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不相知-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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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挑了挑眉，反问：“难道，神尊不愿意看到今时今日这个局面？”
“当然不是！你今日的风光，不就是我苦心经营才能得来的吗？你还为此受了我一击，插电丢了性命。如今的局面，也是你自己搏来的。”知浅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她继续说道，“只不过，你拥有了云宿无尽的宠爱和无上的尊荣，会不会渐渐沉醉其中，迷乱双眼呢？毕竟相对于复仇，享乐来得要简单地多！”
白芷一愣：“神尊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了？”
知浅耸耸肩：“不是不信，只是人心都会变得，不得不防。我知道你的性子，也明白你的决心。可有时我也会疑惑，你真的能顶得住这许多的诱惑吗？”
“人心会变，可是心底的情爱轻易不会变！”白芷闻言，为自己辩解，“而恨，更加不会变！他害死了主上，我用用不会忘记！神尊根本不知道，假装去爱自己的仇人，每日与他浓情蜜意、卿卿我我，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有时候，我都会厌恶自己这幅身子，厌恶自己要在他面前婉转承欢！神尊说这些话，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白芷说罢，盯着知浅的眼睛，不肯示弱。她知道，面前的人不再是单纯良善的朱碧了。她见过知浅的凶残和冷血，就在血洗天宫的时候，知浅杀掉天界仙神之时，就像在随手碾死一只蚂蚁。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天神，竟会被毁灭地如此轻易！虽然，知浅和朱碧是一个人，可白芷没想到，一个人前后的差距会是天壤之别。就像现在，明明对着是同一张脸，白芷曾很喜欢朱碧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但看着知浅，总是莫名有些胆怯。朱碧从不会怀疑她，知浅却敏感多疑。
知浅比着朱碧，更多了几分神秘不可捉摸的气质。也许因为嗜杀残暴的关系，知浅给人的感觉就是阴冷疏离，难以接近。她的眼眸深邃幽暗，在情绪波动强烈时，还会有金色的光流动起伏，预示着风雨欲来的危险。总之，知浅和朱碧就是两个极端。朱碧淳澈得像一张白纸，没心没肺，无忧无虑；而知浅亦正亦邪，介于神魔之间，更像是来自远古的强大力量，不可抵抗。
白芷心里清楚，她和朱碧是朋友，和知浅就只能是盟友。也不知道若有一日梓芜回来了，看到这样的知浅，是喜是悲？
知浅喝完茶，终于不再执着于白芷会不会沦陷的问题，转而问起她此行的目的：“这次来可是有什么消息吗？毕竟，你现在来我这里，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若说你只是开瞧瞧我，我可不信！”
白芷道：“自然有消息要告诉神尊，而且是重要的消息。”
知浅抬抬手，示意白芷坐下来，又问：“哦，是何消息？”
“神尊总该记得香神云莞吧？”白芷坐了下来，“云宿两百年前偷偷将她自极北之地接回来了。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
知浅的神情瞬间就变了，上一刻还算晴空万里，下一瞬就乌云密布。知浅冷哼一声：“嗬，我们娇贵的公主殿下，我如何会忘记？托她的福，我作为朱碧时才能有那些'丰富'的阅历！”
“云宿一直担心，神尊会报复云莞，没有立时将她带回天宫。”白芷说道，“大约是觉得三百年过去了，您已经血洗了一次天宫，他又怕云莞在极北之地也不安全，就偷偷将她带回了身边。若不是我近来深得他的信任，怕也不会知道。”
“他真是多虑了！”知浅冷笑，“云莞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罢了，没那么重要！有时候想想，我该感谢云莞。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和梓芜产生交集。”
白芷继续说道：“云莞被云宿秘密地安置在瑶池之底，一过就是二百年。据说，云莞发现了瑶池秘境的秘密，就是可以透过水镜，寻找六界之中任何一人的行踪！”
知浅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动地问：“你是说，瑶池水镜可以寻到梓芜的消息？”
白芷点头：“是，按理说是可以的。云莞自从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云宿便令她寻找主上。若是被他们早我们一步找到主上，事情可就不妙了！”
