我的手,转至藏在屋室最底端的厨房找人。
  青妍现在的性情,与未发病前,有着极显著的变化。以前她成熟、独立、坚忍,现在反而幼稚了。
  她现在像个小女孩,爱撒娇。
  嗓音娇软的青妍,一旦发挥起功力,真的没几个人挡得住。林阿姨是最好的例子。她永远都抵抗不过青妍,因此饭桌上,永远都是换着花样,不让青妍的小嘴,有机会瘪下来。
  “今天是妳喜欢的松饼,蜂蜜都替你们两个淋上了,快去吃吧!”
  厨房里传来两个女生的对话,一老一少,很温馨。
  “青妍,我们约好的诊号,很前面。我们快吃,开车还要开好一段路。”
  我倚靠在厨房的门边上,看着青妍挤在林阿姨身旁,想抢事情做。
  青妍听到我的叫唤,转过头朝我笑了一下。接着才放下手里的抹布,向我走过来。
  “好,我听话。”
  她顽皮的举起手,学起军人行礼的模样。
  我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心里却不由得一阵发酸。现在的她,才像个这年纪大小的女孩,以前的她,所受的苦实在太多了。
  我与她走进餐厅。
  外公以前好客,特别买了一张肖楠木的大圆桌。这样的大桌子,光坐两个人,益发显得大且寂寞。
  桌上摆着牛奶、咖啡、松饼,还有苹果、香蕉。
  青妍凑近,深呼吸了一下。
  “好香的蜂蜜,砚齐你尝尝。”
  她拿食指沾起一团蜂蜜,放到我的唇边。我舔了舔,顺道吸吮干净。
  “好甜,像妳一样。”
  我也沾一点蜂蜜,塞进她嘴里。她照样舔干净。
  这顿早餐,营养美味。
  这座位于市郊的山,有丰富的温泉,许多富人都在这有别墅。外公这幢老房子,也是看中这点,才盖在这里。而且山上,有一所大学,因为学生多,围绕着大学,形成一带生活圈,各方面机能其实算方便的。但缺点是,山路蜿蜒,到市区还得开一个钟头的车。
  因此每次青妍回医院诊疗,我们都必须赶早,以求避开赶上班上课的人潮。我与她给拉拉倒了狗食之后,匆匆出门。
  整形外科需要的时间短,我们每回都是先看整形外科。
  青妍身上的伤,负责的主治大夫,申请参与医疗人体实验。他用上最新的治疗方法及抗疤痕药物。三个月的住院期间,青妍经过好几回的雷射、手术治疗,还有使用刚刚完成临床实验,但还没上市的药物。
  奇迹似的,她身上原来的伤疤,几乎消失殆尽。医师甚至用医美常用的净肤雷射,将她皮肤上所有的色素沉淀,全清除干净。现在只剩下持续使用抗疤痕药物,以及注意防晒外,她身体上的伤,已经好了。
  身体的伤好了,心里的伤,还有一条漫长的道路要走。
  “青妍,我们加油!”
  青妍进精神科的诊察室前,她紧张的抬眼望着我,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勇气。
  又是一次漫长的面谈。
  “砚齐,我的用药可以减量了,好棒!那是不是代表,我们也可以复学?”
  从诊疗室出来的青妍,笑容灿烂已经没有阴影。如果可以,也应该要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
  我笑着回答:“我们是下学期休的学,手续要问学校该怎么办?也还要跟陈医师商量,先不急。”
  护士叫我进诊疗室,青妍则在候诊区等待。
  医师交代,青妍已经控制得很好,药量慢慢减轻一阵子,就可以停药了。
  “……家属的支持很重要,陪伴、倾听,是最好的治疗。晨光、夕阳对她很有帮助,与她一起散步,会好得更快。”
  陈医师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安慰。终于,我与青妍走过这一段生命中的风暴。

  第 34 章

  我摸着黑,小心不惊动身畔沉睡的人。今晚我们都因为兴奋,多吃了不少东西。我的胃,从小就搞坏了。其实,经不起这样的大吃大喝。
  山上的夜里凉意浓重,砚齐是个火热的身子,向来上半夜,都是揭开被子睡的。一到了下半夜,冷了也不知道拉着被盖上。在这一点,他始终都还是孩子脾气。
  我轻轻替他盖好了薄被,然后起身下楼找胃药。林阿姨所住的客房,在楼下,我必须蹑手蹑脚,中老年人浅眠,很容易被吵醒。
  这个老房子,装修朴实无华。楼梯中段,开有一大面的对外窗。夜半,月升中天,透过玻璃窗,洒进一地银辉。我藉着月光,摸索着下楼。
  这房子的家具、建材,都属上乘。不少柜子还是珍贵的红桧所做,客厅里一套仿明朝的圈椅,据阿姨说,用的是黄梨花木,更是珍稀。
  我一路摸索着穿过走道,打开厨房的灯,找着放药的柜子。我取出常吃的胃药,给自己倒杯水,一口吞了药片。
  “妳还好吗?胃不舒服?怎么不叫醒我,一个人半夜里摸黑下楼,万一摔伤了怎么办?”
