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月-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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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乙目光慢慢变冷,少夷只觉一股彻骨寒气扑面而来,但见两柄完全透明的冰刃对着眼睛便要扎下,他不得不放开她,一手一只捏住冰刃,喉头忽又感到寒意,便将身体一侧,又一柄几乎看不见的冰刃擦着咽喉疾射而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五感酷刑
她竟被这一下撞得眼前阵阵发黑,要不是有龙鳞,只怕全身骨头能碎一半。
脖子上一紧,少夷将她卡住,方才被她抓出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痊愈,他面上挂了一丝笑,夜空般的凤目中却蕴了些许料峭之意,缓缓低语:“我本来不想敲打折腾你,但你太随心所欲,聪明伶俐都用在自私妄为上,我真是看不得你这样任性。”
玄乙恍若未闻,忽地吹出一口气,巨大的冰龙呼啸而至,将他身体一下缠住,她右手一拉,风中的水汽竟被她如纱帐般拉曳,化为无形的冰墙,冰龙把他狠狠抛在墙后,她双手再一合,像盖盒子般,将他困在烛阴白雪冰盒之内。
冰龙在盒内缠绕盘旋,他玄黑的身影一忽儿被拉向东,一忽儿又被拉向西,天旋地转,滋味不错罢?他也体会一下。
倏地寒光一闪,少夷手执那柄羽毛般的长刀,轻飘飘落在地上,冰龙竟在电光火石间被切成了碎片,哗啦啦变为冰粒散了一地。
他缓缓走至冰墙前,抬手摸了摸,含笑道:“术法倒是学的不错,为何不用杀招?”
玄乙吁了口气,掸掸身上的碎石,烛阴氏战斗大开大阖,下下都是杀招,姑且不说不叫他看出真正本领这件事,单为了她自己也不可能下狠手,她真的不想疼晕过去。
“你不逃了?”她反问。
少夷将羽毛长刀一弹,悠然道:“你不逃就好。”
长刀在冰墙上一划而下,冰墙剧烈震颤了一瞬,竟多了无数裂纹。玄乙又喷出一口气,裂纹便缓缓合拢。少夷指尖一拨,长刀化为一团寒光,顷刻间在冰墙上狠狠劈砍了无数下,玄乙眉头一蹙,只听“轰”一声,冰墙终究是被他打破,她的脖子又被一只滚烫的手掐住,后背重重撞在青石上。
碎石四溅,长刀化作金光隐没在他掌中,少夷俯首,额头在她脑门上一抵,低笑:“可惜,光会术法远远不够。”
话音一落,地上碎裂的冰龙与冰墙忽地化作纷纷扬扬的大雪,少夷只觉身体一僵,竟迅速从脚底至头顶被硬生生冻住,全身上下只剩眼皮和嘴唇能动。
哎,可算上套了。
玄乙慢慢从他腋窝下钻出来,歪着脑袋看了看他的脸,搓出一团白雪在手里颠来颠去。不容易,他跑得快,白雪难把他冻住,又不能用厉害的术法打伤他,再被他这样撞下去,她迟早内伤。
“少夷师兄,”她声音绵软地开口,“你把我的命掐在手里,又这么关心我的修行,到底为了什么呀?”
少夷看上去一点也不惊惶,反而笑得犹如春花绽放:“你猜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剑与剑鞘
玄乙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气,周身忽然泛起一层轻纱般的薄雾,轻柔却不容反抗地将他迅速震开。
密密麻麻的烛阴白雪坠落,白雪落下的方圆之地,是烛阴氏的禁地,入者无论是谁都会被冻成寒冰,轻者无法动弹,万般术法无用,重者当场陨灭也不在少数。
实在想不到,少夷连烛阴白雪都能挣脱,是青阳氏的缘故,还是那两根凤凰心羽的缘故?
少夷缓缓起身,隔着雪幕,他眯眼盯着她。
又是她没见过的眼神,意味不明,仿佛在谋算,又仿佛有万般感慨,还带着打了败仗后的阴森。
过了片刻,这片深沉而复杂的眼神渐渐消失,变成了平日里的和煦。少夷掸去身上的草皮,舒了一口气,柔声笑道:“我可真是被你折腾坏了。”
他转身缓缓走了几步,玄乙便冷道:“又要逃?”
少夷转头微微苦笑:“真想叫我做莽夫?”
风雪开始扩散,黑云包裹山坳,青翠的菩提树迅速被积雪淹没,玄乙森然道:“把我摄来这边,不是要敲打我看我修行如何么?连烛阴白雪都冻不住你,何必还要跑?让我看看青阳氏还有什么手段!”
他总是这样,话只说一半,事情也只做一半,以命要挟却又仿佛想撇清关系,比她还随心所欲,她岂能容得下旁人对她这样任性!