知浅冷静了几分，也认同白芷的看法：“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梓芜，将他保护起来！白芷，你一定要多关注此事，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是。”白芷应道，“神尊放心，我绝不会令主上落入他们手中！我们找了他五百年了，眼下终于有了希望，我必然会把握好这次机会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线索（2）
白芷不便在魔界久留，免得云宿找不到她，心里就会生疑。和知浅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她便匆匆返回天宫去了。
白芷回到自己居住的遂心殿，发现殿内的一切和她走时别无二致，无人察觉到她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她故意把发髻弄得凌乱，脱了外衣，躺在床榻上，做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泉儿，”白芷的声音也是故意拿捏出来的慵懒，召唤外间的侍女，“泉儿，服侍本宫起身。”
泉儿听到她的呼喊，立刻推了门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娘娘醒了，今日您午休的时间比往时都要长一些。奴婢刚刚还在想着，要不要进来叫醒您呢！”
这个泉儿生得五官周正，聪明伶俐，自白芷来天宫，就是泉儿在侍候。白芷心里清楚，泉儿表面上是她的心腹，实则是云宿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这些年来，都是泉儿在给云宿传递消息。好在白芷比泉儿功力更深一筹，她很好地利用了泉儿，让云宿更加信任自己。
白芷慵懒地起身，坐到铜镜前，回道：“今日乏得很，大约是这几日天气热些的缘故。”
泉儿帮白芷拢了拢头发，左右比划挑选着，打算为她重新梳头：“虽说咱们天界本不分四时，不过有时天气也有不同，又冷又热。毕竟日日都是一样，太过无趣。奴婢就顶喜欢这种温热的天气，好过坑的时候，冻得缩手缩脚的！”
白芷却觉得她有些聒噪，头发被她梳来梳去也没个完，便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便挽一个发髻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可是，一会天帝陛下还要过来的……”泉儿提醒她。
白芷无所谓道：“陛下每日都过来，什么样子没见过？你真觉得陛下是那么肤浅的人，只在意本宫的外表吗？”
泉儿见白芷兴致恹恹，也不敢再多说，只能自顾自圆场：“娘娘说得极是，陛下爱的是娘娘的温婉体贴。其实，以娘娘的姿色，就是不施粉黛，也一样清丽动人。听闻月息宫的素心天妃，为了博得陛下的眷顾，还刻意模仿娘娘的妆容和性情呢！”
“素心吗？”白芷冷哼一声，眼神凌厉了几分，“她不是一向眼高于顶，从来看不上我的。怎地现在又要转了性子，伏低做小？”
泉儿笑了笑：“咱们天帝陛下已经有三载未踏足过月息宫了，她能不着急吗？”
两人正说着，云宿就挑了帘子，大步走了进来。
“阿芷，”云宿的声音中透着笑意，“本君来了！”
白芷急忙起身相迎。她按照礼数福了福身，道：“陛下来了，怎地没听到外间通传，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
云宿摆摆手：“是本君让她们不要通传的，想要给你个惊喜罢了。”
白芷见他心情大好的样子，便微笑着道：“陛下今日回来得比预计要早些，看来事情进行地很是顺利。”
云宿一脸赞赏的表情：“阿芷就是聪慧！不错，今日去沙场点兵，看到天族将士们勤于修炼，斗志昂扬，觉得很是欣慰！”
“将士一心，为陛下守卫天界，是天界的福气。”白芷的声音温温婉婉，好像一只柔软的手熨帖着云宿的心，让他倍感舒适。
“哼，知浅那个魔女，怕是没有想到今日的局面吧！”云宿又道，“她觉得自己法力通天，无人能敌，来我天界大开杀戒，我天界诸神就会畏缩了？经过两百年前那一战，也是给天界诸神敲响了警钟。如今，任何一人都比往日修行更加用心了！”
白芷低眉顺眼的，很是受看：“嗯，大敌当前，诸仙神自然都更上心些。”
“有件事情，本君要说与你知晓。”云宿一边说着，一边留心观察着白芷的表情，“花界在你哥哥的带领下，近几百年来一直和天庭作对。本君想着，要对抗外患，必先解除内忧。正巧天族的将士们操练的不错，本君打算拿花界练练手。阿芷，待本君攻打花界，你可会觉得难过？”
白芷的心中如同千刀万剐一般地难受，面上却做到一丝不乱。她抬起头，极其自然地冲着云宿摇摇头：“怎么会，阿芷只会替陛下的英明神武感到高兴！哥哥他一直顽固不化，总是死守着过去不肯走出来。陛下给他一些教训，也是好的！”
云宿仔细打量着她，最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才放心。他搂了搂白芷的肩头，道：“你总是这般通情达理，让本君不得不爱惜！”
白芷将脸埋在云宿宽广的胸膛里，却恨得几乎将嘴唇咬破！她必须设法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得有人去保护花界才行。可是，这个人又不能是知浅。如果知浅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而且那时，云宿也会怀疑是她放出的消息。他之所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就是在试探。所以，此事必须得做到滴水不漏，还要将对花界的伤害降到最低！