  砚齐的打着哈欠搔着头,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
  我摸摸自己的胃,
  “你睡得正熟,我不想吵醒你。何况并没疼到不能动,我自己可以的。”
  砚齐这一年,为我受累不少,连带的,人也瘦了一圈。
  “夜里冷,也不披件衣衫。我给拿来外套,穿上好不好?”
  他自己只穿件背心、短裤,该冷的是他,却眼巴巴的惦记我。
  “砚齐,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还得起这份情。”
  眼睛一阵热,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唉!我是心甘情愿的。妳别哭呀!妳赶快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他搂着我,不停的搓着我的臂膀,一面还替我抹去眼泪。
  “我们回房睡觉,别吵着林阿姨。”
  我点点头,我俩关上灯,安静的上楼。但是拉拉给我们吵醒了,摇着尾巴晃过来蹭着我的腿。
  “拉拉别闹,这床只有我能上,你去睡门口。”
  砚齐把爬上床的拉拉赶出去。
  砚齐看着我躺下盖好被以后,他才熄灯躺下。
  黑暗中他向我靠过来,想确认我是不是有阖上眼,乖乖睡觉。
  我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
  “你还想要我吗?”
  除了药物的帮忙,每周的心理谘商,对我的确起了作用。
  过去,并不是我的错。人生很长,我必须饶恕我自己。
  “我想试,你愿意吗?”
  在黑暗中,我都能察觉砚齐的眼睛睁得有多大。
  “青妍?为什么突然……”
  我为自己的大胆,感到后悔。
  “那算了,当我没说。”
  我满脸通红,幸亏黑暗提供了遮掩,要不然砚齐会笑死。我捂住脸,翻过身,不再说话。
  “青妍,我当然想,而且想到发疯。我不是柳下惠呀!可是我希望妳是准备好的。这件事,应该是两情相悦的美好,我不希望妳有任何的恐惧或害怕。”
  砚齐轻吻着我的耳垂,一阵酥。麻直达心底。
  “嗯!我不知道我准备好没?但我想是砚齐你的话,应该可以的。”
  他湿热的吻,让我有点难受。
  “青妍,想当妈妈?妳现在不是安全期,没有准备,很容易怀孕,改天好不好?睡吧!”
  砚齐放开我,翻身躺正,接着阖上眼睡着了。他的鼻息声音渐重,我知道他睡着了。他的唇,他的吻,湿热的感觉一直留在身上,而且挥之不去。他考虑的没错,可是不碰我,我想我是失望的。
  我翻身抱着他,想贴着他热烫的身子,汲取暖意。睡着的他,下意识的睁开眼,但是并未转头看我,只是搓搓我的手臂,接着又闭上眼入睡,我带着心底微微的酥。痒,也渐次朦胧入睡。
  “拉拉,你给我下来。你是公的,不行上这张床,讲几次了都听不懂,我要将你关进笼子里,处罚你这个坏坯子。”
  睁开眼时,拉拉一张放大的狗脸,正吐著舌头舔着我的脸。还拿着湿湿的鼻子顶着我的下巴,一没注意,他又糊我一脸口水。没奈何,我拿起床头的纸巾先擦拭。
  “拉拉你这条大坏狗,敢亲我老婆,我打你屁股。”
  我在满室光亮中醒来。等我起身的时候,拉拉已经被砚齐赶下床。
  “砚齐你别打拉拉,他只是喜欢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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