少夷肩上也积了薄薄一层白雪,长发与暴风雪搅乱在一处。他静静看着那些乌云翻卷的烛阴之暗,烛阴氏三个字真像这些黑云一般,罩着他的天空。这一族一向如此,任性妄为,傲慢自负,从没有丝毫顾忌,恣意彰显自己的所有犀利。
他声音淡漠:“小泥鳅,青阳氏的手段都是与烛阴氏息息相关。你们是剑,青阳氏便是剑鞘,咱们两族曾经可是谁也离不开谁。所以我的手段没法真正伤到你,你也没法对付我,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僵一辈子。”
长袖一挥,金光自他掌心漫溢,化作一柄花鸟画的纸伞,数道璀璨的日光自乌云下的虚空处撒落,刚好落在纸伞上,他撑着纸伞,带了几绺阳光,在暴风雪中走得很稳,闲庭信步一般。
“好好修行,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一直看着,不满意再出来敲打她?玄乙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抬手将暴风雪收回。
清艳袅娜的身影忽然来到他身边,亦步亦趋跟着,抬头问道:“以前我们两族有什么仇怨?”
少夷淡笑,眸光落在她面上:“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两族倘若没有龃龉,到我们这一辈,你十有**是得嫁给我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狭路相逢
少夷用手背拭去唇角溢出的血,再慢慢将它们抹在她冰霜般的脸上。
听到她粗重急促的喘息,他忽然真的想叹气,只有烛阴氏才能生出这样的臭脾气。烛阴氏,乌云一般的烛阴氏。
他又皱了皱眉头,放开她,将穿透右胸的冰刃拔出一把捏碎,看着她血迹斑斑的脸,手从她嘴上缓缓挪开。
“小泥鳅,”他叹息似的唤她,“你真是把我吓到了,好罢,这次算我输。”
冰障迅速喷出来,他没有等它们沾身,早已退开数丈。玄乙翻身坐起,面色比原先苍白无数,双腕发抖,怎样也点不好衣带。
狂风呼啸的声音越来越大,阳光璀璨的山坳渐渐变得暗沉,少夷扭头看了看后方的天空,天边正有一团团乌紫色的妖雾凝聚,风肆卷得这么厉害,显见着是有十分厉害的魔族就在近处。
此地不宜久留。
他走过去将玄乙打横抱起,见她张嘴又要喷冰障,便道:“我现在没时间愈合这个伤口,你若再妄为,我便把你独自丢在这边面对魔族。”
话音一落,冰障便又将他推开数丈,玄乙落在地上,疼得面色发绿,这两根心羽简直太不公平,她现在长满龙鳞,想受个伤让他疼都难,要打他,他看上去好像一点不怕痛,她反倒把自己疼个半死,自己的命被这家伙拿在手里要挟,她还得把他当易碎琉璃在掌心捧着,想想真是肺都要气炸。
她退了两步,冷冷看着他,右胸的剧痛让她声音有点虚弱:“……你想叫烛阴氏做的事,和离恨海有关?”
她思前想后,他们两族到目前为止唯一留下有过龃龉的证据,便是如今叫上界头疼不已的离恨海了,看他这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态度,她复又道:“你该不会是想当魔王大君罢?”
少夷“嗤”地一笑:“你这狠毒的小坏蛋做大君的可能都比我高。”
他再度走过去,揪着散开的领口把她一提:“今天你已经彻底惹火我两次,如果还有第三次,我便不客气了。”
他把她抱住,正要御风而起,忽见半边天被祥光照亮,那团乌紫妖雾与祥光撞在一处,立即响起术法释放的剧烈声响,在光亮与阴暗的漏缝间,一条巨大的金龙在穿梭。
是华胥氏的剑气化龙。
少夷垂首看了看玄乙,她也正盯着那条金龙出神,专注而明澈的目光,他不由眯起眼,往相反处御风而起,谁知下一刻乌紫妖雾突然吞没这座山坳,阴风如刀般直插进来,落地后迅速化为一道英武身影,是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魔族男子,比寻常神族要高上一头,乌紫长袍似云一般覆盖在他身体上。
第一百二十章 痴心错付
妖雾散开,狂风平息,火烧云的天空红得犹如凝血,群山都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霞光。
少夷在半空端立良久,一片尚且鲜嫩的树叶打着旋儿掉在他手上,九天凤凰性属木火,连凡间的落叶都喜爱他身上的气息。
他将那片树叶折成两半,放在唇边吹了吹,断断续续的调子从唇间溢出——太多年过去,他已经要记不得这首曲子了。
不该把小泥鳅放走,时间不多,安排的也差不多了,他得一直跟着抓着才稳妥。可他还是在原地等到扶苍来,把她递给扶苍,她看着那条金龙的眼神实在是叫他感慨万千。
这种眼神并不少见,少见的是会出现在她脸上,让他想起一些几乎要被忘记的、不怎么愉快的过往,也让他竟然生出一丝不忍拂逆的心情,满足了她。
断断续续的小调吹完,少夷将叶片捏在手里,漫无目的打量四周的群山荒野,浊气翻滚在山坳枝叶间,魔族们藏匿在暗处屏息静气。什么都变了,变了太多。
少夷凝神看了半日,忽然将叶片松开,任由它被风卷走,随后笑着轻唤:“师姐,你没事罢?”