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白芷又问：“云莞殿下最近如何了？她独自一人待在瑶池之底，应该很寂寞吧？需不需要臣妾时常去探望，陪她解解闷呢？”
“唔，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云宿认同，“自莞儿从极北之地回来，性子就大不如前了。本君总觉得，她现在有些阴郁。加之如你说的，她总是一个人秘密地待在池底，无人陪伴，就更加郁怀难舒。如果阿芷能有时间去陪她说说话，开导开导她，那自然极好。毕竟，花神的事情，对她打击颇大！”
“那臣妾无事的时候，就经常过去陪陪殿下吧。”白芷等的就是云宿这句话。只有得到云宿的许可，她才能顺利出入瑶池池底，才能更好地找寻梓芜的消息。
云宿牵了白芷的手，感叹：“多亏了有你，总能帮我打点好一切。阿芷，你再耐心等等，本君一定会封你做天后的！”
白芷有些羞赧地垂下头，把玩着云宿腰间缀着的一块龙纹玉佩：“阿芷不求身份地位、荣华富贵，只要天帝您不弃，让阿芷时时陪在身边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线索（3）
洪荒十三洲，水月洞府。
自五百年前，天界大乱之后，朱碧变成了知浅，堕天去往魔界，月夏在天宫里也呆不住了。他厌恶看到云宿的嘴脸，不屑于他为伍。他本就是天庭初设之时，被幕天请去天宫坐镇的。幕天已经被囚禁于死海孤岛了，月夏也不用再顾及谁的面子。知浅倒是邀请过月夏去往魔界，继续一同生活。但月夏拒绝了，毕竟他仍然是个天神，并未同梦泽一样堕天。最后，他索性将月神府搬回了十三洲上，不再隶属于任何一界，乐得逍遥自在。
十三洲上本就没有什么人。当年父神母神最初在此生活过，而后双双归隐。他的师父慧黠老祖也早就在他学成之时，四处云游，不知所踪。所以偌大的洲岛之上，唯有月夏并几个绣娘、仙童及成千上万的天蚕罢了。月夏虽然离开天宫，不过依然兢兢业业地做着他月老牵线的本职。只不过每当被大量的浸染红线、整理红线的工作弄得头晕脑胀时，他都会唏嘘不已，十分怀念朱碧在的日子。
不过，一切都回不去了。月下心里，比谁都清楚。
今日阳光正好，天气和暖，手里要紧的活计也忙得差不多，暂时可以歇息。月夏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院中晒太阳。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同样出来晒太阳的天蚕，忍不住指着它们浑圆的身子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看看你们最近胖了多少？”
的确，洪荒十三洲多是自然风光，淳朴原始，比之天宫的宫宇森森，更适合天蚕生长。有时候月夏真的特别羡慕这些天蚕，每日无忧无虑的，晒晒太阳，沐浴月光。吃饱喝足，开心了就吐吐丝线，过得无比快活！
“唉，吃这么多，花了我那么多银子，还不努力吐线，真是一群磨人的小东西！”月夏忍不住抱怨。
天蚕们可不搭理他，依旧蠕动着肥肥的身子，朝着更多更好的桑叶大肆进军。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师兄又在这里教训天蚕了，就好似它们会听话似的。如若它们真的少吃了一点，师兄又该担心天蚕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月夏回过身，看到知浅站在他身后，浅笑吟吟。阳光打到她身上，映衬得她暖暖的，很和煦。知浅的笑容也很美好，说不上多么灿烂，至少是发自内心的。有一瞬间，月夏仿佛看到朱碧回来了。其实每次她来十三洲的时候，月夏都觉得她仍是朱碧。
面前的人不纯粹是朱碧了，不过月夏不想表现出任何生疏。于是他热络地挽过知浅的手，道：“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恰巧有一堆红线，等着缠绕！”
知浅任由他牵着，来到一大片红线前面。这里的红线简直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了，就这么肆意铺着等待浸染。知浅叹了口气，问：“师兄，你是一直攒着红线等我来的吗？”
月夏笑眯眯地搓着手：“如今人手不够，效率有限，自然堆积得多了些！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把天界的人都带来十三洲。”
知浅认命地伸出手，开始一根根整理红线，并把它们缠绕成团。如今放眼六界，也唯有月夏敢指使她干活了。
绕了十来个红线团之后，月夏才问：“近来还好吗？”
“嗯……”知浅没抬头，声音闷闷的，多少有些敷衍。
月夏叹气：“在我面前还要死撑着吗？难过就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很多！你往日，最喜欢跟我聊天说话。如今你在魔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恐怕，无人敢与你谈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