一直躲在林间的芷兮不由一颤,随即面色苍白地缓缓飘了出来。
她不想再被他指责“缠着他”,这次真没有缠着,一切都是意外。诸天屠魔诏令后,她也被调离戊辰部,白泽帝君对她的能力十分了解,显然并不觉得她适合呆在戊辰部,她被重新调回剿杀零散魔族的战部,兢兢业业做着自己的任务。
今日她追着一只小魔族时,遇到了岁虎大君三太子,其时他一路过来商卯大君地宫作客,已掳了四个神女,见着她也没放过,直接敲晕带走,等醒来时,丁卯部已活捉了三太子,她一抬头就见到了少夷抱着玄乙和扶苍对峙。
她曾经迷恋过的神君,与她如今正痴恋无解的神君,都选择了玄乙。
那时候她为了扶苍选择玄乙的事,也茫然伤心过一阵,可她还是大方地选择了斩断迷恋,甚至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她不想让玄乙难过,但她却一次次让自己难过。
总是玄乙,扶苍的时候,她让了,现在是少夷,她……还要让?
芷兮对自己汹涌的不甘与妒意感到羞愧至极,她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卑劣无耻的情绪,她最看不起的情绪。
她也明白,其实根本轮不到她让不让,扶苍从头到尾也没有与她有过什么,少夷也只与她暧昧过几句,随后还毫不留情拒绝了她两次。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内之事
怀中柔软而纤细的身体渐渐放松,像没有骨头一样蜷缩在他身上。
扶苍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龙公主抬起头,明澈而专注的目光凝视他,她这片目光只给了他一个,他却太过相信她素日里那些狡诈聪敏,仿佛天底下除了自己不会有谁能够伤害到她。
他拨开她面上的碎发,失而复得一般小心,顺着面颊细细亲吻下来,那里先前染满了血,但好在不是她的,血中带有木火气息,是青阳氏的血。
此刻他不愿去想她和少夷有过怎样的斗争,不然他真的要被杀意逼疯,她在这里就好。
扶苍骤然抱紧她,捧着脸沿着耳廓吻到嘴唇,尽管唤来雨露洗了一遍又一遍,她身上依然有着青阳氏血的气味,九天凤凰的气息太过独特,这股味道令他敌意勃发,卡住她的下颌令她齿关张开,他重重覆盖上自己的气息。
他的龙公主,只属于他。
玄乙觉得自己又在发抖,她快被他拧碎在被子里。隔了两万多年,这位昔日清冷的神君不再像从前那样退避自持,步步逼紧她,她曾经的纠缠倘若是柔细的藤蔓,他就是粗暴激狂的飓风,不容丝毫抗拒。
她想要挣扎,脚趾却像是陷进了被褥深处,怎样也挣脱不开,身上的被子几乎要厮磨掉了,他的胳膊也几乎要将她的腰箍断,急急将她长发拨到一旁,火热的唇沿着脖子到锁骨那一道弧线辗转向下。
玄乙猛然把脑袋垂下去,额头抵在他胸前,他心跳如擂,震在耳畔,她觉得自己快被那一海子的毒酒穿过皮肉,明明脑袋抵着他在抗拒,两只胳膊又伸出去,勾住他的脖子。
扶苍捉住她细嫩的胳膊,低头在上面细细咬下来,她痒得一笑,急忙要躲,身上的被子也掉了,如雪如瓷的肌肤落在他掌中。
玄乙一把抱住他,把身体死死贴过去藏起来:“……不许看。”
扶苍手掌按在她光裸细腻的后背上,吻着她头顶的长发:“已经看过了。”
“你的华胥氏礼仪之道呢?”
“忘了。”
察觉他的手沿着肋间要摩挲到身前,玄乙又是痒得厉害又是忙着躲。见她这样慌张失措,扶苍心底那些泛滥的怒火不由消褪了些许,反而生出些好笑来,她总在稀奇古怪的地方胆大妄为,遇到这些事就和老鼠一样。
他解开领口,将外衣脱下罩在她身上,细细将衣带全部系好,一面将长发从衣服里捉出来,理智一丝丝回到脑海,确实不该在此刻放纵,她刚刚才醒,而他也有无数问题萦绕胸口。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之逆鳞
乙部的得力战将想换到甲部来,太子长琴自然乐意至极,当即大手一挥批了甲部战将行宫中一座院落给清晏。
玄乙还套着扶苍宽大的外衣,装扮不大优雅,仪态却很优雅地坐床上吃茶点。
清晏回来的时候丢了两套战将装给她,坐在床边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她的脸色,确认没什么问题,悬起的心总算落下一半。
“怎么和那个青阳氏撞上了?”他问。
玄乙吞下茶点,偏头想了想,决定只说最紧要的:“他说要我们做一件非常难的事,我猜大约与离恨海有关。”
离